你是我掌心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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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痛切心扉

    幽暗的走廊里,站着一抹孤单的身影。

    程梓浩伫立在末端的窗前,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线条刚毅的侧脸隐藏在浓密的烟雾中,很快身后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程总。那批玉石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辐射全部超标,是百分百的赝品。”赵东成的脚步停止在两米以外,眼前男人身上的那份暴戾吓到了他,让他有种想要掉头逃跑的冲动。

    可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失去孩子的老板,再胆怯也只能硬着头皮提醒说:“明天的股东大会。我担心他们会借题发挥。”

    “取消。”程梓浩狠狠地把烟蒂捏咩在身旁的垃圾桶上,窗外的凉风徐徐而入。有种暴风雨欲来的感觉。他干脆把脖子间的领带扯了下来,狠狠地甩到垃圾桶里,压低声音吩咐说:“明天的股东大会取消。”

    赵东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屏住呼吸问道:“股东大会取消的话,怎么跟程老爷交待?”

    “砰”的一声,程梓浩脾气暴躁地把角落里的垃圾桶踢翻,他缓慢地转过身,用血红的双眼盯着赵东成,一字一句地重复说:“我说最后一遍,把明天的股东大会取消!”

    “可是……”

    金属与皮鞋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力度比之前更大,几乎让走廊的感应灯瞬间亮了起来。他极力压抑内心的狂躁,朝赵东成低吼道:“他是有预谋怂恿老头子把股东大会提前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你马上帮我联系缅甸那边的玉石供应商,务必下周一前找到可以代替的玉石,价钱不是问题。”

    赵东成的心一沉。但无可否认除了提高价格让供应商重新发货以外,他也想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法。还好辐射珠宝的事是在出货前发现,才把一切的风险控制在能看得见的损失范围内。

    “赵东成,我让你查的事情究竟查程怎样?”程梓浩眼眸暗黑,逆着窗外的月光让人看不清表面。但唯一一点赵东成可以确定的,是他因为顾惜君的事情早已乱了心神。

    沉默片刻,赵东成才避开程梓浩能杀人般的目光。小声回答说:“监控录像都看过了,那辆撞到顾小姐的黑色汽车……是登记在程国邦名下。”

    气氛冷到冰点,程梓浩握紧拳头的手在“咯咯”作响。他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冷声道:“程国邦那边找人盯着他。”

    说完,他在赵东成惶恐的目光下,头也不回地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已是深夜时分,大雨过后的空气潮湿而夹杂着草腥的味道。顾惜君的小脸苍白得可怕,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机,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心情异常的沉重,程梓浩缓缓走到病床旁边,伸手帮顾惜君拉好被角,轻声温柔地说:“睡不着吗?饿不饿?”

    她摇了摇头。视线却没有离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声音很浅很浅,差点被窗外的风声掩盖:“我的心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怎么努力也捉不紧。”

    “你的身边还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程梓浩沙哑着声音,心痛得每一下呼吸都异常难受。他弯身轻轻拥住了顾惜君的肩膀,却不敢太用力,生怕压倒浑身是伤的女人。

    顾惜君不再说话,双眼的空洞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了任何的生机。她任由程梓浩抱住自己,眼泪不断在心里流淌,却始终涌不出双眼。

    原以为知道流产的事以后,顾惜君会悲痛大哭。但她却一直沉默着,沉默得如同这个世界与她没有一点儿关系。这种异常的反应让程梓浩很是忧心,心中的无助同时刺痛了他的心。

    “小君,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程梓浩弯身凑到顾惜君的眼角,细细地亲吻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他的脸色因为震怒和伤痛同时折磨,有种扭曲的狰狞。“我一定会让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手腕突然一紧,程梓浩发现顾惜君正抬头望向她,眼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莹亮,就像蒙上了一层薄霜。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今晚别离开,好吗?”

