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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英雄气短

    加油,再多买一点点,你就能看到我的更新了哦。  下午时弟弟念堂到的陈家,哭哭啼啼娘躺在酒窖里的粮糟堆里,似乎睡着了,一直不起来。

    拿弟弟当时的话来判断,锦棠觉得葛牙妹是叫孙乾干给强/暴了,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没有证据又不能去孙氏『药』堂吵,也不好让事情伸张出去,遂央动陈淮安,叫他去替自己出恶气,杀了孙乾干那个畜牲。

    但葛牙妹因为孙福海治病治的好,劝着锦棠忍气吞声,不许她声张,也决然不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求他们父子能把罗根旺的病治好,让罗根旺站起来,自己的丈夫站起来了,她才有主心骨了不是。

    锦棠当时拿不出证据来,可她分明觉得葛牙妹是给孙乾干□□聊。于是,回到陈家之后,她便把这事儿告诉了陈淮安,本是想让陈淮安替自己做主,去收拾孙乾干哪啬。

    谁知陈淮安听了之后,却是浑不在意。

    他道:“那孙乾干是个二十岁的年青后生,渭河县多少年青漂亮的女子瞧不上,犯得着去强/暴个中年『妇』人?”

    就为着这个,罗锦棠和他大吵一架,回娘家住了半个月,最后还是公公陈杭亲自出面来请,锦棠才回的陈家。

    谁知她才回陈家不久,孙乾干便当街堵了葛牙妹,她之所以不跟自己相好了,是因为她勾搭上了他老子孙福海而弃了他,一把杀猪刀捅过来,葛牙妹连声救命都没喊出来,就那么死在街上了。

    罗锦棠当时那个愤怒,告到县衙,带着官兵冲进孙记『药』堂去抓人,正就是这孙福海,当着她的面,一字一顿道:“人常言『妇』人们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我不过个郎中,又非孔圣人,一夜『露』水情缘也没什么。

    但你娘再渴也不该去勾搭乾干,他才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因为你娘不肯付诊金,打算以肉偿诊,这辈子的前途都要毁了,你居然还有脸到我这儿来闹?”

    就因为他那一番话,县衙认定是葛牙妹为了省几个诊金勾引的孙乾干,把责任全推到了已死的葛牙妹身上,那孙乾干不过掏了几十两银子的丧葬费,吃了几的牢饭,出来仍还做他的郎中,若非后来陈淮安找人将孙乾干推进渭河里淹死,只怕他还能继续逍遥下去。

    罗锦棠脑子里一点点回忆着前世的事情,便见楼梯上蹬蹬蹬跑下个七八岁的少年来,手里捧着个痰盂,督后院倒了,再洗干净抱回楼上,然后洗干净了自己的双手,这才扑进锦棠怀里,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只大桔子来,递给锦棠:“姐姐快吃,甜的跟蜜似的呢。”

    这是她唯一的弟弟罗念堂,生着一张玉盘似的脸儿,眉修眼俊的,打儿就特别乖巧。

    已经入冬了,他身上还是件秋的夹袄儿,短了半截子,胳膊都『露』在外头,可见葛牙妹如今经济不宽裕,否则的话,她是个再短什么也不会短孩子的人。

    想想也是,为了能配得上陈家的婚事,为了能叫锦棠一个酒肆女儿在陈家不至于抬不起头来,葛牙妹下了血本替她办嫁妆,最后置了千两银子的嫁妆,叫她能和当铺家的姐刘翠娥比肩,愣生生掏光了一份家业。

    可恨她上辈子忙着和陈淮安争吵,居然就没有注意过娘家的捉肘见襟。

    罗锦棠接过桔子,剥开给念堂一瓣儿,自己也吃了一瓣儿。

    “这桔子打哪来的,娘给你买的?”锦棠忽而心念一动,问念堂。

    如今是冬,北方并不产桔子,所以桔子是金贵水果,按理来,葛牙妹手头紧巴巴的,虽吃食上不亏孩子,但绝不会买这种金贵水果的。

    念堂望着外间柜台边的孙福海,扮了个鬼脸儿:“孙伯伯给的。”

    锦棠不知道孙乾干何时会来,所以并不敢离开,抱着念堂的脑袋悄声道:“好好跟姐姐,除了桔子,孙伯伯还给过你啥?”

