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典雅来电

    很多时候，我们都要面对一些不想面对的人，不想面对的事情，本来已经开始好转的心情，或许会因为一个电话变得糟到极点。但是我们却无权懊恼，只能怪自己还不曾放下。

    挂了电话的我，长吁了一口气，脑袋里都是我和邱哲一起过生日的场景。我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未接电话里有一个陌生号，我正准备拨回去，方离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还有事吗？”我接起电话，态度生硬地说着。

    “李子健，你有病啊，说不干就不干了？你把我方离当什么了？”方离在电话那头吼道。我被她的声音震的脑袋嗡嗡作响，头上的伤口也突然痛了起来。于是我把电话的免提键开启，扔到床上。

    “卖水泥的！”真实想法毫不保留。

    “你……你现在马上到你住的宾馆楼下，马上……”

    “方总，对不起！没时间，我正准备订票回去。”即使无功而返，我也不想再被这个家伙纠缠，她在我心里残存的那一点点好印象，都不复存在。我真后悔自己来广州，更后悔和她装情侣。

    “谁批准你回去了？”方离继续无理取闹。

    “笑话，方总你搞清楚，我是新谷公司的员工，凭什么听你调遣？”我不屑地说道。方离可能是气疯了，迅速地挂了电话。我放下电话坐到宾馆床上，等着不速之客的到来。我已经准备好了语言应对这个疯丫头，可能就是疏于管教，这姑娘才会这么放肆，既然你家人不管，那我这个假男友就帮着你爹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李默这号人。

    “李子健，开门！”方离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您好，您走错了，这屋就我一个人，叫李默。”我打开门对着方离说道。方离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我，进入屋子，然后叫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凭什么？”我关上房间的门，语气平和且带着微笑说:

    “那你凭什么要求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呢？”

    “因为我雇佣了你，我是你老板，你居然敢违约？”方离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雇佣合同在哪？我怎么违约了？我不收你封口费就不错了，方离，别太自以为是。”我继续微笑着说，音量和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其实我真的很生气，但是以我多年吵架的经验而言，现在这个态度，足可以让对手憋出内伤，我越平静越不在乎，对方才会越生气，越难堪。

    “你……你就是赖皮，我怎么遇到你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呢？”究竟是谁没皮没脸？我无奈地笑了。

    “方总，如果没皮没脸的人是我，那我现在应该去找你爸，然后把故事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或者跟你要一笔钱封口，但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静静地买票回家。而你，在我没有索求任何回报的时候，找上门来大呼小叫，这是我的房间，即使你睡过一晚，也还是我的，方小姐，请自重。”

    “好，我说不过你？你开个价吧。”方离的想法和钱都有直接关系，这家伙势利的另人生厌。

    “封口费免了，我不需要。”我继续无所谓地说。

    “谁要给你了？我说的是，你想要多少钱，才跟我继续合作。”方离终于说了一句让步的话，不过这语气根本就不像是来和我商量的。

    “哦，看样子你是有求于我了？那麻烦你换换态度。”我用手指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动作应该配合的广告词是:飘逸又柔顺。

    “你这是得寸进尺？”方离的脸一会红一会紫的，看样子是已经疯了。此时的我恰好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想起早上惊心的一幕，竟下意识地躲了躲。

    “方离，你先别激动，我并没有跟你要钱的打算，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开发布会跟你公开什么情侣关系。你好好想想，我也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亲友，一旦公开，你要我怎么跟大家解释？”我说的很平和，道理讲的也很明白，可是我面对的人偏偏不是正常的，她居然理解不了。

    “这有什么不能解释的，你交到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公开关系。等事情一过，我们和平分手，我一个女孩子家都不介意，你在这装什么为难?”方离永远都是那么自恋，而我不得不承认，我在方离面前无理可讲。

    “谢谢你的不介意，那你可以去找愿意陪你胡闹的人去，我李默不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不对，这是我房间，你先走吧。”我被方离弄得思想都有些混乱了。