    小心翼翼的声音,让程梓浩的心更难受。他紧紧握住顾惜君的手,低声回应说:“我不离开,每天晚上都陪着你。”

    顾惜君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程梓浩一直在身边跟她说话。他提起了很多两人初相识时的事,生动地描绘他们的美好将来。

    他说,再给他十年的时候努力,赚够他们这辈子都够花的钱。然后彻底从公司退下来,每天过些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他说,以后要在海边买一座房子,每天都能与她在阳光中醒过来。

    他说,新屋的房子一定要粉刷成她最喜爱的粉蓝色。午后两人一桌,安静地看书涂鸦,一杯咖啡或奶茶就能度过一整个阴天的下午。

    他说……

    第二天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顾惜君发现病房里空荡荡的,早已不见程梓浩的身影。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刚想按铃唤来护士,袁楚楚熟悉的身影便走进了病房。

    “小君,你还好吗?”袁楚楚今天并没有化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直径走到病床边,忧心地询问道:“昨天你还在手术的时候,公司打电话来有急事我先走了,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来狂尤圾。

    顾惜君愣了愣,唇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说:“休息了一整天,现在感觉好多了。”

    袁楚楚的眸光紧敛,手掌轻轻落在顾惜君的额头上,语气饱含惋惜:“别想太多,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重新怀上。”

    微微叹息,顾惜君躺在病床上,灵魂就像被抽空那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看到她沉默,袁楚楚把保温瓶搁放在餐桌上,小心地倒出了一碗粥劝慰说:“我特意一早起来熬了鸡蛋粥,我知道你生病的时候只吃这个。”

    说着,袁楚楚帮顾惜君调整好病床的高度,让她靠在枕头上,轻声温柔地说:“刚醒来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先吃点粥再喝鸡汤,身体才能尽快好起来。”

    “谢谢你,楚楚。”顾惜君虚弱地应了一句,缠绕一整夜的梦靥似乎因为清晨的到来而逐渐消散。

    袁楚楚细心地把泛着清香的鸡蛋粥吹凉,然后喂给顾惜君。“我记得大一那年,我跟学长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手术后,你就这么坐在我的床边,喂我吃粥和鸡汤,劝慰我看开点。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从那次的阴影里走出来。”

    “都过去了。”顾惜君望向袁楚楚,发现她提及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哀伤。

    “对呀,都过去了。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活下去。可是人总要遇过挫折才会成长。那时候我在想,一定是与孩子的缘分不够,才会离开。以后只要我足够坚强和成熟,一定会再回来的。所以你也别太伤心,待你变得更好,他一定会回来的。”袁楚楚用纸巾温柔地擦拭顾惜君的嘴角,给她投去了鼓励的笑容。

    晨曦总是那么的美好,阳光让袁楚楚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很浅的金黄。在顾惜君的眼中,她就像逆着阳光生长的野草,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很努力地生活、工作。

    “楚楚,道理我都知道,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而已。”顾惜君眼眸低垂,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苍白的小脸。酸意慢慢从鼻尖泛起,她虽然极力忍住了,却发现泪水不受控制地留下来。“我很内疚,如果不是自己大意,就不会被撞到。”

    叹了一口气,袁楚楚放下个碗轻轻把顾惜君拥入怀中,劝慰说:“不用假装坚强,如果想哭就用力哭出来。哭过以后就得努力生活,知道吗?”

    眼泪如同拧不紧的水龙头,止不住往下掉。顾惜君压抑一整夜的泪水疯狂地夺眶而出,沾湿了粉色的病号服。她浑身都是疼痛,双臂却仅仅扯住袁楚楚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人都虚脱了也无法停止。

    “哭吧,我在你身边呢。”

    当程梓浩踏入病房的时候,看到顾惜君在袁楚楚的怀中悲痛大哭。他的心骤然一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出事以后,顾惜君一直处于反常的沉默状态。程梓浩知道,她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悲伤,可是这种压抑只会让她看起来更软弱和无助。无论怎么劝慰,她就是咬住嘴唇不说话。

    一夜下来,程梓浩守着她不敢离去。

    现在看到顾惜君在袁楚楚的怀中大哭,程梓浩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懂得用眼泪发泄心中的伤痛,证明已经开始接受失去孩子的这个事实。

    他悄然退出了病房,来到走廊末端的阳台上,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很快地上就丢弃了好几个烟蒂,他用力踩了又踩,才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

    “赵东成,通知股东大会两天后如其举行。”

    自从袁楚楚探望过后,顾惜君的心情似乎逐渐好了起来。

    因为积压了太多的工作,程梓浩贴身陪伴了两天以后就回到公司。欧阳宏和许思雅也会经常到病房探望,尤其是许思雅,在顾惜君住院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一直陪在她的左右。

    许思雅是个阳光而活泼的女孩,给顾惜君带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儿,陪着她一起玩。那种笼罩着阴影的伤痛,也在慢慢地消散。

    虽然每次想起都会很痛,可是在这种彻骨的痛楚中,顾惜君似乎一夜间真正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