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周曦

    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还有这天发生的一切。我失去了我最宝贵的第一次，而夺走它的人竟是我爱的人李默。

    本来可以把初恋、初吻以及初夜留给自己爱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并不是这样。我后悔要留他在大姨家的宾馆里，更后悔和他喝酒，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可能李默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好，又或许，这就是命运。

    我爱他，可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我的人。

    ……

    他想负责，我想他是认真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答应他，看着他手上的伤口，我会心疼，听着他的话，我会心软，明明被伤害了，我还是忍不住的想原谅他。听到他抱着我的时候，胸口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我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人抱过我了，我渴望这种拥抱，对于自己爱的人，我真的做不到决绝，毕竟我还是爱他的。

    他帮着我收拾完大姨家之后，送我回了家。可能他永远不知道，从来就没有人送我回来过，这条路我一个人走了10多年，我的骄傲在此刻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我不过就是个没人疼爱的可怜虫，卑微的爱着一个人，可是他就在咫尺，我却不敢抬头去看。

    他走了，说明天会来找我，他说这是约会，他走的时候，还叫我“亲爱的”，我讨厌这样肉麻的话，李默一定也这样称呼过典雅吧，我不要这样谁都可以拥有的昵称。我正要告诉他不要这样叫我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跑开了。

    关上房门之后，我待在院子里，感觉又难过，又兴奋，又伤心，又惊喜。明天他真的会来吗？我害怕见到他，可是又怕他不来。

    2000年7月25日农历六月廿四星期二天气晴

    李默今天果然来找我了，我拿出柜子里，我最喜欢的那条白裙子，怕吵醒母亲，所以偷偷地换上了它。

    可是准备出门的时候，我又打了退堂鼓，我这样穿，他会不会觉得我很重视他啊？我在心里嘀咕着，犹豫要不要这样出门。毕竟刚才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违心的要赶他走，可是心里还真的想尝试一下约会的感觉，于是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走出门去，然后故意仰起头，避免和他对视。

    “你今天真漂亮。”李默笑着对我说。

    他说我漂亮，我在心里笑着，可是嘴上却说:

    “少废话，去哪？”李默听完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很纠结，周曦啊，你真的要这样吗？

    他说要去冷饮店，我为了避免尴尬应了一声就抬腿快步走了出去，可是没走几步我才想到，我根本就不知道李默说的冷饮店在哪里。

    然后我不好意思的问了他“那家店……在哪啊？”

    ……

    遇见典雅不管是不是意外，我都不开心。尤其是看到我面前有一杯和她一样的冷饮，我这辈子都不想吃这个叫坚果冰淇淋的东西了。我知道李默是无心的，可我还是会生气，我现在知道，原来我是这么爱吃醋、小心眼的女人。

    ……

    想到典雅那样伤害李默，还带着男朋友在李默面前又搂又抱，虽然我不想李默跟典雅还有什么交集，但是我也绝对不能让李默在她面前出丑。

    所以我承认了我和李默的关系，我要帮李默出气，她典雅凭什么欺负李默，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些自私的念头，我想让李默知道，我其实对他并不反感，而且我想尝试和他在一起，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

    我第一次来地质公园，我喜欢这里，喜欢走迷宫，李默原来是个路痴，想想都觉得好笑。这家伙还真是一身缺点，我要是每天都发现一点，会不会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喜欢他了。

    遗憾的是不能去火山历险，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穿着“旗袍”的李默，也真是太丢脸了。

    送他回家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想说喜欢，可是不敢，说不喜欢，他会不会当真？所以我说，不知道。可是我想我们在一起。

    李默又抱住了我，还亲了我一下。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恼，但是必须要装出生气的样子。这一路上，李默牵着我的手，我都心跳的厉害。

    分开后，我一路小跑回到家里，然后开始拿着笔记下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习惯睡觉之前写日记，但是今天不同，我怕我忘了细节，因为这个日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

