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红糖水太甜

    当她把整沓资料快整理完成时，公司里加班的人只剩下她，还有高经理和陈青。白天人群络绎不绝的大厦，此时再深夜，也归于平静。隔着亮光的电脑屏幕，柳飘飘看向依然埋头工作的陈青，不由得开始漫想，也许陈青也是从她这样的小职员，一步一步奋斗到了这一步。年月的流逝，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皱纹，她没有人脉，没有美貌，唯一有的，是强悍的工作能力。只因为这样，她才能留在云创，一步一步往上爬。

    曾经年少的她，又经历过什么样不平的待遇呢？

    “咕噜噜……”

    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柳飘飘的联想，她捂了捂肚子，把最后一点数据处理好，打印成表。

    “一起走吧。”

    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陈青竟然也离开了办公桌，还意外之外地跟她打了招呼。

    “不……不用了。”

    “时间不早，一个年轻小姑娘，路上不安全。”陈青说了这么一句，就率先出了办公室。

    柳飘飘不自然地攥紧手提包的带子，疾跑两步跟了上去。

    “陈秘书，你每天都回家这么晚？”

    “最近事情多，回去得晚。”电梯里，陈青回答的时候打了个哈欠，脸上的倦容，显露无遗。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柳飘飘跟着陈青上了一辆红色小轿车。

    “家在哪里？”

    “清雅苑。”

    发动车子的陈青听到这三个字，手顿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透过后视镜看向柳飘飘，“买的房子？”

    “不不是的。是朋友的房子，她不在杭城，就便宜租给我了。”

    “喔，这样啊……”陈青的语气里，有一种理应当如此的感叹。

    柳飘飘低埋着头，在车上坐的规规矩矩。一路上，陈青也鲜少说话，偶尔搭腔，因为柳飘飘笨拙的回答，无奈地笑过去，也懒得再说话。

    “到了。”

    柳飘飘下车，看着陈青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进入小区。夜深人静，深秋的风，格外地冷。柳飘飘裹紧了衣裳，快速地往家里赶，刚到楼下，却隐约看到台阶下斜躺着一个黑影，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

    她站在原地，吓得浑身哆嗦，过了好久，才摸出来手机，拨通王弟的电话。

    “喂，飘飘，回来了吗？”

    “啊……阿弟姐……我我在楼下。”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奇怪？”

    “我……我不敢动，你你下来接我好……好不好？”柳飘飘盯着那团黑影，瞳孔睁大，握紧的双手渐渐出了冷汗。好不容易双目聚焦看见大楼里有个人影，她一抬脚，那团黑影就猛地弹起来，朝她冲过来。

    “喵……”

    “啊！”

    一声令人胆颤的猫叫，吓得柳飘飘顿时瘫坐在地。

    王弟快步跑出大楼，看到那嚣张的黑猫，连忙追跑。随即回来查看柳飘飘。却发现她竟然吓得两道泪痕挂在了脸上。

    “飘飘，没事儿了。”一边安抚，王弟一边搂起柳飘飘，带着她回到家中。将她安置在沙发，王弟又去烧了热水。

    柳飘飘也不是第一次被小区的夜猫吓到。

    柳飘飘怕黑，更怕猫。每次一看到猫，两条腿就哆嗦地走不动路。明明猫是那么可爱的动物，搞得喜欢猫的王弟，养猫的愿望遥遥无期。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第二天柳飘飘竟然卧床不起。

    “飘飘？”

    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回答，王弟才打开柳飘飘的卧室，进去一看，她躺在床上，脸色浮现痛苦的眼色，嘴唇发白，双手捂着肚子，极其难受。

    看到这一幕，王弟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柳飘飘是怎么了，立马冲到厨房给她煮红糖。却发现橱柜里没了。琢磨一下，王弟敲了方沁的卧室。

    彼时方沁刚起床，正在浴室洗漱。听到声音，赶出来开门。

    “一大早，怎么了？”看见来人是王弟，颇为惊讶。

    “你是不是有红糖？借我！”

    “你要红糖做什么？”

    “废话怎么那么多！借我！”

    方沁不紧不慢地靠着门，笑眯眯问，“借你你什么时候还呐？那红糖我可是从美国带回来的，国内买不到。”