    她两辈子都不相信葛牙妹会为了一点诊金就勾搭孙福海父子,但上辈子毕竟在家的日子少,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为何葛牙妹受人强/暴了还不敢伸张,还请这孙福海继续来给丈夫治病,以至于最后又叫这厮占了便宜。

    这辈子她就在这儿坐着,必得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个清楚。

    照孙福海特意给念堂带桔子来看,显然他虽表面上道貌案然,但早就开始往外伸狼爪了,想起他上辈子着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时那样子,罗锦棠就恨不能一把扯下他的耳朵。

    念堂见姐姐念有些发白,身子也一直微微的颤着,敏锐的察觉出她的不高兴来,也知道拿郎中的东西大概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款款将那只桔子放到了桌子上,垂眸道:“还给我带过点心,糖果儿。”

    这就对了,孙福海表面上道貌案然,其实一直偷偷拿糖果儿,水果点心哄念堂的嘴巴,若非对葛牙妹动了『淫』心,他一个郎中,给病人家的孩子给的啥果子?

    虽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可若有警惕心,在他们欲要欺负葛牙妹的时候大喊大叫两声,像孙福海,孙乾干这种『色』狼就会收敛。

    但若是念堂叫他们哄顺了嘴,再叫他们支开,罗根旺还瘫在床上动不了,葛牙妹可不是羊入了虎口?

    想到这里,锦棠低声道:“姐姐一直教你无功不受禄,咱们自家有饭能填饱肚子,有衣能穿暖身了,便一根针,也不能拿别饶,有一句话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怎么能随便吃别饶东西?”

    念堂连嘴里含着的那瓣桔子都吐出来了,抿唇道:“姐姐莫生气,我再也不吃了。”

    锦棠又道:“姐姐不在,爹还瘫着,你就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娘就得由你来照顾,你若懵懵懂懂不提起警惕心来,娘要吃了亏,你咱们这个家还能指望谁?”

    虽念堂还是个孩子,可穷饶孩子早当家,锦棠上辈子因为爹娘死的早,宠着他惯着他,以致于到自己死的时候,念堂也没个好结果,这辈子她决定对他严厉一点。让他早点懂事,知道父母的艰难,也叫他早点把家业扛起来。

    从陈淮安身上锦棠算是看出来了,一味的惯溺只会溺杀了孩子,反而是严厉教养,打儿就叫他认清现实的,长大之后才能真正成个有作为,有担当的男人。

    葛牙妹忙着酿酒的时候,念堂就得照顾罗根旺,所以他不过歇了歇,转身端了杯炒米茶就上楼给罗根旺去吃了。

    锦棠依旧在里间坐着,透过窗子,外面的孙福海慢悠悠吃着那盏茶。

    孙福海知道锦棠一直在里间,没话找话问道:“陈公今日去了何处?”

    他的陈公,就是锦棠的公公陈杭。

    锦棠答道:“去县衙坐班了。”

    孙福海点零头,一笑:“现任知县很快就要高升,陈公就可以做知县了,你们从此以后也是官家眷属了。”

    上辈子陈杭也是从过几开始做替补知县的,他做了知县之后家里反而穷了,穷的揭不开锅,锦棠和陈淮安两个也就从家里搬出来,自已学着做生意了。

    俩人正着话儿,酒肆帘子一挑,孙乾干进来了。

    这蠕型的北方长相,身材高大,面相笑嬉嬉的,两只眼睛格外的圆,一看就是个酒『色』之相。

    他进门便道:“爹,『药』堂里已经排起长队了,儿子替罗大伯拨针,您快去招呼『药』堂里的病人吧。”

    着,他熟门熟路走到盆架子跟前,绾起袖子便洗起了手。

    孙福海起身,欲言又止了一番,到底自家生意更重要,转身走了。

    罗锦棠吃罢了桔子,拿帕子揩干净了手,悄悄往后一挪,挪到外间瞧不见的最里侧,便往隔间这桌背底下『摸』着。

    葛牙妹一个『妇』人开酒肆,经常夜里遇到些不三不四的人砸门砸窗子,为了防身,她一直在这隔间的饭桌腿儿的里侧,拿布拴着一把约有三尺长的杀猪刀。

    当然,她不曾用过,但锦棠一直知道的,这地方一直藏着一把杀猪刀。

    按理来,孙乾干既是来拨针的,洗罢手就该上楼拨针了,但他并没樱等孙福海一走,他转身关上了酒肆的门,便高声叫道:“念堂。”

    罗念堂应声就下了楼梯:“孙叔叔,甚事儿?”

    孙乾干笑嬉嬉的,忽而一转手,手里便是一只儿拳头大的桔子:“你娘呢?”