    2000年7月29日农历六月廿八星期六天气晴

    今天李默逼着我去见了他的朋友，我并不喜欢聚会，从小到大，我参加的聚会屈指可数，但是李默却一再坚持，我抗议的方式就是穿着睡衣和他的朋友见了第一面。可是后来，我觉得这样对李默来说还是不太好的，所以我又返回家里换了衣服。

    我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母亲已经醒了。她看着我换上那件她刚刚给我买的黄色裙子，笑着对我说:“我的闺女长大了，都知道臭美了。”我不好意思地说，是为了参加聚会。

    母亲的眼光一直很好，她年轻时候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每当我翻着相册的时候，我都会夸赞母亲心灵手巧。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母亲的穿衣风格，也想和她一样，可以自己设计衣服。所以我虽然没有条件学习缝纫，但是偶尔也会借几本时装杂志来看，现在的我也懂一些时尚元素和潮流配色，只是我没有机会去深入接触。

    ……

    李默今天喝了很多，我送他回家的时候，邱哲还跟我说了一些李默的事情，包括他的喜好，不吃香菜不吃鱼，喜欢看书，尤其是，偶像是自己，超级自恋。今天才发现，邱哲其实挺风趣的，或许人都是两面的，就像李默，他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但是，我依然喜欢他，甚至于比暗恋他的时候更喜欢。

    ……

    2000年7月30日农历六月廿九星期日天气多云转晴

    李默今天又出现在我家门前了，没想到男孩子也喜欢撒娇，他居然跟我装可怜，说他饿了。我给他开门的时候，他还占了我便宜，我就当他无心好了。

    我给他做饭的时候，他问我关于我父亲的事情，要知道这些年来，我最讨厌的话题就是提到父亲，我不是有意要和李默争吵，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好在，我们很快就和好了，而且他还逼我跟他正式交往，他今天吻了我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害羞，我居然很喜欢他亲我，甚至我希望他的人，他的吻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变得自私了，我不想失去他。

    2000年8月5日农历七月初六星期六天气晴

    该死的李默，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要和我在一起的吗？不是说他在乎我的吗？怎么可以不联系我？

    难道真的是因为典雅吗？我本来并不讨厌典雅的，可是她来找我的时候，偏偏要那么骄傲，可能在李默心里，我真的没有她重要。

    这是最后一天，我不想等了，明天我一定要打电话给李默。既然不能好好在一起，那就不要再联系了，我不能等到他甩了我，我要先发制人。

    可是，我真的舍得吗？

    2000年8月6日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星期日天气晴

    今天我给李默打电话要求分手，他居然跑来找我，还送了一条破链子给我，我本来很生气的，可是他只要一低头哄我，跑来抱我，我就受不了，想原谅他，我是不是太卑微了，居然跟他妥协到这种程度。

    ……

    他还问我会不会想他，这样的废话还要问，我当然想，每天都会想，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讨厌鬼。

    2000年8月26日农历七月廿七星期六天气晴

    今天和李默吵架了，但是吵过之后，我们居然在我的床上发生了关系。我想应该是我主动的吧。我是爱他的，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但是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还是会不好意思。但是我不后悔，既然爱了，就要把全部的自己给他，我一直这样认为，可是，我还是不能像个小女生一样，跟他撒娇，对他说我有多爱他。

    我最后一点骄傲，能不能留给自己。

    2000年8月28日农历七月廿九星期一天气晴

    今天开学，有些后悔去见李默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李默的母亲我就会紧张，可能是太在乎了吧。但是李默告诉我，他的爸妈很喜欢我，我特别开心，真的。

    ……

    李肖喜欢我这件事情，我还是挺难接受的，我想不到他居然会爱上我，有人追求本来应该是好事儿，可是我却很反感，因为我只想和李默在一起，哪怕遇见比他好上多少倍的男人，我也只想守着他一个，我必须从一而终，不是传统，是因为爱。

    ……

    我很遗憾没能和李默同班，可我不想他知道。还有，我不喜欢金诺，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不喜欢。可是李默却要和她做朋友，而且还被李肖误会他们的关系，李默，你快点告诉李肖吧，我不想他再开你和别的女生的玩笑，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意。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大方，我也会吃醋，我也会在乎。