    “多少钱！”

    “也不贵，几十刀吧。”

    “好！”

    看王弟这么爽快，方沁更是觉得意外。但她也没再为难王弟，很快拿了出来。王弟想也没想就拿了两包，“算你一百。”

    听到这句话，方沁才明白这个视钱如命的女人，怎么突然这么爽快。跟着她进了厨房，眼看着红糖进了煮好的水中，方沁才说，“咱们关系这么好，我也不给你算多了。就一比六的比例吧，一百刀，换成人民币，那就是六百，怎么样？”

    “六百！”第二块红糖应声落入水中。

    “你抢人吧！”王弟瞅着眼前小小一袋红糖，皱紧了眉头。

    “这是高浓缩的，放一块儿就抵一包，你这放了两包下去，啧啧……甜死人了。”

    “方沁！”

    在王弟发威之前，方沁麻溜地钻回了房间，临出门时，还好心提醒王弟，“六百而已，你这个教练，肯定拿的出来。”

    被方沁忽然这么一坑，王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闷闷地比了一拳头，送方沁出门。

    端着熬好的红糖水，王弟进了柳飘飘的房间，“这可是六百块的红糖水，你好好喝，别漏了。”

    “……阿弟姐，不至于吧？”

    柳飘飘喝完擦擦嘴，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王弟瞅了瞅碗，见还有底儿，又催促柳飘飘喝完，“怎么不至于！要不是我着急上火，能着她的道儿？还有点儿，赶紧喝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弟简直心在滴血。她和柳飘飘两个人在家里煮饭吃，一个月的生活费顶满天也就两千，现在一下子被方沁掏空六百，她真的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唔……太甜了，喝不下了。”

    看柳飘飘实在喝不下，王弟一琢磨，兑了水将底儿喝了个安静，接着，保温杯装了一瓶放在柳飘飘的床头，“你今天别去上班了，了，记得请假。”

    “那怎么行？又不是什么大病，请一天假好几百呢！”

    “就你这样子，去了损失更多。”怼了柳飘飘一句，王弟又拍拍她的肩膀，嘱咐说，“照顾好自个儿，我去上班了。”

    尽管王弟这么说，但柳飘飘心里还是暗自下了决定，等到王弟出门半个小时后，忍着难受的劲儿起了床。赶到公司虽然迟到，但好在也没耽搁太久。

    但她刚到，就撞上了孙玉瑶。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可疑的孙玉瑶

    不过只是一晚上，孙玉瑶的气色就恢复如常了。朝她走过来时，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仿佛昨天二人压根儿没发生矛盾一般。

    “飘飘？”

    看到她，柳飘飘忽然觉得左脸隐隐作痛。她远远点了个头，巧妙避开孙玉瑶，走到办公桌前。

    却没想孙玉瑶竟然跟着走了过来。不但如此，还放了一个小袋子在她的办公桌上。

    “趁热喝。”孙玉瑶命令一般地说了这句话，就回到了位置上。

    袋子里飘出淡淡的咖啡味儿，柳飘飘沉了沉眼皮，将袋子拎回了孙玉瑶桌上。在她诧异的目光里，说，“我不喝咖啡。”

    孙玉瑶抬眼瞪着她，半晌没说话，眼神里却能喷出火。

    柳飘飘也很识趣，不与她多来事儿，转身回座位。走了两步，却听见孙玉瑶小声嘁笑，“给脸不要脸！”随即，袋子落入垃圾桶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因为例假，柳飘飘的工作兴致并不高，本来半天就能完成的工作，到了午餐时间，竟然才完成三分之一。

    熬到午休，柳飘飘喝了红糖水，趴在办公桌上休息，没一会儿，却听到桌面被敲响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陈青。

    “陈秘书。”

    她缺乏底气的声音，引起了陈青的注意，“不舒服？”

    “没……没事……”

    柳飘飘低头回答，注意到保温杯敞着，拿起盖子正盖时，已经被陈青察觉。但她也只是扬了扬眉头，随即说，“两点半有一个部门会议，你和孙玉瑶跟着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去会议室将昨天整理的资料再理一下。”

