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皇妃

首页|玄幻|仙侠|言情|历史|网游|科幻|恐怖|其他

倾城皇妃 > 第444节

第444节

    第八百八十六章 八月]

    沈惜君招手示意予恒近前,“都办好了?”

    “是,秋水已经正法,左右先生也已经被神机营格杀,只是不知金陵城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父皇让太子暗中追查,另外……”予恒瞅了沈惜君一眼,欲言又止。

    沈惜君猜到他的心思,“你给秋水立了坟?”

    “是。”予恒低头道:“她虽然罪该万死,但总算……相识一场,儿臣不忍她死后曝尸荒野。”

    沈惜君叹了口气,“重情重义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弱点,你这样做,可是有违你父皇的旨意。”

    东方溯痛恨秋水杀了自己的爱子,下令曝尸三日,扔去乱葬岗,不许任何人给她收尸下葬。这道旨意,他是存心下给予恒的,整个金陵中,也就他会给秋水收尸,予恒听到了,可他还是违背了。

    “儿臣知罪。”面对予恒的认错,沈惜君再次叹了口气,徐声道:“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都该一笔勾销,赐她一捧黄土也未尝不可,你父皇那边,母后会去说,你不必担心。”

    “多谢母后。”在落座奉茶后,沈惜君道:“本宫与贵妃商量过,予瑾骤逝,宫里宫外都是悲痛异常,不宜举办婚事,所以你和予怀的婚事一起押到明年,你看可好?”

    “婚事不急。”予恒捧着温热的茶盏道:“儿臣此来,还有一事与母后商量。虽然害死三弟的人是秋水,但追根究底,真正的凶手是楚帝;此人屡屡觊觎我大周,诡计百出,不守约定,先后害死了古师、予瑾等人,实在该死!”

    沈惜君仔细听着,道:“你父皇想对西楚动兵?”

    “不错,西楚这些年被燕国弄得疲于应付,连失城池;而我朝休生养息,兵强马壮,可谓此消彼长,正是出兵的好时机,一举歼灭西楚。”

    “倒是不错,你父皇可有说何时动兵,派谁人领兵?”

    “应该秋后就会出兵。”说到这里,予恒神色一正,搁下一口未动的清茶,“母后,儿臣想随军出征!”

    沈惜君一惊,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待缓过神来后,她摇头道:“不行,战场之下,凶险万分,随时都有可能受伤甚至死亡,予瑾已经不在了,你万万不可再冒险。”

    “就是因为予瑾不在了,儿臣才一定要出征。”予恒咬牙道:“虽然父皇和母后都没有责怪儿臣,但儿臣心里是清楚的,予瑾……他间接死于儿臣之手,儿臣一定要亲手攻破应天,擒下楚帝,以慰予瑾在天灵!”

    “你也是上了奸人的当,才会间接酿下祸端,予瑾一向懂事,母后相信他不会怪你的。”

    “儿臣知道三弟不会,可儿臣……过不了心里这关,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三弟浸在河里,全身都泡肿的模样。”说到这里,予恒不禁哑了嗓子,“扑通”一声跪在沈惜君面前,“求母后成全!”

    “你这又是何苦呢。”沈惜君连连摇头,怜惜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予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本宫怎么办,让你父皇和大周怎么办?”

    “父皇和大周那边有太子在,不会有事的,只有母后……”予恒哽咽道:“儿臣知道自己不孝,可儿臣真的很想亲手报仇,还望母后成全。”

    阿紫也觉得不放心,在旁边劝道:“朝中有的是能征善战的武将,何需殿下亲自出手,战场凶险,殿下还是待在金陵为好。”

    阿兰在一旁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殿下听奴婢们一句劝,不要去了。”

    予恒低头不语,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沈惜君养了他十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心里头还是一门心思想着去战场。

    这个儿子的性子她很清楚,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秋水如是,战场亦如是,要不是顾着自己,怕是早就向东方溯主动请缨了。

    “唉。”沈惜君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叹气了,“非去不可?”

