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章 计较

    两个人睡得极香，程少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时不时走出房门盯着柳飘飘所住的那间房门，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他是不明白，两个女人睡一张床是怎么个意思。对方沁，也莫名有了些怨念。

    结果第二天一早，方沁刚出房门就撞上顶着俩黑眼圈站在门外的程少华。大清早吓一跳，连忙拍拍胸脯，“程大少爷，你没事儿起这么早干什么！”

    话这么说，眼里却充满了怨念。

    然而程少华眼中的怨念更深，瞪着方沁愣是一动也不动。方沁被他瞪得有些虚了，不自然地瘪瘪嘴角，“你干嘛，大早上找茬啊？”

    程少华不语，方沁心里就更慌了。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年头，她立马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可不要仗着这是你家就乱来。”

    见她动作夸张说出的话更是无厘头，程少华闭眼沉沉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该走了。”

    “！”

    方沁错愕地瞪着程少华，她起床是去卫生间的。这天才蒙蒙亮，她还想睡个回笼觉呢！这人怎么就要赶自己走了，好歹她也安慰柳飘飘一晚上了吧？这么做太不地道，太不地道！

    “程少华，你是怕我不给你住宿费还是怕我赖在你家不走啊？一大清早就赶人！”

    程少华不与她多说，从旁边进入房间，将她的东西全部抱出来扔进她怀里，紧接着退后一步，堂而皇之将房门关上。

    “嘭”的一声，虽然不重，却大大震撼了方沁的心脏。

    反应过来时，她忽的哭笑不得。得了，这人还吃起自己的醋了，怪哉！

    咧咧嘴摇摇头，方沁抱起衣裳去了卫生间穿戴好打整一番后，就开车离开。一路上想着程少华那幼稚的反应，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回到清雅苑停好车，她本意是回家再补一觉，却没想到，出了电梯竟看见顾磊站在屋外。

    她奇怪地眨了眨眼，上前叫了一声顾磊，“你怎么不进去？”

    然而顾磊却不似往常一般对她和颜悦色，反倒是冷着脸站在对面，冷冰冰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方沁这才想起来，昨晚跟王弟通完电话后，她就和柳飘飘睡了。竟然忘了跟顾磊报备一声。也怪她，这段时间忙前忙后，都忽视了自己最爱的人。

    怀揣着这样的歉意，方沁笑着环上了顾磊的胳膊，说道，“昨天飘飘醒了，我过去看她。她怕一个人睡，我就陪她睡了一晚。”

    即便她这么认真仔细地解释了，顾磊脸上的寒冰却仍然没有褪去，一双眼睛看着她更是冰凉至极，“你去了程少华的家？”

    “是啊，这不大清早就被赶出来，害我觉都没睡好。”方沁说着打了个哈欠，半边脑袋靠在顾磊肩头上，又说道，“能不能去你那儿睡一会儿啊？”

    顾磊没说话，沉默着带着方沁上了楼。一进屋，方沁就扔掉手提包一头栽倒在床。本来是转个身准备钻进被子里，却不料身后的顾磊忽然扑上来，抱着她开始进攻。

    方沁被顾磊吓了一会儿，感觉到他的热情，便也开始迎合。一番云雨后，睡意全无，方沁贪婪地躺在顾磊胸膛上，手指画着圈圈，想着他刚才的热情，脸上便止不住地发烫。

    “你今天是怎么了？”

    本是无心聊天的话，顾磊却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说道，“沁沁，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方沁奇怪，抬头望向顾磊，和他四目相对，这才终于察觉他眼中不对劲的情愫。从床上半坐起身，方沁拉了一般被子遮住身子，严肃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顾磊望着方沁，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方沁十分不安。

    “你有事就直说，咱们俩个还要这么遮遮掩掩吗？”

    饶是方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顾磊却依然没有开口。方沁盯着他，实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方沁也诧异了。盯着眼前这好似熟悉的男人，却生出几丝陌生的感触。从前顾磊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藏心事，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现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不再事事都告诉自己。这种失落感让方沁诧异。两个人的关系难道开始发生变化了？

    “阿磊，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有什么事就敞开了心聊，没什么是解不开的结。你说，对吗？”

