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 演错的戏码

    机器破碎的声音震动了整层楼，也引起了对面楼层中程少瑾等人的注意。

    他通过望远镜看到对面楼层中的疯狂打砸摄像机的人时，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人！”

    程少瑾想看的是程少华的反应，不是旁的什么人一旁憩息的十字架听到程少瑾不悦的声音，立马起身。通过摄像头一眼，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扭头看向阿四，问道，“怎么回事？”

    在此之前，他们分明派了人肃清现场。这两个人怎么还会出现？

    十字架在这条道上混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时候已经不是找问题的时候，必须尽快解决那两个人。要是影响了他之后的事情，自己那份钱恐怕是拿不到了。在道上他一贯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该做的事做不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收钱。

    大抵也是因为他的这份耿直，所以道上找他的人才不少吧。

    现在他可不想因小失大。当即示意阿四前去，将那两个人弄掉。

    阿四领了命令，立马下楼朝江奇霖二人赶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刚下楼就发现楼下聚集了十来人。其中领头的，正是一贯和十字架不对付的赵山。

    看到赵山，阿四忽然明白，他们一定是走漏了消息，导致赵山的人找上门。

    正当这时候，他们那边的一个小弟从旁边的小楼窜出来，面色焦急地叫了他一声，随即看到赵山，顿时身子一颤。随之，他在阿四耳边耳语两句，阿四顿时脸色惨白。

    对面的赵山看到这一幕不紧不慢地笑起来，“怎么，现在才得到消息，想去告诉上面那个什么十字架？”

    阿四脸色沉重起来，老巢已经被这些人血洗，再回去也无济于事。去不去告诉，都是一样的。十字架对他有救命之恩，便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保证十字架的安全。

    “让十爷离开。”

    吩咐一声身后的两个人，阿四便上前一步，从短靴中抽出两把短刀，作势要与面前的人一决生死。

    赵山笑骂一声不自量力，便带着手下冲上去。

    巨大的打斗声不仅引起程少瑾等人的注意，也引起了对面建筑中急于找到柳飘飘的江奇霖二人。

    “奇霖，你先等等！”

    许立峰攥住疯狂打砸摄像机的江奇霖，抱住最后一台，拉着他到还未加固的阳台，低头一看，赫然看见下头打得正热的两伙人。

    每一座美丽的城市都存在眼光找不到的黑暗地带。在那里，强者为尊，生命从来被轻贱。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够主宰他人。死在刀下的人，没有资格憎恨。

    阿四自从跟着十字架，刀山火海闯了不下白趟，每一次，都险中求胜，带着一身的血回到十字架面前。对十字架，没有人比他更忠心。他深知，自己这条命，是十字架的。

    然而再强大的人，在面对敌人绝对优势的人数时，终究会力不从心。稍微一个不注意，自己的弱点就暴露在了敌人面前。当赵山的刀狠狠插进胸口时，阿四瞪大了双眼。他知道，走上这条路，脑袋便是挂在裤腰带上，随时可能掉。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明明这一次，就跟往常差不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为什么，十字架会被人血洗只剩下寥寥几人？

    在倒下的那一刻，阿四看到一个穿着西装，面容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从赵山身后缓缓走来。那样的气质，一看就不是道上的人。和程少瑾有几分相似，却比他更加令人畏惧。男人走到面前，锃亮的皮鞋毫不留情踩在他胸上的伤口下方，汩汩鲜血瞬间喷出流遍衣衫。

    阿四张开口想要呼吸两口气，鲜血却从喉腔喷出。那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在哪儿。”

    踩着他的男人居高临下望着他，一双鹰眼漠然地瞪着他，令他双肩一颤，浑然不知，他口中的“他”指的谁。

    “我问你，她在哪儿！”

    男人似乎很不耐烦，脚下的力道更甚，弯下腰与他四目相对。

    借着月光，阿四终于看清楚他眼中的情愫，好不掩藏的焦急。猛地想起来那天在火车站抢走的女人，阿四忽然明白，原来是惹了惹不起的人……

    他憋着最后一口气，眼睛往后使劲儿看。那漆黑的楼道里，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临到没了气，一双眼睛也没闭下。

    “华少，这里交给我们，去救你的人吧。”

    赵山后面的人特地跟他打过招呼，所以对程少华，他格外地客气。说完话，还示意两个完好无损的手下跟着程少华。

    “不用。”

