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就这么擦身而过
“想和他结婚的话，就去结吧！我，好像完全没有资格干涉你的决定，我成全你，方晓悠！如果你我之间注定是这样的结局，至少，嫁给他，你会幸福！”他说完，走出了浴室。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靠在身后的瓷砖墙上。
排风扇，依旧“哗哗”响着。莲蓬头里，有水一点点滴了下来。
如果，这就是注定的结局吗？
如果结局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相爱？为什么要让他们等待？却又这样错过了彼此，一次又一次！
有些擦身而过，注定就是沧海桑田！
方晓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卧室里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又或者在做别的什么事。
穿好自己的衣服，她走到客厅。
一片漆黑中，只有一个光点，在不停地一明一灭。
她走过去，伸手去拿他手上的烟蒂，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千帆过尽，往日恩爱的情意，似乎都已追不回来。
是谁的错呢？她的，还是他的，抑或是别的人？抑或是命运？
“当心身体！”她说。
他笑了下，这情形何其熟悉？当初，两人这段情恋开始就是这样的。
这个丫头，不管过去多少年，都这样关心他。
可是，以后呢？
“习惯了！”他说着，把烟蒂接过来，继续抽着。
“她，不管你这个吗？”她坐下来，问。
也许不该问这个问题，潘蓉那么关心他，怎么会不管呢？
“你这么关心我的婚姻细节？”他看着她，摁掉烟蒂，道。
她不语。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他问。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她说着，起身。
看着她的背影，夏雨辰好想起身去抱住她，留她别走，至少，陪他一夜，哪怕只是抱在一起睡一夜也好。
可是，手伸出去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再动。
这个家，太熟悉了，她在这里住了好久，这就是她和他的家。
可是，方晓悠很清楚，现在自己一踏出这里，今生，恐怕是再也不会进来了。自己和他，也许就止步于此。
手，放在门把手上，她的心，颤抖着。
闭着眼，似乎是在把这眷恋的空气多多留在自己的身体。
猛然间，她落入了一个怀抱。
她猛地睁开眼，泪水滚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她，下巴在她的脸颊摩挲。
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静静站着。
“夏雨辰，你的胡茬好扎啊！”她含泪道。
泪水滴在他的手上。
“我老了，不是吗？”他说。
“是啊，你老了，我们，都长大了——”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转过身看着他。
抬起手，她轻轻贴着他的脸。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口的玄关，默默注视着彼此，直到方晓悠松开手，转身离开。
门，在他的眼前关上。
似乎两个人，这一生，就将被这扇门所阻隔，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
方晓悠几乎是跑到电梯口的，电梯闪烁着数字打开了门。
背靠在电梯墙上，门关上的那一刻，泪水，也流了下来。
夏雨辰，再见了！
他想去追她回来，可是再也不能了，不是吗？
空寂的家里，填满了他们幸福回忆的家里，今夜，显得更加的寂寞。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当你习惯了孤独的时候，孤独便无法入侵到你。而一旦心找到了归宿，再次重回孤独时，却发现自己轻易就被这样的孤独杀死了。
夏雨辰躺在沙发上，右手习惯性地抬起来遮住眼睛，明明漆黑一片的客厅，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去遮挡。
这四年，他时常一个人来到这个房子，坐着，或者躺着，可是他害怕在这里过夜。即便是躺在那张床上睡着了，半夜也会惊醒。
明明是两个人的，怎么现在就只有他了？
是她离开了，还是他离开了？
有些擦肩而过，便是天涯。
人生，就如同急速奔驰的列车，当你我的轨道相接时，如若不能牵手，生命便会从身边急速擦过去，奔向不同的方向，无法再有下一次相遇。
夏雨辰，你和她，不就是如此了吗？
小舅对她好，这么多年，那么，她选择了小舅的话，会幸福吗？你会放心吗，夏雨辰？你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你的舅妈吗？
