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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闲情几许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调调应该还是蛮欢乐的……    小年夜,瑞雪飘。    红彤彤的灯笼挂在赌坊的正门口,地面斑白而微暖,明晃晃的光透过红纸皮渗出来,竹骨架清晰分明。夜风凛冽却打不消室内的人声喧闹,一行人由戚桓引头,掀开印着“钱来也”三个大字的皮帘,只见赌坊之中嘈杂几欲翻天,男女老少皆有,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家底殷实的出手阔绰,动辄千万两金银,不在乎输赢只求高兴,一文不名的想尽办法出老千,被逮到便招来好一顿拳打脚踢,后直接扔出门口。    耳边尽是骰子哗啦啦地响,复惜阑拉着沈时笙的手左瞧右盼,戚桓看了直笑她二人没见过世面,所谓赌坊,则重在一个赌字,凭老天,吃运气,手气好了赚得钵满盆满,手气不好,啧啧,能让你输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裤衩儿也不剩一条。    玩法也很是多样,最常见最易上手的是押大押小,猜单双,其次还有番摊,翻觔斗,插关火,藏弦,樗蒲,双蹙融,戚桓随口说了几个,一看便知是老手中的老手,不过听的人已经是满头雾水,不分其间了。    “罢,瞧你们这样子也知道玩不了什么高级货,那里,挨着楼梯拐角的桌子是押大小的局子,你们去看看,觉着有意思也可以试试手气,没准就捞着了也不定,”戚桓边说边撸袖子,桃花眸里精光闪烁,趁着复惜阑转身,他又拉了拉沈时笙的衣摆,低声道:“你怎么没说她会答应跟我来这儿?你得给我涨工钱。”    “撞邪…”别说戚桓料不到,连她沈时笙自己都没成想复惜阑竟然会满口答应这赌坊邀约,促人家姻缘难,怎么连拆姻缘也不简单?“我就这些,其余的都在二小姐身上。”沈时笙从袖子里摸出一小袋碎银,交给戚桓,蹙起眉啐他句:“原来,你家是这么穷的。”    “但,我家也可以是这么富的。”他死皮赖脸地回了句,突然想起眼前人是自己的金主,只好重新讪笑:“好了好了,我总有法子让你家小姐讨厌我,你甭惦记了,拿人钱财,□□,我记得。”说罢还掂了掂这袋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说你也真是的,伤这劳什子的神又何必?当初你来那天就该带着她一起来,看见了我和……嗯,彻底断了念想不挺好的么?”    “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亏他生了一副好皮相,扮这气死人的神情还能不招厌恶,委实算一项功夫,更不提他尖牙利齿嘴毒的厉害,和他对话几次下来,总让沈时笙觉着自己越发口拙词穷。    再去看复惜阑那头,说是财神爷开了眼也不为过。    往日号称“桌上杀”的李四爷急的满头大汗,对复惜阑大吼:“小娘子你还跟老子装蒜,老子就不信你是第一次上赌桌!”    “我说的是实话。”复惜阑颇无奈,她不过是随口说大和小,想也未想,谁知逢赌必赢,把李四爷的铜铃眼都急红了。    “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再开一局,骰子在木筒里摇得飞快,他说什么也不能丢了自己“桌上杀”的美称和面子,李四爷手筋暴起,眼珠盯着木筒落在桌面的绒布,里面安静了。    “我先说,我押大!”抢先在复惜阑开口前。    “那我押小。”照旧是随口一说。    “小,胜!”白花花的银子流向复惜阑,这下倒好,面子银子都不保。    “二小姐。”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李四爷盯着沈时笙从自己身后走出来,直直向复惜阑那边去,心想白白丢了好些银子实在有气,颜面无存更是怒气难平,于是歪脑筋一转,便生出了浑想法。    他招来几个小喽啰,悄悄从后面围住二人,见时机成熟就猛地变脸,粗糙大掌狠拍赌桌,震得四下皆觑,戚桓自然在其中。    “你和她合伙出老千!”你,指复惜阑,她,指沈时笙。    “血口喷人。”复惜阑将手中赢来的银子推回去给李四爷,道:“你若是为银子,我还给你便是了。”自己肯来这里,原本就不是图财。    “我血口喷人?”李四爷指着复惜阑身后的几人,“你们说,你们看见没看见这人耍老千?”    纷纷点头。    “切,就会给我惹麻烦。”戚桓撇下手头的物什,拨开人群,听得李四爷仍喋喋不休:“白赢了几千两,你说还就还,这不是心虚是什么?今儿要走也可以,小娘子,你得连本代利付给老子我一万两,否则,哼!”眼色一动,小喽啰手挑棍子,满目凶相。    比我还黑?戚桓心里发笑,望着复惜阑微微惊诧的表情,思忖她一个大家闺秀哪见过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接下来能怎么样?拿不出来的话,必定会说这么一句:“若没有银子,也可以,你们两个同时陪老子一夜风流就饶了你们。”    这下是不愁她不讨厌自己了。一念至此,戚桓反倒有点惆怅起来。    “一万两……”复惜阑叹了一口气,居然变戏法似的从衣襟里捻出几张银

