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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浅醉流萤

    作者有话要说:      呃,应该是一段意识流的船戏-    沈时笙显然是说了实话,这百里香还没喝完小半瓶她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农妇看了直摇头说她酒量忒差,复季珩有些不满地扫了农妇一眼,后者只好默不作声地把剩下几块牛腱吞咽下肚,匆忙找掌柜结了帐。    复季珩背起沈时笙又跟着农妇走了一段路,农妇讪讪地想搭话,可惜沈时笙睡得正香,复季珩又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她问十句,也就得到他一个“嗯”来回答,慢慢觉着没什么意思,七拐八拐的路途,拿出那枚墨玉扳指来欣赏成了她最大的消遣。    “啧,到了傍晚还不凉快,照咱们这脚程估计到了地儿也看不着什么了,”农妇越看扳指越欢喜,她边抚边道:“不过好在还有一点好,等日头彻底落下去,这池塘周围的芦苇荡哟,你就瞧好吧,全是那……”被复季珩瞥得住了嘴,农妇哀叹一声不复赘言。    这人咋冷得跟块冰似的?    西村与东村其实无甚差别,只不过是傍水物植物更多了些,临江支流分成几叉,大的汇成湖泊小溪,小的聚成池塘水洼,满目弥望的芦苇荡连成白茫茫的一片雾,偶尔遇山风稍强,苇絮腾空而起宛若隆冬的鹅毛大雪,几欲使天地相接。    夏至半,云日暖,流云游曳在头顶,初生的芦苇低伏在水面之上,风吹散开微波涟漪,视野里,潮湿的水汽包裹着芦苇构成了天地五行的生生轮廓,当真美景。    “瞧见坡上那棵树没?就是它。”抬头望了一回天色,农妇咂咂嘴:“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赶回村,哎哟,那俩个不省心的……哦,这位姑娘没啥,百里香后劲不大,她再睡一会儿就该醒了。”    复季珩放沈时笙在地上,让她枕着自己肩膀舒服些,面无表情地对农妇道了谢,待她离开,才松一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沈时笙的脸,“醒了么?”    “唔……”胃里的酒烧起来,脸发了一层汗黏在鬓角,沈时笙含糊应了句。    “别睡,地方到了,清醒些。”    她眨眨眼,见四周景色,心里头恢复了半扇清明,现下只觉得脸上热,听到附近有汩汩水流声便踉跄着要起身,“我去洗把脸。”    夜色淡淡,再回头望了那棵合欢也只见得一个轮廓,复季珩扶起沈时笙往生着芦苇的水畔去,触及动摇了些许,只见晦暗的水面和芦苇荡间倏地腾起了一大片零散的光。    农妇口中的“还有一点好”想必就是这当中蛰伏的流萤。    四下有流萤万千,幽微的光点闪烁,沈时笙用衣袖携干了微凉的水渍,困意便如烟云,拂面而走。步于小坡,虽然脚底还有些绵软,但幸得有他可以倚靠,心中意外的踏实。    “坐一会儿吧,”坐在合欢树下,仰面看着树冠,复季珩对她平静道:“可惜时辰晚了,没能看得清楚。”    “你肯陪我来已经很好。”    沈时笙偎着复季珩,姿势却有点难受,吊着半身力气,怕全压住他肩头,复季珩察觉她这点小心思,嗤笑一声,便大大方方将她搂过来,远处萤光点点,水流琤瑽,别有一番妙趣。    吃饭时候说了错话,此刻想起来真是糊涂极了,都说了自己酒品不好,她舔了舔下唇,尴尬道:“我吃饭时候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说错?”他从水畔抽回目光,深深锁在沈时笙的脸上,“是打算反悔么?”异常温和的口气,他的气息很暖:“我倒是当真的。”    掺了三分认真,三分调侃。    沈时笙方脱开酒醉的意识,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该如何答复复季珩意味深长的笑容,只知晓自己面皮烫得厉害,他男性的气息扑到周遭,没有哪一次像这般唐突得很,于是站起来,下意识要离他远点儿。谁料他不松手反而用力向后一拽,她脚底打个滑,致二人一双滚到了坡下,身下草荇柔软厚实,所以才并未受什么伤。    “我无非是随口一说,”复季珩一手撑地,一手扣住沈时笙的腕子,见她安好无恙,复道:“你大可不必着急躲我。”    掌心被自己戴给她的佛珠烙下了一个迟缓的触感。    “罢了。”正欲起身,忽觉一痛,遂敛目,原来是她的发簪钩住了自己的耳畔鬓发,几番拉扯之下,没解开不提,反倒弄散了她绾好的长发,青丝散落在他的肩膀,垂眸所及,是她滚烫的脸颊,周遭荡着她的发香,太缠绵。  &nb

