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反击2

    整个周末，方沁都和顾磊腻歪在一起，直到周日晚上，方沁才开着车回到清雅苑。不过当时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拐道去了保安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堆宵夜，可把保安处一众大老爷们儿给馋的口水直流。

    “哎，方小姐出院了，咱们这好日子又回来咯！”

    打趣的还是王叔。看到方沁健健康康的，还和顾磊好好的，别提他有多高兴，拎着顾磊到一旁就是耳提面命让他对方沁可劲儿得好，说得保安处的休息室里欢声一片。

    方沁都没发觉，这回国了一年，竟然最让她开心的日子，是在清雅苑里。仔细想想，从刚进来时和王弟柳飘飘闹得不愉快，再到现在三个人生死相依，那敢情是比亲人经历的还多。

    而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收获了最理想的爱情。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周一。

    一大早准点起床，梳洗打扮之后，她又再次踩着心爱的红底高跟鞋，前往许久不见的公司零创意。

    出乎意料的是，车子刚到小区门口，她就看到岗亭站岗的顾磊。而对方，也在此时看过来。

    四目相对，不用说什么，也都明白。

    只不过，那一直斜晃的眼珠是怎么回事？

    方沁在小区门口停下了车，摘下墨镜看向顾磊，没好气地冲他扬了扬下巴，“小白脸，你在调戏本姑娘？”

    顾磊碍着站岗，纵然被方沁调戏，也不得不视而不见。

    保卫处窗口坐着的王叔见状却是哈哈大笑，跑出来时手里拎着一只白色的纸袋子。

    “方小姐，这小子大早上就去东街排队，这刚出炉的小笼包和豆浆，就等着你出门送上来。可不好意思，他请了一个月的假，接下来这一个月，门岗都归他站。这也就只能让王叔借花献佛了！”

    王叔惯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巴拉拉说了一串，指着顾磊就是戏弄。方沁听了却是心欢喜，状若无意地接过王叔递过来的纸袋子，笑眯眯道谢，随即摇上车窗，开出小区。

    从后视镜里看向渐渐变成一个点的顾磊，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回想一大早就看到他发的短信，问她几点出门。当时她还以为他要搞什么秘密事情，结果竟然傻乎乎跑去排队。就因为昨晚经过的时候发现那家店排满了人她感慨了一句？

    不过这样的傻子，她就是爱呀怎么办呢？

    没办法！

    拎着早餐进公司，方沁的背脊挺得忒直。刚到公司门口，她就看到迎面上来的郑总，连忙打了招呼。郑总更是笑着问，“怎么样，都恢复好了？”

    “是呀，养了快一个月，再不好，可得送太平间了。”

    对于她元气满满的状态，郑总自然是满意得很，连连点了及下头。原本打算让方沁好好工作，余光瞥见方沁身后走来的赵总监，刻意提高了一下嗓音，到嘴的话立即改了，“方总监啊，这一个月没来公司，有些事儿估计你还不知道，一会儿可得跟你的组员好好问问。”

    说完这意味不明的话，郑总瞧见赵总监吃瘪的脸，心里一阵乐呵，转身去往办公室。

    尚且还没反应过来郑总这闹得是哪一出的方沁，在看到身旁快步走过的赵总监时，顿时明了。

    准是这位出了什么糗事，惹得郑总心情如此好。

    话说回来，之前给王弟找律师，还是她摆脱郑总介绍的。幸而郑总的人脉够硬，找来的律师无形中也帮了他们大忙。听说前两天跟王弟接洽过，又跟医院和警局方面协商，最后王弟所要承担的责任只是一部分赔偿金。赔偿对象是李修。

    不过那点儿赔偿金，丢出去也只是为了打脸。若是方沁，肯定得出双倍，不为别的，就为了看他那一副有钱了不起的不服气表情。

    从公司大门走到自己的总监办公室，方沁明显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且不说一路有同事向她问好。她和赵总监也就前后脚的事儿，大堂里那么多同事，除了他自己的小组成员，好像其他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这不就很有意思了？

    看来郑总说的事儿，很有意思。

    心里寻思着有空找李丽问问，到了办公室里吃了早餐，方沁却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积累了一个月的事情，即便再医院零零散散处理了一些，也还是遗留了大部分。临近中午时，方沁开了个小组会，让小组成员暂时先继续负责手里的项目，直到她理清了工作再跟进进度。

