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回首阑珊，终维我仪（6）

    秋季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叶落，就如春节的万物发芽。

    不知是不是季节的原因，连咖啡厅都比夏日萧条。允薇坐在咖啡厅的一角，看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儿童区拼积木，坐在对面的女人声声抽泣。

    时光轮转。允薇真觉得命运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坐在眼前头发蓬乱的女子，竟是当时如大姐姐一般的初中班主任李娥。

    也许是允薇的目光里有太多的询问，也许是李娥多年的压抑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只是一声浅浅的问候就拉出来一段藏在时光深海处的往事。

    李娥和允薇说，她和她的姐姐一样，都爱上了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的人。

    她的姐姐从小为了照顾他们姐弟，供他们读书，早早的外出打工，在做家庭保姆时爱上了雇主。那雇主是极为体面之人，仪表堂堂。雇主的妻子长得漂亮有文化又是高校教师，素养极高，她对她姐姐很好，经常给她一些自己刚穿过不久的衣服穿，她爸爸有病的时候还主动为其垫付了医药费。

    她姐姐也努力克制自己对雇主的情愫。但时间久了，她姐姐发现原来雇主夫妻只是表面感情很好，实际上因妻子才气家世都过于优秀，做丈夫的一直心存自卑，由此他们经常吵架。

    一日他们冷战之时，雇主醉酒回来看见穿着和妻子一样衣服的姐姐就不由分说地抱在怀里，她姐姐隐忍多时的感情一下喷薄而出，竟中邪一般回应着雇主的亲热。从此以后便开始了半甜半苦的情人生活。

    他们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殊不知雇主的妻子早已知晓他们的苟且，只是一直装作一切未知。她让李娥姐姐在她家继续做活多年，直到有一天李娥姐姐怀了雇主的孩子，那妻子才将其辞退。李娥姐姐在回家途中，孩子就出意外掉了。

    李娥姐姐好想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她执拗地回去跟他在一起，费劲周折想要一个他们两人的孩子，可是每次她满心欢喜的告诉他怀上了，孩子就会出现各种意外流掉。

    李娥大学毕业回来，姐姐向她引荐了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交流之后才发现他和姐姐好像在达成某种合作，姐姐最后同意，但前提是给李娥安排一份工作。

    就这样，李娥来到了青峰教学。

    与此同时，李娥也被那男人的成熟稳重深深地吸引了，这几年她默默地跟了那个男人，把身心都给了他，她知道他孤身一人，只有一个女儿，可是那孩子天生有自闭症，这更让她心疼那个男人，她很想和他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再给他生一个正常的孩子。

    男人始终不肯给李娥一个名分，之后更是狠心的把她抛弃了，对她说只是玩玩而已。

    李娥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她骂男人都是禽兽，她姐姐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那人有一个孩子，最后却发现每次怀上都是被那人找人弄掉的，最后甚至躲着不肯见她，为了怕自己的妻子再怀疑，就让自己兄弟去帮照顾，到头来将兄弟的命都赔进去了。

    允薇听到这里，脸上已经面无表情，血淋淋的真相犹如一千根针在扎着她，她终于明白当初她和予霄为什么会被划拨到重点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本该教初二的老师会折返来带她们的班级，为什么丁楚在职责之内训了秦孜几句转天就被撤掉了职务……原来当初继兴奎口中的上头并非是董淮忠，而是另有其人。

    成人玩的游戏果然独到，连孩子们都在无形之中成了他们的配角。

    她看着自己曾经的恩师，曾经让自己羡慕又尊敬的女人，满脸厌恶地搜罗满肠只找出了一个骂人的词:“贱人。”

    允薇劈头盖脸地骂完就走了，留下李娥既吃惊又疑惑地呆坐着。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口中的那些人，都与允薇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允薇最为心痛不为别人，而是觉得自己的父亲牺牲的太过无辜和不值。