    ……

    番外，周曦3

    我和李默又吵架了，是因为李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被他搞得一团糟。我以为昨天晚上他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李肖了呢，可谁知道，他竟没有开口，更让我生气的是，他不跟李肖说也就算了，竟然还告诉了才认识一天的金诺。他们有那么熟吗？

    领军训服的时候，金诺因为李肖和我搭讪，还帮着李默抱不平，数落了并不知情的李肖，李肖很生气，回寝室之后和李默打了一架。李默不问青红皂白就跑来质问我，我哪里错了？可是我并没有解释，很久之前我就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如果需要解释，那说明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信任。

    后来金诺不知怎么找到了李默，跟他说明了这一切，我去送军训服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金诺和李默，李默手里还提着金诺的暖壶，他可真贴心。

    ……

    我不喜欢爱哭的人，这么点事情，金诺居然在我和李默面前哭了，李默就因为她有眼泪，她会装可怜就这么轻易的原谅她，看样子，在李默眼里，跟我道歉要比哄金诺难。我生气的转身上楼，然后站在寝室的窗口看着楼下的金诺和李默。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当李默帮金诺擦泪的时候，我突然很难过，他从不肯对我低头，却能对一个相识两天的女孩温柔，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2000年8月31日星期四农历八月初三晴

    今天，李默的好朋友郭小果来我们学校了，他要李默找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真不知道李默为什么要带着金诺，重点是他居然还想把金诺介绍给郭小果。虽然我和郭小果并不是很熟，只是毕业之后，李默朋友聚会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郭小果的条件真的很不错，他长得很漂亮，真的是很漂亮，他怎么能和金诺这样的女孩交往呢，李默真是乱点鸳鸯谱。

    我对他多少有些无语。

    我今天一点都不开心，因为金诺每次出现，我的心情都会变的很差，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愿意去评价谁，喜欢谁，或者讨厌谁，因为那本与我无关。但是金诺这个人，我却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我真想告诉李默，离她远点，可是我又不想让李默知道我的小气，自私，我不能放下我的骄傲，也不想放下。

    金诺心情倒是不错，她的吃相也确实不敢恭维。这个时候，李默却不合时宜的提出让金诺和郭小果试着相处，更可气的是，金诺拒绝了，她说了一句让我特别不舒服的话，她说她喜欢李默这样的人，这样算挑衅吗？如果算，我觉得她很幼稚，李默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连我都觉得遗憾。

    ……

    我不想参与李默和郭小果之间讨论的话题，我很烦，心情也差到了极点。所以我不顾李默的反对，先走了。可是我现在要去哪？不想回宿舍，宿舍里实在是太闷了，即使打着窗子依然会喘不上气来。

    没有主意的我，闲逛在校园里，不经意发现了服装设计系办的展览，于是我走过去看了看，其实很多学生作品，我觉得没什么新意，甚至我觉得，如果是我来做的话，我会设计的更好，可是我没有这个机会。

    ……

    我喜欢上一件红色的礼服，很华美的感觉，厚重的红色，别出心裁的剪裁方式，让这看起来会俗的颜色，变得那样高贵，如果我是设计师，或许会加上一条腰带，这样可能会更完美。最好是活泼的金色，或者是能与红色并配的颜色。

    这个作品旁边有一个意见薄，我想到没想，就把意见写了上去，我真的希望这件衣服可以更加完美。

    ……

    2000年9月1日农历八月初四星期五晴

    今天是军训的第一天，军训服装拿回来之后，我就试了衣服，发现裤子有些肥，昨晚熬着夜把衣服的改了改，这几天我怎么会变的这样懒呢，衣服应该早一点改好的。

    李默今天的样子很滑稽，他的腿很长，但是裤子短的离奇，看着穿着七分裤的他，我忍不住想笑，偏偏他还不知趣的走到我面前。不过，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计较了，随他去吧，有李默在身边就好。

    第一天站军姿，我有些吃不消了，不过我还是挺了过来，一次报告都没有打，因为我看到李默满头大汗的站在太阳下，却不肯打报告，我并不是想多么要强，我只想知道，李默这样挺着是什么感觉，我想体会他承受的一切。

