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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且观且行

    作者有话要说:      是急转直下的剧情,我尽力修的衔接好一点……当年写这段的时候就很纠结,没想到今天修起来,依然纠结    程言卿托人捎话儿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三个人在隐山寺耽搁了几日后,终于看到了南殊王府驶来的马车。    被派遣来的家丁一左一右紧靠了复季珩小心伺候着,颠簸的厢舆里时不时传来他们一唱一和的关切:“小侯爷多月不见,可是清减了不少,哦,另外二位也是,回去得好好补一补。”    “哎哟,听说您的眼睛复明了,王爷和王妃高兴啦。”    “您这段日子在佛寺定是清苦的很,待回府了,世子说要给小侯爷您摆一桌接风洗尘。”    “对了,世子要纳二房,具体是哪家千金小姐也不晓得,不过肯定是位有头有脸的。”    “就是就是,吉日都定下了,三天后。”    “正好等您回去,这喜庆的好事儿,将权当给您冲冲喜。身子准好得更快!”    家丁还说了些有的没的,复季珩点点头,滴水不漏的应了。    迎接复季珩回去,在家丁的描绘里是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沈时笙暗自握了握自己的手,面上平静如昔,她拨开软衾帘子,望眼处迎入了一抹湖光与山色,一缕花香与长风。忽然间掌心被另一片温暖覆盖,苏彦弯起眉,私下里捏了捏她的手指,他安静地翕动着嘴唇,那形状依稀在说:不要担心了。    她摇摇头。明白或迟或早,这些都要面对的事实。    “苏彦。”在家丁微有嘈杂言语声里,她对他的感谢化成了一个温软的名字。    因为复季珩已经痊愈了的缘故,马车行进的脚程相较来时加快了许多,大清早出发,紧赶慢赶,好歹是赶在入夜闭门前进了城去,彼时暮色四合,彤云流漾,黄昏远眺无穷,盛夏揉碎在江水滚滚的喧嚣。站在王府气势巍峨的枣红木门,沈时笙想,大概明日,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再与自己无甚关系,关于复季珩的记忆,到此为止。    天边凄迷的暖光,暖不了离人的朱墙。    步入大门,瞧着南殊王和王妃,复珅和容汀,还有一干小厮仆从站在影壁旁,见复季珩目光清明,便难掩面上喜色,呼拥上来,把他团团围住,沈时笙同苏彦落单站在门口,看他们对复季珩嘘寒问暖,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他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小侯爷,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完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南殊王在余光间瞟了沈时笙一眼,她不自觉低下头,后忍不住望了一望复季珩的背影,终于一个人回到了她偏冷的小院里。    凌霄花开得热烈,她推开紧闭已久的木门,光线笔直射入昏暗的房间内,隐约看见脚下浮动升起尘埃,红金色,是无人打扫的样子。她走到天井打了一盆水端了回去,从木架子上拣了一块尚干净的抹布,润湿了慢慢擦拭着木纹斑驳的小桌,擦拭着呈放枯花的骨瓷瓶,擦拭着黄铜镜面和镜中人的容颜。    她嘴里发苦,正厅偶尔传来的笑,与这里的寥落格格不入。沈时笙动作温吞,缓缓滞住,突然,她狠狠甩出手中的抹布,砸在地上,最后捂着脸蹲下身,失声痛哭。    隐忍平和的气力,在她一个人的空气里消耗殆尽了。    撑不住了。    ……    正厅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名贵佳肴,复季珩动了动筷子,象征性吃几口便放下了,复珅夹了一块鱼给他,说补眼睛。    “大哥要纳妾,”他道:“不会仓促些?”    复珅愣了愣,才接道:“还好,终归要再娶,宜早不宜迟。”    容汀镇定自若地吃着碗中的饭,似乎对这段谈话充耳不闻。    南殊王咳了咳,抚须笑道:“开枝散叶之事哪有仓促一说?”    王妃敛目不语,半晌起身回佛堂念经去了。    一顿筵席就此冷散下。    他虽有察觉些许端倪,却没开口问,只是打了个呵欠也撤下桌。    天幕隔半,半边青苍,有星子暗烁,弦月一胧,半边红卷,有流云残妆,乌金坠地。两位男子信步而行,经过的女婢侧目,笑闹着说多少日子没见着这般好景候了,另一位笑着揶揄回去:“只怕你看的是人不是景吧。”语罢又低声嬉笑成一团,拐入垂花门外不见了踪影。    复珅注意到复季珩手腕空空,问道:“你的佛珠呢?”    复季珩扬眉一笑,“作礼送人了。”    二人踱步至前方,花架攀着花藤千条迎风摇曳,醉风亭默立在不远处,形姿欲飞,“我命人备了好茶在亭上,我们去坐坐如何?”复珅道。    复季珩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不可置否。    “你回来时我见时笙腕子上有一串佛珠,本以为只是相似……”复珅掀开壶盖,热气游滚,茶香浓郁,他翻开倒扣的杯盏,亲自斟满一盏递与复季珩,“原来不是相似。”    他接过茶,将要送入口,却停住,慢慢道:“待大哥纳妾之后,我自有我的安排。”    复珅深深看他一眼,斟酌了句:“你是指程言卿?”    “他果然守诺。”水上飘着一片茶叶,复季珩轻轻晃了晃,“爹知道么?”    “若爹不同意,你作何打算?”口气里多可真实可触的急切。    “以爹的个性,他多半不会拒绝,况且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那瑞王呢?他不是糊涂人,他怎肯让自己担风险?” &

