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记忆的代价
宇文竣大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决心，让原本绝望和怨恨的城内百姓们瞬间就燃起了希望和热血之心，有人高高的举起了右手附和着宇文竣的话，剩下的百姓们见此也跟着高高举起了右手，一时间，整个城里面都响彻了百姓们士气大震的声音。
宇文竣身后的关之漳点了点头，心中对宇文竣这样的做法很是赞赏。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之际，士气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东西，而宇文竣居然能在这样的时刻，想得出来这样一个最最直接，也最最有效果的办法调动大家所有人原本低落下去的士气，着实难得。
他关之漳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城外面。
“看样子，援军已经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冲进去啊?”
连城钰骑在一头骏马上面，扬起脖子感受了一下城里面的气氛，转头对冷月晨和端木睿开口道。
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破城了好吗？!
连城钰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能在外面等待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他耐心的极限了……
“不急。”
“不急。”
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冷月晨和端木睿互相对望了一眼，接着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城门口的位置。
没有预料错的话，用不着多久，宇文竣就会带着手底下的将士们站到城门上面来，他们根本无需着急。
“你们怎么都这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啊，打仗嘛，当然是应该轰轰烈烈的啊，这样干等着算什么打仗?!”
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连城钰恨不得从马背上面跳起来，真的，如果他是这次打仗的主帅，那么他就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用力一挥手，带领着身后面的那群跃跃欲试的月国将士们杀进去了，早点结束也好早点回去跟家人团聚啊！
“急什么，时机到了的时候，我们自然就会冲进去了。”
冷月晨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语更是让连城钰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冷王爷，端木将军，让你们久等了。”
城门上方传来一道男子清越的声音，虽然声音里面流露出一些细弱，却一点都不影响里面的刚毅之气!(!≈
“差不多快一天的时间，不是我说，这时间可真够久的了，是不是你们紫宸国的马儿没有吃饱所以跑不动啊？!”
连城钰故意用力大声喊道，声音里面带着一股奚落和嘲讽的意思，而冷月晨身后的那些月国士兵们听到了连城钰这样的话，纷纷配合一般地大笑起来，显然是在故意刺激城门上面的宇文竣了。
“呵呵，兴许是我紫宸国的马儿都太过于慈悲了一些，想要让你们在这人世之上再多逗留几日，所以才走得慢了些。”
宇文竣又怎么可能是那般没有头脑且容易冲动的人呢，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就想到了说辞，反应力也是极其地迅速。
站在他身后的关之漳不动声色地点头，宇文竣没有被对方的言语刺激到，这一点也很难得，这样证明了他绝非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的确是一个适合担任一代帝王的人选……
宇文靖不知道，宇文竣在这次前来救援的过程之中，收获了多少东西，包括民心，包括关之漳的考验和忠心，更重要的是……紫宸国一代铁血忠臣的真正认可。
这样就代表着，宇文竣瞬间就多了很多关之漳背后的势力和人脉，为他日后的继位夺得了很多的先机和胜算!
而宇文靖，虽有背后家族的全力支持，但终归没有得到民心，更加没有得到多少人的认可……
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是宇文竣的对手。
当然了，宇文竣似乎也从来都没有将他当做是自己的对手过。
因为那样，实在太掉身价。
“端木将军，你本是我紫宸国的一员颇具威信的猛将，你真的确定要跟他们为伍吗？本王可以用竣王爷的名誉担保，给你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不去追究你此前帮助他们攻打我紫宸国城池的事情，这样，你还是坚持要跟他们一起继续攻打进紫宸国的皇城之中吗？!”
