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

    我匆忙下了楼，老顾和不色仙尊都还没回来，心里着急，关上店门，我就打车直奔吴家窑精神病院。

    这还是我第一次去精神病院，但是感觉跟普通医院差不多，进入大厅，我找到咨询处，问一个护士说，这里是否住着一个名叫苏檀的病人。

    苏檀这名字挺特别，护士有印象，稍微用电脑一查，说的确有这个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多了，我说我是苏檀的同学，我很想见见他。

    护士联系了苏檀的主治医生，然后，我见到了一个地中海头型的中年男医生走出来。

    男医生说，苏檀现在的病情比较稳定，不过，他不会与人交谈，似乎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我去看他，他也不能认出我来。

    我强调说，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今天既然来了，我起码也得见一见苏檀。

    男医生说可以，于是他带着我上电梯，一直来到九楼，于是，我在一间独立的病房里，看到了画家苏檀。

    我之前只在画展上见过一次苏檀，很多年前，基本也都忘记了。

    在病房里，我感觉苏檀的气色挺好的，如果他不是坐在病床上而是坐在公园里拿着速写本画画，我根本看不出他是精神病人。

    没错，此刻的苏檀，正在拿着一本速写本，用铅笔在很认真地画着什么，但是他画东西很独特，一般人画画都是看着某一个参照物，画几笔，抬头看看，然后再画。

    然而苏檀却始终低着头，从未抬起头看向别处，好像，他要画的那些物体或场景，全部都存储在了他的脑袋中。

    我在门口站了好半天，里面的苏檀似乎根本没有发觉有人在注视着他，始终都在低头画画，我想了想，觉得就算我现在打扰苏檀，让他给我回答几个问题，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男医生在场，我也担心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激怒了苏檀。

    可是，如果就这么离开了，我又十分的不甘心，于是我看向苏檀手里的那个速写本。

    我这么一看，上面画满了黑压压的图案，因为远，我也看不清是什么，我问男医生说:“苏檀，他每天都是这样画画吗？”

    男医生说:“是的，每天都是这样，几乎一周就会用完一个速写本。”

    “哦？”我提起精神问，“这么说，三年时间，苏檀画了很多本速写了？”

    男医生说:“是的。”

    我说:“那你手里有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呢？”

    男医生说:“可以啊，去我办公室，我给你来一本……”

    说着，我们离开苏檀的病房，下楼，来到医生办公室，男医生拉开一个储物柜，我看见里面有一摞同样大小的速写本，男医生从中随意的拿出一本，递给我说:“每一本上面画的内容都是完全一样的，你看看吧！”

    我急切地接过速写本，快速打开翻看，我这一看，就是大吃一惊，因为那上面所画的内容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诡异……

    形容一下这些图画的特征，都是铅笔所画，只有三种色调，就是黑、白、灰，黑白占有很大比重，有的地方铅笔的线条非常粗狂，有的地方刻画的又十分细腻，毕竟，人家苏檀是科班出身，即便疯掉了，潜意识里也比不擅长绘画的人画的好。

    我粗略地翻了几页，这一本速写本很像是记录了一些事件的连环画，有一张画上面的内容十分诡异，那好象是一面墙，墙壁上有一扇很小的门，然而门打开的时候，里面却突然出现了一张很小的脸孔。

    这张脸孔令我想起了红霉素卖给江总的那一幅水墨人物画，两张脸和眼神，真的有一些神似。

    医生办公室非常的忙碌，人来人往，我也没法子静心看画，于是我对男医生说，这本速写本可不可以给我，我带回去留个纪念，没想到男医生很快就同意了，他说，以前还有很多本，之前给销毁了不少，因为每一本画的几乎都完全一样，也就没有什么保留价值。

    我问:“每一本都一样吗？”

    男医生说:“是啊，不信你拿几本回去看看。”