    脚从阿四身上挪开，程少华抬脚独自走向黑暗。身后跟着的两个男助理也一脸严肃，丝毫看不出平时的嬉皮笑脸。

    漆黑的过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每走一步，程少华的脑海里都呈现出所看到的照片以及视频。一想到竟敢有人敢那么伤害他的人，他便再也淡定不起来，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握着，骨节间发出咔嚓的声音。清脆的皮鞋声在黑暗中弥漫，渐渐走到尽头。

    他清楚看到，那是两扇铁门。门里亮着光。临到门前，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叫骂声，眉眼一皱，铁门便被两个助理踹开。

    一瞬间，门内那被捆绑在凳子上，头发被人拽着，满身伤痕的柳飘飘便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倘若不是这么多年的修炼早让他情绪内敛，那一刻他恐怕已经冲上去将所见之人全部灭掉。

    “程总，咱们又见面了！”刚开始程少华忽然出现在这里张立吓了一跳，随即听到柳飘飘轻哼一声，心情忽然大好，看向程少华时也充满了自信。

    程少华蔑了一眼狠狠揪着柳飘飘头发往后拽的张立，狠狠一闭眼，“是你抓得她？”

    “是啊，没想到吧程总，我这么个你们谁也看不起的小人物，现在掌握着别人的性命！”张立举起手中的刀横在柳飘飘脖子前。轻轻在皮肉上勒一下，便出现一道血痕。

    程少华紧盯着他手中的刀，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沉声问，“你想要什么。”

    若非那双眼睛里隐藏着愤怒和焦急，谁也不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任何的情绪。

    屋内的白炽灯，刚好清楚地照亮他的眼睛。看清他眼中的情绪，张立更加张狂，哈哈笑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她死！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让你看看，她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

    张立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开始变得狰狞，他拿起刀，二话不说往柳飘飘肩胛骨刺去，动作之快，令程少华和两个准备伺机而动的助理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柳飘飘闷哼一声，鲜血从刀口留下来，他再也淡定不下来。手刚从裤兜里拿出来，身后的两个助理就似风一般冲上去。

    眨眼之间，便听到张立一声惨叫，被二人擒拿在地。下一瞬，程少华便冲上去一把抱住柳飘飘，望着肩头的匕首，确认那并没有伤及要害，连忙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抱起她往外冲，“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听到程少华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柳飘飘从剧痛中找回些许神思，在被抱着离开房间的那一刻，趁着白炽灯光，她迷迷糊糊看到程少华的双唇在哆嗦，煞白的脸色比她拿满是淤青的脸看起来更恐怖。

    原本她还在盘算怎么离开，却不料张立忽然在那时候出现，二话不说将她打一顿。紧接着，程少瑾几人赶了过来。程少瑾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带着其余人离开，独留下张立。那一刻，她心里充满了忐忑，心想着，恐怕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直到昏昏沉沉间看到大门被人撞开，她沉下去的心忽而又燃起了几丝希望。令她惊喜又惊愕的是，程少华真的来了。

    离开大楼，她听到远处有警笛不断地靠近，程少华的脚步加快。后面的两个人似乎将张立打晕，其中一人托着，跟在他身后。程少华已经尽量走得平稳，却也避免不了颠簸，令柳飘飘丝丝叫疼。也好在这样，她才没有彻底沉睡过去。

    终于，几人抵达路边，眼看着就要到车边，两个人却从车背后冲上来。

    “飘飘！”

    当看清来人时，程少华眼色更沉下去。抱着柳飘飘的双手不自觉收紧，脚步往后退了退。

    大楼前发生的事，江奇霖和许立峰看的清清楚楚。在程少华一行人进入大楼，赵山等人追向逃跑的十字架等人时，许立峰将江奇霖强行拖着离开。没想到，在路边看到了几辆陌生的车子。江奇霖认得其中一辆是程少华的，便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在这里等着。

    没想到，程少华真的把柳飘飘救了出来。看到程少华怀中抱着那奄奄一息的女人，许立峰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想让她活命现在就让开！”

    程少华不耐烦地对江奇霖道了一句。听到身后警笛的声音更近，他的目光越深沉。好在许立峰理智尚存，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把江奇霖拉开，让开了一条道。

    随即，一个助理连忙给程少华打开后车车门。待几人坐好后，两辆车疾驰离开。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 解救