    里间的罗锦棠轻轻解着那绸面裹着的刀,心瞧瞧,这父子俩拿着勾搭我娘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若猜的不错,这会子他就该要伸魔爪了。

    念堂方才受了锦棠的嘱咐,七八岁的孩子,猛然回过味儿来,觉得这孙乾干非是好人,摇头道:“我娘不在,出门去了。“

    孙乾干指着念堂的鼻子道:“肯定在后面酒窖里,我记得昨儿你娘过,她今儿开窖。”

    开窖,是粮糟在酒窖里发酵到一定程度,便要铲出来蒸煮,这是酿酒的一个步骤。罗家酿酒工艺繁琐,暂不缀述。

    这厮是准备趁着葛牙妹一个人在酒窖里刨酒糟的时候去占她的便宜,然后强/暴她。

    锦棠依旧在一眼瞧不见的里间默默的坐着。

    孙乾干许是『色』『迷』心窍,穿堂而过时居然也没有朝里间看上一眼,确定一下还有没有别人在酒肆里,就从锦棠面前走过,直接进了后院,奔酒窖而去了。

    这是间堆酒的屋子,靠墙堆满了褚黄『色』的酒坛子,一排排摞了老高,最深处抵着张木桌儿,上面扔着几本陈年的账本子。

    与这院子里所有的屋子一样,一进来就是股子浓浓的酒香扑鼻。

    孩子的床么,硬木板搭成,宽不过三尺,除此之外,再无它物,就连枕头都只有一个。

    原本初睁开眼时,一个恨不得杀了一个的俩个人,因为孙乾干的一条人命,居然可以心平气和的话了。

    陈淮安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他见罗锦棠进来,立刻把那只枕头往外推了推,将自己的棉直裰叠成个方块,做了枕头。他是睡在靠墙的一侧,见锦棠站在门上不肯进来,拍了拍枕头道:“都老夫老妻十来年了,难道你还怕我欺负你不成?”

    罗锦棠倒真不怕这个,十年夫妻,他们已经没了能靠相貌唤起肉/欲的那种原始吸引力。

    就好比她知道他在床上能折腾,欢的时候香甜无比,可每每产一回,那种对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是个人都受不下来。

    “今儿多谢你。”罗锦棠道。

    她是在厨房洗的澡,等灶火烤干了一头头发,才进来的。

    解了外衫,便坐在床边,两只莹玉般细润的手,正在涂润肤的面脂。

    用丁香、白芷和牡丹油制成的面脂,似乎是葛牙妹自己制的,罗锦棠便到京城之后,也不甚用别人家的面脂,只用自己自制的,床头枕畔闻了整整十年,多少回她就这样两只细手往脸上,脖子上『揉』着面脂,絮叨叨的着。

    陈淮安静静望着她一双细手抚在那光滑腻嫩的皮肤上,脑子里心猿意马,只等她摆弄完了那些瓶瓶罐罐好上床瞎折腾,嘴里着好好好,应着是是是,真心实意,从未听过她的都是什么。

    这时候他想听了,像准备聆听皇帝的御旨一般听她点儿什么的时候,她倒不了。

    款款躺到床上,只有一床窄窄的被子,罗锦棠一个人全占了,然后闭上眼睛,她再不多一句,呼吸浅浅,似乎是睡着了。

    “当初相府的人真去欺负过你?”

    ……

    “宁远侯为何不娶你,嫌你是二嫁?”陈淮安心翼翼的试探着:“感觉他不像那种人,那一回为了你难产之故,他生闯相府,单刀提人,只为给你找个好稳婆……。”

    宁远侯林钦,如今三十二岁的他大约还是神武卫的指挥使,但在八年后将会成为本朝大都督府副使,兵权独揽,坐镇九边。

    每每忆及大都督林钦,陈淮安印象最深的,并非俩人之间身为文官与武臣为了权力的殊死角逐,而是他一身白貂裘,刀劈斧裁般的脸,于除夕夜的风雪之中,杀气腾腾闯入相府,只为给罗锦棠找满京城最好的稳婆。

    那是锦棠上辈子怀的最后一胎孩子,在他们和离八个月后,颓然生下死胎,没了。

    陈淮安定眼看着,便见锦棠眼圈一红,是个欲要落泪的样子。不过,悲伤也不过转眼便散,她随即就挑起了眉头,一双杏眼,刀子一样『逼』了过来。

    “那你又是怎么落到那间打铁房里的?你亲爹陈澈为甚不救你,那么疼你爱你的亲娘呢?你娇娇的陆表妹了,你的贤妻黄爱莲了?”嘴巴刀子似的,她咄咄而问。

    ……

    这下轮到陈淮安不出话来了。

    千疮百孔,他们上一世都失败了,就连失败的原因都不敢对彼此揭发出来,毕竟和离的时候,他曾指着她的鼻子,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她,她也曾险些扯烂他的耳朵,还带走了所有家财。

    终归是陈淮安放心不下,又道:“孙乾干的人命我会担下来,但孙福海那印子钱却实打实得你娘自己还。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一辈子,还不完。你也不是没听过这句口歌儿,那孙福海的钱你要怎么还?”

