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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烟锁重楼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要换一个安静的bg,等我想好再统一整改    一点,一竖,一笔又一笔,他的头探过她的左肩膀,周身的沉香气散得肆意,近在咫尺的距离,空气里是一触即发的怦然,复季珩单手环着沈时笙,写起字来却意外的好看。她稍稍转头,瞥见他水红的唇瓣和清峻的侧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胸腔深处翻涌的情绪,带着鲜明的涩意。    寻常人家写出的情字,说出口饶是千回百转,可落在笔下,一撇一捺,都满载着相思,而他复季珩写出的情字,苍劲有力,棱角分明,却是有形无神,原本的痴缠的眷恋凝在笔端,被他写下,都偏冷。    “容汀问我,是否对你念念不忘。”他语调平和安稳,甚至没抬眸去看沈时笙的表情,笔亦不停。    “我也问自己,为什么对你总是格外不同,”握住她的手,一字接着一字的写,淡色的宣纸上布满了淋漓的墨香,他静静地陈述着这一个事实,“起初,我以为我喜欢你。”    鬓角的长发,软软的耷下去,刮着了她的脸颊,微微发痒,半空中,青丝相缠宛如风拂春蔓。送手去蘸了些墨,每一个情字都交叠地散落在光线里,染上脉脉的昏黄。    “可我好像错了。”对她的在意是真的,对她一举一动的关切也是真的,然而所谓的喜欢,却没有心动的感觉,令他疑惑不已。    “我看不清自己的心在哪里。”复季珩带着她写,写到墨干纸尽,终是放开了她,相融的温度渐渐远离,衣摆轻轻。    “对不起。”    沈时笙以为她应该很伤心,却发现自己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悲伤?庆幸?都不对,只觉得浑身都累,她从没期盼过复季珩可以对自己说出如此暧昧婉转的言语,也从没期盼过她一厢情愿的喜欢会得到他温柔良善的回应,可他为何要捅破这层薄薄的窗纸,要直白地说出这句错处来呢?    为彼此留下最后一点能够转圜的余地不好么?    “我应该回您一句没关系?”沈时笙推开他,理整齐裙衫“我去端一些点心来。”    “我不饿。”    “那我去沏一壶茶。”    “茶还温着。”    “……小侯爷,我想出去透透气。”若是当着复季珩的面落下泪来,那才是最丢脸的事情。    出门默立良久,瞧见天际烧红的云烟苍茫变换,她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手背是干的。    ……    过了晚膳的时辰,后厨房里也不剩下几个人,一两个尚算熟识在厨房帮忙的大娘系着围裙,坐在小板凳上闲唠家常,说今儿自己的儿子看上了东头儿的王姑娘,说明儿女儿许给了西面儿的赵阿郎,正到兴头上也拽着沈时笙问上一句,若沈时笙的回答让她们觉得满意了,一整日的劳累就都顺着面色舒坦过来。站起身,拾掇拾掇繁杂,一个当班的留下,另一个笑呵呵地说要回家。    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晚了。    本打算带一碗宵夜给他,可锅碗瓢盆都是干净,翻了半天连一粒米也不剩下,沈时笙阖上锅盖问道:“大娘,怎么一点吃的都没有?”    “哎哟,今儿掌勺师傅老糊涂,炒个菜还犯了王爷的忌口,这不,刚才把人给撵了,菜也全倒了。”    “但小侯爷还没用晚膳。”他说的话惹她难过,可难过归难过,他是主子,主子不能饿肚子。自己时刻挂记他,关心他,都是应该的,这是下人的本分不是多余的情分。    “不是大娘我不帮你,丫头,你看看,”伸出手腕递到她眼皮底下,又肿又红的包

    ,“一入冬,关节就疼得厉害,是老毛病了。”妇人赔笑,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那我能借厨房用用么?”难得他肯和裴朗玩,中午也没怎么吃,下午只喝了半壶茶,晚上就更别提,他和她皆是粒米未进,其实说起来挺难为情,自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谁曾想会有朝一日走到如此境地,就算是当了复季珩的侍婢,这么些年,除却把茶沏得可圈可点以外,下厨倒真是外行中的外行。没人帮,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做十二分手生的宵夜给复季珩吃。    着实难坏了她。    更别提接下来生火,调味,架蒸,切割,妇人关照两句,她听着摆弄,如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真恨不得多生出个三头六臂来,这边水开了,面没揉完,那边上架蒸,却忘了裹糖……心头的不可名状的委屈都化作蒸笼里的热气飘散开去,抓也抓不着,有时候让自己忙起来,真是一剂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治愈良药。    妇人在一旁掐着腰摇头心里说这丫头,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嫁人。    摇摇头,又顾着抿嘴笑了。    ……    咚咚——咚咚——    敲了几下门,无人应,房间里蜡烛还亮着,沈时笙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微风带着火光摇曳,昏黄的房间里,只见复季珩支着侧脸睡着了,明灭闪动的影子在他的身上拂来拂去,惹人心旌。    冷夜寒烟,疏影暗香,重楼之上月露泛黄。    很少有机会看他的睡颜,这下子不小心撞见了,自己反而手足无措起来,杵在原地,端着盘子也不知该不该叫醒他,犹豫了一会儿,准备把东西搁在桌案左面的金丝圆凳上。    噼啪——    桌上爆开一朵烛花,绯红色的蜡油交错着淌下,聚在台座底,凝成了茕茕孑立的挣扎。她吓一跳,立刻去看复季珩醒了没?幸而他只是颤了颤睫毛,没醒,还好。    沈时笙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不怎么明亮的室内,全是复季珩的气息,不浓烈不张扬的沉香味,嗅过便再难忘记。她慢慢弯下腰,凑近些去看他,这张心里早已描摹不下千万次的轮廓,在眼前的烛光中仍显得有些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也不知道,只是乍一看觉得温柔多了,也和缓多了,他的双眼,形长而略挑,睫羽黑密,两片若隐若现的暗影投下,如栖蝶振翅,鼻梁窄而高,轮廓分明却不锋利,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好看。    你瞧,他阖眸睡去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印象里那个冷冰冰的小侯爷,尤其是那颗朱砂,落在舒展的眉间,煞是多情。    一眼望去,整张脸反倒有些温柔得让人说不出。    多少年了,就这样望着他,也望着自己,望着对他的喜欢与爱慕一路波澜壮阔地翻涌开去,蔓延在每一寸岁月的纹理中,连他不喜欢自己的时候都这般喜欢他,所以找不到停下的理由,所谓单相思果真十分勇敢经历,无关被爱的那个,也不需要被认同,只一腔孤勇地向着没有回声的未来前行,一个人在寂寞中还能开出喜悦甜美的花来。    食指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在他的眉宇间,点在了那颗鲜红的朱砂痣上,就是它,复季珩命中纠缠不休的红尘牵挂,成就了他如今的绝代风华。    哭什么呢?如此温柔而安静的时候,竟忍不住红了眼眶,沈时笙吸着鼻子笑笑,眼里滚出的泪,悄悄埋进了他的鬓发。她连忙擦干,续了半盏蜡,蹑手蹑脚的出了去。脚步声伴随着门轴响,晃动了一阵烛光,她转身离开后,本该安睡的男子慢慢睁开眼,兀自锁眉思量,桌案上触目所及的情字,一张张结了伤。    而那滴眼泪的温度与重量,令他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