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魔女们的圣诞

    1941年12月24日圣诞前夕北非战线正面防御阵地

    硝烟裹挟着硫磺的味道，与往常一样带着迷一般的香气。明明应该是刺鼻的气味，却如罂粟般引人迷醉。

    “格林-1-9至cp没侦测到高空敌空军。重轰炸及约30只，正在向21重装甲旅方向移动。距离接触，约剩余5分钟。”

    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肉体腐朽的气息不曾散去。

    “cp收到，格林-1-9与第74防空团，开始对空齐射。在敌方接近前，消减它们的数量。”

    “格林-1-9收到。”

    被层层的铁甲保护在最里侧的少女，仰头望向了沙漠里，晴朗无云到让人懊恼的天空。

    航空队的“喷火”与“飓风”，正在低空与想要突袭地面部队的飞翅级缠斗。木质的“蚊”式多用途重战机，则在相对高空的位置，在强击级组成的群落里左奔右突。

    “相对制空权”这种战术优势，在1:50的战力比面前，从一开始就不会成立。

    701沙漠中队的编制，已经被严重战力缺乏的情况打乱了。中队级别的指挥系统，已经基本上形同虚设。

    可以战斗的7台外装，被拆分成了四组，穿插在防卫线外围，寻找重炮级的踪迹并施以毁灭的制裁。

    “第74防空团，取消对地支援任务，转入对空射击！定标11000开火！”

    双管联装的152防空重炮，在电动轮机的转动中，从地面指向天空。炮弹上的定时引信，被调到了极限射距的“11000米”。

    特质的对空破片弹，随着地震般的轰响，被助推药推向了平流层的天空。它们的任务，是冲向那些翼展超过20米，如恶趣味的巨型蝙蝠一样的重轰炸级，与它们同归于尽。

    ——隆……

    从高空中传来的爆炸声，在热对流的影响下模糊不清。

    炮火的声势振奋人心，但造成的杀伤却十分有限。几乎全靠空爆与运气造成伤害的对空炮击，在没能展开全方位弹幕的情况下，只能起到扰乱艾里安阵形，与相对压制的作用。

    能够到那平均温度，达到零下40度的人类禁区的火器，也就只有中大口径的防空高炮了。就连加长了药桶的40魔力炮，也力所不及。

    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残片，源源不断地砸在艾里安表壳上狰狞的突起上。银色的血液，从炸裂的缝隙中渗出，但还远算不上致命伤。

    并没有任何反击手段的巨型蝙蝠们，开始收拢折扇形的翅膀，在加速中向下降低高度。位于腹部正下方的眼睛，已经睁到了全开的程度。完美的集合对称的眼珠中，酝酿着对人类来说触之即死的液体爆弹。

    “格林-1-9至cp，对空武器效果不佳，需要立刻的航空支援！不然就让装甲部队撤退啊，他们快被炸了！”

    艾丽在通讯中大声说着已经算是越权的话语。但是，司令部的回答依然只有那几个字:“否定，继续原定任务”。

    “cp至21装甲旅，侦测到以贵部为目标的轰炸打击，请立刻后撤。”

    虽然拒绝了截击机强袭这种不可能办到的请求，但司令部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旗下的部队去死。以战术性撤退为内容的命令，被传到了21装甲旅的指挥车内。

    “21旅部回复，否定。失去装甲部队掩护的话，法师部队会全灭的。”

    在数公里外的第二防卫线外围，已经老大不小的旅团长掐着表，不顾身旁的副官“注意安全”的警告，打开指挥车的顶盖向头顶望去。

    21旅团内零零散散的防空机枪车，正对着从天空降下的异形们喷出细细的火线。

    从最后方的第四防卫线北部，一枚枚划着曲线的对空弹，也在不懈地消减着艾里安的数量。但是，只成功击落了不到半数。

    “盖特，准备统计伤亡报告。再过几秒，我就只能当团长了。”脑袋上扣着钢盔的壮年军官，带着苦涩地调侃道。

    在这种距离上，没法和飞机一样飚上时速500公里的坦克与装甲车们，能做到的只有在维持战线的同时，尽可能得散开。

    “你们这群混蛋，倒是往这边来啊！”

    在74放空团的炮兵们，极不甘心的嘶吼中。在王国军的弹幕中存活的十七只重轰炸级，精准地在低空对装甲部队降下了死亡之雨。

    ——啪！

    艾丽面无表情地，一拳砸上了驾驶室内储物箱的顶盖。

    今天的第七次，第七次防空行动失败。

    在队友们都在基本已经陷落的第一防卫线外围战斗，重伤的挚友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时候，自己却在前线指挥部旁的安全地带，充当着精致却易碎的看板娃娃。

