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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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第156章 微若有随,化风成雪(2)

    章姿芸照顾了允薇两个月后辞掉了院里的工作。她和允薇说她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就不回来了。

    她说她在地图上看了很久,才确定了阿根廷。听说那里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是拉美最繁华的都市之一,有“南美巴黎”之称。

    允薇听着章姿芸的勾画,脸上浅浅的笑着,抚着小腹的双手更加温柔了。

    章姿芸走后,允薇也想回青甸了。虽然她现在哪个城市都一样,除了她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再也没有人在某个地方等她了,可是她还想回去那个小平房里,没有人起码有些回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回忆都已经是奢不可求了。

    允薇在离开前去看了予霄,去之前做了不小的思想挣扎,是爱是恨,混乱不清。

    探监室内,他在内,她在外。不出意料他瘦了,眼窝深深地陷着,不知是不是遭受了不小的心理折磨,他更加憔悴了,但眼睛依然深邃的漂亮,黑眼仁比以前状似大了一圈,看人的时候好似努力地去探入对方心底。

    两个人对看了很久才拿起电话,予霄张了张嘴,低下头,最后还是没有先开口。

    “这下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允薇的话很轻,还是把他震地猛然抬起了头,眼睛里的平淡渐渐退却,冲上来嗜血的红,他的唇开始颤抖,手也开始颤抖,视线已全模糊。

    允薇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场白会说出这样的话,是责备他还是在提醒自己的处境,她分不清楚。

    一粒石子擎起波澜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探视时间一秒一分的走,好似都在等待结束。

    “我,允薇,我爱你,真的。”这次是予霄开了口。他很紧张,有些语无伦次,他说:“从小就是,除了你没有别人,就算是秦孜……我对秦孜好,是因为……”

    “我知道。”他不是善于表达的男人,她不想看到他撕下骄傲去四处措辞解释,她知道,所以她打断了他,替他回答:“她是无辜的,你对她好,是因为她是特殊的孩子,所以你才多加照顾一点。”

    这么多年他都为秦孜保守这个秘密,无论回来挽回她多少次,他都没有用暴露别人最深的隐私来为他争取机会,在这一点上允薇是欣赏他的,所以她不想破坏他的原则,替他说出这个事实。

    “你都知道了?”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不不不,你不知道,允薇,你不知道我爱你的,其实,其实我也曾经在后面跟着你,守着你的,我没有比阮允枫差……”

    “我知道。”允薇话语和目光一样平淡,她说:“从我哥走后,你每天早上都起的很早就为了在我家门口等着我。”

    “在要到学校时又超近道跑到我前面先进班级,放学之后看似摆尾似的游出去了,其实在那个岔路口就停下来了,你等着我,把我送回家你才回家。”

    “你每天都在这样不辞辛苦的反复,初一刚开学你迟到了,手和头都擦破了皮其实是在我家的那块老路上摔倒的。”她当时骑得慢走近发现了路况灵活的拐过去,他的车速快惯性使然摔了下去,当时她听到声音回头时,看到一个小影拐进了胡同还暗骂自己疑神疑鬼,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

    那些年,允薇也不得不奇怪,每次到班级时他都坐在那里,摊了好多东西在书桌上,看似来了很久,可是头上却挂着汗珠,粘湿着刘海,她为此还有过低级的猜测,以为他是体质不好身子虚。

    后来种种的疑团,都是去董家生活的第一天解开的。顾孜岚把她的东西放在车上后,随口叹口长气,“这下不用这个小家伙每天早起晚归了。”

    她知道的不仅这些。那几年向家困难,每次学校有什么临时费用,她拿着皱巴巴带着鱼腥味的钞票去上交时,李娥都说她的已经交完了。他还会把他的零花钱给她花,向云琨给他的过年红包,他也会放到她的抽屉里,她书桌上的储钱罐里攒了不少钱,都是他给她的。

    就连当年的披萨也不是他一时兴起带她去吃的。顾孜岚说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大晚上地骑车子出了门,等回来之后就问她披萨怎么做,她问他怎么突然要吃披萨了,他说的含糊不清,隐约听得,“允薇做梦念叨披萨,好像是馋了。”

