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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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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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嘉迟这句话说完,怀啾一下子睁开了眼。

    室内良久沉寂。

    怀啾猛地翻身坐起来, 带动输液管剧烈晃动了一下, 许嘉迟拧眉按住她的手, “小心点。”

    她低眸看着他按在她手腕上的手,声音冷下去:“许嘉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反应似是让他很高兴,桃花眼微弯, 笑意挂在眼角。

    然后说:“字面上的意思。”

    滚烫的鼻息窜流, 怀啾直勾勾地盯着他,心头烧起一股无名怒火。

    顾忌着手上的针,她没做什么大动作,只动了动手臂,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挥开:“你有病。”

    说罢背对着他再次躺下, 抿着唇一言不发。

    许嘉迟把稍微有点儿绕了起来的输液管捋开:“你不是一直想跟我离婚吗?现在不用绞尽脑汁了,你可以去过你都想要的生活了。”

    又安静几秒。

    “许嘉迟, 你到底在想什么?”怀啾忍无可忍, 压着火道, “一下说不离婚, 一下又说离婚,你是个天平吗自己没点立场秤砣往哪儿你往哪儿?不是说不会帮我吗,耍人很好玩?”

    “我没有耍你。”

    怀啾此时却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听他多说,冷笑一声:“是,你没有耍我, 你只是以跟我作对为乐而已。”

    许嘉迟微微一顿,道:“我现在不是在顺着你心意办事么,怎么就成跟你作对了?”

    怀啾闻言僵了一下,烧糊涂的脑袋被他一语点醒。

    对啊,她一直想和他离婚,现在他主动提出离婚,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好奇怪,她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

    好生气。

    又很难过。

    不想从他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

    ——就好像,她并不想跟许嘉迟分开一样。

    怀啾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到。

    她长久没有回话,许嘉迟身子往前倾,撑在床边叫了声:“小秤砣?”

    怀啾总算有了反应——扭头黑着脸看他。

    许嘉迟笑吟吟地:“很生气?不想听听理由吗?”

    “不好意思,没兴趣,希望下次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带着离婚协议书一起来。”怀啾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这种情绪被他掌控了般的感觉让她万般恼火,甚至不想听他再说一句话。

    她说完,把脑袋转了回去,半晌,冷漠地说:“秤砣要睡了。”

    明明在生气,可她这个反应着实可爱,许嘉迟忍着笑,声线温柔:“晚安,小秤砣。”

    -

    两瓶点滴打完已经是下半夜。

    怀啾睡得很沉,连护士来给她拔针都没醒。

    针孔的血止住,许嘉迟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动作轻柔。

    女人似是感应到,皱着眉翻了个身,嘟嘟囔囔了一句什么都听不清的梦话,念咒似的。

    倒是终于面向他了。

    许嘉迟拨开怀啾脸颊边的发,拇指扫到她的唇瓣,停了停,指腹轻轻地摩挲下唇。

    大抵是生病的缘故,她的嘴唇有些干,退了烧之后血色倒是回来些了。

    他似乎从没见过她生病的样子。

    和上次的受伤不同,发烧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迷糊懵懂,也更脆弱,让他心生怜惜的同时,又忍不住想使点儿坏。

    这坏有点儿使过头了,不过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

    离婚的事情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提的。

    许嘉迟收回手,凝眉沉吟,不过既然提了,等她气消一点再说吧。

    -

    翌日。

    光线透过窗帘朦朦胧胧地透进来,怀啾这一觉睡得很饱,醒来烧没再复发,头也不晕了,除了喉咙还疼,说话有点哑,别的没什么大问题。

    转头没看见许嘉迟,守在床边的反倒是易檀。

    易檀见她醒了老母亲似的扑过来:“啾啾,怎么样啊,还难受吗?”说着手背探上她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怀啾咽了咽唾沫,易檀立马递上水,温的。

    润过喉,她问:“你怎么来了,许嘉迟呢?”

    “他一早走了,把我叫过来陪你,”易檀神色怪异,“一大清早接到陌生电话我还以为是搞诈骗的。”

    怀啾哦了声,易檀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啾啾,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

    怀啾擤了下鼻涕,把纸团扔进垃圾桶,穿上外套,毫无灵魂地啊了声,说:“没哪儿不舒服,我可舒服了。”

    “……”舒服怎么还这么阴阳怪气的呢?