    “我知道了，你怕那个抛弃你的前女友知道吧？你还想死乞白赖地去找那个女人？”方离的表情能不能再欠揍一点，我居然被她击中了怒点。其实我确实不想岳檬知道，因为我在几天之内向她“求婚”，然后提出分手，再然后就有了女朋友？这可是典型的渣男行径，虽做不成恋人，总也不至于做仇人吧，还有我妈一定也接受不了我这么人渣的行为。

    “随便你怎么说，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实在不行，你就和你爸说，我们分手了。你的家事你自己想办法，我管不着，也不想插手，如果你还想赖在这儿，那你继续呆着我房间好了，我走……”说罢，我准备脱下睡衣，换上衣服出门，可是衣服脱到一半，方离开始大叫。

    “你要干什么？变态！”

    我想想都觉得好笑，我要是变态就好了，你方离还能安全地从这个屋子里出去？不过看到她的反应我却心生一计，然后一脸坏笑地裸着上半身，朝方离走去。只要能把她赶出去，变态一次又何妨？

    “你怎么知道我变态的？”我的声音中充满了挑逗，方离被我一点点地逼退，最后坐到了床上，气呼呼地看着我。

    “你走开！”

    吃完饭后，我准备回家，毕竟明天就是邱哲家案子一审判决的日子。周曦把我送到她家门口，我骑上车子离开。骑了一会儿，我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站在门口的身影依然还在……

    回到家中，我的父母还有大哥邱哲全都坐在客厅里，他们在谈论着什么，好像并没有看到我一样，这一家人在干什么？我正要开口，却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布满愁云，于是我知趣的悄悄躲进自己的卧室。

    换上睡衣的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也是这家的一份子，为什么要躲起来，有什么事当然是和大家一起承担了。想到这里，我走出卧室。

    “妈，怎么了？你们怎么看起来都不高兴呢？”

    “二哥，我家的案子出了一点问题，明天的判决要延期。”邱哲抢在母亲前面跟我说出了实情，我有些惊讶，大哥却把我打发回卧室，不让我继续发问。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外人，连家人的情绪都没有办法一同分享。但是考虑到大家的心情，我还是听话的回了屋子。

    晚上，我趁着家人都睡着了，偷偷地到邱哲屋里找他。

    “邱哲，我知道你没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一进屋，我就窜到邱哲的床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典雅家又给法院提交了什么证据，今天我们才接到通知。说有新证据出现，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邱哲说道。

    “那怎么办？”

    “不知道，等法院的通知吧。二哥，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眼皮跳的厉害。”邱哲说道。

    “别迷信了，提供什么证据也不能改变凶手肇事逃逸的事实，你别多想。”我安慰着邱哲，心里却和他有一样的想法，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了床。吃过早饭，父母照常上班，差不多9点的时候，大哥回来了，然后带着邱哲说要去一趟律师那里，我本想跟去，可是又觉得自己只会给人家添乱，就没好意思开口。不过，今天又是孤家寡人了。我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帮不上，干着急的心情也真是累了。正在这时，我家的电话突然响起。

    “喂，你好！”

    “李默，是我。”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那头。

    “典……雅。”我艰难的说出这个名字。

    “我还以为你把我的声音都忘了呢？原来你还记得。”典雅说道。

    “有事吗？”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无情。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她还是低声慢语。

    “没什么事，我挂了……”我虽这样说着，可是手上却并没有要挂电话的动作。

    “等等，能和我聊聊吗？半个小时之后，老地方见。”典雅说着。

    “什么老地方？我们又不是接头的特务。”我明知故问。

    “你知道的，我等你，不见不散。”典雅的声音没有变化。

    “我不会去的。你不用等了……”我说完这句话，却发现那边没了声音。

    “喂喂喂，典雅，喂……”我靠！居然挂了老子的电话，我说不去就不去，是你对不起我的，你凭什么要求我啊。我生气地坐到沙发上，随手捡起一个椅垫扔到地上。

    第五十三章 注定的结局

    曾经最讨厌的几个字是“命中注定”，我觉得只要足够用心，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命运、我的选择。但是现在，我才了解自己那时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有些事并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在命运面前，再激烈的反抗都是徒劳，此刻我才终于相信，原来这个世上很多事真的是命中注定，无力改变的。