声音微微上扬了几分，宇文竣高高地站在城门之上，夜间的沁凉之风将他脑后的青丝飞扬而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好像是一个圣裁者一般的威严而正义，然而……
“竣王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要跟着冷王爷冲进皇城之中，亲自面见皇上，然后为整个紫晴川的老百姓们讨要一个合理说法。”
端木睿明显是表现得一点都不为宇文竣的话所动的模样，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开口回答了。
冷月晨的目光微微深沉了几分，一双深邃的眼眸在端木睿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接着又轻飘飘地转回到了城门之上的宇文竣身上。
眼眸里面那一瞬间闪烁着的深沉之色或许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然而却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我说竣王爷啊，你看人家现在态度都这般坚决了，你还多费什么口舌呢？而且你紫宸国老皇帝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你们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底数吗？你作为老皇帝的儿子，难道就真的看着老皇帝对人家端木睿将军和整个被你们抛弃、不管不顾的紫晴川老百姓们做下的事情，没有一点愧疚的心吗?!亏得你还能挺着一张脸站在城门上面跟我们叫嚣，我要是你啊，根本连跑这一趟都省了。”
连城钰开口用一种奚落的语气这样说道，不过他说的毕竟也是事实罢了。
“连城将军，有些事情本王也猜到了你们知晓了一点，但是若你们调查得不甚清楚就不要多言好吗？省得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本王觉得，你可能也承担不起责任吧?!”
城门上面的宇文竣微微扬起了脖子，看着下面的连城钰，声音之中染上了几分冷冽的寒气，皇室独特的气息就这样显露了出来。
“是吗?!那么，竣王爷的意思是……你们紫宸国老皇帝将紫晴川前来请求救援的小兵在半途之中不动声色地杀掉是另有内情?还是说，你们紫宸国的老皇帝其实还有其他的打算，只是没有来得及实施?又或者，抛弃紫晴川整个城和城内里面所有的无辜百姓们其实不是你们紫宸国的那位至高无上的老皇帝?!”
冷月晨的声音响起，半是鄙夷，半是嘲讽，听得站在城门上面的宇文竣脸色一紧，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一时之间竟然找不着一点说辞来……
连城钰当然是在一边默默叫好，默默给冷月晨竖起来大拇指。
就说嘛，论腹黑论毒舌，只要冷月晨他想，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让你刚刚太嘚瑟，现在吃瘪了吧？!
连城钰一边这样想着，一面朝着城门上面没有注意他的宇文竣飞了一个颇为得意和挑衅意味的眼神。
好像刚刚从气势上面压倒宇文竣的不是冷月晨，而是他连城钰一样。
所幸现在站在城门上面的宇文竣还在脑海里面飞快地思索着对策，根本没有看连城钰一眼，不然……估计会被刺激得吐血!
“冷王爷，作为一个背信弃义的侵略者，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理直气壮地指责我们，指责紫宸国，指责我们的皇帝?”
连城钰身后的关之漳一脸严肃地走了上前，同宇文竣站在一起，看着城门下面的冷月晨和连城钰，以及端木睿等人，开口道。
宇文竣毕竟是稚嫩了一些，虽然现在因为经验不足的缘由在气势上面被对方压倒了几分，但是关之漳对他有信心，只要对他多多指导并加以磨练一番，假以时日，宇文竣必定可以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给经济和发展都逐渐衰弱下来的紫宸国带来福音!
“呵，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关尚书不必这样紧张。”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紧张?
答案当然是——在他心虚的时候。
冷月晨这句话虽然听起来轻飘飘地没有多少寓意，但是聪明的人都能意会到他话语里面的深层含义……
“冷王爷说笑了，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加没有做什么背信弃义或者背叛紫宸国的事情，谈何紧张?!不过，身为紫宸国的一名臣子，我相信皇上那样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端木将军，我不反对你去找皇上讨要一个说法，但是你竟然自甘堕落到同紫宸国的敌军勾结在一起，心甘情愿做紫宸国的叛徒，这就有些让我费解，看不起了。”
关之漳将头转向了下面的端木睿，开口就是一句跟着一句带着刺儿的声音，让端木睿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紧紧握住的缰绳。
是，他当初决定开城投降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更多的人，在他的头上扣上一个“叛徒”的帽子，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端木睿的心还是如同被人放到了火焰上面烧烤着一番，心脏好像被灼烧得四分五裂的疼……
第四百一十二章 记忆的代价
其实，身为曾经久经沙场，威名在外的热血将军，这样的一个“叛徒”名号足以摧毁端木睿曾经所有过往的光辉和荣耀了，可是，他别无选择。
而且，直到现在，虽有遗憾，终究也还是不后悔的。
端木睿想起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一脸冷峻却认真的冷月晨，那样郑重地告诉他，今后他可以继续拿着手中的刀剑，继续捍卫百姓们的安危，只要跟着他就可以。
或许真的就像是冷月晨说得那样吧，一个将军，哪怕一生荣耀，哪怕一身本领，哪怕一腔热血，最最重要的，还是要跟着一位明君或者一个好主子。
观察了冷月晨这么长时间了，端木睿还是很认同他的，不管是作为一样在战场之上久经历练的将军，还是作为两个男人而言，冷月晨都有那个资格成为他端木睿的主人。
与其背负着“叛徒”两个字继续留在紫宸国，端木睿觉得自己还不如听从冷月晨的建议，跟他一起回到月国之中，至少还能继续用另外一个新的身份，继续庇护着紫晴川里面的百姓们。
想到了这里，端木睿眼眸深处的那些挣扎和犹豫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和果断的神色!
