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喀潘利亚的秋

    雨势放缓了，飘来飘去的雨点已经十分稀疏。

    首战真的非常无聊，简直称不上是战斗。

    21门魔力炮的覆盖射击，直接把这群艾里安军消灭在了机枪射程之外。到最后艾丽也没能看清楚自己敌人的面貌细节，只记得那群跑得飞快的小家伙们已经被消灭得连一片灰烬都不剩下。

    持续了几分钟的全速炮击，将一大片的草地整个翻了过来，变成了密布着弹坑的坑洼地面。穿梭级的杂兵们，除了速度突出以外，就连普通的机枪都能将其消灭。用附加了魔力的54炮对付，实有高射炮打蚊子之嫌。

    但对于自己手下的训练兵们这样的铺张浪费，教官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宣布回营顺带今天全体放假。

    总是一脸不爽的中尉教头此前每次出击，都嚷嚷着要带着战功回来。标准的结局经常是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得知突围的艾里安军已经被路过的哪个哪个联队消灭了。这次难得的建功，应该也能让她心情舒畅些吧。

    慢慢悠悠地开着20几公里的时速，艾丽意外的没有感觉到激动之类的情感。

    真说起来的话，大概是因为力气已经被抽空了吧。并不是指魔力，而是类似精力一样的东西。

    太过紧张而累坏了？明明和训练一模一样，这样就累倒了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就这样，艾丽悄悄地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从那个上午开始，时大时小的雨就下个不停。

    每天重复着训练，睡觉，训练，紧急出动的流程。树先生的叶子也开始染上红色。

    喀潘利亚的最后日子，就这么在教官的吼声中流逝。

    “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懂了么？给我回答是！”

    “yes，a’a！”

    “回答的不错！奖励你们再给我跑10圈！滚！”

    “谢谢长官！”

    盘腿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地上，艾丽一边听着教官的讲课，一边努力地不让四周被虐待的法师训练生们的哀鸣传入耳中。

    不列颠的军队十分重视“步装结合”这种“超前”的军事理念。但或许军部只是想给自己丘吉尔系列外装的小短腿找个借口，不过谁知道呢。

    陆战魔女们经常被要求放慢脚步，来配合那些配备了魔力式破甲火箭的法师们。用外装的防壁去抵挡火力，用魔力炮和机枪作掩护，然后带着一大群步兵们缓缓推进。

    步兵协同外装是个好东西，至少能让我军的士气提高一个等级。毕竟，有个能帮着挡住炮击级和喷射级的火力线的队友，也能让这些只能对付下中小型种的士兵们欢欣鼓舞不是？

    不过就在最近，貌似纯粹由强化外装组成的小部队，进行反复凿穿的战术，也变得越来越受重视。总之小魔女们要做的，就是客串掩体和全速冲锋，对付没什么战术意识的艾里安军，简单有效。

    不过除了这些，对于联合王国的士兵们来说，还有一项传统。

    “关于强化外装的战斗应用之类的废话就讲到这了，全体起立！”随手把手中的指导教材扔到一边，今天也是很不耐烦的教头根本没心思细讲这些教科书上的废话。

    “反正到了部队里，前辈也会教你们的。”教官是这么解释的。

    “接下来是王国军的传统了，全体上刺刀！”

    教头一脚把身后的黑板踢倒，露出了后面挡着的木质支架。被绑在木桩上的沙袋顶部贴着小孩涂鸦一样画出的人脸。不过凭借那十分显眼的刀疤脸特征，艾丽还是能辨认出那一定就是那个光头的鬼叔。

    “把这家伙当成敌人，给我捅下去！”挥舞着手中的短步枪，教头皱着眉头说道。

    没错，作为自古就有“细细红线”这样武勇传说的不列颠军，好像还有着刺刀冲锋的传统。顺带一提，陆军所有的制式外装上都有装备近战武器，并且意外地能收获到不少的击杀记录。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给步兵用的十几公斤机枪装上刺刀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大概军队的大佬们也意识到了这点吧，所以很“体贴”地给所有兵种都配发了能上刺刀的冲锋枪。