    她的回归，显然让小组成员的工作激情增加了不少。

    开完会议，潘云柔留了下来。

    “总监。”

    对此，方沁倒是不意外。她该听听潘云柔的决定。

    方沁没说话，潘云柔倒是也知道，这是在等她自己先说。犹豫了一会儿，她开了口，“总监，我这个月就要拿到毕业证了，能不能签三方协议？”

    所谓三方协议，是大学生毕业后回拿到的一份劳工协议，企业留一份，学校留一份，学生自己留一份。她最大的好处是在规定年限内，企业对学生要负责，而学校起监督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学生的就业持续性。

    这样的方法在国内的大学普遍通用，方沁自然也了解过。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下了头。

    潘云柔顿时笑靥如花，抱着手里的文件夹，冲方沁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总监！”

    而后，她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份档案袋。

    这样的迫不及待，倒是让方沁没料想到，她扬了扬眉头，仔细查看档案袋里的东西。各种签订劳工合同的备案材料准备得相当齐全。

    “你这是算好了我会答应你？”

    “啊……”

    被方沁的语气一吓，潘云柔开始忐忑起来。而当看到方沁嘴角浮现笑意时，她才恍觉方沁是故意的，抿嘴笑起来说，“我这不是怕总监后悔嘛？现在签了，多一个保障。”

    说话之间，方沁已经合上了档案袋。她拍了拍潘云柔的肩头，“走吧，人事部。”

    第一天回归工作，方沁的状态相当好。当然，如果不接到程少华的电话，那一切都是完美的。

    “程先生有什么事？”

    “六点，海滨饭店。”

    六个字，挂掉电话。

    这就是程少华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罢了罢了，谁让她这么多次都有程少华相助呢？

    虽然结不成婚，多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朋友，方沁觉得还是挺划算的买卖。

    回想起当日在医院里顾磊和程少华那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方沁理智地选择别让这两个男人碰见才好。

    于是乎，当时间飞快到了下班时间她还不自知，直到接了程少华催促的电话才发现已经六点半，才暂时结束手里的工作。而后她给顾磊拨了个电话，说今晚和客户吃饭，便开着车紧赶慢赶地前往海滨饭店。

    程少华的确在哪儿等了一个小时，而桌上的饭菜，他也早已经点好。扫了一眼，荤素适宜，不过好像胃口被顾磊给养的有点儿奇怪，这些平日里吃起来还算美味的食物，这会子竟索然无味。

    “原来你方沁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对座的程少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惊得方沁差点儿掉了手中的筷子。

    她干什么了就忘恩负义了？

    然而她的眼神没有得到程少华的回应。思前想后，再看看手表，似乎进来坐了十分钟，吃了十分钟，她都没有跟对面的人说过话。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儿不厚道。

    泯了口红酒，润了润嗓子，方沁才道，“嗯，多谢程家大少多次出手相助，尤其是帮我摆平媒体那一次，简直是替我除去了心腹大患。谢谢了。”

    程少华端起红酒杯，醇香的液体在杯中摇晃，遮挡了他半边的脸，却掩不住那眼神里的不满。

    方沁默叹一口气，拿起酒杯主动跟程少华碰了一下酒杯。对方这才满意地将酒杯凑近嘴边。然而在方沁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程少华压根儿没喝。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沁警觉的放下酒杯。

    程少华不以为然地戴上餐巾，挑起面前细碎的肉丝，细嚼慢咽后，才说，“酒后不能开车。”

    “……”她还开车呢！

    当方沁意识到自己被程少华算计了一下之后，脸色颇为难看。

    “你醉了我自会送你回清雅苑。”

    说了这句话后，程少华当真认真地吃起了饭。但此后一言不发的他，却让方沁心里忐忑不安。

    正正经经说起来，她从来没跟程少华一个桌子上吃过饭。这么和谐的气氛是什么情况？

    她可没忘记，对座的人到现在还没同意和她解除婚约。

    “程家大少，关于婚约，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急。”

    程少华淡漠地回了两个字，却没有透露出方沁想要知道的意思。

    “是退婚不急呐，还是结婚不急？”想着眼前的人好歹多次出手相助，方沁愣是忍着以往的脾气，笑眯眯地追问。

    程少华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反问，“你以为是哪种？”

    “……”

