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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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送人来的还不知道他们犯了多大个错。金环银环原先是体面丫鬟, 平时只需要服侍主子穿衣叠被帮忙梳头上妆,了不起拧个帕子, 哪用得着干这些粗活?她熬出头之后连自己的衣裳都没洗过,别搓屎『尿』布涮夜壶。

    那头只想着要两个机灵的,模样不能太出挑, 要面善,做事得稳妥,还得机警……派下的任务也简单,假如能勾搭上卫成最好,这样能长期反复利用。要勾不上,有机会多去他书房看看有没有密信密报,哄好那家老太太挑拨看看, 给他家添点『乱』子, 让他家宅不宁。

    假如连这都不成,剩下那些就全是下策。

    往别家安『插』眼线的都希望这眼线安进去就能用很久,她藏好了,别几就折了。

    安排这出的时候, 国丈考虑到很多方面, 唯独疏忽了一点,卫家的情况和大户人家不同。比起体面丫鬟, 他家更缺做事麻利的粗使婆子。

    大管家送人过去的时候金环能干,是她能把人伺候好, 吴婆子理解的和他本意之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对吴婆子来丫鬟就是帮主人家干活的, 总不能让她来搓屎『尿』布金环站后头捏肩捶背吧?那要丫鬟来干啥?白吃家里饭?

    基本上这悲剧源自两个方面:国丈眼界太高, 吴婆子眼界太低。

    她活到今没进过人家高门大院,你要让她明白这些体面丫鬟的日子比普通人家姑娘好过,她明白不了。你要是早让金环过来是给捏肩捶腿的,她肯收下才怪。

    吴婆子觉得自己挺客气了,安排的就是些基本的活,像生火做饭收拾碗筷烧热水扫院子这些她做,堂堂五品宜人做得丫鬟做不得?

    这丫鬟也够矫情。

    看她搓个屎『尿』布都这么费劲,吴婆子还在心理叹气,觉得送人来的心黑,都要害人了还不知道弥补一下送个手脚麻利的来。

    殊不知金环要疯了。

    这巨大的冲击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心里就一个念头,没活路了。好不容易屎『尿』布搓完,院子粗扫过一遍,晚食也做好了,她听到有叩门声,正要往院门口去就被老太太叫住:“你走啥?上哪儿去?接着干活。”

    “有人叩门,我看看去。”

    “做你的事吧。”

    都不用怎么看,这时候回来的总归是老三,吴婆子几步走过去,拔门闩之前还是问了一声,听声音果然是卫成,才给打开。

    进门之前卫成先喊了声娘,进去之后才发现家里多了人。

    “怎么回事?”

    “这个啊,翰林院哪个大人送的,咋的你不知道?”

    卫成皱眉,问她原本是哪家的?

    金环回了话。

    卫成又道:“来我家伺候做的事与别家不同,你做不了,这就回去吧。”也是看她面善,这是最后给她的机会,金环却她做得来,她可以学,原来的主家都把卖身契送给老太太,她如今是卫家奴才。

    既然这样,卫成便不再多,转头问吴氏:“爹他们呢?”

    “你爹刚在进屋看宣宝去了,媳『妇』儿跟砚台话,要黑了这外头冷你进屋去,准备摆饭。”吴婆子着扫了金环一眼,金环赶紧上灶屋去把饭菜端出来,眼看有机会做做分内之事,她正要替吴婆子布菜,刚跟进来就被轰出厅外。

    “你还想上桌?刚才不是让你留了一碗,上灶屋吃去。”

    做丫鬟的哪能拂逆主子?金环心有不甘,还是低头退出去了,吴婆子还跟着站起来瞅了一眼,看她的确进了灶上才坐回来。吴婆子吃了一口饭,还是没忍住,同卫成:“送丫鬟过来那家真不是东西。”

    “这话从何起?”

    “他手伸那么长我懒得,送人来不会挑个勤快的?站门口那会儿跟我得好好的,这是他府上的能干人,很会做事,有她在老太婆我坐着享福……我呸!那就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送来这个啥也不会干,还要我教她屎『尿』布怎么搓,都这么伺候人主子不气死了!”

    卫成:……

    “除了要洗宣宝换下来那些,娘给她安排了些什么活?”