可笑，真可笑！
他的爱人，他的孩子的母亲，居然要成为他的舅妈！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可是，他已经无法挽回了不是吗？
深深叹息着，夏雨辰起身，穿好衣服关门离开。
车子，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不管他和潘蓉的婚姻因何产生，可是，至少，潘蓉是一个一直在那里等着他的人！
尽管，回到那个家里，内心的孤独，依旧会那么深。
到家的时候，潘蓉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潘蓉每天都休息的很晚，她还要看美国那边每一天的经济简报。
夏雨辰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给潘蓉泡了一杯果茶端了上去。
她的消化还没有完全恢复，必须每天饮用一些促进消化的茶品之类的。
“还没睡？”夏雨辰敲了下门，给她端了进去。
“嗯，马上就可以睡了。”潘蓉道，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疲惫，便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茶。
“你今天很忙吗？”她问。
夏雨辰点头。
“那你早点去睡觉，我还有一会儿。”潘蓉道。
夏雨辰坐在沙发上，静静坐着。
今天晚上，今天下午，他和方晓悠在一起，做了很多次，这么几年，他都没有——
可是，畅快之后，心里并不舒服。
一来是和方晓悠分开了，二来是眼前的潘蓉。
“哦，我想改天约方晓悠吃个饭，你要不要一起去？再叫上小舅。”潘蓉道。
“不了，我最近还有很多事。”夏雨辰道。
“小舅跟我打电话说，孙家决定回来锦城投资了。”潘蓉坐在他身边，一边喝着茶，一边说，“就那个孙家，之前他们不是一直在英国和中东那边投资吗？小舅也入了那边的股的。现在说是要回来了，我想着和他们谈谈，要是可以有合作的地方，大家一起做。你觉得呢？”
“那家，不是说不回来了吗？”夏雨辰问。
之前谭鸿宇和夏雨辰也说过，孙景年本来是打算来锦城投资，可是被母亲给拦住了。孙景年便向母亲提出，既然不能回去投资，那就把谭鸿宇的宇恒集团的资本也拉过来，一起在英国发展。母亲没有说什么，于是宇恒集团便在英国设立的分公司，收购了孙氏的一部分股票。现在，谭鸿宇手上拥有孙氏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作为双方合作的基础，孙景年也收购了同等的宇恒集团的股份。
因此，前两年，宇恒集团也参与了孙氏在英国的几项大型投资。谭鸿宇也因此身价翻了不少，而他在英国的城堡，也被锦城本地的媒体刊登出来。那优美的环境，那奢华的装修，只不过，所有的照片里都看不见方晓悠的影子。即便如此，锦城乃至全省都在流传一个不确定的消息，据说那座城堡是谭鸿宇给一个女人买的。只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个幸运的女人是谁。
现在，潘蓉跟夏雨辰说起这件事，夏雨辰也注意了起来。
“我打算明天去和小舅见个面，商量一下大概的事情。”潘蓉道。
看着潘蓉干劲这么大，夏雨辰问了句:“你这两天吃药了没有？”
潘蓉笑了，道:“放心，许静每天都按时给我拿药。”
许静就是她的秘书。
夏雨辰看着她，道:“那我先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潘蓉起身，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过了楼梯口，推门进去。
方晓悠回来了，你会怎么办，雨辰？
潘蓉看着书桌上的茶碗，心，却开始感觉到了一阵的不舒服。
躺在床上，夏雨辰看了眼手机，她没有来电。
以前，她总是会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报平安，而现在——
即便是回来了，心还是远远的啊！
夜色，越来越深。
方晓悠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明明今天一直那么累，却——
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赶紧坐起来去开门。
“你回来了？”谭鸿宇问。
“嗯，刚来，我担心你睡着了，没上去。”她对他笑了下，道。
“你，还好吧？”他问。
“嗯，很好，没事，就是，有点累。”她说。
客厅里的灯光那么明亮，谭鸿宇看见了她脖子上那深深浅浅的印痕，他很清楚那是什么，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些东西从何而来的。
“和辰儿见面了？”他问。
想起下午和晚上的事，方晓悠的脸一红，点头。
“以后，不会再见他了。”她背靠着墙，轻声道。
“出什么事了？”谭鸿宇问。
既然都做了，为什么还会不见面呢？
