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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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第两百五十六章 齐国奸细]

    绿衣拧眉不语,凶手必然在怀恩与江福之间,但……究竟是哪一个,汪虎被杀的原因又是什么?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浮上心头,无法解答。

    暴雨如注,不断敲打着窗棂与窗纸上“啪啪”作响,间或夹杂着狂风呼啸的声音,再加上阴暗的天色,简直犹如地狱门开,恶鬼临世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呯呯!”长窗突然被一股猛烈的狂风吹开,发出巨大的响声,雨水迅速打湿了临窗的长几,狂风骤雨令烛台上的烛光剧颤不止,迅速缩成黄豆大小,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绿衣赶紧上前将窗子关了起来,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弄得满身满脸都是雨水,头发湿嗒嗒地粘在雪白的脸颊上。

    在烛光重新亮起后,东方洄叩着桌案的手指一顿,对站在一旁的两名内监道:“去搜他们二人的住处,仔细了搜!”

    听得这话,江福神色稍稍一定,他房里除了悄悄藏下来的一些贡茶之外,再无其它东西,当可还他清白;与眼下杀人栽赃的罪名相比,私偷贡茶,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怀恩,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楚东方洄的话。

    未过多久,两名内监满身是雨地走了进来,恭声道:“奴才二人奉陛下之命仔细搜查了二人住处,怀总管屋中并无异常,至于江福,奴才们在他屋里中发现一些私藏的贡茶以及一块腰牌。”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块黑色的腰牌递了过去。

    听到这话,江福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奇怪,腰牌他明明带在身上,怎么房间里又会多出来一块?

    那厢,东方洄自内监手中接过腰牌,刚一看清腰牌上的字,立时变了颜色。下一刻,透着阴寒气息的双目已是牢牢攫住江福面孔,寒声道:“你是齐国人?”

    江福被他问得愣了神,直至东方洄一掌拍在长案上,方才回过神来,“奴才生于大周,长于大周,怎么会是齐国人。”

    话音未落,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已是狠狠砸在他的额头上,耳边响起东方洄冰冷如深秋寒霜的声音,“那这个东西你怎么解释?”

    江福顾不得额上淌下来的那道殷红,手忙脚乱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腰牌,这块腰牌以生铁铸成,入手极沉,通体黝黑,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齐”字。

    江福一脸愕然,他从未见过这块腰牌,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房里?

    齐……齐国?齐国!

    江福终于明白东方洄刚才那句话的意思,顿时吓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拼命摇头,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这腰牌不是奴才的,与奴才无关,奴才冤枉。”

    “无关?”东方洄面色铁青地道:“既是无关,何以会在你房中找到?”

    “奴才也不知道。”江福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那两名内监恨声道:“定是他们收了怀恩好处,陷害奴才,说不定这腰牌根本就是从怀恩那里搜到的。”说着,他用力磕头,泣声道:“陛下……陛下,奴才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相信奴才!”

    “冤枉?”东方洄气极反笑,“你之前说禁军冤枉你,这会儿又说他们冤枉你,再过一阵子,是不是该说朕也冤枉你了?”

    江福不敢接话,只是不停磕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冤枉,可惜这一切注定徒劳无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一如刚才的怀恩。

    东方洄缓步走到江福身前,眼里有着森冷的戾气,“真是想不到,朕竟然被齐国奸细潜伏在身边多年而不知,江福,你真真是能耐!”

    “不是!奴才不是奸细,奴才是被人陷害的,陛下您相信奴才!”江福痛哭流涕,他的计划是揭发怀恩杀人罪行,从而取代怀恩成为正四品宫殿监督领侍,而不是将自己送上一条不归的死路啊!

    东方洄一脚踹开欲来抱他双腿的江福,缓缓道:“你很聪明,这次若非你贪心太重,想要一箭双雕,朕现在还被你蒙在鼓中!”

    “不是……不是这样的,陛下,您听奴才说……”江福还想解释,东方洄却不想再听,挥手道:“带去慎刑司用刑,在撬开嘴之前,别让他死了!”