“关尚书，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端木睿虽然不是什么懂得大道理的人，但是‘敢作敢当’的觉悟还是有的。没错，我是带领着紫晴川的全部百姓们投降了，但是我端木睿自问问心无愧!而我们一直信赖着的皇上，真的也能如我一般问心无愧吗？我乃是一介武夫，向来没有将什么身外名誉之类的真正放在心上过，也就是说，关尚书你对我的看法，根本无关紧要。”
所以，你也不必再多费口舌劝说什么了……
端木睿这番话说得很直接，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不过这也是他此刻心底的真实想法。
冷月晨的深邃眼眸更加多了几分深意，看着端木睿此刻坚定的话语和眼神，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端木睿这番话既是在明确地向宇文竣和关之漳他们表明自己的决定和态度，更是向他表明了自己选择的立场……
从此以后，紫宸国便再也没有端木睿这个人了，然而，月国却多了一个叫做“端木睿”的猛将!
“多说无意，不是要开战么？那就开始吧！”
冷月晨开口打断了关之漳接下来还想要说出口的话，冷峻的声音染上了浓重的嗜血气息，战争一触即发!
“冷月晨，你总算愿意发话了，本少爷就等着这一刻啊!”等的全身细胞都忍不住沸腾了好吗？!!
“将士们，冲!”
连城钰对着身后十几万的众多将士们狠狠一挥手，大家都激动地举起了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剑，一时间，城外面响彻了众多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刺耳和冰冷渗人的声音，伴随着月色下面惨淡的月光，让光线一瞬间亮的好像是在白天一样!
“快拿三星弩箭过来!”
宇文竣和关之漳的脸色也瞬间变了，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空气里面闪着危险的碎光，从这一刻开始，谁也没有办法预测，下一刻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城里面的百姓们都被下令驱散到了别的地方，就在刚刚宇文竣和关之漳一起站在城门上面同冷月晨和连城钰他们交涉的时间，所以此刻整个城里面其实只有宇文竣和关之漳以及前来救援的众多将士们，再也没有一个其他百姓们在这里了……(!≈
宇文竣之所以将百姓们驱散到别的地方，也是因为要动用到紫宸国的特殊兵器——三星弩箭。
顾名思义，三星弩箭同一般寻常构造的弩箭有所不同，它可以面对敌人的方向同时发射出三个箭头!威力固然很大，但是杀伤力更大，相对的，死亡率也就跟着高了好几个档次，它甚至可以瞬间穿透一棵粗壮得足有百年历史的大树树干!
若是百姓们继续留在城里面，那些他们躲在里面的房屋根本就起不了半点的防御作用，所以最好也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快速地趁着他们正在城门上面和冷月晨他们交涉之时，将城里面的百姓们全部都神不知、鬼不觉地驱散到了别的安全地带。
这样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使用像三星弩箭这样具有强大杀伤力的一类兵器，同城外面冷月晨率领的那群月国军队大战一场!