    冲锋枪上刺刀，整个欧洲，不，乃至整个世界都只有王国军特有了吧？

    就这样，隔三差五地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运动上，也构成了少女们在训练营最后的日常。

    一刀两刀地把结实的靶子刺出好几个窟窿，艾丽虽然无奈，但也没有丝毫办法。稍微有偷懒的话，明察秋毫的教官一定会发现，然后整个小班一起受罚的。

    “报告！嘉洛尔·格林上等兵请求去上厕所！”

    “什么？！声音太小了，老娘听不到！”

    “报告！嘉洛尔·格林上等兵请求发言！”

    “不允许！给我重来一遍！”

    稍微斜了眼边上的好友，艾丽在心中默默地哀悼着嘉洛尔的不幸。快要憋不住了吧？看着真可怜（笑）。不过，说到上厕所的话…好像自己完全没见过教官们去方便过耶，果然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人就是不一样么？

    关于教官的种种简直非人类的身体素质，艾丽可以侃侃而谈地讲上一个下午，前提是有时间的话。但很显然，军部的那些人可不会就这样让你安生。

    “注意，军部紧急征召令。全体军官立刻在第一会议室集合。”

    通过旗杆上的大喇叭，大概是这个基地指挥官的声音惊起林中的一片飞鸟。教官们楞了一下，随后放下几句狠话就匆匆离去。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趴在地上躺尸的魔法师候补们，和仍然端着刺刀的小魔女们的身影。哦对了，还有一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卫生间冲去的嘉洛尔。

    “军部的紧急征召，感觉不会有好事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秋季开始变得冰凉的地面上，艾丽小声嘀咕道。

    “估计是要有大动作了吧，比如对艾里安军的反攻之类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身旁的莉西娅回答道。

    “切记不要乌鸦嘴啊，我还想安静地过完这最后一个月呢。”

    时间是1941年。现在的人类，已经再没有闲情逸致去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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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魔女整备员的一日

    “那边的豆芽菜！把那车ap弹推过来！”

    “是…是！”

    “那个橘子头！快把这箱88弹送给日耳曼鬼子！”

    一直都空置着的喀潘利亚基地，最近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众所周知的，艾里安军每过1个月左右，就会抱成团对人类的防线来一次无脑冲锋。不过从今年6月到现在，除了偶尔偷溜过来骚扰的航空或陆行的小型种以外，我们的敌人安静地让人郁闷。

    对于这种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现象，经过情报部的“再三论证”，被认为是艾里安军集体来姨妈了。反正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战力补充不上了。

    故此，大人物们决定趁机给这些臭虫们来一发大的。

    艾丽所处的喀潘利亚训练基地，属于少有的既靠近前线，又不在前线的“军事设施”。所以现在，联合王国皇家第五师团和共和国ss11近卫军，正如准备过冬的地鼠一般挤在这个并不是很大的基地里。

    原来空置了一大片的宿舍，库房啥的，现在堆满了从各处聚集而来的精英们。

    顺带一提，原本住在宿舍里的训练兵们现在是住帐篷的。

    没人期待这些缺乏经验的候补魔女或是法师们能够在进攻前形成战力。做做打杂的工作，客串一下军官警卫队，顺道再掩护一下没人要的民兵征召团。这种没机会立功，并且也没什么难度的工作，很适合这些打完这场就要被拆分的临时训练兵队。

    而艾丽现在要做的，就是用魔力带给自己的强大体力，把这车穿甲弹一发一发地塞进前辈们的外装弹药库里。

    “快快快！引擎都检查好了没有？那边的几台克伦威尔还要上机油！”

    “ist！（狗屎）10分钟内把这台黑豹的传动修好！待会一开出去就抛锚的话，我直接枪毙你们！”

    德语与英语混杂的呼喊声在堆得满满的库房里回荡着，穿着不同颜色制服的整备队员在做着最后的调试。在装备的整修上，一直以精细著称的日耳曼尼亚，和注重荣誉的不列颠都从来是一丝不苟。