    心中那股想要打点什么泄愤的焦躁感，已经相当高涨。但被烙入脑海中的冷静，依旧牢牢占据着理智的主导。

    “格林-1-9至cp，第21装甲旅阵地遭受轰炸，我方重战机战损率超过三成。我们快失去天空了。”

    在cp的雷达站挨了一发轻轰炸级的“俯冲之泪”之后，拥有魔力探针的克伦威尔弓兵，理所当然地担当起了“部队之眼”的任务——在最安全，也最方便指挥的最后方。

    12月24日，是圣经中救济天下的圣子，在马棚里从玛丽亚肚子里蹦出来的日子。也是地球上所有和耶稣基督沾点边的国家，都应该欢庆的节日。

    而作为41年圣诞的贺礼，艾里安送给了北非的联合王国军，一份打包好了的30万只空陆混合集群作为贺礼。当然，航空型的艾里安只占了极少数，这也是唯一可以让人庆幸的消息。

    绵延的防卫线，远比少女想象的要来得更长。别说是目视距离了，就连克伦威尔弓兵上最新式的魔力探针，都无法窥探到整个正面战场的全貌。

    艾丽现在所处的，下辖好几个师团的6号前线司令部，也只是11个指挥所的其中之一。

    在整个防卫线的后方，还有着几个更高级的指挥中心，与作为全军头脑的hq。

    像在西欧远征时那样，随随便便就能连上hq的频道进行通话之类的事，已经不可能发生了。别的不说，指挥等级不够的少女，根本连hq的加密频道都进不去。

    “嗯？这是啥？格林-1-9至cp，从最终防卫线西南侧，发现快速从低空接近的飞行目标。总数……侦测到超过100处回波，无法统计。”

    不止是艾丽。此时，在所有王国军的雷达基站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一小片乌云一样的光点。考虑到敌影互相遮挡回波的关系，真实数量可能会接近探测数值的两倍。

    带着些许惊慌的汇报声，在各个通讯频道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如果那些光点，是艾里安的重轰炸级的话，那大概这个防线的光辉历史，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hq至全单位。接近中的空中目标，是日耳曼的第11空中舰队（日耳曼空军最大编制）的战机。总数约为六个师团的日耳曼地面部队增援，也将于半小时内赶到，请注意识别，完毕。”

    整日与死神打交道的士兵们，大概很久都没觉得hq那说话冷冰冰的通讯员的声音，是如此好听了吧？作为基本只会在公用频道里，发送“死守阵地”与“坚持到底”两个命令的战略指挥部，也终于在圣诞节的今天，发出了一条让人高兴的通告。

    “日耳曼的家伙……之前都干嘛去了？”

    然而，对于援军的到场，少女持有的并不仅有感激的心情。

    从几个月前的东部沙漠大撤退开始，日耳曼的军队，就一直以保存战力为优先，畏缩在撒哈拉沙漠附近。而硬抗艾里安军正面突击的任务，与随之而来的巨大消耗与伤亡，自然是都由王国军独自扛下了。

    在王国军最需要援助的时期，他们以“补给不足”的理由拒绝出击。在“沙漠风暴”的前夕，急需突击部队的时候，以“闪电战”闻名的他们，用“油料见底”的理由开脱。

    而现在，想要让所有人以“啊，等好久了！多谢救命之恩！”这种态度对待那些同为人类方的友人，并不是十分现实了。

    “但有支援就好。”这样的思想，确实是已经力不从心的王国军部队的真实写照。

    在接近一个月的鏖战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建制完整，并保留有足够战斗力的部队以供防卫线轮替。以万人为单位的车轮战的极限，也就基本到此为止了。

    “这里是gj52（52飞行联队），汉娜·约阿西姆·马尔塞尤！第一魔导航空队，跟我上！”

    仿佛是在炫耀着傲人的武力一般，在公开的频道里用德语大声命令着的日耳曼魔女，下达了歼灭的命令。

    “ayeayesir！！（是，长官）”

    日耳曼的bf-109式魔力搭载型战机，以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的高度，划过了王国军指挥部的上空。那与寻常的活塞式战斗机没有太大区别的机壳下，是咆哮着的梅塞施特公司的最高杰作。