    男医生很大方，于是我就从那一摞的本子里随意抽出了三本，跟医生要了一个塑料袋，然后我就离开了精神病院。

    坐上出租车，我开始对比三个速写本，果不其然，上面的内容完全相同。

    我可以推测出，这本子上的内容，很可能与苏檀的发疯有着密切的关系，我准备回去之后，好好的研究研究。

    坐在车里，快到鼓楼的时候，我随意地抬起头朝车窗外面一看，居然就看到了一个人，还是熟人。

    这个人，今天实在是太拉风了，简直拉风到了极致，于是我叫停出租车，结了账，下车朝那个人跑了过去。

    那人瘦高的身影，正站在606路公交车站牌前面，肯定是在等公交车。

    先说他的穿着，今儿个穿了一身短衣襟小打扮，黑色的，胸前一排疙瘩盘的对襟小袄，下面是紧裤腿的灯笼裤。

    也许你想象不出这样的装扮，我举个例子，星爷在《破坏王》里面的那个扮相你肯定有印象，只不过这位等公交车的人没有戴着加菲猫的头罩。

    但是，我说的拉风并不是这身衣服，而是此人背后斜背了一把大宝剑，差不多有两米长，好在一看就是木头的，要不然估计早就被巡逻的民警给抓派出所去了。

    说话间，我已经走近了，立刻拱手说道:“哎呦，李大师傅，您老人家这是要搞什么飞机啊？！！！”

    没错，此人正是一代高人道长李乾坤。

    也许是扮相过于拉风，李乾坤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猥琐了，而是有那么一点儿仙风道骨，他缓缓地对我说:“我站在车站处，自然是等车，这还要问吗？”

    “不不不，”我连忙说，“我的意思是，您老人家背着这么一把桃木剑，是要去干嘛去啊？”

    不料，李乾坤却只说了两个字:“捉妖……”

    “捉……捉什么妖？？？”我大吃一惊，也有些想笑。

    这时候，606路公交车来了，李乾坤不跟我闲扯了，说:“我得赶紧走了，回头再聊，对了，我这把可不是桃木剑，而是雷击枣木剑，给你普及一下知识，别让人笑话了……”

    说完这句话，公交车刚好停在李乾坤的脚边，只见他稍微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公交车，车子开走了，他还在车窗里向我频频挥手……

    我一脸黑线，李大师傅去捉妖了，捉妖也得坐公交车……

    佩服啊……佩服……

    我摇着头，只好朝着古文化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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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尔摩斯

    回到古董店，一进门，我就看见不色仙尊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桃红色，笑眯眯的，眼含春水地看着我笑。

    我说:“仙尊大人，看来今天是满足了？”

    不色仙尊点点头说:“顾二宝这个小同志还是不错的，以后我要罩着他，原来，现在喝花酒不叫喝花酒了，叫做大保健了……”

    我皱起眉头说:“打住，你注意用词啊！”

    “好好好，我悄悄地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不色仙尊突然看到了我手里拿着的速写本，问，“你手里的是什么啊？”

    “还是苏檀的那个案子，”我坐下来，吐出一口说，“真累啊，怎么感觉我好像现在变成了福尔摩斯了？”

    不色仙尊很认真地问:“福尔摩斯也是洗头水吧，比海飞丝好用吗？”

    我也没心思跟他解释，拿出一本速写本递给不色仙尊，自己也翻开一本看着。

    不色仙尊以为是那种成人杂志，结果一看都是铅笔道子，不屑地说:“怎么都是炭灰，太黑了，不好看……”

    我告诉不色仙尊说:“苏檀疯了，他现在住在精神病院，三年时间，每天都在画画……”

    不色仙尊问我:“就画的这个？”

    “嗯，”我点点头，“我仔细看看，希望可以从这些连环画里找出什么原因，也好跟江总交差……”

    翻着翻着，我就看到了一张图画里面，居然有一张人脸，然而这张人脸，他的特征，实在是令我想起了一个人，小平头，小眼睛，小胡须，大下巴……

    人家苏檀毕竟是个画家，画张人脸很容易就抓住了此人的外面特征，没错没错，我越看越觉得很像，这画的不就是那个冒牌警察九叔吗？

    如果不是苏檀碰巧把这张脸画成了林正英，那么苏檀的发疯原因，难不成里面还有九叔的事情。

    有这个可能吗？

    想一想，真是迷雾越来越重了……

    不色仙尊见我陷入谜团无法自拔，他提醒我说:“哎，你直接给那个什么九叔打电话问一下，不就可以了？”