    他视董淮忠为兄长，为了掩盖他的出轨行为不惜让自己的妻女误会，换来的却是那人将约定踩碎，临死都未让后人安生。

    允薇又想，也许即使父亲可以料到事情的结局，让生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那样做吧，就如季青玫在病床上所说:“我已经不怪他了，在他眼里我终究不是最重要的。”

    像向云琨这样的男人不是不会爱，而是爱的大义，在他们的世界里，习惯性地把爱人放在自己背后，和自己融为一体，之后对别人可以无私奉献，唯独对自己偏要百般吝啬，他们似乎忘记了站在他们背后的女人其实也是独立的个体，也需要他们给予关爱，也许，会经不起他们的吝啬。

    但是他们偏偏认为，世界上谁都可以离开，唯独那个女人不会。

    就比如予霄。

    一件件事情的真相接踵而至，压得允薇喘不过气来。她抱着手包在风中奔跑，边跑边大口地换气，她不想停下，她发现此时自己是如此的思念允枫。

    从章姿芸那得知允枫这几日住在职工宿舍。允薇按照章姿芸的指引找到了允枫的房间，她在门口深呼一口气，敲门之前理了一遍自己一会儿要说的话，措辞完毕后才敲了门。

    不知房间里有没有人，允薇敲了三下都没有人应，她有些失落，犹豫着是在这里等还是回家等时，门开了。

    允枫也许没有预料到允薇会来找他，所以在四目相对时，他有难掩的惊讶。允薇心里暗笑的同时，咧开最美的笑容，刚要开口却听到洗手间的流水声，同时传来熟悉的声音。

    “允枫，这条毛巾被我弄脏了，帮我换一条。”

    允薇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允枫的紧张更让她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她脸色惨白。

    “薇儿……”允枫刚要走近她，却被她阻止了。

    允薇急忙后退一步，摆手示意不用出来，她干笑道:“呵呵，没事没事，我没事……”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了。

    郑晓鹂从洗手间出来，拉住欲要追出去的允枫，毫不留情地说:“她不在乎你！”

    “董予霄做了多少伤她的事情！她哪次不是主动原谅，即使和别的女人跑了她还不是在等，回来立马扑怀里！而你呢！”

    “即使她有一分在乎你，她也会打开洗手间看看，我只是给你送饭弄脏了衣服！我们并没有什么！”

    “可是，阮允枫，她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是不敢还是不想？难道你真的不清楚么？”

    “你还奢望她会怎么爱你？”

    郑晓鹂的话像箭一般一根根插在了允枫的身上，即使他不想承认，可是却没有理由反驳。他黯然将房门打开，倒退一步，给郑晓鹂让出一条通道。

    允薇曾以为予霄最初离开时她心如刀割，以后再也不会有比那更痛的感觉。没想到，心如刀割之后还是成块的，而现在的她直接心碎如泥。

    很抱歉，又辜负了于喻的叮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哭的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中接到许益一的电话，许益一说她男朋友和她求婚了，她有点犹豫要不要答应。

    允薇问她为什么会犹豫，许益一说她男朋友哪点都好，就是不让她喝饮料，尤其是西瓜汁，像她这么爱吃的人，封杀饮料简直是被判刑，想想都好恐怖。

    允薇问:“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叫许伍超啊？”许益一尖叫一声问允薇怎么知道的。允薇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将许益一吓的急忙挂掉了电话。

    允薇又是肿着眼睛昏昏睡去的。

    梦里她睡在吊床上，允枫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轻轻的摇啊摇啊，一睡就忘记了时间。她最终是被手机的短信声惊醒的，一觉醒来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手机号码是个陌生号，但是从内容上允薇大概猜出了对方是谁。

    “向允薇，我再次投降。”

    允薇跳下床洗漱，收拾头发，没有打理的头发不经意间过了肩部，她随意地扎了马尾。她用了半个多小时化了在别人看来最简单的淡妆，找了一套新买的毛裙，穿了一双挑战性的高跟鞋，临出门她又在镜前好顿打量，拿起卷发棒将刘海卷了两下，左看右看，才颇为放心。