    “不要!陛下不要!”江福得魂飞魄散,慎刑司那个地方,别的没有,就是刑具多,一旦进了那里,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江福的挣扎,犹如蜻蜓撼柱,根本无济于事,在他被强行拖下去后,气息奄奄的怀恩也被抬了下去;至于那两名禁军守卫,念在他们及时醒悟,东方洄网开一面,饶他们死罪,只是杖责三十,免去禁军职务,驱逐出昭明宫。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方才止住,绿衣推开虚掩的殿门进来,朝负手站在窗前的东方洄道:“陛下,奴婢已经飞鸽传书,明日这个时候就能传消息回来。”

    “嗯。”东方洄淡淡应了一声,背对着她道:“绿衣,你可猜得到汪虎来意?”

    绿衣思忖片刻,不确定地道:“应该是南境那边连连败退,战事吃紧,所以赶来禀报陛下。”

    东方洄抬眸望着大雨过后晚霞绚烂的长空,徐徐道:“战事自有军监奏禀,与他们无关,而且……你交给他们的任务,是监视睿王。”

    绿衣眼皮微微一跳,轻声道:“陛下担心,睿王谋乱?”

    “他手握近二十万大军,一旦调头反攻,金陵危矣。”窗外,梧桐树上青绿的叶子正在缓缓往下滴着水。

    绿衣犹豫道:“齐军步步紧逼,大周危难未解,奴婢觉着……睿王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谋乱。”

    东方洄转过身来,眼眸幽黑如无底深潭,“如果他与齐军达成了某种协议呢?”

    绿衣心头剧烈一震,脱口道:“陛下是说,睿王勾结外敌,谋夺帝位?”

    “除此之外,朕想不出汪虎这么着急赶来的原因,甚至不肯用飞鸽传书。”他的话令绿衣沉默下来。

    在彼此都默然不语之时,长长的殿门被人推开,卫太后扶着尹秋的手缓步走进大愉,湖水绿绣大团牡丹的云锦长裙在她身后无声逶迤。]

    第两百五十七章 身孕]

    东方洄连忙亲自上前扶住,“这大雨刚歇,母后您怎么就过来了?”

    卫太后在宝座中坐下,抚过一路行来纹丝不乱的鬓发,淡淡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哀家岂能不过来一趟。”

    东方洄不想她太过担心,故作轻松地道:“只是区区一个奸细罢了,儿子应付得来。”

    “哀家担心的不是他。”卫太后眸光一转,落在垂首站立的绿衣,“汪虎是你的人吧?”

    绿衣不敢隐瞒,如实道:“回太后的话,正是。”

    在一记漫长的呼吸后,卫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睿王那边出什么事了?”

    绿衣悄悄看向东方洄,低头道:“江福不肯招认,所以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奴婢已经飞鸽传书,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卫太后微一点头,肃声道:“睿王现在手握近二十万大军,皇帝一定要严加提防,万不能让他有机会祸乱大周。”

    “儿子明白。”说着,东方洄叹了口气,“让他领兵出征,是儿子二十几年来做得最错的一个决定。”

    “事已至此,悔之无益。”顿一顿,卫太后徐声道:“老九与老七素来走得近,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与之前一样,四处联络朝中大臣,想要逼儿子增兵南境。”东方洄的回答令卫太后冷冷一笑,“他倒是讲义气得很,可惜用错了地方!”顿一顿,她凉声道:“老七若是决意乱作,一定会派人联系他,好来一个里应外合,让人盯仔细了;另外,依着先帝当年对他的宠爱,神机营最可能在他手里,大意不得。”

    待东方洄答应后,她又道:“哀家刚刚收到消息,赵平清有了身孕,你派几个人过去照顾,一旦睿王叛乱,她腹中的孩子会与陈氏一样,成为咱们的筹码。”

    “儿子立刻安排。”东方洄心领神会地应着,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此时,平阳王府后院一间精致的绣房中,沈惜君一口接一口地呕在阿紫捧着的漱盂中,开始还是之前喝下去的清水,待到后面变成了极苦的黄胆水。

    平阳王妃心疼地抚着沈惜君脊背,不住往门口张望,“这个管事,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王妃别急,应该就快到了。”逐春话音未落,门被人推开,满头大汗的管事领着一个中年人进来,“王妃,大夫到了。”

    平阳王妃眉目一喜,急忙道:“大夫,你赶紧替宗姬看看,从昨儿个夜里到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连喝口水都吐,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王妃别急,待小人先替宗姬诊脉。”说着,他就着阿紫端来椅子落坐,替病恹恹的沈惜君诊脉,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神色松快地朝平阳王妃拱手道:“王妃不必担心,宗姬她并没有病。”

    平阳王妃忧声道:“都已经吐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没病?”