    方沁现在好生气，好想发脾气！

    可是不能呀！

    算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聊天的，随便吃点儿赶紧滚蛋，还有自家男朋友呢。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反击3

    心想着顾磊，方沁忍不住笑开了花。之前被程少华呛得气愤的心情也一扫而光，桌上的饭菜忽然变得很可口。

    然而不知她心中所想的程少华，看到她这番模样，却认为是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回想起顾磊那小子的信誓旦旦，这会儿颇有些得意，冷不丁端起酒杯泯了一口。

    醇香的酒汁顺着喉咙而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在片刻的享受之后，程少华板起了脸。

    原因在于刚才他耍了个小心思令方沁喝了酒，以便吃完饭他名正言顺地开车送她回去。这会儿却自食其果，岂不是自己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这打脸的滋味儿一点都不好受，向来不畏惧外人眼光的程少华，竟在心里暗自祈祷方沁专心吃菜没有发现。当他轻巧地放下酒杯看过去时，方沁的注意力的确没在他身上，兀自松了一口气。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结账前往地下室时，他指着自己的法拉第，示意方沁上车时，她竟笑眯眯地说，“程家大少，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可别跟我双重标准。”

    程少华这才意识到，方沁这个人精，早就发现了他的尴尬事迹，却一直装作不知道，直到这会儿才拆穿。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算计。

    方沁伸了个懒腰，冲程少华打手做了个拜拜，随后潇洒转身走出地下室。

    程少华看着她的背影，胸中一股气，却无处发泄。站在原地直到方沁没了影，才打了个电话，叫来一个代驾。

    当他坐着车离开海滨饭店之后不久，却意外地看到方沁站在她的红色轿车靠人行道的一边，一个男人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她，摸着她的脸。

    更过分的是，方沁的脸上洋溢出来的幸福笑容，和在他面前时流露的算计与提防，浑然不同。

    越看越刺目，程少华索性闭上眼。原本打算回公寓的他，却又忍不住叫司机开车前往清雅苑。

    不出他所料，他们抵达没多久，顾磊就开着方沁的车回到了清雅苑中。

    那一点红酒的量早被气的烟消云散。

    程少华撵走了司机，兀自站在清雅苑外，抽起了郁闷的香烟。

    将方沁送回家，顾磊留下车钥匙，便离开了19幢楼。走出小区时，他正盘算着明早给方沁买什么早餐时，却被人拦在了人行道上。

    瞥眼他脚下的烟头，顾磊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笑意，也在这时候收敛了起来。

    程少华与他四目相对，两个人对峙了许久，却一句话都没说。

    见顾磊迈步越过他，程少华看着对面婆娑的树影，忽而问，“你不好奇她今晚跟谁吃的饭？”

    “客户。”顾磊站住了脚。

    程少华转身望向与自己齐高的顾磊，问，“你就这么相信？”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藏的挑衅。

    “挑拨离间，不适合你一个大男人。”

    正面迎敌也不是第一次，现在顾磊和方沁已经和好，他自然不会再给有心人可乘之机。而打从现在，他也真有点儿看不起这个被人奉在天上的程家大少。

    智商捉急。

    “她在和我吃饭。”

    “喔，原来沁沁说的客户是你。”

    字面上似乎真的是有几分醋意，但顾磊戏谑的表情里显然透露出另一层意思:喔，原来你在沁沁心里就只是个一顿饭的客户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那么明白。

    顾磊留下一抹戏谑的笑容，转身离开。徒留程少华一个人暗自在原地继续抽烟生气。

    脚下的烟头越来越多，头顶的月色越来越淡，地上的影子也越拉越长。早前的胸闷气郁，也在黑夜里随着燃烧的香烟一点一点被吞噬。

    程少华无可否认，今天的举止的确太幼稚。

    若非看到方沁和顾磊忽然和好，他又何必如此操之过急？帝都来的压力，足以让他乱了阵脚。

    不过今晚顾磊的反应，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是程少华，应该用程少华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像个女人一样，磨磨唧唧举棋不定。

    定下了心，程少华踩灭地上的烟头，转身走向驾驶座，却恍然注意到清雅苑小区门口一个纤弱的身影。

    斜乜一眼，这才看清，是方沁的室友。那刚才的一幕……

    回想和顾磊的见面，程少华心里有些浅浅的心虚。据他所知，方沁对两个室友极其关照。如果真被她看到，再在方沁面前说些什么，岂不是……

    等等，他是程少华，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即便与方沁说了又何妨，那是他的未婚妻，向情敌宣战不是很正常？