    今天的天气很好，昨天一宿的狂风刮过后，突然显得格外的安静。

    允薇觉得自己一定是个神经病，昨天哭的死去活来，今天被一条短信轻易地炸的春水漾漾，连走路都像走上t台一般，架势和风韵十足。

    她刚走出小区不远，突然觉得手臂一紧，回头看见予霄憔悴焦急又带着怒意的脸，他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她跑。

    “予霄你要做什么？带我去哪里？”

    “予霄你说话，有事我们停下来好好说。”

    予霄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把她塞到车子里，急速打着方向盘拐出师大中路。允薇坐在车里才闻到予霄身上的酒味，他的面色一直紧绷，青筋在晃晃跳动，抓着方向盘的骨节越来越白。允薇不由地害怕，以前予霄也时暴时躁但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瘆人。

    “予霄你冷静一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她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想缓解他的情绪，谁知一直没有说话的予霄，突然开口道:“允薇，我们现在就远走高飞，虽然迟到了四年，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虽然语速平缓，但是浑身在发抖，方向盘左右飞快旋转，车速如箭。

    允薇不由勒紧喉咙:“予霄，你慢点开，我们在前面停下来好好地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说什么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向允薇我只有你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们之间……”允薇话未说完，就看见予霄超速冲出一个红灯，交叉路口直行的车在毫无预兆之下减速不及撞了过来。在允薇的惊叫声下，只听到车尾剧烈的碰撞声，那辆车歪向了马路栏杆，直奔树荫带，允薇回顾之余看见交警跳上警车，紧随其后。

    “予霄我们快停下，警察追上来了，快停下呜呜……”允薇吓得身子在座位上战战栗栗，谁知予霄一听到交警追上来，便更加加快了速度。

    “我不停！我知道你也在骗我，我现在停下了，你立刻就会跑到阮允枫身边，允薇，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孩子都是别人的！允薇，我不想连你也不要我了！”予霄的面容越来越冷，眼角留下了孩子般的泪，允薇颤颤巍巍地去帮他擦，可是怎么都擦不干。

    警车在后面紧紧跟随，高音喇叭在督促违章车辆尽快停车，予霄的车子在路上摇摇晃晃像只无头苍蝇，允薇抓着安全带不忘安慰予霄。

    在越来越乱的交通之下，一辆白色宾利从后面追了上来和警车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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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微若有随，化风成雪（1）

    刚从外城回来的英翔一大早就给允枫打电话，告诉他的girl要和别人私奔了。

    允枫说他胡闹，但是英翔却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说地有板有眼。他说那个人叫董予霄，他们定了十点之后各个时段随时去往欧洲任一国家的机票。

    英翔是走哪里都要撩撩桃花的人，在调戏机场客服的时候，听见女孩们都为这个叫向允薇的女孩能够钓到这般浪漫和果断的土豪男人而羡慕不已。

    允枫没等英翔说完就往家跑，没入小区就看见允薇上了予霄的车。虽然两人有点推搡，但他们从小到一起就扭捏的样子已经在他眼前成为习惯。

    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看似是精心准备过的，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用心，只是这样轻轻微微的举动就足以让他心中发寒。

    他明明已经知道她不爱他，但还是会在每每证实这个结论时重新经历一遍遍刀割之痛。

    如此情景之下，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开车跟了上去，跟到一半时他发现了异样，在看见他们在前面追尾的时候他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着急，只觉得好似铁了心要逃出谁的魔掌，即使做亡命鸳鸯也不会后悔。