    “对啊！！！”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拿出手机，里面九叔和东方无敌的电话号码都有，我找到九叔，打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了，但是九叔的声音极小，似乎在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问九叔，现在说话方便吗？

    九叔说，有事情可以说。

    我直接问九叔，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做苏檀的三十来岁的男人？

    九叔那边沉默了，似乎在回忆，然后他问我:“苏檀，你什么意思，哪个苏檀？”

    我说:“檀木的檀，苏檀，之前是学美术的？”

    九叔顿了顿，居然肯定地回答我说:“你说的这个苏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三年前是美术学院的大学生对吗？”

    “对对对，”我激动地说，“就是这个人，九叔，你知道他对吗？”

    九叔警觉地问我:“你问这个苏檀想要干什么？！”

    “我……”我本来是想用最简便的方式解释给九叔，可是那些信息量也实在巨大，一两句很难说清楚，“九叔啊，很难说清楚，总之，现在苏檀他疯了，我从他的一幅画上看到了一个人，画的就是你的模样，所以才会打电话问你……”

    九叔说:“苏檀，我不能说认识他，其实是三年前的一个案子，苏檀出现在了那个案子里，比较复杂，我在电话里也很难跟你说清楚……”

    我问:“什么案子呢？”

    九叔却说:“杀人案……”

    什么，杀人案？！！！

    听到这个词，我全身都起了一阵寒颤……

    杀人案啊，三年前，苏檀仅仅是一个美院的学生，他居然牵涉进了一起杀人案，然而我心里清楚，能够落到九叔手里处理的案件，绝对不是一般的杀人案，至于怎么特殊，我也实在没办法跟解释。

    三年之后，我突然询问苏檀这么一个人，九叔也产生了疑惑，在电话里，显然不能长谈，于是，九叔说他现在正执行一个监视任务，他会让助手来店铺接我，然后我们见面细聊。

    挂断手机，我看向不色仙尊，他正在翻阅着那些速写本，他听到了我和九叔的对话，抬起头对我说:“杀人案，被杀的人不会就是画上的这个小孩子吧？”

    “哎呀，好像真的有这个可能性，”我对不色仙尊说，“苏檀不会就是杀人犯吧，他杀了那个小男孩，然后自己就疯了，真疯假疯也不好说，也许是为了逃避法律装疯呢……小男孩儿死了，鬼魂就进入了那一幅画里面，结果被江总那个倒霉蛋儿买走了，还花了八千块钱，结果，那一张凶画吓到了江总的小孙女……”

    不色仙尊摸着下巴说:“嘿，怎么越说好像越是靠谱儿了呢？”

    坐在沙发上，我跟不色仙尊正在胡乱猜测，结果店门口传来了一阵警笛声，吓了我一跳。

    我走出店门，发现四周邻居店铺的老板都探出头来观瞧，这条街只是在节假日比较热闹，平时非常冷清，我朝路口一望，就看见一辆警车里下来了一个女警察。

    那个女警察，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身材暴突，胸前规模雄伟。

    只见那女警察下了车朝我这边走过来，很快，她就发现了我，停下脚步，伸出胳膊，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手指做弯曲状，冲着我勾来勾去……

    那女警察的身材不错，穿上警服之后，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就是英姿飒爽，如果说得猥琐一些就是制服诱或，她的手指正对着我勾啊勾的，勾的我全身麻酥酥的。

    然后，我感觉出，所有店铺老板们的目光齐刷刷的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全身被针刺一样难过。

    这时候，不色仙尊也从店里探出头来，看见那制服诱或之后，嘿嘿地笑着对我说:“你看，那不是当初那个大咪米的女警察吗，人家在勾你的魂儿了，还不快去啊！！！”

    不色仙尊用力把我朝着大咪米女警察那里一推，我才缓过神来，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朝着她走过去。

    靠近之后，我问:“你……你好啊，大妹子，是九叔让你来接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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