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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千里落花风 第二十七章 小重(上)

    池南既与上官湄定了情,便每天都来温府接她出去。现在高乾集合兵力攻打西蓟,沂州中心日夜巡逻的兵卒也比以前更加仔细,上官湄更是处处小心,出门便戴上帷帽。好在沂州有少女遮面的习俗,这样打扮并不引人注意。池南明白上官湄的心思,所以每次去温府找她都避开热闹的时辰,带她去的也都是闲人较少的地方。再加上温老爷面面俱到的布置,上官湄的处境一直很安全。

    说来这也是上官湄第一次见到没有雪的冬天,山中青翠,自是十分好奇。就这样,两个人把沂州周围的山水都游了个遍,遇到特别冷的时候就在草庐里抚琴写字,酿酒弄竹,生活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当初那般惬意自在。上官湄靠在池南的怀里,望着从窗中流泻进来的朝霞夕阳,心中有些恐慌,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幸福。

    不去闪躲,暴雨过后,风依然暖着。

    若能托一夕佳讯,父皇,母后,你们能收到么?

    一日,池南早起进山折了一枝红梅,兴致勃勃地赶去温府。穿过五里街时,发现面前一片喧闹,十几个面相凶煞的大汉手持短刀围着一位姑娘,像是在打劫。那姑娘花容失色,身边跟着的几个随从也被打得满地打滚,正手足无措。池南一皱眉,拨开人群挤到了前边。

    “几位大哥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钱!”那姑娘被几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因极怒而面色桃红。

    “没钱?”为首的一个大汉将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目如明珠,眉似新月,微松的云鬓上插着一支红翠凤尾步摇,曳地红缎长裙外一袭雪白镶金丝的斗篷更添了几分明艳,“那大爷我瞧着你这身衣裳不错啊!不如把它送给我吧?”

    说完,那领头的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衣服,把姑娘吓得连连后退。近旁人虽多,但看见强盗们手上有刀子,也都不敢上前。领头的愈发放肆,几乎要把斗篷扯下来,突然觉得耳边一阵疾风,手腕上一道寒光划过,随即隐隐渗出血来。

    “谁!”他惨叫一声,腾地收回手。

    “专管世间不平之人。”池南一转身,将露出一指长的剑“咔”的一声收了回去,冷冷地盯着对方,“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

    “体统?”领头的乜斜着眼看着池南,见他只身一人便得意起来,“大爷我就是体统!你是谁啊敢来管我,信不信我拿你的狗命?”

    “你们是新来的吧?”池南略略扫视了一下周围,冷哼一声,“在沂州,见了我还敢口出狂言的没一个有好下场。”说着,他将手中的红梅掷在地上,一个旋身将剑横在面前,“拿我的命?就凭你们几个?”

    池南飞身而起,那伙强盗也一拥而上。池南闪出腕中的剑光,如霹雳一般在空中呼啸而过,一把挑掉了两人手中的短刀。对方人虽多,但却无法抵挡池南的攻势。不一刻,几个人便丢盔卸甲,捂着胳膊在地上痛苦地哼哼。

    “刚才是谁说要拿我的狗命来着?”池南将剑锋抵在领头人的脖子上轻轻敲了几下,目光迸射出摄人的寒意,“就你们这点功夫还想在这撒野,简直脏了我的剑。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沂州,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领头的喏喏地答应着,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人群。池南望着他们逃走的方向冷笑了一声,转身看向那个瑟缩在旁的姑娘,确定她没有受伤后便移开了目光。姑娘惊魂未定,也勉强撑住了脸上的笑,略屈膝道:

    “小女子金诗玉,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言重了。”池南拱手还礼。

    金诗玉抬眼看了看池南,皮肤白皙,目光如炬,脸廓如刀一般棱角分明,银色的剑身上沾着些许血迹。金诗玉有些发怔,他没有笑,肃若寒星的脸却更让人心动。

    远处传来马蹄声,几个侍卫打扮的人飞身下马,对金诗玉下跪告饶道:“二小姐,小的来迟,还请小姐恕罪!”

    金诗玉整整衣衫,将松了的头发别在耳后,愤怒地扫了几个人一眼,摆了摆手,声音随即变得平和下来,“回去父亲自会惩罚你们。罢了!你们要谢谢这位公子,若不是他,本小姐今天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侮。”

    几个随从转了跪的方向,向池南磕头谢道:“多谢公子仗义援手。”

    池南回礼道:“几位客气了。”

    金诗玉笑得愈加灿烂,她忍不住上前开口道:“今日公子救了我一命,不如我请公子到酒楼中略坐片刻,答谢公子如何?”