    顾磊抿着唇望着方沁，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却不是赞同的光芒。这让方沁更加不明白了。

    “我这段时间为了飘飘的事，的确忽略到了你。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一定告诉我好不好？现在这样子让我很惶恐。”

    两个人的亲密，在那一刻早已不似之前那般。明明就近在眼前，方沁却感觉中间像是隔了一道鸿沟，怎么也迈不过去。原本他们对彼此都是坦诚相待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当方沁想要进一步疏通顾磊的思想时，顾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下床进了卫生间。这简单的一个动作，令方沁有了警惕。

    她历来是有傲骨的人，顾磊这么平白无故地跟她闹矛盾，她都如此好言相劝了还给她脸色，她哪里还会厚脸皮留下来？

    于是，在顾磊接了电话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了方沁的踪影。没过一会儿，顾磊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聊。

    看到这简单又没有温度的几个字，顾磊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表。望着外头已经大亮的天色，他长呼出一口气，低头自嘲一般地笑起来。在他的世界里，眼睛里，自从方沁出现后，再也没有了别的女人。可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依然坚守着，对方却开始变化。并且，对方还未发现自己的改变，反倒是认为问题出在了他这里。

    顾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从柳飘飘出事到现在，方沁进进出出程少华的别墅已经不知道多少回。明明和柳飘飘关系最好的是王弟，后者都没有她赶得这么勤，她为什么要这么热心？

    顾磊一直以为自己赢得了方沁的心，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差得远呐。

    离开顾磊家的方沁并不知道顾磊心中所想，也并没有想过，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他想这么多。在她看来，她之所以出入程少华的别墅，是因为她的身份，在杭城乃至帝都都没有人敢轻易下手。就算看到了也只能看着。

    别人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要是一无所知地闯了进来，遭殃之后，又将引来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为了省事儿，她才几头颠簸。

    虽然是周末，但方沁想着回家也没事儿，就想开着车去兜兜风，顺便去见见方雄。之前她私下联系过方雄，这两天他已经到了杭城。

    没想到的是，刚出小区，江奇霖就闯到了马路中间，截停了她的车。好在她急刹过快，不然真要造成一起交通事故。见江奇霖不怕死地伸开双臂挡在车前，方沁气上心头，解了安全带便冲出去对着他一顿臭骂。

    然而对方却没有半点还嘴，在她骂累之后，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说，“能不能让我见见飘飘？”

    方沁盯着他，忽而发现，现在的江奇霖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之前那般，因受了情伤就邋遢地像个流浪汉一般。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方沁大抵是会答应江奇霖的要求。但目前并不合适。

    “飘飘现在不见外人。”

    随口说了句，方沁便转身往驾驶座去。江奇霖却动作更快，先她一步跑到车门处，拦下她，“我就见一面！只要确定她没事就好！我保证，保证不会去打扰她！”

    听江奇霖这么说，方沁倒是意外的很。这满满的自责，让她无从理解。

    “既然不能和她面对面，你又何必要去再见？”

    “我……我不放心她。”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现在在的地方很安全，谁也伤害不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江奇霖想要辩解，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急的团团转。

    见到他这般模样，方沁也真是别扭地不行。望望路边朝这里围观的人群，沉思一会儿，对他说，“上车。”

    听方沁如是说，江奇霖立马喜出望外，放开车门后，立马上了后座。

    方沁上车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的端端正正的江奇霖，心里满是奇怪。

    “你怎么知道来找我能够见到飘飘？”

    方沁没有直接带江奇霖程少华的别墅，而是开车往滨海大道转去。

    “是许医生告诉我的。”说这话时，江奇霖低下了头。

    虽看不见他的表情，方沁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浓浓的自卑。越和江奇霖聊下去，方沁越觉得奇怪，这个人怎么像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了？

    “你怎么想通了和飘飘一刀两断？”

    方沁说出这话时，江奇霖的目光明显地呆滞了一会儿，随即，就听他失笑道，“我没能力保护她。如果有人能够保护她，我就……”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方沁却从中察觉到不对劲。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为了她的安全

    “你知道了？”