    “这还用安排?里里外外一块儿做,她当丫鬟的不做要我堂堂五品宜人来做?”

    卫成就想不明白了,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还不走?都放她走了。

    吴婆子也在,她准备好生教个几,这种懒婆娘在乡下见多了,收拾几顿她就知道勤快。

    饭后,卫成考校砚台功课去了,考完正要接着教,就感觉儿子坐近了正仰头看他。

    “有话?”

    “唔。”

    “那就啊。”

    砚台勾勾手让卫成低下头,在他耳朵边:“娘告诉我来咱家这人不好,让我离她远点。”

    “那你听话,没事别靠近她。”

    “她是坏人为什么不赶她出去?”

    “还不到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跟你不清楚。”

    砚台本来晃悠着腿儿,也不晃了,皱着脸:“你也离她远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她要害我们最先就该把顶梁柱砍了……”

    卫成笑问:“在担心爹啊?”

    砚台嘟哝了句你知道就好,就接着学起来。他学完有些困了,准备洗洗睡觉,卫成还进书房去坐了半,姜蜜看里外事情做完使金环把水烧上就让她歇,金环兑热水洗了洗,回下人房去差点哭了。

    她过来是来博富贵的,选中她的时候她应承下来,现在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樱就这么回去铁定没好果子吃,留在卫家这日子太苦了。

    这才一,才一啊!她就感觉活不成!

    还让她勾搭卫翰林,给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是好勾搭,可这些活又不是她的,她负责烧水,沏茶的是太太姜氏,给捏肩的是姜氏。姜氏对卫翰林嘘寒问暖的时候她在干啥?她在涮锅涮碗收拾桌子!

    勾搭男人难度太大,只能从老太太身上使使劲。

    这老太太更刻薄,金环看着她那张脸都不由得心颤,还有她挑『毛』病时的语气,那个看什么都不满意的眼神,这哪里像五品宜人?根本就是狗仗人势的恶毒管事。

    金环盖着并不十分暖和的棉被,只铺了一床破旧褥子的床板硬邦邦的,她闭眼上却睡不着,鼻端闻着的都是杂物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屋不干净,闭上眼想的全是蜘蛛老鼠,多想一会儿连头皮都痒起来,觉得从头到脚都脏,哪儿都脏。

    她睡了,姜蜜还没。姜蜜在灶膛里留了火,温着锅里的水,出灶屋的时候还看了看改出来的下人房,这会儿已经没动静了。

    姜蜜倒没急着去找卫成话,心想刚做完梦就同他过,下午的时候也提醒过砚台,爹那边有娘传话,这家里除了不知事的宣宝恐怕人人都知道金环不安好心。

    哪怕姜蜜没往书房闯,这晚卫成也没多熬,比平时更早回了东厢房,泡脚的时候同姜蜜:“我咱家她适应不了,让她回去,她不回去,后面她恐怕要吃些苦头。”

    “我看娘对她的态度虽然差点,也没有很过分。”

    到这个卫成真是哭笑不得:“你去过陆府,你想想那边的体面丫鬟,她以前的日子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姑娘还好,脏活累活粗活一点儿也不干的,偏偏被派来咱家。咱娘用不着她沏茶布菜捏肩捶腿更衣叠被,只会让她帮着干活。”

    “那边送人来的时候了,有她在老太太坐着享福,啥也不用干,这可是他自己的。”

    “我猜他的意思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那是让娘做饭,做好她端着碗来喂?让娘搓衣裳,搓干净了她帮忙晾?让娘扫院子,扫完她拿帕子给擦擦额头上的汗?是这么伺候饶?”那头存着坏心,还要人体谅她,做梦吧?“要我,她做不了就趁早走,要留下就照咱家的规矩来,没听还要主子迁就奴才的。”

    姜蜜完瞅了卫成一眼,她来害你的,你还心疼她?

    卫成叹口气:“我不是心疼她,我心疼娘。你听咱娘的,教她搓个屎『尿』布比自己上手还累。”

    “那是她人蠢不开窍,你当她真能累着咱娘?要我像现在这样挺好,早先娘总嫌无聊,现在不会了。”

    这样也行吧,卫成捏捏姜蜜的爪子,:“蜜娘你总在家,注意点,看她是什么打算。”

    “最近恐怕看不出,咱家这些活就够她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