“可能，有些事情错了吧！”她苦笑了下，道。
“好了，什么都不要想了。早点睡觉，明天不是还有一堆事情吗？”谭鸿宇道。
方晓悠点头。
“晚安！”她说。
“嗯，你也是。”他说完，走近她，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想起夏雨辰说的那个“小舅妈”的称呼，方晓悠突然心头一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没有你就没有意义
看着谭鸿宇上楼的背影，方晓悠的心，却根本没法平静。
夏雨辰以为她和谭鸿宇之间——
如果她和谭鸿宇要怎样的话，她该如何面对夏雨辰？即便她和他再也没有机会，可是，如果她和谭鸿宇有了发展，夏雨辰面临的恐怕不止是尴尬。
注意到她久久不动，谭鸿宇停下脚步，走下楼梯。
“怎么了？”她问。
“呃，丫头，有件事，我想问你。”他说。
她“哦”了一声。
“你，真的，可以放下他吗？”他问，盯着她的眼睛。
放下吗？
“抱歉，我必须这么问。你既然说以后不再见他了，那就该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不该静止在他的那里。如果你不放下他，今后就没法生活，你明白吗？”他说。
方晓悠点头。
有句话到了他的嘴边，他刚要说，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印痕，就没有开口了，拍拍她的肩，上楼。
次日一大早，方晓悠起来的时候，谭鸿宇的秘书已经买来了早餐放在餐桌上，谭鸿宇坐在那里吃着，一边打着电话。
一看见方晓悠过来，谭鸿宇起身走出餐厅，来到阳台上。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了。”谭鸿宇对电话里的人说。
“小宇，方晓悠是你弄回来的，这么多年你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你可别说一切都白做了，让她现在回来破坏辰儿的婚姻。”和谭鸿宇通话的人是姐姐谭桂英。
“你当初不是还反对他们结婚吗，怎么现在又非要撮合了？”谭鸿宇道。
“当初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过了这几年，蓉蓉身体也好了很多，而且，要不是她的病，我也不会——”谭桂英道。
“是，我明白了，你啊，什么都算的很清楚。不会让你儿子吃亏的，放心。”谭鸿宇道。
“瞧你这话说的，蓉蓉现在是你的外甥媳妇儿！”谭桂英道。
这时，谭鸿宇的手机又来了一通电话，他和姐姐说了再见就接听了新的电话，是潘蓉打来的。
“小舅，这会儿方便吗？”潘蓉问。
“可以，你说吧！”谭鸿宇道。
“我想咱们今天什么时候约一下，孙氏的投资，我也想参与。”潘蓉道。
“可以，我们，要不，呃，下午吧，孙景年说他明天到。到时候咱们三个人见面再谈。”谭鸿宇说。
“好，那就下午三点。”潘蓉说着，就准备挂电话了。
“等一下，”谭鸿宇道，“蓉子，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潘蓉笑道。
方晓悠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来电话的人是潘蓉了，想起昨天的事，她感觉自己没办法面对潘蓉，就连听到潘蓉的名字都——
“好什么，我知道你肯定又熬夜了吧？”谭鸿宇道。
潘蓉笑笑，道:“没有，我睡的早。”
“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别那么拼命！”谭鸿宇道。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下午见。”潘蓉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时，夏雨辰正坐在她对面看报纸吃早饭，保姆一大早过来给他们做饭。
“晚上你有安排吗？”潘蓉道。
“今天苏省长要去检查新区的工作，晚上可能要陪他。”夏雨辰答道，“怎么了，你有别的安排吗？”
潘蓉摇头，道:“小舅说明天孙景年就来了。”
“哦，省里好像会安排接待吧！”夏雨辰道。
“你知道孙景年，方晓悠在英国的时候在他们家待过。”潘蓉道。
夏雨辰看着她。
“就那一家人。”潘蓉道，“孙家在英国华商界有着极高的地位，孙景年更是传奇式的人物。我觉得你应该和他好好聊聊。”
“省里安排接待的话，我也会去的。就看他要投资的主要在什么方向什么地区了，如果是锦城的话，以后倒是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夏雨辰道。
这时，秘书来了，接夏雨辰去上班。
夏雨辰赶紧喝完杯子里的牛奶，起身。
和潘蓉结婚后住在这里以来，家里的早餐就恢复到了两个人在英国时的习惯，不再是中式早点了。
而潘蓉的秘书许静也来了，正好和夏雨辰的秘书在院子里碰上。
两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车，由各自的秘书陪着、司机送着去了各自的工作单位。