    予恒没有回答,只是道:“请母后成全。”

    “你啊!”沈惜君既心疼又有些嗔怪,“每次都让母后担惊受怕,再这样下去,寿命都要被你弄得减几年。”

    这句话令予恒大为内疚,“母后……”

    “好了。”沈惜君摆手打断他话,“母后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既然这是你的意愿,又如此坚决,母后不阻止就是了。”不等予恒欢喜,她又道:“不过你父皇答应与否,母后可就不保证了。”

    予恒用力点头,高兴地道:“儿臣知道,多谢母后。”

    沈惜君招手示意他近前,抚着他宽阔的肩膀,感慨道:“你长大了,希望独自振翅飞翔,不肯再躲在母后羽翼下,母后真不知该欢喜还是难过。”

    予恒知道她心中的不舍与难过,动容地道:“无论儿臣飞得多高多远,都永远是母后的儿子。远行……是为了更好的回到母后身边。”

    他的话令沈惜君眼眸微红,徐徐抚过予恒棱角分明的脸庞,“记住你自己的话,无论去到哪里,都一定要回来。”

    东方溯知道予恒想要领兵出征时,与沈惜君一样意外,几经思量,他最终还是拒绝了予恒的要求,他知道会让予恒失望,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儿子。

    东方溯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轻舒一口气来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拱卫着中间一轮将圆未圆的皎洁明月。

    外面刚下过雨,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几缕桂花香夹杂在风中,令人精神一振,东方溯挑一挑眉,“桂花开了?”

    “是,今年桂花开得特别早,刚到八月就全开了,尤其是御书房后面这两株,开得最好不过。”张进恭敬地回答着。

    东方溯若有所思地道:“朕记得今日是十二?”

    张进笑道:“陛下好记性,今日正是八月十二。”

    “八月十二……”东方溯伸手接住一片被夜风吹进来的树叶,凉声道:“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张进知道他是在说出征西楚一事,不过他很清楚自己身份,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说,正因为如此,才可以长伴君侧。]

    第八百八十七章 夜谈]

    不知是否吹多了冷风,东方溯弯腰咳嗽起来,咳到剧烈处面色涨红如朱砂,瞧着甚是吓人。

    张进赶紧上关了窗子,将他扶到椅中抚背顺气,良久,东方溯终是止住了咳嗽,靠在椅中不住喘气,额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张进沏了盏热茶给他,不放心地道:“陛下,要不要传纪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朕没事。”虽说歇了一会儿,可东方溯气息还是有些不匀。

    “可是……”

    “好了,朕都说没事,哪来那么多可是。”东方溯不耐烦地打断张进,他接过茶盏喝着,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颤抖,令茶水洒了一些在手上。

    张进虽然担心,但东方溯态度坚决,他也不敢再多说,他心里明白,陛下是怕贵妃担心,每次承德殿一传太医,最紧张的人就是贵妃,每次都是彻夜陪在陛下身边。

    东方溯喝过茶后,道:“予恒最近怎么样了?”

    “大殿下每日忙着自己的差事,除此之外就是去长信殿和漪兰殿请安。”说着,张进想起一事,“对了,初十那日还去了静芳斋?”

    “静芳斋?”东方溯有些惊讶。

    “是。八月初十是太后寿辰,大殿下和太子都去了,太后留他们用午膳,不过太子有事,没用膳就回来了。”

    东方溯抚一抚额,“朕这阵子忙着攻伐西楚的事情,都忘了母后生辰,明日一早,你去内库房挑几样合适的寿礼,代朕送去。”

    张进笑道:“陛下放心,贵妃娘娘已经代您送去了,一对白玉如意,一架紫檀屏风还有一套和田籽玉首饰,都是太后喜欢的。”

    “她倒是有心。”说起慕千雪时,东方溯神情异常温柔。

    张进笑道:“贵妃娘娘一向有心,尤其是对陛下,陛下和贵妃真当是一对神仙眷侣,宫里宫外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东方溯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嘴皮子倒是耍得越来越利落了。”

    张进连忙道:“奴才说得都是实话,没半点虚假,前几日奴才肃王爷进宫的时候,奴才还听他说起呢。”