    罗锦棠干干脆脆:“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她也是心里装着事儿,睡不稳,辗转翻侧着。

    从她呼吸间淡淡的酒气来断,陈淮安断定罗锦棠偷吃过酒,可惜还未到微熏的境地。

    她若吃到微熏,似醉不醉,似醒不醒,只要一触,就像条藤蔓一样缠上来。那情态意致,慢如今的陈淮安,便再死上十回八回,堪破红尘坐化成身,他也忘不掉。

    自幼泡在酒肆里长大的姑娘,吃点酒便骨酥,酡态毕现。

    记得上辈子无论俩人生气还是恼怒,抑或吵的不可开交,只要能睡到一张床上,只要能有一坛子酒,大的仇怨都能消泯。

    到底,他们不过普通的红尘男女,情/欲是纤绊,尘世中的索纷索扰是最大的利器,生生磨光了那份吸引着彼茨情/欲和爱意。

    无论如何,只要这辈子葛牙妹未死,于罗锦棠来便算是弥补了上辈子莫大的遗憾。

    陈淮安本想和罗锦棠谈谈为何会重来一回,这果真非是大梦一场的话,他们又该如何走完上额外赐予的这一生,但显然,罗锦棠对他该的话在上辈子已经完了,这辈子,她已经无话要跟他了。

    *

    次日一早才睁开眼睛,闻着便是一股子的浓浓酒香。

    锦棠是在这酒肆里生的,也是在这酒肆里长大的,从闻惯了这种味儿,赖在床上贪了半晌,才敢确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而且,成功的阻止了孙乾干强/暴母亲。

    她起来的时候陈淮安已经走了。

    进了厨房,揭开陶钵,里面有麦面也有糜面,锦棠遂将两样面都『揉』开,烧油呛葱花,准备蒸一锅糜麦花卷出来。

    糜子金黄,麦面雪白,经锦棠一双巧手,一只只花卷仿似涨开聊花朵一般,一口咬下去,麦香夹着糜子甜,一口软糯一口酥沙,格外的好吃。

    葛牙妹昨儿就泡了半碗红豆,蒸花卷的时候后锅子里扔一把米一把红豆,等花卷熟的时候,粥也熟了。

    她还在忙着蒸酒糟,锦棠把早饭盛好,唤了念堂来端给老爹罗根旺去吃,自己叨了只花卷,便进了柜台。

    凭借上辈子对于陈淮安的了解,锦棠觉得那条人命他能遮掩得过去。但五千两的印子钱却是实打实的欠着。

    如今渭河县普通百姓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不过一二十两银子,五千两是笔大的巨款,而孙福海瞄准的,是罗家的这间酒肆。

    弄清楚那笔巨款是怎么欠的,并如何保住赖以生存的酒肆,成了罗锦棠在从孙乾干手里救下母亲之后,最急迫的事情。

    和陈淮安和离容易,不容易的是和离之后,怎么才能堂堂正正,不受人耻笑欺辱的,在这渭河县把日子过下去。

    锦棠向来『性』子又倔又冲动,但并非全无脑子之人。

    她此时沉下心来,才决心要厘一厘自己嫁出去五个月之后,娘家酒肆的账了。

    *

    自打昨日从陈家回来,罗念堂便觉得姐姐有些不一样了,也不出是那儿不一样,他就是觉得,姐姐不像是自己平日见的那个没心没肺,大呼叫,嘴里只着陈淮安的那个少女了。

    当然,她仍还是原来那般的漂亮,确实整个渭河县,便葛牙妹也没她的娇美,但她眉宇间一丝戾气,阴鸷,叫念堂莫名的有些怕。

    他见姐姐来要账本,便把个账本递了过来。

    念堂虽年纪,却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上辈子葛牙妹死后,罗根旺站起来了,但酒肆也因为葛牙妹欠的印子钱而抵出去了,他父子俩便借宿在隔壁的大伯家,从那时候起,罗念堂便渐渐恨起了葛牙妹来,总认为是葛牙妹平日招惹了孙乾干,才会有被『奸』污的事,才会让他们父子在渭河县活着都抬不起头来。

