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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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节

    第六百七十二章 意见相左]

    东方溯一口口喝着细如发丝的豆腐,颔首道:“这文思豆腐始终是你做的最好,咸鲜香滑。”

    梁氏微笑道:“臣妾再给您盛一碗。”

    “不用了。”东方溯搁下碗,摇头道:“最近事情太多,朕实在没什么胃口。”

    梁氏应了一声,试探道:“陛下可是在想那个流言?”

    东方溯眼眸微眯,望着他道:“怎么,你也听说过了?”

    梁氏叹息一声,“这世间传得最快的,莫过于流言蜚语,好几日前就传到宫里了,到处有人在议论,就刚才过来的路上,臣妾还听到几个宫人在说这事呢。”

    张进领了宫人进来掌灯,随着一枝枝红销硬烛被点亮,温柔的橘红光芒如水波一样殿中徐徐蔓延。

    东方溯淡淡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梁氏思忖道:“流言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必是有人在背后造谣生事,甚至是推波助澜。”

    东方溯点头道:“朕也有这个感觉,只是始终猜不透背后那个人的身份。”

    梁氏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舒展了眉头,“臣妾倒是想到一人,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哦?”东方溯饶有兴趣地道:“是谁?”

    “这个谣言明显是冲贵妃来的,与贵妃有深仇大恨,又擅使这种阴谋诡计的,非楚帝莫属。”

    东方溯长眉轻扬,“你是说萧若傲?”

    “是。”梁氏颔首道:“他不甘心输给陛下,就想出这么一个阴损招数,派从散播谣言,从而借百姓之手逼陛下处置贵妃。”

    “确有这个可能。”东方溯说了一句,又道:“那依昭仪所见,应该怎么办?”

    梁氏嘴唇微微一动,似有犹疑,半晌,她低头道:“事关前朝,臣妾不敢妄言。”

    东方溯淡然一笑,“你连战场都敢去,还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这件事不仅关乎前朝,更涉及后宫,只管说就是了。”

    得了东方溯的话,梁氏徐徐道:“臣妾当然知道此事是楚帝有意中伤贵妃,事实上,若非贵妃殚精竭虑,以身犯险,根本不可能从楚帝手中拿到解药,但外人不知,百姓不知,就算将事实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甚至会认为陛下故意替贵妃开脱,到时候情况更加麻烦。”

    东方溯眸光一沉,“这么说来,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梁氏叹息道:“从明面上来说,是的。”

    “明面上?”东方溯打量了她一眼,“听昭仪的话,还有暗面一说?”

    梁氏颔首道:“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东方溯调整了一下坐姿,道:“且说来听听。”

    梁氏脸庞一半落在烛火的阴影里,幽幽道:“其实百姓并不是真想陛下杀了贵妃,更多的是,是要陛下一个态度,只要陛下给了他们,自然就能缓解矛盾。”

    东方溯细细听着,道“继续说下去。”

    “陛下不妨以思过为名,贵妃发落去畅春园,雷声大,雨点小;等世人淡忘了这件事,再将贵妃接回来,便能两全齐美。”

    东方溯拧眉道:“可这样一来,等于承认贵妃在这件事里有过错。”

    “所以臣妾才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总好过激化朝廷与百姓的矛盾。”梁氏凑过几分,带着一丝诱惑道:“据臣妾所知,这个流言已经不局限于金陵城,陛下当早做决定。”

    孙兴眼珠子微微一转,上前一步,小声道:“陛下,昭仪娘娘说得在理,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贵妃娘娘,余下的可以慢慢再做打算。”

    东方溯徐徐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眼角余光瞥见张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想说什么?”

    张进咬一咬牙,低头道:“回陛下的话,刚才昭仪娘娘说让贵妃娘娘避祸,是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奴才……不太认同。”

    东方溯仰身靠在椅背上,“理由呢?”

    张进一边想一边道:“百姓之所以频频去京兆府、刑部击鼓申诉,是因为他们认为贵妃导致了这场疫情,一旦陛下发落贵妃,哪怕是再微小的惩罚,都等于坐实了贵妃的罪名,到时候他们更有理由要求陛下惩治贵妃,待到那时,无论陛下再说什么,都不会再被他们相信,矛盾也会激化到不可调节的地步,到时候唯一化解的办法,就是……就是……”他犹豫半晌,终是不敢说出口。

    东方溯面无表情地道:“处死贵妃是吗?”

    张进大惊,连忙跪下请罪,“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东方溯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说下去。”

    张进摸不准他的意思,战战兢兢地道:“依……奴才愚见,当务之急是让百姓知道真相,一来可以化解矛盾;二来,也不至于寒了贵妃娘娘的心。”

    孙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说得简单,百姓要是能听得进去,陛下何至于如此心烦。”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张进正色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始终相信,只要待之以诚,必能换之以诚。”

    “他们早已经先入为主,又岂是你几句话就能扭转的,万一矛盾激化,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面对孙兴声色俱厉的逼问,张进一时有些答不上来,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仰头道:“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惩处贵妃娘娘;那样一来,不仅伤了娘娘的心,还会影响太子殿下。”

    孙兴欲言,被东方溯打断,后者一瞬不瞬地盯着梁氏,“昭仪以为呢?”

    听到他问自己,梁氏露在袖外的十指微微一颤,轻声道:“张公公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臣妾不认为正在气头上的百姓能够听进去,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还是……缓一缓为好。”

    东方溯以手托腮,盯着她道:“你还是可以朕将贵妃罚去畅春园?”

