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辱忧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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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此生最爱

    送上第二更。

    贺琮将包袱往顾卫卿脚边一踢,道:“行了,这么点子东西,哪里值得说道?就当赏你做零花钱了。”

    顾卫卿比方源可利索多了,手指和翻花似的,瞬间就把包袱打得利利索索,往后背一背,笑着道:“多谢王爷。”

    贺琮一边往前走一边嫌弃的道:“这就值得你把谢字挂嘴边了?”

    顾卫卿跟上来,落后半步,道:“王爷不知,草民今日所获,并非这些真金白银,而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

    贺琮:“……”她还真不愧是季大儒的学生,时刻把“自省、反思、有所得”放在心上啊。

    他在心里吸气、呼气,终于放松了,才温和的开口:“你说。”连圣贤都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只要这顾卫卿说得有道理,他就当拿银子买道理了。

    顾卫卿十分感慨的道:“要说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缘法,可不是握在自己手里就一定是自己的。就比如刚才,草民就领略了得而复失的大悲和失而复得的大喜,这也让草民自警,一定要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贯彻到底。人都有**,可人之为人,就该能控制**,否则**便是出笼猛虎,不定什么时候反噬自身。”

    贺琮不得不承认,顾卫卿说得真特么的对。可不知怎么,她越清醒、冷静、自制,他心里越不舒服。

    他神色复杂得盯着顾卫卿看了好一会儿。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和东西能牵绊得住她的了,只有利,可如果她在利益面前都能做到荣辱不惊,那他还有什么自信笃定能把她握在手心?

    什么叫握在手心的不一定是自己的,她确信她不是在讽刺他?真该打死这混蛋玩意儿。

    顾卫卿打量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王爷?草民说得不对吗?”

    对,怎么不对,简直太对了。贺琮不答:“你怎么就这么财迷呢?”

    顾卫卿心情好,性情也格外柔顺,朝他笑笑,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草民不比王爷,喜欢诗歌词赋、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东西,我打小就跟我爹学看帐、计帐,过手的全是黄白之物,对阿堵物格外偏爱,所以,财迷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她什么时候都有理。

    贺琮道:“那本王问你,除了喜欢金银,还有没有是你最喜欢的?嗯,喜欢到可以抛弃金银,也要争取的?”

    顾卫卿对这个话题十分敏感,她警觉的瞟了一眼贺琮,想了想扳着手指头道:“自由,还有,亲人。”

    “自由”这个词实在是根导火索,顾卫卿一开口,贺琮脸就是一沉,恶狠狠的盯着顾卫卿道:“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气本王的?”

    顾卫卿一苦脸:“草民冤枉,是王爷叫草民说,草民一时忘形,便把真话吐噜出来了。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真话,王爷总不希望我骗王爷吧?”

    贺琮气血翻腾:忠言逆耳,这真话也一样,从来真话就不好听,特么的她还敢以说真话而沾沾自喜?

    可一想到她要是满嘴谎话,那更是气人。算了。

    贺琮哼一声:“你敢骗本王试试。”又把话题拉回来:“除此之外呢?”就再没别的人,可以在她心中占取更重的位置了?

    顾卫卿摇头:“应该,没了,人不能太贪心。”她如今又添了腹中的孩儿,但这也算在亲人之列。贺琮问得这么紧,定然不会是自虐想要听他不想听的话。

    “呵呵,还说不贪,那本王问你,如果金银、亲人和自由只能选一样呢?”

    顾卫卿瞪大眼:“啊?”这个问题太刁钻了,顾卫卿直觉不想选。她知道贺琮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便非要在口头上占个上风,以虐到她为乐趣。

    顾卫卿倒笑了,她豁然开窍,微红了双颊,垂了双眸,做出羞怯状,道:“如果只能选一样,草民选……王爷。”

    这个回答不仅匪夷所思,还大大出乎贺琮意料之外,他不由的问:“这是什么道理?”他也不在这些选项之列啊。

    顾卫卿心道:“自然是有他才有她的一切。”可这话太急功近利了,难免讨人嫌,尤其是贺琮的性子,没准当即就翻了脸。

    她斟酌了一下,才慎重的道:“自然是王爷比什么都最重要。人在最危急的情况下,不是都选择最重要最珍贵的人或物吗?”

    贺琮脚步一顿,好像谁在他心口上重重的敲了一记,震得他连怎么走路,该迈哪条腿都忘了,他望着顾卫卿,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他不是没听清,就是想听她再说一遍。

    顾卫卿诚恳的望着他,漆黑的眼眸仿佛蕴藏了无与伦比的深情,连她说话的语调都比刚才要缓慢,脸上是不同于她谈到金钱时的那份势利,她一字一句的道:“草民是说,王爷对草民来说最重要最珍贵。”

    贺琮好半天都没敢动没敢呼吸,生怕这是一场幻梦,谁一开口,这梦就破碎无迹。这种感觉又甜蜜又心酸,竟然还有一种心碎的疼痛感,让他这个一向粗枝大叶的男人也不免小心翼翼起来。

    顾卫卿在他咄咄的难辩情绪的神色中垂下头,自嘲的悲伤的凄婉的笑了下,道:“草民自知不配,王爷是云端上的人物,草民只是地底的水草,此生只能仰望,不敢有所奢想,能有如今的交集,于草民来说已经是三生有幸。”

    下巴一痛,贺琮强迫她抬起头,眼神灼灼的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怎么看也不像生气了的模样,但他神情太严肃了点儿,不知道这话又触到他哪根神经了。顾卫卿小心翼翼的道:“是,都是心里……”

    没等她说完呢,贺琮俯身近前,吻上了她的唇。

    心上开出了一大簇花,比牡丹富贵,比玫瑰浓艳,比杏花多姿,比梨花纯净,比菊花坚韧,比梅花风骨。

    有多少语言都难描难画,有多少滋味都难以形容。

    这一刻,贺琮只想把时间永远的停驻。什么身份、地位,什么真情、假意,只有这一刻的欣喜、激动,还有她看他时的真情和她甜得似蜜般的誓言。

    谁管从前?他们在此时拥抱在一起。谁管以后?他们早晚都会死去。只有现在,他有她,她也有他,不管她的心里有多大,不管他的心里有多小,此刻都只容得下彼此和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