    作为空军来说，强得毫不讲道理的四门20的g151机炮，分列在机身中轴线的两侧。在机翼上，还有四挺792机枪。

    不论是从火力还是机动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空战王牌。

    总数48架，一整个加强大队的航空外装，打开了扭曲引擎的加力燃烧室，开始向空中全速爬升。她们的目标，是占据了空中优势的飞行种集群。

    “全机，自由开火！”

    ——哒哒哒！

    机舱下吊着的20机炮，向着机头所指的方向吐出了火光。

    随着冲在前头的bf-109，在空中疾速的穿插，绘制于机身侧面的识别机号，在毒辣的阳光下反射出钻石般的光辉。

    “gj52的‘黄-14’…”

    艾丽紧握着手中的操纵杆。弹药架里满满的480发炮弹，似乎在嘲弄着少女的无所作为。

    “结果，还是轮不到我啊……”带着惋惜的艾丽，甩了甩脑袋，继续着她分内的工作。

    “联合王国陆军所属，格林-1-9至黄-14，感谢贵部的援助，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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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年末攻防

    同一时刻正面防御阵地第二防卫线（已失守）

    “哈…哈…格林-1-1至cp，请指示目标。下一波，下一波重炮级在哪？”

    戴着贝雷帽的少女，被安全带绑在操纵系上。汗珠顺着鬓角的发丝垂下，在军裤上绽出小小的水花。

    两台克伦威尔式外装，以消耗了六成的弹药存量为代价，歼灭了防卫线北缘附近的大部分艾里安重炮火力。这样的话，那第三防卫线应该就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了。

    “cp至格林-1-1，约有200只重甲级正攻向你们的正面。请立刻回避，将目标引向第三防卫线，c-37号阵地。”

    “200只…以为是圣诞节大甩卖么…格林-1-1收到。杰恩，要跑路了！”

    “格林-1-2收到，正在撤离。”

    在已经被攻破的阵地中心，在血与肉块交织的井底，两台伤痕累累的克伦威尔，从敌人的群落中冲出。几只翠绿色的伴生级，正死死地趴在强化外装的表面装甲上，用它们的前爪做着注定无用的挥砍。

    与她们同行的几辆装甲车，已经化为了钢铁铸造的墓碑。

    “格林-1-1！妈的，快救我！我们都…哇啊啊！！”通信频道中的呼救，很快化为了惨叫。

    被喷射级的齐射拆掉了前装甲的四联装机枪车，正吸引着一大群艾里安的光顾。他们是与外装协同作战的装甲连里，活到最后的一波。

    虫群发出兴奋的嘶叫，用它们的前肢，下颚，与头顶的尖角，将惊慌的驾驶员与炮手拖到了太阳底下。冲锋枪无助的响声，随着撕扯布片的声音而渐渐归于沉默。

    ——轰！

    一发浸透着魔力的榴弹，将装甲车附近的艾里安，与还没死透的士兵一起埋葬在烈焰之下。标号为“格林-1-2”的钢铁人偶随后转身，向着防线的防线跟去。

    “格林-1-2，别浪费弹药。”

    被远去的魔女们留在原地的装甲车残骸，没过多久就被排成一排的重甲级踩在了脚下。残骸上的火势，也随之熄灭。

    而在几公里外，摇摇欲坠的第三防卫线北缘，为数几十人的法师部队，堪堪赶到现场。

    “174掷弹兵队的！加快速度，把战壕清干净！”

    在全覆盖式的外骨骼战甲的加持下，举着重机枪，背着火箭筒的法师们，犹如北欧神话中巨人族的战士一般拥有千斤巨力。

    在内藏着防壁生成装置的盾牌的保护下，他们每个人的防御力，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超越重型坦克的正面装甲。尽管只能保护持盾的一面，但也已经算是足够了。

    在丘陵遍布的沙砾中，训练有素的法师们，以远超运兵卡车的速度，冲进了防卫阵地的内侧。

    “开火！杀光它们！”

    人类的士兵与艾里安小型种的白刃战，已经在战壕内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互相连通的交通壕内，堆满了人类与可憎怪物的尸体。一挺挺失去了主人的轻重机枪，正呆在发射位置上，枪口指向天空。

    法师们身着的重达半吨的动力装甲，很轻易地就压破了钢铁战靴下的路障，发出“扑哧扑哧”的恶人噪音。像决斗中的犀牛一样，铆足了劲冲锋的法师们，不顾一切地，仅用覆盖了防壁的盾牌，将相对脆弱的小型种推到土壁上拍碎。