    顾孜岚这才知道他大半夜的是跑去了向家。那一年他们母子去向家过年,予霄跟着允薇到厨房说了人生第一句表白,他说:“你愿意我就愿意。”允薇当时没有听清但是正要打水的顾孜岚听见了。

    这些都是允薇考入高中在外面和予霄租公寓时,顾孜岚陆续和她说的,她对允薇说:“予霄那个孩子只是语言中枢少根筋,他的心里是有你的。”

    他做了这些,她都知道,她都感动,所以才会一根筋的爱上他,跟着他,等他,以至于如今的两败俱伤。

    予霄听到这些,脸上的失落更加重了。“你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我这么爱你,你还是选择了他,看来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么冲动的。”

    “予霄,你知道吗,曾经的我不需要你在背后对我做这些,我只需要我抓着你的手时,你不要放开就足够了。”她的声音平淡,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他们两人能走到今天,在画上句号之前总该有一句总结。

    予霄的眼睛红了,他别过头,鼻子在抽动,嘴唇哆嗦着抿了又抿,正面对她时眼睛清明,他问:“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用尽力气逼除眼里的雾气,只想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听到她对这个问题真切的回答,好似此时的她就是他的法官,他在等她最终判决。

    允薇面色沉静,没有显出躲避和犹豫,在探视最后一分钟里,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你是知道的,我从来就不会恨你,真的。”

    “我只恨我自己。”

    允薇先于他离开了座位,她急匆匆的往出走,可是在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时,他在站在铁窗里泪流满面。

    允薇走了。探监室里还淡然镇定,出了门就突然像年入百岁的老人,她步履蹒跚,颤颤摇摇,不得不在路边的坐下,泪水直流。

    这就是她和予霄的结局。

    在天上的四老是否会看见,当初同日出生的娃娃会有这样的命运纠缠。她终于明白她和予霄在出生后为什么每天都打拍子哭了,是因为他们太害怕这个尘世了,他们前世修行不够,根本没有能力化劫渡难,唯一能做的反抗就只能哭泣。

    允薇没有和任何人说,其实向云琨去世前一晚是有预兆的。那天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差,喝了很多的酒,向来不太爱弄深情的他当晚竟然来看允薇写作业,和她东西南北地聊着,最后聊到了予霄。

    向云琨在聊予霄的时候总是一遍遍叹气,酒后吐言总会直来直去不加修饰,他说他好像做错了,太过执拗于和董淮忠当初的约定了。

    他本以为予霄那孩子只是脾气差点,本性不坏,对允薇不会有错的,可是话虽这样说,但是夫妻相处不是只对好一点就够的,还有信任和愿意捆在一起的心。

    “予霄那孩子心里远没有他外在表现那般自信。那日借着下雨铺摊位的由头我再三的想和他确定,你们两个的未来他是怎么想的,但他一直什么都不说,最后被我问烦了,只说了一句,‘看允薇吧。’”向云琨说到这里满目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说:“以后都要看你一个人的张罗摸爬,我的娃该有多了累啊。”

    向云琨又喝了两罐啤酒,叹气道:“真有些后悔当初不让允枫那孩子走好了。”

    允薇当时装作听不懂父亲说的意思,始终傻傻地笑着,只是在一边做题时一边解开了那个谜题,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父亲回来在她追问之下,他会面色憔悴,身影忧愁,吐言艰难。

    “薇儿说在,就在。”

    允薇要走之前里里外外打扫了公寓,隔壁的英翔意外地赶来帮忙。

    对于英翔,允薇知道他对她是有恨的,他已经用极为柔和平稳的口气和她说话,可是他从来不正面看她,闪躲着与她视线相撞。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他也害怕一不小心透漏了他的真实态度。

    男人总是没有打扫家务的天赋,他在屋里东抓一下西放一下,没有帮上忙,反而有些添乱,允薇让他去看会电视,需要力气活时再用他帮忙。

    窗子的封闭性很好,即使月余未收拾的屋子,仅有了一层薄薄的浮尘,允薇只擦了一遍,房间就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她收拾完屋子开始整理她和允枫的东西,他的衣服一直如熨帖过一般整齐,她站在衣橱前,指尖划过他一件件衣衫,脑里闪过他穿这些衣服的场景。

