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梦的距离

    乔小乔

    严重的老年性哮喘，折磨得外公无法进食，他就靠输液和一点点饮用水来支撑自己。直到医生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个能扎下针的地方，只得停药。停药后，母亲再用棉签往他嘴里滴水，那水又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没有了吞咽的力气。我们都清楚，外公坚持不了几天了，我们静静地等待那最后的时刻。5天过去了，外公没有死，10天过去了，外公依然活着。他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睛似睁非睁，即便在夜里，他也不紧闭，也许，他是怕一闭上，就再也没力气睁开。没人知道他还有没有思维，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是他还在呼吸。那游丝一样细微的呼吸，连一个喷嚏，甚或一个呵欠都经受不起。

    20天后，外公平静地睡去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不是神，他改变不了生命最终的结局。

    生命的江水，在滔滔东去，却不是每一条江河都能入海。但死亡却是人生早就注定的程序。

    生是偶然，死是必然。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既定。生命来时，每个人都未必能做选择。而到了最后，你和这世界挥手道别的一刹那，上帝也不一定会首先征得你同意。哪怕倾其一生财富，你也无法从上帝那里换取一分一秒额外的光阴。

    人生，是那么自然、神秘，也那样可悲。一个人的一生最长也不过百年，像黑夜会来临一样，死亡也会随时地不约而至；像严冬无法阻挡住春天的脚步一样，旺盛的生命也遏止不住死亡的莅临。我们祈求活着，但不能不正视死亡。你可以一日日地过着自己安排好的生活，但不要幻想能主宰自己的生和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过是过客，漫不经心也罢，刻意地安排也罢，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欣然接受生命里每一个赐予，也坦然承受每一次伤害和磨难。

    从生到死，不过是一场梦的距离，有时，漫不经心的一个沉醉，便是你人生的所有意义。

    心灵慧语

    活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活着时，就好好地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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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阳光多处走

    吴淡如

    “唉，真的活不下去了，真不晓得，你怎么还能这么兴致勃勃地活着？好像什么事情都为难不了你，你有一种企图要破除万难的阳光性格……教教我？”深夜，近来失恋又失业的朋友写e-ail来诉苦。我知道她只是老发牢骚而己。

    这些年，我听到这种感叹的几率，愈来愈频繁。我一边喝着“蔬菜养生汤”，一边给她回信，想起多年前我第一次接受采访的稿子。

    我出第一本书时，有一位报社的特约记者来采访我，稿子的第一句话就写着“像她这样后个，能好活到现在，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当时很生气。我跟她有什么仇呢？这句话像是来诅咒我似的。那年，我才二十二岁，一个人活到二十二岁，有什么困难呢？

    她并没有在文章交代我活到22岁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困难的理由。不过，隔了这么多年，愈来愈发现“像我这样一个人，能够好好活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的我，回想起来，不得不佩服她的先知先觉。

    想必当时她一定嗅到了某睦气氛，看出我性格里隐藏着“彗星撞地球”般不安的轨道，或发现了一些尖锐待峭的棱棱角角。或诜的某些回答让她感觉，我和这个世纪的“主流价值观格格不入”，总会吃些苦头的。

    二十出头时，我的确十分骄傲，骄傲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骄傲的地步。至于我到底在骄傲什么呢？到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以为不同凡响，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轰轰作响的人，总是最骄傲的。涉世未深的人，因为眼界未开，心胸也不大，最不可一世。

    当时我并没有看清，我的个性里装满了毁灭性的引燃物质:钻牛角尖、急躁（这两种性格其实是相容的）、冲动、任性、死要面子、害怕批语又一意孤行……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难搞，别人怎么可能不觉得我难搞呢？我与生俱来的好只有一个，叫做意志力坚强。

    接下来有几年，她的诅咒灵验限，踏出校门后，我几乎没做对过任何选择，不管是感情上的还是工作上的，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大约有一两年的时间，我完全笼罩在一团槁木死灰的迷雾里，消沉到每天只穿黑色衣服出门、晚上独自喝闷酒入睡，好像没有一件事情让我愉悦。每天只像在忍受生活一样地活着。

    我想那时我离忧郁症只有一步之遥。还好再怎么绝望的我，到底还心存写的欲望，每一个还没有完成的故事，都有晚的惟一希望。像陷在井底的人，抓住了一条绳索，起先，他也不相信那条绳子会让他看见阳光。但因为无事可做、无法可想，他只有抓着绳子一步一步练习爬行，朝着有微弱光芒的方向去，忽然有一天，他发现，阳光强到让他睁不开眼。

    这段攀爬的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三十年以前，我简直经历过人生各种失败，生离和死别，所庆幸的是不有一口气在，所以还能够活出另一种可能性。

    唉，真的活不下去了。如果朋友们真的需要踵的话，当他们对我发出这类的感叹时，我总是想这么对他们说:活首是需要一点耐性的。活得久，才能站在小山头上，欣赏自己走过的崎岖路线。

    人的困境可能会持续很久，但在面对人生困境时，我所能做的最好的呈，就是找些事做，然后等待转机。别想马上扭转乾坤。我得把意志力转化成耐力。

    我很感谢，在最绝望的时候，我“钻牛角尖”的a型性格，都会很识相地躲了起来，会有一种声音教我:试试别的可能。任性急躁的人其实有个优点，在不得不的时候，勇气通常会打败恐惧。“怕什么？就做吧”

    急着寻死，不如急关求生。后者其实是比较容易的。

    习于求生，慢慢地，就会拥有阳光性格。这是饱经磨难后最好的礼物，虽然，不是每个饱经世事的人都能获得，如果只是消极地等待转机，没有尝试为自己坚持一些什么，受到再大的折腾，终究只会愈虚无。

    “好像什么事情都为难不了你，你有一种企图要破除万难的性格……”慢着，身为一个人，不可能“只”拥有阳光性格，其实，我有我的阴暗面，我的基因里，还住着一个爱钻牛角尖又急躁的人，冲动、任性、死要面子，害怕批评又一意孤行的性格也不可能会消失，在困境出现地，名种负面情绪像乱世里盗贼现没一亲地难以控制。喏，一个习于面对太阳的人，必须了解，影子都藏在后面，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有的阴暗面。

    只是我现在比较懂得安抚自己的负面情绪:镇静一引起，有耐性一点。且看看命运怎么盘旋，活得久，才能站在小山头上，欣赏自己走过的崎岖路线。

    心灵慧语

    一个人，可以没有未来目标，不描绘生涯规划蓝图，只须记得当阴暗降临时，只要有机会，就要往阳光多处走，还蚵以走出一条灿烂温暖的人生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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