    池南素日甚少见到这样主动相邀的女子,他余光扫了扫金诗玉,听她的口音应是玉京人,看她穿戴打扮明丽不俗便更能确定她地位不凡。池南想到了上官湄成谜的身份,直觉告诉他京中贵胄还是少有瓜葛为妙,于是婉言谢绝道:“在下还有事,恐辜负姑娘美意,还请姑娘见谅。”

    金诗玉刚刚平息的怒火顿时又烧了起来,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这样敢三番五次拒绝自己的人。但池南句句在理,这又是在人家的地盘,她也不好发作,只迅速整理好表情,眉眼灵动,笑靥如花,“当然,敢问公子大名,小女子日后定当报答。”

    “在下不过一介布衣,不敢污了尊耳,告辞。”

    说完,池南从地上拾起红梅,小心地看了看,掸掉花上沾染的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诗玉望着池南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越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就越想知道答案。金诗玉扭了扭吃痛的手腕,叫过贴身的侍卫,冷冷地吩咐道:“去查吧。”

    池南见上官湄心切,方才又在集市上耽搁了一阵,只顾匆匆行走,并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金诗玉的随从。他见到上官湄站在府门口,便将红梅花递给她。那花朵嫣红如血,散发着浅浅的幽香。

    “我说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原来是去寻一枝春色了。”上官湄笑着收下了红梅花,“红色,好看。”

    “我以为你是不喜欢妃色红色的。”池南也笑道,“蟾宫仙子当偏爱月,偏爱夜,偏爱天河水,总之该翩跹于苍穹之上啊。”

    上官湄心中一颤,她当然知道池南心细如发,却不想他的细心不光在于观察,更在于理解,在于懂得。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像黑暗中的孤星偶然低头,终于找到了它的倒影。她深深动容,将帷帽周围垂下的素纱缓缓掀开一道缝隙。

    “偶尔落入凡尘难道不好么?”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离开了温府。角落处暗藏着的的随从暗暗记下了他们的对话,转身回去复命。

    而此刻,池南想到的却是金诗玉那一身红衣太过耀眼,上官湄就断然不会穿得这般张扬。

    不多时,金诗玉递了名帖,盛装前去拜访温夫人。

    “金小姐是尚书大人的女儿,今日到我府上,老身不甚荣幸。”温夫人恭敬地请金诗玉上座,并亲自奉上一盏茶。

    “夫人太客气了。”金诗玉接过茶杯放在了案上。刚刚重新梳洗过的她眼波流转,口若朱丹,自带一股说不出的妩媚风流。她随意地抚着腕上的玉镯,款款笑道:“夫人与老爷身体一向可好?陛下很是惦记,早就想亲自来拜访。只可惜国事繁忙,陛下不可能把每个州县都走一遍,还请老爷和夫人莫要怪罪。”

    “妾身不敢。多谢陛下,鄙府一切都好。”温夫人谦卑地谢道,“不知金小姐今日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金诗玉敛衣坐好,笑望着温夫人道:“小女不敢妄谈指教。是宫中淑妃一直以景舜皇后懿德风范为楷模,月前娘娘梦到皇后降罪责怪,在宫中祭拜之后仍然心中惴惴,唯恐故皇后之灵是因思念故乡不得安息才辗转托梦于她,所以淑妃特遣小女来沂州代为祭奠,以慰其在天之灵。不知夫人可否代为安排?”

    “娘娘嘱托,金小姐亲自出面,老身自当从命。老身会尽快安排,还请金小姐在沂州安心住下。”

    “夫人安排,我当然放心。”正事说完,金诗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珠一转,“对了,久闻贵府有位云姑娘才貌双全,我一直十分仰慕,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见呢?”

    温夫人心头一紧,今日金诗玉的来意到底是祭奠景舜皇后,还是来探查上官湄的藏身之处?但温夫人毕竟见多了世面,面对金诗玉突然的发问也不动声色道:“鄙府从未有过姓云的姑娘,不知金小姐是何处听来的讹传?”

    金诗玉敏锐地瞥了温夫人一眼,大概早料到她不会告知实情,便只笑了一下道:“许是我误听了,夫人别介意。夫人是景舜皇后的生母,朝廷敬重有加,还请夫人和老爷在年前尽快安排祭奠一事,也好让淑妃娘娘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