    “我要是不呢？”我继续着自己动作，坐在床上的方离本想推开我，可是因为重心不稳，竟然直接跌倒在床上，我的身体也跟她一起倒下。此刻的我压着身下的方离，她想反抗可是双手却被我死死箍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李……李默。”

    “你不是要我做你男朋友吗？可是男朋友可不是吃吃饭，逛逛街那么简单吧，要不今天我就把你办了，然后我就跟你开那个发布会去？”我一脸的淫笑，这表情决对完胜那些影帝什么的，方离的眼中掠过一丝恐惧，然后很快变为愤怒，她大声喊道。

    “救命啊，”听着她喊出这样的话，我竟莫名其妙地觉得这感觉很刺激。可能我真的是个变态也说不定。※※※※※※※※※※※※※※※※※※※※※※※※※※※※※※※※※※※※※※※※※※※※※※※※※※※※※※※※※※※※※※※※

    “我家附近的废弃涂料厂里，典雅穿着一条宽松的牛仔九分裤，脚上是一双米色凉鞋。上身随意地搭了一件橘黄色t恤，头发依然扎着马尾。这样的典雅看起来随性很多，可能这个人就是不挑衣服吧，虽然不想见面，但还是得客观评价一下，这个样子的她，很好看。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典雅看到我之后，像个小兔子一样跳到我面前，这要是半个月前，我估计会忍不住给可爱的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现在，连最平凡的问候，在我看来都是奢求。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典雅同学到底想说什么，与见不见你这个人无关。”我的智商忽然在此时自动减了一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开场白，让我接下来的谈话都陷入被动。

    “我没说，你来是为了见我。”典雅闪着大眼睛对我说，我一时间觉得窘迫起来。

    “那个……，你说吧，啥事？”

    “其实真没什么事儿……”典雅支吾着。

    “那我先走了，我没有那么闲，以后不要没事把我叫出来。”我佯装转身。

    “如果有事，就可以叫你出来吗？”典雅问。

    “典雅，你到底要说什么，干脆点。”我实在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好，我想问你，为什么会和周曦在一起？”典雅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如果我问你为什么跟章浩在一起，你怎么回答我？”我终于有机会反将一军。

    “我只是想问你，喜欢她吗？”典雅没有考虑我的话，而是更直接地问我对周曦的感觉，看着典雅迫切地表情，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知道答案。

    “喜欢。”我这句喜欢说的很自然，典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周曦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目送我的场景。

    可能在昨天以前，我都会犹豫是否是这个答案。但是现在不会了，周曦对我很好，即使没有蜜语在耳边，我依然觉得自己不可以辜负她。周曦的好就像茶，一旦被人品出味道，就会上瘾不忍戒掉。

    “李默，你是骗我的吗？你那么喜欢我，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别人呢？你骗我是不是？”典雅听到我的回答之后，情绪变得很激动。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但是从你背叛我那一刻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就没有了。我和谁在一起也与你无关。”不知为何，即使话说的平静如水，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我本以为再见典雅的时候，我可以风平浪静，跟周曦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以为我会把你忘了，可是现在，听着你的话，我的世界全乱了。

    “李默，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典雅哭了，哭的很委屈。我转过脸，不想被她的情绪影响。

    “狠心的人是你，你选择了章浩的时候，你想过我吗？”我也带着怨恨问出这句话。

    “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你！”典雅肯定是疯了，她应该是受不了那么爱她的人和别人牵手吧，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是那么自私。

    “哦？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别告诉我是因为他可以帮你，也别说是章浩逼你。我问过章浩本人，他说你家案子开庭那天，你主动提出要和他交往。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本以为会很轻松，没想到却更心痛。想着章浩跟我说起这件事情时的表情，还有分手时典雅提醒我不要再找她时的样子，我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卑微的喜欢着她，被她的情绪左右，为了她哭，为了她醉，为了她和家人闹翻，为了她伤害周曦。想着以前的种种，我的心好像案板上被人千刀万剁的食材，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不是这样的，李默，不是这样的。”典雅的哭声已经让她无法完整地说完自己要说的话。

