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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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第三百五十四章挑明]

    “小聪子也是个有福之人,能够遇到昭容这么一个心慈又肯怜惜下人的主子。”面对慕千雪的称赞,赵平清连忙道:“娘娘廖赞,要说心慈,臣妾怎比得上母后与娘娘。”

    慕千雪笑一笑,自奶娘手里抱过孩子,养了半个余月,孩子比刚出生时白胖了一些,软软的一团,令人爱不释手,在孩子右手上,缠着一串枷楠木佛珠,一颗颗光滑如玉,显然是常被拿在手里摩挲,“本宫前日陪母后用晚膳,听说昭容去母后那里求了一串佛珠,想必就是这一串了?”

    赵平清笑道:“是呢,也不知是否早产之故,这孩子出生后夜夜哭闹,奶娘怎么都哄不好,直至求来了母后用的佛珠,方才好了许多,所以这佛珠求来后一直都贴身戴着,从不解下。”

    慕千雪轻拍着困顿欲睡的孩子,摇头道:“怀胎十月,方才瓜熟蒂落,可这孩子才在昭容体内待了九个月,就被强行诞下,实在可怜,难怪他会如此哭闹。”

    赵平清眼圈一红,低低啜泣,“皇后对臣妾不满,臣妾是知道的,但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狠心到连一个无辜孩子都不肯放过;幸好孩子没有大碍,否则……否则臣妾也活不下去了。”

    慕千雪望着低头拭泪的赵平清,暗自冷笑,若非早知实情,怕是真要被她瞒过去了,她将已经睁不开眼的孩子交给奶娘,道:“殿下困了,抱他去睡吧。”

    在奶娘依言离去后,慕千雪长睫微动,凉声道:“昭容与本宫都很清楚,皇后赐下的安息香,只是安息香,并无麝香。”

    赵平清眸中精光一闪,复又如常,含泪道:“臣妾知道娘娘一直认为皇后无辜,但安息香中明明白白混着麝香,若非皇后,又会是谁?”

    慕千雪按一按玫红刺金广袖,忽地道:“昭容真以为赵太医是你的人吗?”

    赵平清一怔,小心地斟酌了言语,“臣妾不明白娘娘之意。”

    慕千雪淡淡一笑,对小元子道:“把册子拿给昭容看看。”

    “喳!”小元子自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册子,双手递给一脸不解的赵平清,后者翻看了几页,愕然抬头,“脉案?”

    慕千雪接过小聪子递来的君山银针,淡淡道:“不错,这是本宫摘录出来所有关于赵太医的脉案,昭容不妨仔细看看,本宫相信以昭容的心思,当能从中瞧见端倪。”

    赵平清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得半信半疑地仔细翻看脉案,初时还好,待到后面,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许久,她猛地一合册子,抬眸盯着正在徐徐饮茶的慕千雪,沉声道:“他与宁寿宫那位有往来?”

    慕千雪含了一缕浅淡的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昭容不会不懂,只因太过相信赵太医,方才着了当,成为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不知。”

    赵平清神色连变,良久,她暗自吸一口气,凉声道:“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慕千雪双眸微眯,凝起一缕慑人的寒光,“到了这个时候,昭容还要满口谎言吗?”

    “臣妾……”不等赵平清说下去,慕千雪冷冷道:“麝香是你掺在安息香中的,为得就是陷害皇后,确切来说,在你从皇后那里求得安息香之时,就布下了这个局,如果没有意外,皇后因为谋害皇嗣,无德添居中宫之位而被废。”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寒冰结成的利锥,狠狠扎着赵平清双耳,刺得她耳膜生疼,脸颊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紫燕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道:“奴婢知道娘娘想替皇后脱罪,但也不能将罪名安到主子头上来,难道小殿下早产一事,也是假的吗?”

    慕千雪唇角微微一扬,素手轻抬,小元子会意地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放入她掌心,“本宫这里有一道药方,名为血府逐瘀汤,你可有印象?”