    sp; 他低下头,睫羽相交,鼻端相抵,沉香缭绕。    “我并不是躲你,只是…”口干舌燥得厉害,望入眼处,男子烟墨色的眼瞳十分勾人,脑子什么也想不起来,搅乱成了浆糊。她企图解释却不晓得从何开口,攥住他的衣裳的手指忘了该置于何处。    好似从未这么紧张过。    几只萤停息在不远处,黄绿色的萤火明灭,宛如咫尺可及的繁星。    被夜风拂过的池塘,被苇絮拂过的心脏,一片片,一瓣瓣,缓缓地打开,思绪飘了好远,越过湖水,越过佛寺,越过街道,最后在复季珩的宅院内静静落下。    她想,这个季节,他院子里假山后的荷花或许早就绽满了吧。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梢。    沈时笙抵在二人间的手臂柔软了下来,谁的眼神悄无声息缱绻开,让彼此僵持不再。    “只是什么……”男子独有温热的沉香气熨在脖颈附近,沿着圆润的弧度暧昧地滑落。    连天边月色都被蛊惑得迟迟流连。    沈时笙愣愣地盯着复季珩眉心的朱砂痣,感觉这沉浸在渺茫夜色的明艳,灼红到涨满了她的眼,他精致的五官逐而压低,压低。而后在一番唇齿厮磨,唇舌纠缠的温存里,慢慢分不清是哪一只萤火燃起了这场意乱情迷。    可终于,仅有的半扇清明也不复。    ——「二位,听大娘一句劝,别说什么酒不酒的。」    ——「酒品不好,难不成等到你俩洞房花烛那日,连合卺酒也不喝么?」    ——「你们既年轻,又不愁银子花,这样的人生啊就应当及时行乐!」    脑中萦绕着醉前农妇留在耳边的言语,沈时笙笑了笑:如果早知到头来什么都留不住的话,那么自己现在能给他的,就不要再吝啬了,这一份姗姗来迟的情意,她除了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偿还给他了。    所以,当复季珩离开她的唇时,她阻隔在彼此之间的手,缓缓拉住了他的衣襟。    “别走。”    换他愣住,却也只是片刻。    她看见自己繁复的裙衫被他一层层轻和地褪下,腰带薄薄一片跟着滑在草地上,风曳动头顶这一片白茫茫的芦苇,柔絮纷飞拂舞,宛如他嗜穿的雪缎,飘飘荡荡的,乍一看都有了仙风道骨的味道。    温凉的静夏夜晚,天宽地广,言语都是多余的。沈时笙想,眼前这个人,像谪仙一样的人,终究也只是像而已。    凡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都有。    男子的吻,绵密地经过了她的唇角,耳背,锁骨,最后在她的颈边,有意无意留下了一片暗红的痕迹。复季珩抬起脸,清冷的嗓音因□□更低沉几分,他盯着沈时笙微阖的眼睛,拉远了与她身体的距离:“等下你便不能再后悔了。”    衣下的碧草青青,她的皮肤浸透了夜露的潮湿和他的香。    想得够清楚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少此时,她愿不枉费心头那一点相思。    “我没醉,我什么都清楚。”沈时笙抽离开他的手,男子顿了顿,垂下眸,以为她是拒绝,只见她抚过自己的脸,抚上那枚朱砂,声音一丝丝弥散在风里,她说:“我不会后悔。”    我不后悔……    绝不后悔……    人影缠动,满月之光倾泻一地,甚至那撕裂的疼痛都因为他注视的目光而温柔了下来。复季珩轻轻辗转在她咬白的唇上,印下的吻,偏凉。    “回府后,我们就成亲。”他低声说道。    沈时笙抬起酸痛的胳膊,一点点捋开他沾染薄汗的鬓发,弯起眼看着复季珩如画的眉目:“真好。”    她明白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此后,徒余喘息相闻。    萤火漫漫,云遮月眼,她瞧着与他亲密的躯体,从深处腾起的乏累与骨子里蔓延的欢愉,一根一根织成了张网,网住一切沦陷在复季珩的眸子里的光。    沈时笙用剩余的力气支起身子,主动碰了碰他的唇。    是及时行乐也好,是掩耳盗铃也罢,她用了十几年的时光换来他的眷顾,没有什么好不满足。无论前路如何坎坷,红尘如何聚散,可唯独今夜,他只是复季珩,她也只是沈时笙。    我爱你这三个字,至少说得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