    “那你说，典雅，是怎么样的？”我没有顾及此刻典雅的情绪，大声吼着。典雅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眼泪也暂时息止了。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妈妈，到底是怎么了？”典雅和着眼泪苦笑着说。

    “我妈？我妈怎么了？”我的心紧缩了一下。

    “庭审结束那天，她找到我和我妈，她羞辱我，羞辱我妈妈。我典雅活了快20年，从来都没有被那样侮辱过，我凭什么要因为一个你，赔上自己，甚至我妈妈的尊严。所以我跟你妈保证，再不见你，跟你分开，我也答应我妈妈，我会保护她，再也不让别人那么伤害她。李默，凭什么你妈妈要那么对我们，我只剩下一个妈妈了，我怎么能……怎么舍得让她那么难过……”

    我的眼泪跟着典雅的话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本来装的好好地我，却因为这样的话，再也无力抵抗心里的感觉，原来，那天母亲没有马上离开法院，是去找了典雅母女，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这样伤害的不止是她们母女，还有你自己的儿子吗？

    “你瞎说，我妈不会的。”我哭着吼道。

    “你自己清楚，你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会不会这么做，你比谁都了解。”典雅突然不哭了，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她竟然笑出了声。

    “那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骗我！”我几乎要崩溃了，蹲在地上把手指插进头发，狠命地拉扯着。

    “因为我骄傲，我不想自己那么卑微，任由你们欺凌。说白了你们就是欺负我，欺负我现在身边没有爸爸……”典雅的泪顺着脸流到脖颈，在衣领上洇出一个圈。我看着她的样子，红的发肿的眼睛，还有被咬的已经渗出血的嘴唇，不禁开始心疼。我站起来擦擦眼泪一把把她拥在怀里。哭着对她说: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可你既然要骗我，那为什么又来告诉我，让我这么难过。”典雅从我的怀了挣脱出来，看着我说:

    “因为我以为我已经把你给忘了，可是当我看到你和周曦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有那么难过，我那么喜欢你，为了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却是别人，我不甘心。”典雅的样子让人好心疼，可是我现在真的已经无力保护她，想着对周曦的伤害，我不能一错再错，即使回头，那么骄傲的典雅一定也接受不了现在的我。所以我只剩下最后的决绝。

    “可是典雅，我们回不去了。”我不敢看她，低着头抽泣着。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典雅向后退了两步，呆呆地看着我说。

    “不是，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不管怎样都再也走不到一起了，我们身边都有了另外一个人，我们不能再那么自私，就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觉得说完这些话的我，整个人都窒息了。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典雅一字一顿的说着。

    “我要不起了……”我已经对不起过你一次，我不能再负周曦一回。

    “李默，你混蛋！”典雅说完这句话后，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瞬间我的脸就热了起来。

    “对不起……”此刻的我，面对典雅嘴里只剩下这三个字了，但是我多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在一起，我要说的是“我爱你”而不是这句充满遗憾和悔恨的“对不起”。

    典雅的手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一个有些微肿的带着腥咸的嘴唇靠了上来，我的唇本能的回应，但是我等到的不是一个吻，而是狠狠地好像撕裂一般的疼痛，瞬间我的血混合着我们的泪流进我的嘴里。

    典雅看着我，擦干嘴唇上的血，然后忍着充盈了眼眶的泪水，笑着对我说:

    “李默，我放你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好，你答应我要好好的。”我没有管自己嘴上的伤口，我觉得伤口的疼好过心里的痛。

    “还有，也是最后一次……”

    “什么？”

    “李默。我爱你……”典雅说完这句话，没有给我机会说话，而是转身大步地跑开了。这就是命运吧，命中注定我们没有办法走到一起，我的初恋竟是如此的让人痛心。

    此时站在原地的我，任由眼泪流下，嘴里已经发不出声音，但是我用唇语不停地说着:

    “典雅，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