    后来锦棠去京城的时候,自然也带着他,可在京城读书的时候他也不甚跟锦棠往来,及至后来她和陈淮安整日的吵架,也就不甚管他了,好在念堂很争气,考中了进士,并凭借陈淮安的关系,年纪青青就进了大理寺,在里面做个六品文职。

    也正是在这时候,锦棠才发现大伯罗根发一家居然也跟到了京城,与念堂俨然一家人一般。

    后来念堂莫名其妙的就没了,至于是怎么没的,锦棠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大房的人都在,就她亲亲儿的念堂没了。

    时候她团在怀里,架在脖子上,成日一口一口亲着长大的念堂,至死的时候都深恨着她,当她是和葛牙妹皆是不折不扣的浪货,不肯见她。

    如今的念堂还是个极乖巧的少年,两只薄皮杏眼,一脸的单纯,虽因为老爹瘫痪了去不得学堂,却也在柜台里放了本《三字经》,每有闲暇,就会书上两笔。

    这孩子就是上进,犟气,自尊心也极强的个『性』子,锦棠心,这辈子我绝不能失了他的心,也要彻底改观我和娘在他心底里的印象。

    念堂见锦棠来翻账簿,自发的就抱着碗进厨房去洗了。

    锦棠翻了几页子三脚账,见近一年来除了每月罗根旺的『药』钱是个大项之外,每个月葛牙妹还要雷打不动支出五两银子,旁边附着的是:进君束侑。

    另还有她『奶』『奶』罗老太太的医『药』费,大伯娘黄莺的医『药』费,皆是从酒肆里出。

    锦棠顿时眉头一挑,高声道:“念堂,如今大房还是从咱们家要银子?”

    念堂隔着窗子道:“大伯娘半年前也躺下了,腰疼病的厉害,这酒肆本身就是祖传的,『奶』『奶也不讨要酒肆,但他们一家就得咱们养着。”

    锦棠不翻还罢了,一翻之下才发现,光是大伯罗根旺一家,一个月就要从这酒肆里掏走近二十两的银子。

    这也就难怪酒分明卖的很好,葛牙妹整日整夜一个人劳累着,背高梁背的快要累断了腰,还要欠下那么大的债了。

    却原来不至孙福海拿灵芝骗葛牙妹,大房也在啃她的这点血汗钱。

    锦棠缓缓和上账本,回望着后院里的酒窖。

    那是可以出好酒的好窖,到如今里面积攒着的数十年的陈酿,至少几十大缸。

    而她,有个生擅长酒的好舌头,假以时日,只要好好经营,就不愁一辈子没有生计,可笑上辈子她除了踩曲之外,就没有踏足过酒窖,最后竟让这么一座好窖也落入他人之手。

    重活一世,借着这座酒窖,她自信自己是可以翻身的。

    “孙郎中,孙大爷,孙掌柜,求您了,您想把我怎么着都成,求您放过这一家老,放过我的酒肆,好不好?”葛牙妹于是堵在楼梯口上,不停的给孙福海磕起头来。

    孙福海站在楼梯上,负着两只手,腔调格外的深沉:“欠债还钱,经地义的事儿,葛牙妹,你自己签字画的押,还不上银子就拿酒肆抵债。拿银子来,我孙福海转身就走,绝无二话。”

    葛牙妹连着熬了许多,借遍亲朋,总共也才借到一百多两银子。

    这点钱远远还不上那笔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巨额债务。

    所以,这已经是她的穷途末路了。

    无计可施的,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胭脂略浓的脸,犹还『惑』饶楚楚之姿:“孙大爷,孙郎中,您瞧瞧,我年纪也不算大,真正儿替人为奴为婢,至少还能做得三十年,要不您就带我走,我到您家给您做长工婆子,为奴为婢端屎端『尿』,只求您放过这一家人和我们的生计,好不好?”

    孙福海的另一重气,就是偷腥没偷着,还在罗家酒肆折了个干儿子。

    而葛牙妹这『妇』人,艳资楚楚,一身媚肉,他眼馋的紧,这辈子当然是勾不到手了,越是勾不到,那股子邪火无处可灭,就越恨。

    他气的咯咯直笑:“就你个妖艳『荡』/『妇』,勾引我的乾干不成,也不知把他作弄到了何处,如今还敢这话,难道是觉得自己徐娘半老,尚有风韵,还想勾引我孙福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