    “这是爸爸的衣服,这是爸爸的围巾,这是爸爸的手套,哦,这副手套有点丑,出自妈妈的手,你不要笑话妈妈,毕竟第一次织啊,以后会越织越好的。”她边收拾边喃喃自语,认真的模样没有注意到客厅里电视音量越调越小。

    英翔站在门口,看到她像个小媳妇一般,充满母爱的样子,一会叠叠这个,一会装装那个,虽然她和允枫相逢后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好像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每一件物品都有一个故事,让旁观者听着羡慕不已,三十来岁的男人竟然也动起情来,一不小心热泪盈眶。

    允薇在收拾允枫的床头柜时,看到了一个盒子,这个可能是她第一次看到,所以没有讲出来故事,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盒子里放着深色的丝绒锦盒,里面还有很多纸条。允薇打开那个锦盒,一个闪亮的钻石戒指呈在眼前,完整的钻石固在铂金雪花形套环里,乍眼一看就是一片闪着光的雪花,晶莹剔透,浑然一体。

    更让人不可置信的事,这样闪亮的钻石在仔细去看时,竟然在它的晶面上看到了一片枫叶,枫叶里还有一朵雕刻得线条精细的玫瑰。

    第157章 微若有随,化风成雪(3)

    在这个世上认识向允薇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玫瑰,唯有一个人不仅知道她喜欢玫瑰,还知道她喜欢雪。

    每个人心里都有太多喜欢的东西,太多想要拥有的东西,与旁人比起来,其实向允薇心里喜爱的并不多,可是即使她从小备受家人关爱,依然没有足够的信心去张口坦言,她怕别人说她贪婪。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个道理她懂。

    然而唯有一人不用她去说,去告诉,他就知道。

    “哥,白雪公主就是生长在冰雪世界吗?”她躺在被窝里揉了揉本已发沉的眼睛,在临进入梦境之前悠悠地问。

    “薇儿喜欢雪。”十二岁的允枫合上童话书,不是问话是肯定句。

    “哥怎么知道?”她的眼睛倏然睁开,翻个身双手托着下巴观赏似的看着他,撅起的屁股把被子弯成拱形,像个小蜗牛。

    允枫拨了一下她的鼻头对她说,她四岁的那年,青甸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第二日早上窗外一片雪白,刚睡醒的小允薇挥着小手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一边拉着他一边在屋里寻摸方便袋子,允枫问她要做什么。

    她说:“哥,快点快点多找几个袋子,外面生面粉了,我们多收几袋,出去晚了就被别人收没了!”

    允枫当时捧腹大笑,给她戴上帽子穿好棉服,一把抱起她出了门。走到青泥巷北,那里空旷无人居住,温度相对较低,雪纯未化。他怕把她的棉鞋弄湿在蹲下身时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揽着她,一手抓了一把雪,他说:“薇儿,你看,这是雪,是和雨一样自然形成的,仔细看就是一些小冰晶,遇热就化,你感受一下。”

    他说着就把雪轻轻触触她的脸,红扑扑的小脸一受凉,冷的一缩脖,呵呵地笑起来。

    允枫告诉她只有冬天才会有雪。从那以后,一连几年她都会问他冬天什么时候会来,每到冬天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窗外,看完之后一脸失落,因为再也没有看到那样的大雪,再也没有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

    “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没有敢送给你。”英翔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窗前直往窗户上轻轻吹气,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也不过如此。

    “那是他十八岁时,用阮爷爷给他的成人礼找他姑姑托人定做的。我笑他为什么弄的这样形状,啰里啰嗦,买一个多省事,他说因为她喜欢。他说枫是他,瑰是她,雪是世上最晶莹纯净的东西,微风融雪,感情才会纯洁无暇,长长久久。为此我笑话他好久。闷骚的人总是这样肉麻。”

    “我又笑话他小气,以他的财力定做个十克拉的又能怎样,为什么偏偏弄个七克拉,狗狗瑟瑟的。他说我不懂,因为七是妻啊。”

    “你们搬进来那天是我给他安排的表白日。我从早上就开始为你们布置,他挑头太多不放心,短信发着号令指挥了我大半天,我想行啊,为了这老兄弟的幸福辛苦辛苦,以后在我爷爷面前多帮我打点马虎眼什么都赚回来了,没有想到我竟白忙活一场。”