而且到底哪方输赢，结果也未可知……
一时间，整个天空都好像突然之间暗沉了下来，有刀剑冰冷碰撞的声音，也有倒下去的士兵发出的声声痛苦的闷哼声，更有冷硬、锋利的兵器生生扎进血肉之躯的死亡来临的声音……
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全部都交织在一起，共同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冷月晨飞身跃到了地面上，同徒手打飞了好几个月国士兵的宇文竣纠缠在了一起，宇文竣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一副瘦弱的模样，但是出手的时候却一副快、准、狠的架势，明显是有武功的高手，而他的瘦弱和弱不禁风想来只是为了麻痹众人的吧！
冷月晨眼眸一冷，宇文竣已经从身后抽出了一把闪烁着森森寒气的匕首，右手一挥，那把匕首眼看着就要落在冷月晨的胸膛上面了!
“冷王爷!小心!”
最先发现这边异样的是端木睿，可惜他正被几个紫宸国的士兵包围在一个圈圈里面，想到他们也是紫宸国的人，端木睿怎么也无法下狠手夺去他们的生命……
一时间分身乏术，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提醒着冷月晨，继续同围住他的那些紫宸国士兵们纠缠着，却没有办法脱身。
可冷月晨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将自己沦落到这么危险的境地呢？!只见突然冷月晨的右手用力朝着宇文竣那里反手一甩，一颗翡翠色的玉珠就这样飞射了出去，目标是……宇文竣的定身穴!
连城钰在另外一边看着忍不住咋舌，心中暗暗吐槽道，这家伙怎么什么时候还是这个德行，明明一点危险都没有，却还是故意制造出一副好像险象万生的样子，白让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竣王爷，躲开!”
就在那颗玉珠距离宇文竣的身体还有不到半米距离的事情，眼看着情形不对劲的关之漳一回身就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好在他的反应力不错，这样喊完以后，立马夺过身边一个紫宸国士兵手中的三星弩箭，紧接着对着宇文竣的那个方向就射了三箭!
三支短箭瞬间划破了空气，直直地同冷月晨右手甩出来的那颗翡翠色玉珠碰撞在一起，短暂的在半空之中停顿了不到半秒的时间，便各自弹了开来，各自飞射到了另外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竣王爷，走!”
关之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宇文竣的面前，然后右手一把拽住宇文竣的一只手臂，冷峻而又严肃的脸上带着一抹无奈，没错，他们现在必须撤退，不然不止是这座城沦陷了，就连他们两个人，也会被冷月晨他们轻而易举地抓住，然后作为威胁皇上的最佳筹码的。
这样的话，他们还不如撤退，等待时机再出手!
冷月晨和连城钰自然听到了关之漳说的话，连城钰更是不想错失时机地要冲过去当场抓住他们两个人，但是那些紫宸国的士兵们好像突然疯了一样，全部聚集到了一个地方，围成了一个巨大而又密实的包围圈，就算是连城钰想要提起内力，用轻功飞跃过去都无法办到……
想来，这些紫宸国的士兵们应该也明白了关之漳的意思，想要掩护着宇文竣和关之漳两个人顺利逃脱此刻这危险万分的战场吧！
冷月晨那双深邃的眼眸跟着闪过了一道冷冽的寒光，他不是连城钰，他的内力也远比连城钰的内力更加深厚一些，若他……
冷月晨运起胸腔之中的一口气，想要提起轻功追过去，可这个时候，端木睿那边却好像遇到了麻烦，整整十几名紫宸国的士兵们将他狠狠摁在地面之上，一把锋利的长剑就正好抵在他的咽喉上面，远远地看过去，就好像他们只要稍微一个手抖，就能让端木睿的咽喉鲜血四溅一样!
端木睿还有用处，他现在还不能死。
冷月晨的眼眸闪过了几丝危险的寒光，右手一个动作，十几颗闪着幽幽绿光的玉珠就这样飞射了过去，瞬间就结束了那边为难端木睿的十几个紫宸国士兵们。
等冷月晨再看向宇文竣和关之漳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逃走了，哪里还能看见他们半个身影?!
半个时辰以后，所有剩下来的紫宸国士兵们全部被月国将士们给制服了，偶尔有几个宁死不屈的也咬舌自尽了，整个城门外面满是一片狼藉，鲜血和断臂布满了整个冰冷无情的地面，让夜色更加深沉，也更加阴森、恐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