    当然，要真的因为机械故障而抛锚的话，外装姑且不论，光是魔女的莫名损失，也不是随便哪个军官就能担得下的大娄子。

    一边享受着莫名的自我优越感，一边将推车里的最后一发有步枪重的弹药塞入了外装的弹药库，艾丽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喂！那边的豆丁！别发愣，过来把这台的防壁系统再检查一遍！”

    “是！”

    简直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也没办法，需要用到魔力的东西，只有魔女或是法师才能测试。而与军队中占绝大多数的后勤与战斗兵员相比，这两者的数量简直少得可怜。

    就在所有人都专注于眼前事务的时候，机库门外的泥地上，军官打扮的男子正悠闲地吸着雪茄。身旁站着的风衣男则手拿着军用水壶，盯着忙碌的士兵们。

    已经点了火的军用吉普不停地发出不耐烦的轰响。

    “还真是悠闲啊，古德里安。”听着传入耳中的金属敲打声，带着三杠一星的男子从嘴里吐出一圈环形的烟气，“这么热闹的气氛，不就像是高校的远足么？”

    “请不要这么说，安德森少校。”被称作古德里安的男子整了整衣领，那接近1米9的身高给人一种竹竿一般滑稽的感觉，“这些根本就不是士兵，只是孩子罢了。”

    追寻着高挑男人的目光，安德森看向了在那正费力地塞着弹药的黑发女孩。矮小的个头，稚嫩的脸庞，本应该是绝对与军队无缘的那类人。

    “装甲掷弹兵平均不满20，强化外装联队平均不满17这就是时代么？”小声地嗤笑了一下，“我们也老了啊，快点回去陪家人吧。”

    笑着跳进了副驾驶座的位置，操着伦敦口音的少校又顺手给风衣男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别开玩笑了，朋友。我是不会退役的…在看到最后一只艾里安被撕成碎片之前。”

    车门关闭，挂着日耳曼军号牌的车子，在宪兵队的注目礼下向着基地外驶去。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某些大人物瞅了一眼的艾丽，小步地跑到那台比丘吉尔型要轻便不少的克伦威尔跟前，开始检查起那个颇有黑科技风范的防壁生成装置。

    说是检查，也只是往里面灌点魔力，看看能不能用罢了。

    随着跳跃着的电火花，坚不可摧的透明壁障将机体笼罩。

    哐！

    挥起手边的锤子狠砸了上去，但除了反震得自己手臂发麻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整备长，这台是好的。”

    “哦，那就算了。你的前辈们也差不多该来登机了，随便找个地方玩去吧。”挠了挠脑袋，整备长随意地接过锤子往工具箱里一扔，就不再理睬艾丽。

    “是。”趁着人家还没反悔，艾丽赶忙溜出了机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待在这里的话，还指不定会被要求干些什么。

    “好！魔女队来了，开始暖机！”背后传来的大喊将艾丽惊得一机灵。往身旁看去，两队带着防风镜，穿着驾驶服的少女们排成队列，整齐地大步走过。

    紧身的衣领上那最低也是一杠一星的标志，让少女下意识地就立正敬礼。

    “是魔女联队的前辈啊。”艾丽在心中确认道。

    穿着黑色制服的队伍中间，一位中尉小姐微笑着向艾丽招了招手，然后向着一台正在发出轰响的黑豹式走去。

    没有再管这些即将出征的精英们，艾丽小步跑到了树先生旁边的野营帐篷里。掀开毛毯的门布，便是几乎堆在一起的10张双层床。

    实际上，这个小指挥部用的行军帐篷已经再装不下更多的铺位了。魔女训练生21名，但床位只有20张。所以非常荣幸地，身材最小的艾丽和温蒂争取到了挤一张床睡觉的资格。

    时间是下午2时，正是最繁忙的时段。

    一头倒在自己的铺位上，有些筋疲力尽的艾丽决定要睡到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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