    “哦对,有个好消息噢,”她面无表情,语调很平,“我要跟许嘉迟离婚了。”

    “……啊?”易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许嘉迟,离、婚、了。”

    易檀目瞪口呆。

    两人往外走,怀啾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她的表情:“很惊讶吗?”

    易檀:“说实话……是挺惊讶的。”

    “嗯,巧了,我也挺惊讶的,”怀啾抬手相当敷衍地虚鼓两下掌,“谁能想许嘉迟还有良心发现的一天呢,他太棒了,大善人。”

    易檀;“……”

    易檀从没见过怀啾这个样子,杀伤力是平时的十倍不止。

    她觉得怀啾表面看上去很冷静,实际上精神正在气疯的边缘大鹏展翅反复横跳。

    易檀没敢跟她说早上许嘉迟走的时候还亲了下你的手背——就这样,是要离婚的样子?

    她看不懂了。

    什么夫妻情趣。

    妈的你们关系竟然都进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易檀心情很复杂。

    今天亲眼所见,才真正打从心底里有了一种,自家菜地里唯一的也是最漂亮的、最骄傲的那颗白菜,突然就被猪拱了感觉。

    太难过了。

    -

    许氏。

    许嘉迟开完会议,人接连散去,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发出去的消息和短信如同石沉大海了无回音。

    微信再发过去一条消息,聊天气泡旁边突兀地跳出一个感叹号小图标。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许嘉迟:“……”

    由此可见,怀啾到底多生气。

    他想了想,转而给易檀发去消息:【怀啾怎么样了?】

    不久,收到回复:【不烧了,吃了感冒药和早餐,刚送她回家。】

    许嘉迟回了句谢谢。

    旁边陆川接到前台电话,道:“许总,人到您办公室了。”

    许嘉迟收起手机,嗯了声。

    回到办公室,他推开门,男人叠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看报纸,见他进来了也只是放下报纸,举手投足间长辈和上位者威仪尽显:“回来了。”

    陆川自觉地没有跟进来,许嘉迟合上门,微微一笑:“怀先生。”

    -

    易檀陪着怀啾回家,还是不大放心,干脆留下来照顾她。

    怀啾好笑道:“你在这儿咱俩到底谁照顾谁?”

    “你这就太小看人了,我现在是今非昔比,你就说吧,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到吃的,怀啾想起来昨天许嘉迟煮的粥,掉了个方向往厨房走。

    易檀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厨房收拾得很整洁,怀啾在垃圾桶里看到了昨天熬粥产生的厨余垃圾,锅之类的用具都清洗干净了放在原本的位置。

    她打开冰箱,里头的食材也被重新摆放了一下,比原先整齐许多。

    昨晚上的鸡肉粥盛出来放在了饭盒里,剩得不少。

    昨晚上他没吃吗?

    怀啾看着里头的分量,皱了皱眉。

    昨天的那些川菜他应该都处理掉了,怀啾知道他同样是不怎么吃辣的人。

    所以她死命地往菜里加辣椒,除了想给沈苓难堪,也是想整他。

    现在烧退了想起来,怀啾为自己小学生似的幼稚行为感到了一丝难言的羞耻。

    她捧着一盒粥出神,易檀好奇看了眼,叫她一声。

    怀啾回神:“嗯?”

    “怎么了,这粥坏了吗?”

    “没,”怀啾低头看着手里的粥,在冰箱放了一夜,饭盒冷得像冰块一样,她心底某处却好似被烤得暖烘烘的,“这是许嘉迟做的。”

    易檀闻言瞪大眼,不可思议地“啊?”了声:“你不是说他……不会做饭吗?”

    怀啾合上盖子,把饭盒放回冰箱。

    没说话。

    两人走出厨房,易檀犹豫片刻,对怀啾说:“啾啾,我是不知道你跟许嘉迟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你最近也不怎么跟我说这些了,但是吧,我觉得有件事儿还是得告诉你。”

    “什么?”

    易檀轻咳一声,语速飞快:“今早上许嘉迟走的时候亲了你一下。”

    “……”

    怀啾步子猛然顿住。

    易檀也一个急刹,见她半晌没反应,心想是不是不该说的,“啾啾?”

    怀啾缓慢转头,很难以置信:“许嘉迟,亲了我?亲的哪儿?”