    “行了,把你那嘴皮子功夫收一收,别在朕面前耍宝了。”话虽如此,东方溯还掷了一个玉扳指给他,显然张进刚才那番话,很合他心意。

    张进捧着扳指正要谢恩,外面传来宫人尖细的声音,“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东方溯甚是意外,刚才还说起,这一转眼就来了真是巧得很,他朝张进努一努嘴,后者会意,快步上前开了殿门,将陈太后请入殿中。

    “见过母后。”东方溯起身行了一礼,待得重新落座后,他疑惑地道:“母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外面天寒,万一受凉可怎么是好。”

    陈太后拢一拢袖子,微笑道:“哀家原本傍晚就想过来的,怕扰了皇帝处理国事,便没打扰,刚才见雨停,就让冯川扶着哀家出来走走,经过承德殿时,见里面灯火还亮着,猜着皇帝没睡,便进来看看。”她看了一眼桌案上摞得整整齐齐的奏折道:“都批阅过了?”

    “是。”东方溯简单应了一声,道:“母后刚才说傍晚就想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一些事情。”陈太后接过张进递来的茶,揭开盏盖拨一拨浮在上面的茶沫子,“前日是哀家生辰,予恒和予怀有心,来给哀家祝寿。”

    东方溯拱手道:“儿子这阵子朝事繁忙,忘了母后生辰,还请母后恕罪。”

    陈太后微笑道:“哀家明白,所以也没让人知会你,就怕扰了你。”顿一顿,她又道:“予恒留下来用膳时,与哀家说起攻伐西楚的事,皇帝打算什么时候出征?”

    “九月下旬。”东方溯话音刚落,陈太后又问道:“人都选好了?”

    “已经选得七七八八了,老九领兵,张相为军师,随同出征。”

    陈太后颔首道:“有他们两个领兵,再加上火枪火炮,攻下应天应该不是难事。”说着,她眸光一抬,落在东方溯身上,“皇帝一向睿智,可有猜到哀家接下来要说的话?”

    东方溯不动声色地道:“和予恒有关?”

    “不错,予恒很想出征,希望哀家帮着讲讲情,请皇帝给他一次机会。”

    “不行。”东方溯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陈太后的话,后者对此并不意外,“你担心予恒有事?”

    东方溯反问道:“难怪母后不担心吗?”

    “他是哀家的亲孙子,岂有不担心之理,更何况刚刚出过予瑾那事……”提到予瑾,陈太后连连叹气,伤心之意不言而表。

    半晌,陈太后抹一抹眼角的泪,道:“哀家原先也与皇帝一样,坚决反对,但细细听了予恒的话后,哀家觉得应该成全。”

    东方溯淡然道:“所以母后今夜是来做说客的?”

    陈太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回忆起了往事,“哀家记得,你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哀家也是提心吊胆,整日吃不下睡不着,等你回来的时候,整整瘦了一大圈;那会儿哀家最害怕的就是先帝让你出征,可后来哀家渐渐想明白了,你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哀家的庇护之下,早晚有一天,需要自己去走出一条路来,既然这样,何不早一点走,至少哀家还能看顾些许,皇帝你说对不对?”

    东方溯垂目道:“母后所言极是,但予恒与儿子当年不同。”

    “有何不同?”

    “当年卫氏母子把持朝政,专横独行,咱们母子无依无靠,只能以身犯险,现在内政安宁,至于外政,朕有生之年,一定会替予恒和予怀平定天下,四海归一,无需他们去犯险。”

    “皇帝可以保证今后十年、几十年,一直内外安宁吗?”陈太后的容颜在氤氲升起的茶雾中有些模糊,“不能,与其到时候让他们手忙脚乱地去应对,不如早一些历练起来,有老九和张相护着,当不会有事。”

    东方溯漠然不语,他知道陈太后的话有理,但还是不打算让予恒出征。

    陈太后看出他的心思,长长叹了口气,“哀家知道,皇帝是为了予恒好,但皇帝想过没有,这真是予恒想要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