    nbsp;  “程言卿若真爱二姐,他知道该怎么做。”    复珅深吸一口气:“没错,程言卿的确说动了他瑞王,但是……”    “不必多言,”复季珩起身,面色清冷而恭敬,“大哥,三日后你纳妾,我没有准备什么贺礼,还望不要见怪。”    复珅叹了叹:“罢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说什么都没用,只是三弟,”他苦笑一句:“你不喜喝酒,那么至少也以茶相待,敬我一杯当庆贺。”    “那我先干为敬。”复季珩仰头,茶水入喉,苦涩压了甘甜,他来不及在意。    ……    「三弟,只有如此才能保全你和她,莫怪我。」    他利用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利用了他对自己从不加防备的信任。    复珅一手握紧袖口藏好的药瓶,一手摔碎了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盏,“来人啊!”    ……    沈时笙收拾好包袱,发现可带走的物件少得可怜,门外凌霄没入愈发沉钝的光影中,模糊得只剩下含混不堪的轮廓与香气。    辞行,是不需要的。    她跨出房门,迎面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殊王。    南殊王老迈的眼睛在此刻特别犀利,他摆摆手,对沈时笙道:“先别急着走,我们不如坐下谈谈。”    ——五日前,正厅——    南殊王气的手都发抖,他对复珅吼道:“他个混帐,我怎会生出如此逆子?简直荒唐!”    程言卿说沈时笙性格温良,与复惜阑投缘,愿收其为义妹,给以身份。又说,小侯爷对她亲厚有加,不如就由瑞王府做媒,使两府亲上加亲,成全了这对有情人也未尝不是美事一桩。    不用猜也晓得是复季珩的主意,他可真够胆大包天,沈时笙是谁程言卿一清二楚,纵使挂上瑞王的姻亲,也无非是以复惜阑做引,倘若有一日沈时笙的身份被发觉,那么瑞王只要称自己受人蛊惑,将责任推给复家三人,也无人能说他的不是,毕竟沈时笙到底是从复家出来的下人,再则,程言卿以沈时笙为要挟,朝堂之事也逼迫南殊王与他同分一处利益瓜葛,内外来看,于他都是极有裨益的。    “我早说过沈时笙不能留,你当日还拦着我!”他挥袖甩落茶几上的盆栽,“现在你要她一介罪臣之女大张旗鼓地嫁入我南殊王府?被明眼人发现,就是诛连九族的重罪,我怎能让她活着回到王府?瑞王那一家老狐狸,现在还抓着我的把柄不放,这下好了,一个下人竟要左右我的仕途,荒谬!”    “我们杀掉沈时笙容易,但以瑞王世子作保的婚事,我们不给一个交代就先斩后奏,委实不甚明智。”复珅供上一杯热茶解释:“若您执意如此,二妹在瑞王府的日子定是不会好过,我们和瑞王相互依靠,失了他的助力才是唇亡齿寒。”    “那当真要我把她嫁给珩儿,让容太傅与我反目?让府中所有的人看这没规矩的笑话?”声音雷动,吓得门外小厮纷纷躲远,生怕一个不经意就被主子拿来出气。    沉吟片刻,终听得复珅缓声:“那我…如果愿意替三弟呢?”    “何意?”南殊王被复珅的话惊了一惊。    复珅平静说道:“爹,您不愿让沈时笙与三弟有过多纠缠,若我纳她为妾,既可断了三弟的念想,又不驳瑞王的面子,而续香火的事说白了,但凡是有生育能力的女子谁无不可?容太傅与瑞王近日交恶,王府横在中间十分难办,若是三弟娶了沈时笙,容汀必不会服气,可若是我的话,容汀为妻,她为妾,名分上也算给容家一个交代。”    “至于容太傅和瑞王,他们孰轻孰重我们都心知肚明。”    闻言,南殊王的面色阴晴不定。    说来也是骑虎难下,瑞王有兵马粮草,容太傅有后宫撑腰,两者局势渐渐变得针锋相对,夹在中间的南殊王与两家都为姻亲,实难抉择,一切以利益为重的时候,割舍是必要的。    “程言卿那小子信得过?”冷哼一声,脸上火气却有消弭。    “是二妹,”复珅眼中有沉沉光色,温润如玉的脸上绽开一点笑意:“他精得很,与三弟合谋也无非是为了女人,三弟想要沈时笙的人,而他想要二妹的心。”此举可表他的心迹,亦可让二妹对他感怀。    “这么说来,他还是个情种?”南殊王坐下,声音讥讽。    “我们自然不能全听别人的摆布,可我们权当顺水推舟做了人情给瑞王府,”复珅淡淡道。    南殊王斜睨他一眼:“珅儿,为父在这儿需提醒你一句,莫以为为父老了,看不出你们小辈的那点心思,纵你今日强留沈时笙一条命,可她在王府依旧是待不长的,我不杀她,还有你夫人。是以,你纳了沈时笙为妾,你三弟又会怎么对你,为父不说,你也是知道的,往后,你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知道,”到头来为了这个家也为了自己的良心,做一回小人罢,复珅戚戚然:“毕竟我们欠了沈家太多太多,您能忘,我忘不了,娘也忘不了。”    “够了!”南殊王忽然声色俱厉地打断他,眉宇间再次拧出一条沟壑,“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趁我还未反悔之前,你最好不要再多说关于它的任何一个字。”    “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    “沈时笙,我想你也知道,你本该同那戚桓一个下场,只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还有些价值,吃了王府多年米粮,要知恩图报。”看着沈时笙肩膀上收拾好的包袱,南殊王随手点亮了蜡烛,在飘渺微弱的火光下,恻恻一笑。    “先别忙走,我同你讲些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