    大夫微笑道:“宗姬确实没病,之所以呕吐不止,是因为有了身孕。”

    “当真?”平阳王妃与沈惜君异口同声问着,一惊一喜,惊的是平阳王妃,喜的自然是沈惜君。

    “宗姬脉象快而滑,如滚珠玉盘,当是喜脉无疑。”大夫肯定的回答,令沈惜君欣喜万分,双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尚且平坦的腹部,孩子……她有了东方溯的孩子……

    平阳王妃的反应则与她截然相反,脸色难看异常,趁着沈惜君不注意,她将大夫唤到一旁,低低说了几句,大夫一脸诧异地道:“王妃,这……”

    平阳王妃抬手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说,总之照我的吩咐去做。”说着,她对站在旁边逐春道:“你随大夫过去。”

    在他们走后,平阳王妃暗吸一口气,笑吟吟地回到沈惜君身边,“也是为娘糊涂,一瞧见你呕吐不休就以为你吃坏了东西,也没想起问问你月信是否有至。”

    沈惜君粉面嫣红地道:“女儿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王爷的骨肉,也不知……他是男是女。”从刚才起,沈惜君双手一直不曾离开小腹,那样小心,如护着稀世珍宝。

    阿紫抿唇笑道:“算算时间,这才一个多月呢,宗姬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男女了啊。”

    “多嘴。”沈惜君轻斥了一句,垂目低语道:“男女都好,最要紧的是平平安安。”

    “小世子一定会平安长大。”说着,阿紫又笑道:“说不定宗姬腹中怀的是双生子呢,那就一胎凑成一个好字。”

    “就你这丫头话最多。”话虽如此,沈惜君眼里却有止不住的笑意与渴望,双生……那是再好不过了。

    平阳王妃拉过沈惜君的手,微笑道:“大夫说你胎气有些不稳,再加上吐得利害,得仔细调养,大意不得;我已经让逐春随他去抓安胎药了,煎好后会送过来,你可要好好喝,不许再像以前一样,嫌药苦偷偷倒掉。”

    沈惜君哂然一笑,“女儿又不是小孩子,分得清轻重,母亲放心,为了腹中的孩子,就算再苦,女儿也一定会喝下去。”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唤平阳王妃一声母亲。

    “那就好。”平阳王妃抚过她的脸颊,目光复杂而痛苦,“你记着,不管母亲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女儿知道。”沈惜君沉浸在重重欢喜中,并没有留意到平阳王妃的异样。

    在又叮嘱了几句后,平阳王妃起身道:“母亲还有事情,晚些再来看你,你一定要记着喝药。”

    在送了平阳王妃离去后,阿紫关切地道:“宗姬,您累不累,不如奴婢与阿兰扶您去床上歇会儿?”

    沈惜君吐了一整日,又没吃什么东西,确实身子乏力,颔首道:“也好。”

    阿紫赶紧上前扶住她的一只手,却一直不见阿兰有所动作,蹙眉唤道:“阿兰?阿兰?”

    连着唤了数声,阿兰方才如梦初醒,茫然道:“啊,怎么了?”

    沈惜君盯了她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怎么回事,从刚才起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阿兰咬一咬唇,轻声道:“宗姬,您有没有觉得王妃的态度有些怪异?”

    沈惜君愕然道:“怪异?这话从何说起。”

    “大夫刚说您有身孕的时候,奴婢留意到王妃脸色很难看,似乎……似乎……”阿兰犹豫片刻,大着胆子道:“不太愿意您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