    通往机场的路上有一处隧道，进入隧道的车在没有特殊情况禁止停车，全程都有测速照相，隧道不宽，前后各两排车道，因是周末的缘故，隧道里的车很少。

    予霄的车以原速冲了进去，因左右没有其它行驶车辆，允薇刚松口气，却发现予霄在刚出隧道口时再次冲了红灯，与此同时她瞧见在下桥口的左前方有一辆气罐车直直地冲了过来。

    允薇本能地再次发出凄厉般的尖叫，大脑完全空白之下，她只感觉到有一辆车在左侧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他们的车身，让他们在惯性使然下正好从气罐车头处偏离，同时她看见那款熟悉的车子似乎是用尽力气去拦住气罐车，两车紧密贴合，在相互惯性的抵制下，那辆车随着气罐车推出了十几米处才停了下来。

    予霄的车子滑了几米处被桥栏挡住。允薇未做停留地从车里钻出来，双脚发软地奔向气罐车，她看见那气罐车的气罐在向下倾斜，微微若若地有火星闪烁，随后驶来的车看到了事故地点明明已经减下了速，可还是把迎面跑来的向允薇撞出两米远。

    司机面色煞白的停下车慌慌张张地跑去问她有没有事，可是让司机吃惊的是，这女孩明明身下流着血还一口口地说着没事，连爬带滚地往事故方向奔。

    向允薇从来没有觉得十几米的路算是远路，她又爬又跑了这么久，一抬头他还在那么远的地方。她扶上道路中央被撞偏的栏杆，用尽力气跑，裙下的鲜血一滴滴落在马路上，和脸上的泪水一样流的无息

    不知是谁抓住了她的肩膀，在告诉她危险，她明明喊着“我不怕我要找他我要找他！”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前面突然一声巨响，像在马路上绽放了一朵最妖娆的花，在火光之中她看见了那个世上最帅的俊颜为她绽开醉人又欣慰的笑容，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啊！！！”

    向允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是惊动了神灵，她迷糊之中看见天空的云在四散，之后呈现一幅极为温馨的画面。

    “你叫什么名字啊？”

    “风儿。”

    “枫儿？真好听！怪不得这么坚强，原来是小枫树转世啊，枫儿，以后也要像棵枫树一样，照顾妹妹，让妹妹依靠好不好？”

    允薇醒来时，四周白墙，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就不见了。她抓紧被子攥上拳头时才感觉到手背上的疼痛。

    “嘶。”

    “做噩梦了？”章姿芸急忙抓过她的手，一边将她的手指扳开，一边叫护士。

    允薇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她缓缓地侧过头，目光怯怯，像在验证什么又不敢面对，直到看见章姿芸面色苍白，肿得只留一条缝的眼睛。

    她慌了，她挥开护士，几近癫狂地挣扎着跳下床。

    “我找我哥，我要见我哥，我要见我哥……”几个床的护士连忙跑来，一边安抚一边将她往床上带。允薇一遍遍呢喃着“我要见我哥，我要见我哥，”她时而轻语时而大喊:“哥！哥！哥在哪里？！”

    她看不见她的哥哥。只看见几个人用着蛮力像困牲口一样按着她，将她固在床上让她动弹不得，其中一个人还在调配药，她看见了细细的针头在接近她，她尖叫，撕裂心肺般地喊叫。

    “哥！他们要给薇儿打针！哥！你快过来！”

    冰冷的针头扎在肉体里，允薇只觉得有一丝凉意却未感到疼痛。她在意识散去之时，嘴唇翕动着:“阮允枫你快回来，阮允枫，哥……”

    向允薇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耳边有隐隐的哭声，她睁开眼睛，看见章姿芸握着她的手，头埋在她的身旁，双肩颤抖。

    “芸姐……”

    “允薇，你醒了啊，你听姐的啊，你的身体太虚经不起你折腾，医生说……”

    “他走了是不是，去了天堂对不对？”允薇虚弱地问季青玫，眼睛里有一种弩定和严肃让对方无法说话。

    章姿芸点了点头，低声呜咽道:“真是太残忍了，连车带人除了一片灰烬什么都没有。”

    允薇得到答案后，微微唇笑了。她起身下床连鞋也不穿地往出走，章姿芸急忙上前拦她，问:“允薇你去哪？”