    各色的体液，浸染了滚圆的，像是中世纪的骑士甲的装备。在狭窄的壕沟内，可能会导致一米多长的重机枪施展不开。但更加短小的武器的话，则没有任何问题。

    ——砰！

    固定在盾牌下方的堑壕枪，喷出不带魔力的，属于它自己的橙黄色枪口焰。过大，或者过小口径枪械的“附魔”过程，都过于繁琐。考虑到对魔力的消耗，在威力足够的情况下，也就不需要再考虑魔力的问题了——这些较大口径的近战枪械，就算普通地发射，对近距离的艾里安也是一击必杀的。

    在一切步兵单位中最强力的兵种的支援下，小小的防御阵地内的战局，倒向了对人类有利的一侧。几乎要被冲散的阵线，又一次稳定了下来。

    但是，这仅仅是局部战场的优势罢了。和绵延而超过视距极限的防卫线而言，这段不足两千米的波状阵地，实在是太过渺小。由轻型炮门与重机枪堡垒组成的第三层防御，仍然处于随时都会被击溃的边缘。

    毕竟，法师与魔女的数量，相对于他们的敌人来说还是太少太少了。

    确实，日前的“沙暴行动”取得了成功。除了托布鲁克外的两处海港，已经成功地与王国军的防区连通。

    一批批的炮弹与补给，已经在第一时间就被送往了正面战场，多少缓解了部队的些许压力。但是，艾里安们聚集的速度，可是比车队运输炮弹的速度还要快。

    士兵们的处境，最多只是停留在了“不需要担心炮弹耗尽”的阶段。而这种程度的保证，丝毫无法改变现在敌众我寡的窘境。

    “目视确认到重甲级集群！全队破甲火箭准备！”

    已经成功地巩固了阵地的法师们，谁都没有放松。因为他们所要面对的对手，还没有解决。年轻的中尉队长用盾牌砸烂了战壕里最后一只，已经被机枪弹射得半死不活的艾里安后，将目光投向了从失守阵地方向攻过来的下一波虫潮。

    “步兵！步兵都起来！拿好你们的枪，瞄准目标！”

    大嗓门的步兵上尉参谋，将瘫坐在地上的年轻士兵拉了起来，随手捡了一把机枪塞到他手中。负责防御这段阵地的步兵团里头，他已经是现存的最高军衔者。

    尽管死伤惨重，但他们已经无法利用撤退，去换取纵深。第三防卫线的后方三千米处，就是前线指挥部的所在——第四，也是最后一层防卫阵地。在那之后，就只有hq所在的重点防御工事了。

    因此，他们绝不能后退半步。

    “炮兵连的！定标2500，发射！”

    被拆得破破烂烂的炮兵阵地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炮鸣。中小口径的炮弹，砸在了重甲级在正面展开的扇形硬壳上。四溢的火光与硝烟，在它们的甲壳上留下了一块块焦黑的痕迹。

    在前方重甲级的阻碍下，步兵团所用的，无法大仰角抛射的榴弹炮，根本无法对虫群造成有效的杀伤。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的重甲级，顶着隆隆的炮声，笔直地向着战壕前进。

    “但愿这破壕沟能抗住……法师们，全体瞄准！”

    发散着魔力光辉的火箭筒，被法师们扛在肩头。发射筒表面幽蓝色的几何纹路上，是有如流水般潺潺流淌的“奇迹之力”。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有两层楼高的怪物，接近到了大跨几步就能到达的距离。然后，以“挡我者死”的气势冲锋的艾里安群，直直地撞进了防御阵地前端的下倾斜坡里。

    重甲级的突击，重重地撞在了斜坡底端的坑壁上，让整个阵地都地震般地摇晃了两下。然后在下一个瞬间，隐藏在地表之下的雷管收到了击发的指令。

    ——轰！——轰！

    原本开发用来对付坦克与装甲车辆的大型地雷，在感受到压力引信上数万牛顿的压力的同时，以此为号令，向着正上方喷出了溅射式的弹片与暴风。

    重甲级那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的腹部，被绞成了肉馅般的惨状。在接二连三的爆炸中，冲在最前的五十几只高达七八米的怪物，化为了匍匐在沙地上的尸骸。

    这是人类以血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对付重甲级冲锋的工事。

    将脑袋不好使，并且转向不便的大型艾里安，引入单向下倾的坡道，再用地雷阵击破它们柔软的腹部。这是以实践为指导的指挥，总结出来的，一场战斗中仅此一次的必杀手段。

    “送它们回家！全力开火！”