    英翔在窗前幽幽地说着往事,话语很轻,很慢,像在回忆一般,全然没有看见坐在地上的允薇已经将视线从戒指转移到那些碎碎糟糟的小纸条上,纸条颜色和锦盒一样,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浑然天成的漂亮。

    “薇儿,我回来了,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这句话好似写的不满意,写完后又用笔划掉了。

    “薇儿,你愿意嫁给我么?”嫁字的笔迹比其它粗了很多,是写完之后又描了好几遍。

    “薇儿,可不可以忘了他,和我……”写的时候心情应该是烦躁的,没有写完就揉成了球甩在了角落里。

    “有一个女孩想要和一个能够买很多很多玫瑰的人生活在有雪的城市,我知道,因为我就是。”这句话有点长,纸条一面没有写完,“就是”两个字写在背面,而且写的依然不满意又被团成了球。

    剩下的一些平整的字条相对于保护的很好,上面的字数简洁,六个字来回转换。

    “我爱你。”

    “嫁给我。”

    纷杂的纸条像沉睡的小龙交替缠在一起,汇集着无数的“我爱你”和“嫁给我。”允薇抱着那些纸条,捧着戒指,眼泪噼里啪啦砸在了盒子里。

    “在课堂上能言善说的大学老师竟然连句告白的话都要写在纸条上……”英翔好似已经被他的兄弟雷到了,找不出字来形容,这个时候除了心疼仿佛没有什么资格再去数落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地上的向允薇浑身颤抖,欲哭无声,身子前倾,低垂的头在离地板两三厘米出上下晃动,他知道那不是磕头。他急忙将她的身子扳起来,看到她的面容时,才知道什么叫大悲无声。

    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目紧闭,泪水纵流,极具悲恸的表情里,下嘴唇已经被深深的咬破了血。英翔有些慌张,还未开口,就听她说:“我想静静。我想陪他静静。”

    允薇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壁纸上的玫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雪花钻戒,曾经认为的鱼和熊掌已然兼得时,她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拉过箱子走到床头柜前,花瓶上的玫瑰已经凋落,相框中的大男孩却依旧笑的灿烂。

    二十多年前,一个小男娃站在雨雾里拿着玫瑰放在女婴的襁褓上,对她说:“我想和你回家。”

    二十多年后,一个双眼泛泪的女子拿起那根枯零的玫瑰,捧着一个男子的照片,微笑地说:“我带你回家。”

    有人说,向允薇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了董予霄,正如阮允枫做得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了向允薇一样。

    可是爱了就是爱了,没有人能够阻止一个被爱情控制的魔,就像没有人能阻止一个挣开锁链的疯牛一样。

    就如曾经一条疯狂挂在各论坛,被人转载无数次的经典语录说的那样:“他一刀捅进她的心脏笑着说‘我爱你’,然后她却握住那把刀嘴角笑着说再捅一刀好么,我还想听那句‘我爱你’。”

    原来,在爱情里的人确实都是疯子。

    人人都在讲究因果,可是却只能在遇到“果”之后才能捋出它的“因”,无法在“因”出来时一眼望到它的“果”。佛家给了一个不可逆的定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玩弄了众生。

    允薇走那天英翔把她送到车站,在路上他问允薇,知不知道阿根廷那个国家。允薇说知道啊,那里的足球和牛肉都很有名。

    英翔笑笑再没有说什么,允薇终于明白,和章姿芸逛街那次允枫为什么表现的那么积极,还要带着英翔,原来英翔花少也有定主的一天,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安排,那天她看到了予霄,而英翔却吃坏了肚子。

    允枫媒人没有做成,还被她伤的痛彻淋漓。

    章姿芸和她说,那天他们跟着出租车来到西城别墅后,就再也没有离开,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吃,打着车窗坐在车里灌了两个多时辰的寒风。

    不是自虐,而是因为心火直直地往外涌,如果关上车窗有了温度,里外同热,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她也不敢想象结果。

    允薇上火车前打破了尴尬,她对英翔说:“阿根廷是个美丽的地方,想去就去吧。”

    “她真的很好。”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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