    她神情淡然，眉头轻挑，好像对方问了一个特别可笑的问题。

    “我？我去找我哥啊。你们找不到我去找。”她眼睛调皮地一眨，道:“其实也不怪你们，你们别看他一直温温和和地，其实脾气倔的很，就我能治得了他，往往都是我一叫他，一哄他，他就回来了。”她无血色的脸上笑的纯真，让章姿芸的眼泪又无声的流出来。

    允薇说完就往出走，章姿芸越拉她，她就越用力往出挣。她听见章姿芸又在喊护士叫医生，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灵机一转，对着墙壁就撞上去。

    即便章姿芸反应再快也还是听见墙体的闷响声，磕破的地方渐渐苍肿，虚弱无力的允薇滑墙落地，她眼里流着泪，双眼空洞，面无生气。

    章姿芸连忙拉住她，她奋力挣扎，还是呜咽道:“我要去找我哥，求求你芸姐，求求你们，放开我。”

    章姿芸也被医护上午的强行弄出了阴影，她拨开他们，紧紧地抱住允薇，痛悲哭声，说:“允薇啊，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就算姐求你，为了他，为了自己咱好好活着……对了，还有孩子，还有孩子啊，为了孩子我们好好活着……”

    “孩子？”允薇的眼睛里闪现一丝生气，水汪汪的眨了几下，问:“芸姐，你说孩子？”

    章姿芸连连点头，抹了两下眼泪，“对对对，孩子，你们的孩子，允薇你要做妈妈了知道么？”

    cindy进来时看见坐在地上的允薇和章姿芸正抱头痛哭，她急忙将汤放在桌子上，帮章姿芸将允薇扶到床上。cindy帮允薇掖完被子正要给她倒汤，手就被她抓住了，她说:“cindy我有孩子了，我要做妈妈了。”

    允薇的脸上此时满满溢着母性的光辉，让cindy一时有些懵傻。

    她看了眼章姿芸，好似明白了什么，急忙点头回应，带着哭腔说:“是啊，所以我给你煲汤来了。”

    允薇低头喝了两碗汤，配合医生的检查吃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连睡觉的时候双手都放在小腹上，眼角留着浅盈盈的泪，嘴角是笑着的。

    cindy拉着章姿芸走到医院长廊的一边，满脸疑惑，压低嗓音问:“孩子不是没有保住么？”

    红肿的眼睛有些发痒，章姿芸轻轻按压着眼皮，脸色愁然，无力地说:“这阵子她情绪激动，需要有一个念想缓冲。”

    在允薇出院那一天，郑晓鹂出现在了病房。她像一个疯子一样扑过来狠狠地扇着允薇，用恨不得撕掉她的口吻，咬牙切齿地吼叫:“我刚刚放开他你就把他毁了！你把他毁了！怎么死的是他，不是你啊！”

    允薇闭上眼睛保护着腹部，任郑晓鹂打骂没有挣扎，护士们急忙过来把她们扯开。郑晓鹂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临走时扔给允薇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文件资料还有工商证件等，她用极尽嘲讽的语调说:“他给你开的茶餐厅，恭喜你啊向老板。”

    允薇抱起那个袋子，越搂越紧，透明袋子上泪流成河。

    连环车祸案在北城的大小媒体轰轰动动地播报了一个月。章姿芸一开始极力地将允薇与外界隔离，怕她万一情绪激动做了傻事，直到有一天下班回来看见她坐在沙发上对着一堆的报纸发呆。

    章姿芸慌忙上前将报纸抱走，却听到允薇极为淡定的声音，她说:“没有用啊。”

    “什么？”章姿芸定住脚步，不明白她的话。

    “警察没有用啊，记者没有用啊，所有都没有用啊。最后结果除了两辆车成为灰烬，人车同亡外，什么都没有啊。”允薇淡淡地说道:“就连人名都是化名，我想看看‘阮允枫’三个字，翻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

    看着她此时的情绪没有波澜，章姿芸抱着报纸，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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