    就算有些艾里安没有立刻死透，但他们也已经没有能力，从深近十米的坡道底部爬上来了。它们的身体，将成为阻碍后续的艾里安们向前推进的路障。

    一整排巨大的尸体，像是纪念碑一样，整齐地沿着防御阵地的边缘排开，阻挡了后续的重甲级的冲锋。而失去了冲锋的速度的艾里安“重骑兵”，对成编制的掷弹兵队来说，也仅仅是相对坚硬些的靶子罢了。

    “格林-1-1至cp，c-37阵地前，重甲级200只已全数歼灭，请指……”不等玛丽上尉汇报完毕，来自指挥中心的通告，就打断了她。

    “格林-1-1及1-2，雷达侦测到重轰炸级20只，正从高空向你的方位前进，立刻撤离。”

    “啧…航空队的都在干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玛丽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在东边对流层的穹顶之上，正有许多芝麻大小的黑点，在向着这边缓慢地移动。说是缓慢，但也只是根据观测者的主观来说的概念。它们的实际速度，应该超过了时速500公里。

    附近的友军单位，也在同时接到了通告。附近别的阵地的，一些垂直射角广阔的中小型炮门，顾不上是否装了定时引信和射程是否足够的问题，纷纷向来自天空的敌人张开了弹幕。

    重轰炸级的高度下降到了3000米，敌人的形状已经基本能够看清了。

    来自后方第四防卫线的防空炮火力，密集地洒在澄澈的天空之上。不时的，能够击落几只正好路过炮弹爆点边上的异形。但是，这些依然不够。

    “格林-1-1至c-37附近所有单位！找掩护！快点找掩护！”

    仅仅三千米的距离，对于疾速俯冲中的重轰炸级，只是转眼就到的程度而已。

    假如士兵和法师们，可以躲入深埋地下的防御壕中，借此躲避空袭的话。那暴露在地表的各式火炮与装甲单位，则是真正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论速度，被重力囚禁的地面部队，不可能跑得过飞在空中的敌人。论防御，没人会想去硬抗艾里安军的液体爆弹，就算是魔女也不会。

    “格林-1-2！杰恩，立刻弃机！”

    “否定长官！格林-1-2开始对空炮击！”

    离地五百米…进入了投弹最佳高度的重轰炸级编队，缓缓拉平，让自己主体下侧的巨大眼球与地面水平。

    57的对空弹头，又击落了两只巨大狰狞的蝙蝠。在这种时刻，这已经是魔女们所能做到的最后反抗。

    “拜托了，别打中我啊。”玛丽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逼近过来的黑影。假如运气不好的话，至少要记住干死自己的怪物的面貌，虽然它们都长得差不多。这么想着的上尉，将两臂的机炮与肩上的魔力炮对准天空，再次扣下了扳机。

    ——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然后，预想而来的空袭并没有到来。天空中传来的，连续不断的爆破音，与熟悉到无可复加的蓝色光辉，让玛丽睁大了眼眶。

    “……那是，日耳曼的航空魔女。”

    一连串的20大口径航炮，重重地敲在进入了平飞的重轰炸级身上。漆黑的表皮被凿穿，狰狞的尖角被折断，向两侧伸展的折叠翅膀被硬生生地撕裂。

    在四台bf-109，总计16门20附魔航炮的攻击下，贴近地面飞行的11只重轰炸级，在第一轮的齐射中就被击落了超过半数。

    “wyyyyrrr！”

    遭到攻击的异形，发出了犹如摩擦铁片般的，人类无法理解的嘶喊。

    剩下的大蝙蝠们，立刻合上腹部的眼睛，开始爬升，以摆脱来自空中的追赶。

    “会让你跑掉么！！”

    公用频道里，传来了陌生的，分类为德语的战吼。

    飞在最前面的bf-109，在树梢的高度，以一种几乎要失速坠落的小半径急转弯，将机头甩到了90度垂直于地面的直角。

    ——哒哒哒哒哒！

    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艾里安军，在密集的火线中化为了坠落的火炬。

    “哟！这里是gj52的黄-14英国佬们，我来救你们啦！”

    带着口音的别扭英语，传入了附近所有王国军地面单位的耳中。

    操纵着自己信赖的战机，穿梭于蓝天的日耳曼航空魔女，露出了带有侵略性的笑容。

    假如从地面看不到的话，那么从500米的空中就能够看见了。那看似无穷无尽的，密集虫潮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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