    “是。”陈青的公事公办，柳飘飘已经习惯。应下抬头的时候，孙玉瑶已经在陈青身后，她手里抱着一沓资料。

    进会议室之前，孙玉瑶还是笑盈盈的，门一关，她的脸色当即垮下来。手里的资料啪嗒一下砸在会议桌上，蔑了一眼柳飘飘，说，“听陈秘书说，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柳飘飘坐到会议室的会议电脑前，表面性地“嗯”了一句，开启电脑。

    孙玉瑶拉了把椅子，靠着椅背坐下，说，“既然这样，那今天的也都你整理。我什么都不会，一会儿要是弄砸了，高经理可得丢脸。你这么能干，没问题的喔？”

    所以这些工作还是要她一个人做？

    要是隔平时，孙玉瑶让她做她也就做了。但今天的状态，明显她一个人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两个人的工作量？

    “昨天已经整理得差不多，按照表格再检查一遍就可以了。”柳飘飘说着，打印了一份陈青传过来的表格。

    打印机吐出打印纸，孙玉瑶却还是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柳飘飘沉了沉眼，将打印出来的表格放在孙玉瑶面前，就走回电脑前。本以为孙玉瑶再懒，这样也会做的了。却没想到，过去了二十分钟，她还坐在原位置一动不动。

    柳飘飘看着眼前的工作量已经缩小了一大半，免不得又提醒她一遍，却没想，话刚说了一半，孙玉瑶就接了个电话走到了阳台。

    看看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

    听陈青话里的意思，今天的会议也是相当重要的。处于某种考虑陈青才带上她和孙玉瑶。这样的机会，等于是让她多见识见识，为以后操作实务打基础，自然不可能放过。但孙玉瑶的不配合，显然是要把她也拉入泥沼中。

    孙玉瑶有个本事大的叔叔，犯了事儿哪怕离开云创，再找个工作也不是难事。

    但是她柳飘飘不行。

    好不容易可以进来，怎么能就这么一步步地被推开？

    回想起陈青的劝诫，柳飘飘深吸一口气，加快速度将手里的工作做完。眼看孙玉瑶没有回来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一沓资料再对比一遍。

    好在昨天她做的时候就整理过，出了些小的出入，大部分都没错，在规定的时间里，也的确归置完整。

    还剩下十分钟，柳飘飘赶紧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高经理和陈青都出现在了会议室。孙玉瑶站在那堆资料前，对高经理侃侃而谈。而高经理对于她的工作汇报，相当满意，一连夸了好几句。瞥见她，却只是说一句时间不早了，一起去楼下的会议室。

    孙玉瑶得意地抱着资料跟在高经理后头，陈青慢了一步，朝柳飘飘看了一眼，目光意味不明。

    到了会议室，里头已经坐下好几位西装革履的经理。这些人，都是云创的管理层。柳飘飘跟着陈青坐在会议室最尾端第二排，负责做会议笔录。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径直走向了会议室最上头的位置。这个人孙玉瑶在云创的介绍页见过，是云创的执行董事，也是孙玉瑶的叔叔，孙成云。

    会议的基本流程，和柳飘飘曾经实习的公司相差无几，但又存在一些企业文化的差别。云创是一家有活力的公司，还没进来之前，柳飘飘就感受得到。这时候听到各部门的经理做汇报工作，她落在键盘上的手，一刻也停不下来。每一个单独而普通的字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段段超乎寻常的话。每一句精要，都可以说是精华。

    柳飘飘算是明白陈青为什么要带她来见识见识了。人只有往高处爬，才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曾经她在局外，不懂这些商人为什么会每天那么忙。曾经她在底层，不懂管理者为什么会累，为什么可以拿那么多工资。曾经她在小公司，不懂为什么别的公司可以成为大企业，而她实习的单位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云创选择的管理者，每一个都有一颗拼搏的心，在介绍自己部门的成果反思上季度工作状态的时候，他们总是那么自信，好像天下就在脚下，在云创，他们可以创造一切不可能。

    这真的是柳飘飘第一次感受到一个活着的企业是什么样子的。

    不必一旁眼神飘忽的孙玉瑶，柳飘飘或许是太过于专注，几乎没来得及关注自己敲下的键盘上写的内容。等到会议接近尾声，看着文件里的字句，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