    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江奇霖果不其然点了头。

    “我看了报纸和新闻，许医生也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如果当初我早早发现飘飘的问题而不是跟她闹矛盾，这些事可能就不会发生……是我太不成熟，才导致……”

    方沁没想到江奇霖会把这件事发生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不能理解也不能辩驳。便沉默着，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海滨饭店，方沁将他放了下来。

    “飘飘现在在的地方必须保密，所以，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她一面。”

    对于方沁的要求，江奇霖无法反驳。他连连点头，便进了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见他这么听话，方沁倒是放心了不少，在开车去见方雄的路上，给程少华打了电话。当她说明情况时，程少华却毫不犹豫地否决，“不行。”

    方沁这就不能赞同了，“人家好歹是前男友前女友，飘飘受伤了他也很关心。现在让他看一眼，放心之后不久好了？就算你护着飘飘，总也不能让她彻底与世隔绝吧？”

    方沁自认已经相当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但程少华的态度却也格外坚定，说不行就怎么也不行。此时此刻，方沁才真正认识到，这个人有多么冥顽不宁！

    “你让飘飘接电话！”

    这件事一开始来征求程少华的意见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方沁一气之下，直接让程少华交出手机给柳飘飘。

    彼时柳飘飘正坐在花园里晒太阳，虽然脸上没有喜悦，却也算得上平和。程少华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那么美好恬静的画面，一点儿也不忍心去打破，便直接挂了方沁的电话。

    这一下真是气得方沁连砸了好几下方向盘。连带着见到方雄时，都一脸怨念。

    “啧，这是谁让我的宝贝妹妹生这么大的火儿？”

    方雄之前和顾磊合作的游戏公司步入了正轨后，他就当起了甩手干部，没事儿公司逛一趟，有事儿也不会出现。照常过着以前的日子，不太一样的是，和苏晴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身边少了那些妖艳贱货。

    这一点上，方沁看方雄还是顺眼了许多，但今天，她心情是真真地不好！

    “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

    这生疏地像上级对下级的语气，听得方雄心里那个不平衡，他挠了挠心口，靠在椅背上，唉声叹气道，“哎……这世间怎么会有我这么倒霉的哥哥？生下来就被妹妹当做牛马使唤，完了还一句好话都听不到。这颗心啊……叫个伤心呐！”

    “你到底说不说！”

    若是往常，方雄这么没正经地抱怨，方沁肯定会嘲笑他一番才进入正题。但现在，人家明显是板着脸的，方雄也立马严肃了起来。谁让他只有这么个亲妹妹疼爱呢？总不能真让她面色难看吧？

    正襟危坐，方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眉目有了一点儿。那个人应该还在杭城，不过要找到的话，有点困难。”

    “怎么说？”

    “道上的朋友也尽力了，有人故意保他。”

    听到方雄如是说，方沁更加确定，保护那个道上人的人，一定就是幕后黑手。他要对付程少华一天，柳飘飘就不安全一天。除非，柳飘飘和程少华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上次程少华的出现，已经昭昭人前，柳飘飘在他心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只要抓到柳飘飘，就一定能够让他就范。这件事方沁能够看清楚，她相信程少华也能看清楚。好在他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知道把柳飘飘保护起来。

    想到这一层，方沁似乎有点儿明白程少华为什么那么谨慎。但明白归明白，还是很生气！

    “对了，你调查他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十字架以前在杭城也算是叫得上号的人，前几天帮派被血洗之后，就变成了丧家之犬，听说还有一帮人也在找他。”

    这些道上的事情，方雄虽然知道，但从来不参与。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有一天会关心起这些事情来。实在是稀奇地很。

    方沁却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有消息尽快通知我。”

    见方沁说完就要走，方雄更觉得奇怪了，“我怎么感觉你有事儿瞒着我？”

    “我瞒着你的事儿还少吗？”方沁转头顶了方雄一句。

    这倒是让方雄哑口无言。虽说两个人年龄相近在方家里也因为亲兄妹的关系比别人更亲一点，但自己这个妹妹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存在。方家不知道的事儿，可多着呢。

    结了账后，方雄追上方沁，问道，“你和阿磊最近怎么样？我看你们俩没怎么在朋友圈秀恩爱，是感情出问题了？”