    票,递到李四爷眼皮底下,“你点点。”    李四爷的铜铃眼更红了,戚桓的下巴快要掉了,沈时笙瞧着戚桓的脸抿唇笑了。    “钱果然是好东西,好东西啊。”戚桓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喃喃自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复惜阑手里的银票。    眼瞅着一桩麻烦就要摆平了,不知是谁在节骨眼上意料之外的骇人尖叫道:“呀!本大爷的万两银票被偷了!”在场人的目光重新转回复惜阑和沈时笙身上。    戚桓心里道,坏了,财神爷的眼又闭上了,这下两眼一抹黑,要出岔子。    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袖口,表情十分的痛心疾首,深吸一口大气,冲上前去,左右手各拽住一个女子,低头死命地向外跑。    是的,他不过就是在人声鼎沸的场合里顺手牵羊,充满职业道德地干了一票而已,怎就这般不顺,在最紧要关头糟到一块去了呢?后面的人紧追不放,有拿刀,有拿棍,他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被抓住,三个人一兜全完了。    咦?左袖口好像漏风了,戚桓察觉到什么,歪过脑袋看,这一看可差点趔趄栽倒,只见沈时笙木着一张脸,正动手解他的袖绳子,间或狠狠瞪他一眼,而后,她手脚麻利地抽出他藏在其中的一整沓银票,在跨出赌坊门槛的那刻,动作万分潇洒地回头扬了一个天女散花。    好生壮观……    “住手!那是我的钱!!”戚桓一声哀嚎,在小年的红灯雪夜里绵延不绝。    但值得欣慰的是,托这银票的福,他们总算安全了。    “偷来的银子,那也配叫你的钱?”沈时笙啐了他一句,脸色青白青白的,模样有些愤愤,若是被人抓到,连累复惜阑有个什么意外,大家全部得吃不了兜着走,她带复惜阑夜出,已经是干着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冒险事,戚桓怎么就拎不清主次轻重呢?    “嘿,话不能这么说,我同……”    “你闭嘴。”沈时笙瞪了他一眼打断道。    “唔,小丫鬟还挺凶。”戚桓小声嘟嘟囔囔。    ……    亥时定昏,除却几处点亮长明灯的铺子外,距离热闹的赌坊,三个人似乎已经行至很远,戚桓家的巷子近江,能闻水声便意味了这个多舛之夜终将濒结。    复惜阑挽着沈时笙,柔声安抚:“还痛不痛?回头我找跌打油给你涂。”    方才逃跑的时候崴了脚踝,沈时笙忍住痛没吭声。戚桓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话调侃,闷头走在前面,时不时提醒一句前面有冰,小心滑。硬是用后脊挨住了她杀气腾腾的眼刀子。    深暗的街边,就剩一个小商贩还哆哆嗦嗦地守着一盏孤灯,冻得面皮青紫,身抖如筛糠,仍然苦撑着不收摊。瞧见他们走过来,连忙招呼道:“您要不要买首饰?最后一个了,顶便宜。”说着就拿起一枚镂花银戒指,往复惜阑手上套。    的确漂亮精致,可惜自己现在千金散尽,荷包空空。复惜阑摘下来,退给小贩,“抱歉,只不过我没银子。”    “这位爷,要不您买下来送给这姑娘吧,反正都是一起的,新年买托底的货,吉利。”    戚桓咬牙切齿地干笑几声,摸遍自己浑身上下的口袋,只掏出了几块碎银,还是当时沈时笙给他剩下的。    “阑儿,你不嫌这戒指简陋庸俗?我瞅着有点不合适吧?”    “顶合适,二小姐不嫌,”沈时笙没给戚桓好脸色,夺下他手心的碎银,交给小贩,又对戚桓凉凉道:“有舍才有得,你现在不舍,日后分文不得。”    “你,你就见不得我有钱!”可恨的小丫头片子,她竟然威胁自己?    “我见不得你有我的钱!”沈时笙瞥他,“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出一点小钱,怎么着你了?”    “你扬了我万两银子,还说是小钱?!”戚桓几乎要钻进了钱眼里。    “万两?你的?”冷哼。    “怎么不是我的?!”戚桓怒了,不依不饶道:“经过我手的银子就是我的!”    “你……”沈时笙被气得不行,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要脸。”    “脸又不能当银子花。”    复惜阑见两个人唇枪舌剑得热闹,插不进嘴,反觉老老实实地当看客也甚是有趣,好一会儿不见消停,小贩摇摇头走了,忽然戚桓脚底抹油似的去追那小贩,折回来后,对复惜阑道:“银子给他,东西差点忘拿,这可不能亏。”    “哎,不少钱呢。”戚桓不无感慨道。    “反正你喜欢,送你了。”他掰开复惜阑的五指,将戒指替她戴好,审视一番赞了句:“指如水葱,肤若柔荑。”卖弄了仅有的墨水,却愣是让人家姑娘红了脸。    沈时笙听了这话,站在旁侧忙给自己顺气,忍住腹诽,才没捅破戚桓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