    当警车抵达时，只剩下江奇霖和许立峰。原本许立峰打算将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摄像机作为证据交给警方，但看到刚才程少华的人抓走的那个和视频里的施暴者相似七八分，便先压下了这个想法。

    “许医生，飘飘呢！”

    方沁和顾磊跟着警方来到这里，刚到就看到许立峰和江奇霖站在路边。江奇霖像痴傻一般，盯着路的另一边，一转也不转。

    许立峰沉默着，没有回答。

    警方进入工地，没有找到柳飘飘，倒是发现了斗殴导致死亡和昏迷的阿四等人。在跟着警方做了些笔录后，四人离开警局。抵达海玻璃后，几人还坐立不安地等待着。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几人期间坐立不安，总想打电话又怕影响事情发展。这会儿看到四人回来，连忙冲上去。

    江九言下意识便冲到许立峰和江奇霖面前。拉着江奇霖前前后后看了仔细，确定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许立峰安慰性地抱着她的肩头紧了紧。等待众人先后进去后，才说，“柳女士已经被救出来了。”

    听见许立峰如是说，王弟几人当即喜形于色，拍案而起。

    方沁发现许立峰的脸色依然沉重，便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盯着他问，“许医生，你是不是还看到了什么？”

    许立峰沉着气，望了一眼依然失魂落魄的江奇霖，说道，“但是她受了重伤，程先生带走了她。”

    “重伤？什么伤！”

    早前就知道柳飘飘遭遇殴打，但许立峰此时特地强调这一点，显然不是因为这个。

    许立峰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刀伤。”

    “什么！”

    许立峰望了一眼拧眉怒喝的王弟，叹了口气说，“刀插在她的左面肩胛骨上，可能失血过多……”

    “程少华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许立峰摇头，“应该是医院……”

    对于这一点，许立峰并不算了解。或者说，他说的是大众的想法。打心底里，他却并不这么认为。方沁等人的出现说明这件事在警方那里是备了案的，只要柳飘飘有任何的住院信息，那么必然会被警方查到。到时候，被程少华抓走的人，必然也逃不脱。

    这些事情他能想到，程少华必然也能够想到。程少华的身份，早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找一个靠谱的私人医生也并不是难事。而这些，却不是他能够知道的。

    下意识，许立峰看向了方沁。

    好歹那也是程少华曾今的未婚妻吧？

    方沁看出许立峰眼中的期许，趁着几人的注意力在查找医院上，和他走到了外边。

    “许医生还有话没说完？”

    许立峰透过落地窗望了望里面着急地无厘头的一群人，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并不认为程先生会带着柳女士去医院。”

    随即，许立峰从车子中拿出那仅存的摄像机。

    在播放的过程中，他又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面，包括看到的那场帮派乱斗。

    方沁对画面里对柳飘飘进行殴打的男人虽然很愤怒，但也保持着几丝理智，听着许立峰说的话，大抵明白他心中所想。忽而，画面中闪过那个施暴者的面孔，方沁立马按下暂停键。

    这个男人，她见过，肯定在哪儿见过！

    将画面放大，她努力地在脑海中回放，明明感觉是在哪里见到过，却怎么也想不出时间和地点。

    许立峰发现方沁的异样，盯着屏幕看了看，又看了看她，疑惑道，“怎么了？”

    “这个摄像机给我。”说完这话，方沁关掉摄像机就往车子走去。

    恰在这时候，顾磊从海玻璃中走了出来。见她要走，连忙上前问道，“你要去哪儿？”

    方沁刚把摄像机放在副驾驶，听顾磊如是问，关上房门说，“去找程少华。”

    对于顾磊她没什么要隐瞒的，说完便上了主驾驶。而王弟和陈文宇也恰巧跟着顾磊出来。听方沁如是说，连忙上前说道，“我也去！”

    陈文宇唯恐方沁不让，也连忙强调，“我也要去！”

    看到王弟时，方沁本没有拒绝的意思，但看到陈文宇，她立马就犹豫了起来。据许立峰刚才说的，她可不能保证陈文宇在看到柳飘飘时能不能保持冷静。脑中转念一想，随之，她对王弟说道，“那个叫陈文珍的丫头你们是不是把她忘了？”

    经方沁这一提醒，陈文宇和王弟这才反应过来。陈文宇连忙打开手机查看，赫然发现，陈文珍打了好多个电话，然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保持了静音，竟然全部错过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想想进不了家门的陈文珍，他不得不妥协。