    梁氏怕他误会,连忙辩解道:“只是暂时罚去一阵子,等……”

    “朕明白了。”东方溯微微一笑,梁氏不知是否自己看错,东方溯的笑容里似乎充斥了讥诮与讽刺。]

    第六百七十三章 唯独你不可以]

    东方溯摘下玉扳指,随手扔到张进怀里,“赏你了。”

    张进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不明白东方溯为什么要突然赏自己,愣了半晌方才想起磕头谢恩。

    东方溯这个举动,令梁氏脸颊微搐,压下心底的忐忑,笑着试探道:“臣妾记得陛下很喜欢这个白玉扳指,怎么突然赏给张公公了?”

    东方溯拍一拍手,似笑非笑地望着梁氏,“他说得好,当然要赏,否则昭仪该说朕赏罚不明了。”

    梁氏勉强一笑,“陛下真爱说笑。”

    随着她这句话,东方溯缓缓沉下脸,冷声道:“原来昭仪也知道朕是在说笑吗?”

    梁氏愕然抬头,“陛下您这是何意?”

    东方溯没有理会她,一双寒凉如窗外星子的眼睛落在孙兴身上,后者心头狂跳,赶紧低头,将脸庞藏在烛火的阴影里。

    东方溯无声一笑,转眸看向梁氏,“昭仪,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梁氏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待臣妾极好。”

    东方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道:“待你家人如何?”

    “待臣妾家人亦是极好,臣妾母亲经常提及陛下,说要不是陛下,他们不会有今日的富贵安定,梁氏一族更不会有今日的风光。”顿一顿,她又道:“母亲每次入宫,必然要来承德殿谢恩,有时候陛下正在召见大臣,不便相见,母亲也要在殿下磕过头后方才离去。”

    东方溯颔首道:“朕知道,梁夫人是个知恩之人。”说着,他有些感慨地道:“若人人都如梁夫人一般,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梁氏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吏治浊则百姓浊,吏治清则百姓清,陛下仁厚宽明,知人善用,内政严明,在陛下的统治下,百姓也会明辨是非,知恩图报。”

    “知人善任……内政严明……”东方溯徐徐重复着她的话,自嘲道:“听着昭仪这话,朕可真是汗颜,因为朕身边现在就有一个挑拨是非,忘恩负义的小人!”

    梁氏骇然,她就是再蠢再笨,也知道东方溯口中那个小人是指自己,“陛下这话从何说起?”

    “啪!”东方溯用力一拍桌案,脸色铁青如疯涌而来的暴风骤雨,“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装傻充愣是不是?”

    梁氏何曾见过他这样骇人的样子,吓得粉面苍白,连话也说不利索,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如窗外在秋风中打转的枯叶,“臣妾……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承认?”他摇头,痛声道:“梁秀英,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梁氏又慌又急,跪下道:“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请陛下明示。”

    东方溯怒极反笑,“你好意思问,朕都不好意思说。”停顿半晌,他垂目道:“眼下在金陵城盛传的那个流言,与你有关是不是?”

    这句话如刀斧一般灌入梁氏耳中,惊得她面无人色,身子一阵冰凉,仰头道:“陛下以为……是臣妾做的?”

    “不是你。”梁氏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便又传来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但你也脱不了干系。”

    梁氏拼命摇头,“陛下……陛下究竟在说什么,这件事分明就是楚……”

    “不是萧若傲!”东方溯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的话,令梁氏面色越发苍白,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东方溯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梁氏道:“由始至终,萧若傲恨的都是朕,所以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朕,对付朕的子民;但对贵妃……他不会。”

    梁氏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连连摇头,“贵妃背叛他在先,之后帮着陛下屡屡对付西楚,他怎可能不恨。”

    树影张牙舞爪地投落在窗纸上,犹如行走在夜色中的鬼魅,令人心生恐惧,可事实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鬼魅,而是——人心。

    东方溯默默不语,他不愿意回忆萧若傲看慕千雪的眼神,因为那会让他意识到,有一个人,一直觊觎他深爱的女人,千方百计想要从他身边夺走。

    从九王府到边境,萧若傲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死慕千雪,但他没有,因为他要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人,所以他不会去散播这样一个随时会要了慕千雪性命的谣言。

    十二年后的萧若傲终于明白,慕千雪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攀向权力巅峰的工具。

    所以早在谣言刚出来的时候,东方溯就排除了萧若傲散播谣言的可能性,而将目标锁定在几个人身上。

    东方溯没有去解释原因,只是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总之他不会。”

    梁氏含泪道:“陛下宁愿去相信敌国皇帝,也不愿意相信臣妾吗?”

    “相信……”东方溯满面讽刺地回过头,下一刻,化做雷霆之怒,如无数烈马自天际奔涌而落,“朕就是太过相信你,才让你蒙骗至今!”

    “臣妾从未……”

    “还敢撒谎!”东方溯愤然打断,指了她一字一顿地道:“朕告诉你,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恨贵妃,唯独你不可以!”

    这句话将梁氏心里积压多年的愤怒与仇恨勾了起来,“为什么不可以?”

    东方溯冷冷望着她,脑海中闪过慕千雪的一再叮咛,终是压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拂袖转身冷冷道:“总之不可以。”

    梁氏冷笑道:“陛下这话说得好生没道理,慕贵妃的兄长害得臣妾父亲惨死,而臣妾……竟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岂不可笑!”

    东方溯头也不回地道:“既然上了战场,就该料到会有一死!”

    “若是死在明刀明枪之下,臣妾无话可说,但父亲不是,他是被慕临风用阴险手段害死的,一直到死,父亲都用身体护着陛下,寸步不让。”说到这里,梁氏淆然泪下,哽咽道:“七年了,七年来,虽是高床软枕,却从未有一夜是真正睡得安稳,总是会梦见父亲临死的样子……”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东方溯,“可是这一切,陛下早已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