    紫燕面色倏然一白,衣袖下的双手微微哆嗦,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奴婢又不是大夫,怎会知道。”

    她的回答令慕千雪笑意渐深,“那可真是奇怪了,据御药房记载,八月初八这一日,紫燕姑娘你曾拿着这张方子去抓了六贴药。”

    紫燕眼皮一颤,强笑道:“原来那个就是血府逐瘀汤啊,娘娘不说,奴婢还不知道呢。那阵子奴婢常觉头痛胸痛,就请赵太医把脉开了张方子,奴婢识字不多,根本不知那叫什么方子。”

    “这张方子里,有一味极为重要的药材,名为红花,但凡孕妇堕胎催产,都会用到此物,虽然每一贴血府逐瘀汤里的红花不多,但六贴加在一起,足以让一个怀孕八九月的孕妇早产。”

    “主子历经种种艰难方才熬到这个月份,视小殿下如性命,怎可能在小殿下还未足月之时服用红花催产,娘娘说出这话,不觉得可笑吗?”紫燕心中惊骇到无以加复,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被慕千雪给知道,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无论如何,这件事绝不能承认。

    小元子面色一寒,上前斥道:“放肆,你怎敢这样与娘娘说话!”

    “无妨。”慕千雪示意小元子退下,目光在一言不发的赵平清面上冷冷梭寻,“若本宫没有猜错,赵太医应该是告诉昭容,胎儿窘迫,熬不到足月,需要即刻催产,对吗?”

    赵平清紧紧攥着锦衾,心脏在胸口疯狂跳动,她比紫燕更懂得审时度势,所以她辩得出,慕千雪并没有在讹自己,而是真的识破了一切。

    良久,她终于在窗外一阵又一阵的风声中寻回了自己的声音,“娘娘想怎样?”

    慕千雪直视她,“在回答昭容之前,本宫想先问一个问题,希望昭容可以如实回答。”

    赵平清低头片刻,道:“能够回答的,臣妾一定如实回答。”她面色颓败而苍白,在透过窗纸照进来的天光下,甚至能看到细微湛蓝的血管。]

    第三百五十五章晓以利害]

    “皇后废黜,于你并无直接的好处,为何非置其于此地不可?”这是整件事件里,慕千雪唯一弄不明白的一点;虽说一山难容二虎,可现在应该还不到拼死相争的时候。

    赵平清盯着那张令天下女子尽皆为之失色的容颜,轻吸了口气,道:“娘娘可还记得宫女调包安胎药一事?”待慕千雪颔首后,她缓缓道:“那件事是真的,臣妾没有撒谎,是皇后不仁在先,怪不得臣妾不义。”

    慕千雪沉思须臾,扬眉道:“昭容可曾想过,那件事根本与皇后无关?”

    “不可能!”赵平清略有些激动地道:“那件事后,长信殿一名宫女立刻被驱赶出宫,臣妾曾按着内务府记载地址派人去寻过,结果她根本就没回去,家人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仿佛人间蒸发;若非心虚,何至于此。”

    慕千雪淡淡一笑,“昭容对赵太医之死,有何见解?”

    赵平清不想她会突然将话题转到此处,愣了片刻方才道:“赵太医意外身亡,臣妾亦觉得……”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了声音,面色难看异常。

    她突然想起,既然赵太医是卫太后的人,那么他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慕千雪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微笑道:“既然她可以在你眼皮子底下收买赵太医,又令他死的像一桩意外,又为何不能收买一个小小宫女?”

    赵平清低头极力思索着,眉心皱得犹如一棵遒曲老树,紫燕连连摇头,“卫太后是皇后的姨母,百般疼惜尚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加害于她,这根本就说不通。”

    小元子嗤笑一声,讽刺道:“你跟着昭容日子也不短的,怎得还这般天真,卫太后若真的疼惜皇后,就不会一连多日都对平阳王妃避而不见了,分明就是不打算插手。”

    紫燕被他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好一会儿方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卫太后凤体违和,闭门谢客也是很正常的事。”

    小元子正要与她再争辩,赵平清忽地道:“皇后被废,于她并无好处。”

    慕千雪听着窗外一声又一声的杜鹃啼鸣,淡淡道:“新后初立即废,百官必会反对,但陛下的性子,昭容是知道的,说一不二,到时候陛下与百官将成水火之势;陛下虽登大宝,可终归根基薄弱,如若与百官离心,帝位恐将难保;到时候,谁会受益?”