来到办公室，夏雨辰刚坐下，就有工作人员泡了茶端过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夏市长，今天——”秘书小刘跟夏雨辰报告道。
每天的工作，就这么开始着。
潘蓉坐在车上，秘书把药瓶子拧开，取出药片，又把矿泉水递给她，潘蓉一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边吃了药。
“潘总，下周二您要去做复查了。”许静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你安排就好了。”潘蓉说道，头也不抬。
“你和宇恒那边联系一下，同孙景年的人接上头，安排一下参观接待。”潘蓉道，“哦，还有给他和他太太送的礼物，都一并准备好。”
“是，我知道了，潘总。”许静说着，赶紧记录了下来。
“至于详细的情况，比如他们的喜好什么的，你给高宁打电话。”潘蓉道。
高宁是谭鸿宇的特别助理，潘蓉和谭鸿宇来往频繁，两方的助理也是非常熟悉了。
孙氏回来投资，或许很多业务会和潘氏有重合。潘蓉并不想和这样的对手竞争，分散自己的势力。毕竟孙氏想要发展，需要依靠谭家和夏家，从这一点上来说，和她有共通点。再加上有谭鸿宇之前的基础，现在还是尽快上手。
这点想法，潘蓉已经向堂哥做了汇报，潘强也同意她开始准备。
早上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忙碌的。
方晓悠和谭鸿宇吃完早饭，谭鸿宇要去宇恒开会，就顺便送方晓悠去学校了。
“在那边没学驾照，回来找时间学一个，要不然你自己出门也不方便。”谭鸿宇道。
“现在刚开始，有很多工作要理顺，等过阵子闲下来再说吧。”方晓悠道。
谭鸿宇看了她一眼，道:“丫头，下午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可以啊，我给学生安排一下事情就可以离开了。去哪里？”她问。
“去看看我妈！明天是她的生忌！”他说。
方晓悠望着他，点点头。
想起那一次他去伦敦看她，出了车祸的那次，正好是谭老太太去世之后。
此时的方晓悠并没有多想，关于谭鸿宇为什么要让她陪着自己去母亲墓地。好像已经是习惯了，这么几年总和他去做各种事情。
偶尔一想，自己和谭鸿宇在一起做的事，好像比和夏雨辰要更多。这么一来，是不是有些——
“在想什么？”他问。
她轻轻摇头。
“前天和林校长吃饭，我和他提了要在锦城大学设立奖学金的想法——”谭鸿宇道。
“你真的决定了？”方晓悠问。
“嗯，我也该支持鼓励一下年轻的孩子们为了实现梦想去努力了，毕竟我家就在这里。”谭鸿宇说道，“至于细则，我已经交给罗诚去负责了，让他和学校联系。不过，丫头——”
他深深地望着她，道:“我想让你去参与评定这个奖学金，而且，奖学金的名字，我也想过了，就用你的名字——”
“为什么？这，不行——”方晓悠道。
“为什么不行？”谭鸿宇问。
“你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好，其实是非常好，学生们都会感激你。可是，我不能参与，更不能用我的名字——”她说。
“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丫头。因为你，我才有了这样的想法。”谭鸿宇道。
“可是——”方晓悠道。
“就当做是帮我忙，可以吗？”谭鸿宇道。
不管他说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可是，用她的名字去命名奖学金——
“你打算叫什么名字？”她问。
“就是你的名字啊，小悠——”他笑着说。
她轻轻摇头。
“那你觉得应该叫什么名字？”他问。
“小悠这样，有点，太单调。”她说。
他想了想，道:“宇悠，怎么样？”
方晓悠愣住了，呆呆看着他。
他的做法，他的意图，再明晰不过了。
如果说以前她不会把谭鸿宇放在一起异性、可以相处的异性的角度，那么现在，在和夏雨辰重逢后，在被他说过那些话之后，她，怎么可以做到若无其事？
谭鸿宇察觉到了她的难堪，微微笑了下，道:“别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有你的话——”
“你——”她想问，你是不是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她说不出口。
他说他想要个家，可是这些年，是她一直和他在一起，而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丫头，我——”他刚开口，车子就停下了，方晓悠一看，锦城大学已经到了。
她想知道他跟她说说什么，可是，又怕，又怕事情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又怕自己突然说出什么伤害他的话，怕——
“我到了，那我们下午几点见？”她打断了他的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