    王弟也知道这事儿不能耽搁，只能顺了方沁说的，带着陈文宇和强子先回家。

    “我陪你去。”

    顾磊自告奋勇，方沁却摇摇头，“我没事，你跟阿弟一起送他们回家。”

    说完之后，便开车离开。

    现在她心里焦急不已，一是为了去确认那个人到底是谁，二是防止程少华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到时候不好处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顾磊此时不对劲的情绪。

    当车子抵达程少华的私宅时，果不其然里头亮堂着灯。她按了门铃，出来的是程少华的助理长。

    “飘飘呢？”助理长刚开门，方沁就迫不及待进去，一边走上台阶一边询问。

    助理长的脸色也不大好，听闻方沁如是问，满脸愁容，一面给方沁开门，一面说，“情况不大好。丁医生正在里面。”

    如同许立峰所料，程少华果然是请了私人医生。这个丁医生方沁也是听过的，有他在，放下了些许的担心。

    私宅里组装了一个简单的手术室，除了丁医生和他的两个助理，其余人都在大厅等着。程少华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紧握，眼睛盯着漆黑的曲屏电视一眨也不眨。听到开门的动静，眼珠才滑了一下，见识方沁，又收回了目光。

    看了看书房那边，方沁走到程少华面前，将手中的摄像机递给程少华，说道，“这是许医生给我的，你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你抓走的？”

    程少华这是满心满念地记挂着柳飘飘的安危，并听闻方沁如是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接过摄像机，看了里面的几个镜头，便关掉扔在沙发一旁，沉闷地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插手。”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打了开，程少华赫然起身冲过去。丁医生带着口罩走出来，身后的两个助理还在收拾残局。

    “怎么样？”

    丁医生望了一眼程少华，又望了一眼其身后跟过来的方沁，抿唇道，“伤口已经止住了。因为是从后背插入，她的骨髓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也好在如此，没有伤及心脏。好好调养，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话虽是这样说，丁医生的脸色却依然沉重。他自是见惯了世人病态，但却鲜少见到如此重伤的女孩子能够坚挺过来那么剧烈的痛苦。从受伤到他来主刀，这段时间里，她所受的煎熬别人无法想象，作为医生的他却能够预判。

    叹了一口气，丁医生说道，“到底是女孩子，日后多顾惜一点。”

    柳飘飘的伤到底怎么来的丁医生没有询问，却有着这么多年的社会阅历，几经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作为医生的职责他已经做到，夜色已深，两个助理收拾好现场后，就被程少华安排的人送走。临走之前，程少华特地叮嘱他为今晚的事情保密，丁医生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同时也嘱托了跟来的两个助理。

    在丁医生离开后，程少华便立马冲进书房。

    书房里原本就放着一张休憩用的单人床，因为事出从急，便被当做了手术台。尽管丁医生等人已经收捡了许多，但仍然能够看到床单上沾染的鲜血。

    柳飘飘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微弱的气息似有似无。

    若不是有丁医生的保证在先，在场的人恐怕都会认为她已经奄奄一息。

    出乎众人意料，程少华上前，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柳飘飘抱起来，离开书房后，上了二楼的卧房。

    这个时候，方沁听到一楼靠近储物间的房间里发出两声异动，连忙叫了助理长。

    助理长脸色为难地解释，“是张勇和老板带回来的人。”

    如是，方沁起了心思，让助理长带着她去向那房间。

    打开门，被打得重伤却不伤及要害的张勇躺在一张床上，张立被捆在一把椅子上，头顶带了一个头箍，被两条绳子往后拉着。伸长的脖子不停蠕动，似乎要缓解头部与身子离得太远而造成的不适。嘴里被缠了一条厚厚的白布，见着人来，只能呜呜出声。

    看到这样的场景，方沁心中大骇。

    能够这样对一个人，必然是得到程少华的首肯。但那场面，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要将人五马分尸一般。

    “方小姐你也别觉得老板残忍。听小刘说，当时柳小姐就是被这个畜生这么对待。刚才你可能没看到，柳小姐的脖子上，还被这畜生割了两条血口子。要不是当时小刘他们手快，柳小姐就已经……”

    原本心中还认为程少华做得太过，听到助理长如是一说，方沁心中的愤怒也不可遏制，竟也觉得程少华对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于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