    军训结束之后，李默要我陪她吃饭，可我真的是累的不行，所以想先回宿舍休息，这个时候，设计院的余梅老师找到我，告诉我昨天我看到的那件红色礼物是她设计的。我顿时觉得自己在班门弄斧，但是余梅老师却没有怪我给她提意见，而是把我带到了设计院，李默也跟着我去了。

    后来余梅老师对我说，她觉得我有天赋，让我转系跟着她学设计。我多么想答应她，因为这是我的梦想，可是想想我现在的家庭条件，还有身边的李默，我决定放弃了，因为现实是残酷的，我只能放弃梦想。

    但是余梅老师却说，她愿意教我一些基础的知识，还说军训结束后，我可以随时去听设计系里的课，我简直太开心了。

    ……

    2000年9月4日农历八月初七星期一晴转多云

    ……我和俞枚老师认识也有几天了，可我却是刚刚知道她的名字不是“余梅”这两个字，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呢。

    我很喜欢俞枚老师，她让我想起初中时候的黄老师，我很感谢她们，是她们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对我好的。

    因为最近总是去找俞老师，所以冷落了李默，我觉得蛮对不起他的。

    ……

    2000年9月10日农历八月十三星期日阴

    今天军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金诺的裤子撑裂了，甚至露出了白内裤。实话说，我并不喜欢她，但是她今天这样窘，还被同系的同学嘲笑，我一时间也有些同情他，毕竟是个女孩子，这个时候李默冲了出去，他这么做我觉得没什么不对，可是我的心里还是酸酸的，可能这就是吃醋吧。

    军训结束的时候，李默找到我跟我解释他为什么帮金诺。表面上，我觉得他多此一举，但其实我很开心，毕竟他是在乎我的。我也想告诉他，那句“你离金诺远点……”的话，其实是真心的。

    今天是教师节，我给俞枚老师送去了礼物，但是俞枚老师和我谈话时，我总是心不在焉，突然觉得自己对李默一点也不公平，我是该陪陪他了，我是个失败的女朋友，可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我和俞枚老师早早地道了别，然后来到李默的寝室楼下，给他买了一包吃的。可是我却看到了金诺和李默有说有笑的一起回寝室的场景，我不知道他俩的不自然是否说明了什么，我只是知道，我很生气，特别特别的生气。

    李默支走了金诺，我在他面前说了很多气话，我都能感觉出来金诺对李默不一样，作为当事人的他怎么可能不了解，我不知道李默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享受这样的感觉吗？可是李默告诉我他爱我，我却不得不信，因为我想相信，真的想。我的心又软了下来，任由李默拉着我离开了学校。

    在学校附近的旅店里，李默开了一间房，我不知道男生是不是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是我却不想拒绝他，因为爱，我觉得他对我做什么都不算侵犯，我也觉得自己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了，我可能不是个好女孩吧。

    ……

    我的爱，不肯说出口，是因为不敢，不自信，但是李默一直以为我不爱他，这人是不是有病？我喜欢了他那么久，他不知道不代表我没付出。难道爱在他眼里就是那么随便的一个字吗？我不想开口，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卑微，还有爱太沉重了，一旦出口，就要负责，我不管别人的想法，我只管自己，我要对自己负责，对他负责，这才是爱。

    就因为一句“我爱你”，李默今天抛出了无数句哲理一样的话，他什么时候喜欢这样说话了？难道最近我确实太忽略他了，甚至没有观察到他的改变，以及他对我们感情的不自信？

    我脑子很乱，虽然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我必须给自己时间思考，我到底应该怎样回答李默的话，怎么安抚我们的爱情。因为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爱都需要猜，那么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睡的很晚，但是我却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我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可矜持呢？如果他再问我，我一定告诉他我爱他，或许这就是李默要的爱情，他像个孩子，既然孩子都是藏不住话的，那告诉他又何妨。

    窗外开始下雨了，我突然有些困了，想着明天不用军训，心情好了很多，今天就到这里吧，不过我的肚子好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