    赵平清手涔涔发凉,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都是冰凉的,她一直以为这是一场自己与沈惜君的争斗,殊不知,她早已沦为卫太后手里的一颗棋子,前行还是后退,皆在卫太后掌控之中。

    寂静半晌,她长长吐了一口气,“都说卫太后利害,臣妾今日才算真正领教了。”!

    “该说的本宫都已经说了,昭容是个聪明人,本宫相信你会为自己……也为小殿下做出一个最好的选择。”

    赵平清死死咬唇,要她就此放过沈惜君实在心有不甘,可若不放,眼前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有;而以卫太后一惯的手段,一旦重掌大权,第一件事,就是斩草除根,她与还在襁褓之中的幼子,皆会成为刀下亡魂!

    “只要昭容点头,本宫可以应承你,绝不会在陛下面前提你半分错处,你陷害皇后一事,永远都会是一个秘密;并且本宫会向陛下举荐,以皇长子生母为由,册封你为正二品皇妃。”

    她的承诺,终于令赵平清有了决定,“好,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慕千雪展颜一笑,拂袖道:“本宫知道昭容尚在月中,本不该出门,但此事已拖延许久,若不尽快解决,本宫担心陛下又会起废后之念,故而唯有厚颜请昭容即刻随本宫前往承德殿面见陛下。”(!≈

    “臣妾明白,请娘娘稍候片刻,臣妾换件衣裳便随您过去。”

    “辛苦昭容了。”慕千雪点一点头,带着小元子二人去了偏殿,在他们走后,紫燕取来衣裳,一边替她更衣一边道:“主子,您真打算替皇后开脱吗?”

    赵平清淡淡道:“本宫已经亲口答应她了,还能有假吗?”

    紫燕忧声道:“虽然贵妃嘴上说得好听,可究竟她心里是个什么算盘,咱们并不清楚,万一她事后食言,可怎么办?”

    赵平清抬手入袖,冷声道:“她若敢过河拆河,本宫绝不会让她好过。”兔子急了还蹬老鹰几根毛,何况她从来就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

    在她们赶往承德殿之时,东方溯正面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中,气氛沉重异常,孙兴等人低了头站在一旁,连口大气也不敢喘。

    殿门悄然开启,随着一道从门缝中照进来的浅金阳光,张进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细声道:“陛下,玄明道长来了。”

    东方溯精神一振,连忙道:“快请。”

    在张进退下后不久,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玄明道长走了进去,清风在他身后拂动,吹起道袍,一眼望去,倒还真是仙风道骨,恍若神仙。

    “无量天尊。”玄明道长稽首一礼,道:“不知陛下急召贫道过来,有何吩咐?”

    在示意张进与孙兴之外的宫人退下后,东方溯神情急切地道:“道长之前不是说已经压制了镜妖,正在慢慢炼化之中,何以朕今日又在镜中看到了它?”

    玄明道长满面惊讶地道:“陛下又看到了镜妖,这怎么可能?”

    “朕真的看到了。”东方溯焦躁不安地道:“它还在镜中与朕叫嚣,说道长你收服不了它,还说很快就会取朕而代之,这……这可怎么办,道长你快想个办法!”

    玄明道长蹙眉道:“这可真是奇怪了,按理来说,这些日子下来,它已经很虚弱了,根本不能在镜中成形。”说着,他安慰道:“陛下别急,容贫道先算一卦。”

    “快算!快算!”东方溯连连催促,镜妖的再次出现令他刚刚松驰了几天的神经再次紧崩到了极点。

    玄明道长取出三枚铜钱,依次掷在地上,随即拇指在四指指节间飞快地掐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良久,他轻舒一口气,松开了手指,东方溯见状,迫不及待地道:“如何,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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