    “手背,”易檀往她的手瞥了一眼,“左手。”

    怀啾抬起手,手背上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打点滴留下的针孔微微发红。

    她愣了下,耳朵忽然热了起来。

    那股翻滚在火山口的气,就这么往下消退了大半。

    -

    午饭过后易檀就离开了。

    下午,怀啾裹着毯子在沙发上整理音乐节要给艺人化的妆容时,许嘉迟回来了。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还很早,天都没暗。

    脚步身停在沙发边。

    沙发往下一陷,男人在她身边坐下。

    接着他的手背探过来。

    怀啾想扭头躲开,却不知怎么还是没动,任由他的手贴过来。

    “不烧了也别坐在这儿,不怕着凉?”许嘉迟收回手,看向她光着的脚丫,皱眉,“怎么不穿袜子。”

    “……反正也不冷。”怀啾冷硬地道。

    刚说完,她差点儿跳起来——许嘉迟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的脚背,而后拽过毯子,盖住她裸露的双脚。

    毯子很大,法兰绒质地,厚实保暖。

    他的动作很自然,怀啾凝视他片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许嘉迟,我今天冷静想过了——我现在问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地要跟我离婚?”

    许嘉迟和她对视几秒,缓声道:“其实也可以不离,但做戏做全套,离了比较有说服力。”

    “什么意思?”

    许嘉迟环胸往后靠,笑了笑:“我和刘耀谈好了价格,由我收购他手里九寰百分之十的股份。”

    刘耀,就是上次那位刘总。

    这个答案其实怀啾隐约想过,但他真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震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许嘉迟食指在手臂上点了点,“你觉得是为什么?”

    怀啾冷静地看着他:“许嘉迟,我不想跟你打哑谜。”

    “好,那就不打哑谜,”他倏地直起身子,手臂撑在沙发上凑过来一点儿,“你想报复怀岳铭,却又不想惹火烧身,但难保火星子不会溅到你身上,那就只能再做得干脆点,把火引到别的地方。”

    怀啾愣愣看他,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比如呢?”

    男人勾着唇笑,神色懒傲,多情的一双眼里笑意却温柔:“比如,引到我身上。”

    “九寰有五位股东,我收购了刘总的股份,百分之十的股份远比你手里的百分之五来得有重量,怀岳铭和你大伯之所以把目光放到你身上,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另外两位动不了,只能挑软柿子捏。你想把股份给你大伯,即便在怀岳铭看来你的做法有天大的苦衷和委屈,也难保他不会迁怒你。

    “所以,需要一个更让他恼火的目标,让他完全转移注意力,不会过多思考一个同样身为受害者的女儿会不会藏着什么小九九。”

    只是这么几句话,怀啾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怀许两家联姻,本来应该互利互惠,双方和平共处,但许嘉迟收购了九寰的股份,无异于一种挑衅,这就让这场怀家提出的联姻,顿时成为了亲自给杀人者递刀,而后眼睁睁看着这刀落到自己身上的一场笑话。

    而她在旁人眼中就成了一个牺牲品。

    可悲可怜又可笑。

    见她陷入沉思,许嘉迟等她消化了一会儿,才又道:“我今天和你大伯见了一面。”

    怀啾抬头看他。

    “算是达成了合作吧,之后我会把手里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他,当然,看上去就像是他替九寰夺回去的,”许嘉迟说,“你手里的股份,可以给怀岳铭。”

    怀啾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

    即便她将手里的股份给了怀岳铭,只要怀岳衡拿到许嘉迟的那百分之十,结局还是一样的。

    而她的最后一点嫌疑就被彻底洗清。

    许嘉迟:“你也说了,怀岳铭挪用公司资金,数目不小。等到你大伯取得公司实际掌控权,送他去见法官也是必然的事情。”

    他说完,轻轻叹气,慢悠悠道:“就是之后要再想顺理成章地复婚,恐怕就得另外想个理由了。”

    他一句话把气氛带偏,怀啾的思绪也跟着跑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

    怀啾心绪被他扰得很乱,深吸一口气,她再一次问:“许嘉迟,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要是还看不出他这一番大动作是为了帮她,那她就太傻了。

    至于原因——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她想听他亲口说。

    “你说是为什么呢?”许嘉迟看着她,忽然笑了,“我帮我的妻子,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抬手,转了转戴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即便离婚了,这枚戒指我也不会摘的。”

    “婚纱也会继续制作。”

    “婚期可能会延后,但不会取消。”

    他放缓了语速,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她并没有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所以,你还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草,写得我自己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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