    方沁白了一眼方雄，心底却不由得惊讶他的洞察力。

    “我们有没有感情出问题你这么关心干什么？还是说晴晴那边你已经搞定了？”

    说起苏晴晴方雄脸上又是一阵忧愁，“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爷子之前给我下了死命令，今年国庆的时候，就要和她完婚。”

    这消息来的突然，方沁惊讶地望着生无可恋的方雄，问道，“已经确定了？”

    方雄点头，“可不是。老爸也发话了，要是我再不对苏家小姐负责，那就把我赶出家门。”

    说到底方雄还是心虚方家断了他的资金。

    方沁失笑，“早就说了让你自立门户，婚姻的事情也不可能受他们摆布了。”

    “你还好意思说！”方沁不说还好，提到这个方雄就生气，“原本我和晴晴的事儿还能一推再推，偏偏你这边和程家解除了婚约，我们家的生意一下子一落千丈。好在苏家伸出援手，帮了咱们一把，才从悬崖边儿上拉了回来。这不，现在到了咱们家报恩的时候，苏家没有男的，你自然不用嫁过去，也就轮到你这个倒霉催的哥哥我，以身相许来报答他们家的救命之恩了！”

    方雄为了这事儿心里郁闷了好久，自古以来那都是女人和亲的，怎么到了他们家反倒要让他这个长子担负起联姻的责任了？原本他可以潇洒人间，不对任何女人负责，现在却因为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和另一个女人捆绑在一起。

    没有爱的婚姻，是多么地悲哀啊！

    呜呼哀哉！

    方雄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长叹一声，闭了闭眼钻进了方沁的车里。

    “就为了这事儿我跟你说，你必须对我好点儿。本来都是你的责任，现在我全给你担了！”

    充满怨念的声音停在方沁耳中，她却自来不赞同。

    “爸妈这样本来就不对，你一个八尺男儿，自己不知道反抗，还怪别人推你下去？如果生意上的事情都要用婚姻来捆绑，那全社会那么多企业，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要我说，帝都那几大家子就是受封建思想荼毒太深，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联姻保命。”

    “你能耐，你本事，敢跟长辈对着干，那是因为你小，别人可以说你小姐脾气不懂事儿。可我能跟你一样吗？先说是男的就算了，还是方家这代最大的，好多责任不就落到我的肩头上了？老爷子和爸妈供我吃喝玩乐这么多年，我有的选嘛？”

    “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在方沁看来，方雄说的一切都不是原因所在，就是他自个儿觉悟低，愿意接受自己不愿接受的，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若是一开始就像自己反抗地那么明显，哪怕是持久战，也有胜利的希望啊！可偏偏，他自己把希望给抹灭了。

    要说他和苏晴晴，两个人抛开家庭的原因，真的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夫妻相。可偏偏，两个人的家世都带着浓重的利益味道，使得两个人的来往，变得不再单纯，不能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

    说到底方沁还是很同情方雄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句话，自己作的。

    该说的都说了，方沁也不会再掺和其中。反正方雄和苏晴晴也要过日子，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

    “晴晴最近在哪儿，我怎么都没见到她？”

    方沁转移话题问了一句，方雄叹了口气说，“好像是去米兰了。”

    “去米兰？她去米兰做什么？”

    苏晴晴虽然喜欢到处玩，却不喜欢出国，尤其是一个人出国。这时候听方雄如是说，方沁自然觉得奇怪。

    方雄摇摇头，“我要知道就好了。这都去了快两三个月，一个电话没往回打。我能知道还是之前她家里人到帝都，碰到了才说的。”

    方沁没想到苏晴晴会有这样的举止，简直跟她当初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到美国的举止如出一辙。难不成这丫头是受了她的启发，开始逃婚了？

    想是这么想，方沁却觉得不太可能。苏晴晴那么喜欢方雄，现在两个人就快修成正果了，怎么还会故意跑开？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隐情才对。想着方雄一个大男人的想法肯定不可能拉下脸去问苏晴晴，也看在苏晴晴即将成为自己的嫂子，方沁决定帮方雄问上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