    就在程少华垂眸半思的那一会儿，柳飘飘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程先生？”

    程少华扬了扬眼皮，淡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即便继续走向驾驶座，却听柳飘飘急急叫住了他。

    “程先生不去看看方小姐？”

    柳飘飘站在他早前站过的位置，小巧的高跟鞋踩在那一团熄灭的烟头上，脚踝向外不经意地撇了一下。

    “不了。”

    简短又冷漠，一如他正常的风格。

    几乎没有再停留，程少华坐上车一踩油门就离开了清雅苑。后视镜里那抹素白色长裙身影，在橘黄的路灯下，随着习习夜风，变成了深夜的背景图。

    略微想了想，程少华似乎忘了这个女人的名字，随手翻了翻手机，存下的备注也不过是“方沁—友”。

    他不知道的是，被遗留在原地的柳飘飘，因为他的冷漠，被失落笼罩全身。

    不停刮过的夜风明明是吹向程少华离开的方向，但她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只能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变成远方的一个点，消失在视野尽头。

    有那么一刻，柳飘飘多希望这夜风再强劲一点，直接将她刮到程少华身边。天知道她发现程少华在小区门口时有多惊喜，而也只有天知道，当她再次看到他脚下一堆堆的烟头时，有多心疼。

    她到的时候，刚好看到顾磊离开的背影，而程少华就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良久驻足后，他靠着车窗，从兜里掏出香烟，惆怅地抽起来。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他此时的心情很沉闷，那双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虚空一点，忧郁的侧脸在路灯下更向是雕刻在风景画中的标本，令人深刻。

    原以为他就会这么走了，谁料到，她竟然看到他转过了眼，发现了她。

    那一刻，真是好惊喜又好窘迫。

    他脸上的迟疑，大概是在猜测刚才和顾磊的交锋有没有被她目睹。

    当跑过去，千辛万苦找了个话题却被他冷漠拒绝时，柳飘飘才恍然惊觉，对方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即便被她看到又怎么样呢？他是方沁如今仍旧未摆脱掉的未婚夫，顾磊的立场本就尴尬，类似小三。在旁人的眼中，他才是正主。正主向小三宣战，不是很正常的攻防？

    是呀，他还是方沁的未婚夫啊。

    前阵子能够理所当然地跟他联系，一切都因为方沁尚在住院，而商务繁忙的他无暇顾及，才麻烦了她。说到底，也是她自愿的。现在方沁出了院，这种自愿形成的关系，即便消失也再正常不过。

    如此一来，她也没有和程少华再联系的正当理由。

    恍恍惚惚柳飘飘回到了家中。

    方沁在主卧里，门缝里透着光，时有时无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大概是在和顾磊通电话。

    柳飘飘深深呼了一口气，简单洗漱后，回到房间里。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总觉着生活差了些味道。遥想一年前以及更久之前，这个房子里还只有她和王弟。

    两个人过得开开心心倒是不假，但生活却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方沁这颗外来的宝石，提溜一下砸进湖面，让她们的生活激起千层浪，像坐过山车一样，一瞬间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说到底，虽然对方沁忍不住羡慕嫉妒，但也的确是因为她，柳飘飘阴差阳错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有别于一同毕业还在底层打拼的同学，她现在好歹也是个经理。在工作中锻炼出来的能耐，让她比同龄人倒是多前进了好几步，少辛苦了好几年。

    这样的生活纵然好，可因为方沁，柳飘飘那颗从未动荡过的心，却一次一次被撩拨。尽管对方可能完全没察觉，但柳飘飘清楚地知道，她是喜欢他。

    如果他不是方沁的未婚夫该多好……如果他不是方沁的未婚夫，她却连遇到的机会都没有……

    这矛盾的现实，让柳飘飘无从选择。内心深处她依然深知，像程少华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方沁的不就范，现而今他大概已经结了婚，或许孩子都能满地爬了……

    长叹一口气，柳飘飘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扫过程少华回复的少得可怜的短讯。里面的每个字，对柳飘飘来说都弥足珍贵。一旦有一天他和方沁解除婚约，或许就再也没有产生交集的可能。

    到了那一天，她会身在何处，他又会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