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谁是断袖

    “你说什么？”胜邪被这人突然的一句话给弄得有些反应过来，好好地让她摘下面具做什么？

    “本国师只是想看看，闻名于四朝的玉阁阁主究竟有着怎样惊为天人的容貌。”初霜的神色依旧平静得渗人，只是那双眼眸中所透露出的光芒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胜邪闻言心中不禁一惊，就连身子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很显然，这人并不是说说而已，看他的动作只怕下一步就要上前来强行将她的面具摘下，这让胜邪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干笑了两声，说道:“在下这张脸生得平平无奇，这才特地寻了张面具常年带着，这样的脸只怕没什么值得国师起兴的。”

    “一个人的模样并不只是仅靠那张皮囊，只要具有才德，哪怕是再平庸的脸也能吸引旁人的目光，阁主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如此让本国师好好瞧瞧又有何妨？”说着初霜便上前了一步，作势就要伸手将她的面具摘下。

    胜邪见状皱起了眉，迅速向后闪过开来，微微有些不悦地审视着眼前的人:“国师怕是太久没见着外族人便忘了该有的规矩，本阁主就算身份再怎样平庸也不至于能容忍旁人对我动手动脚，俗话说来者皆是客，国师难道想对你们陛下的客人动手吗？”

    胜邪冰冷的声音赫然传入初霜的耳中，这才让他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一凝，定在了原地，说起来这人的确只是个从外边来的客人罢了，自己着实不用在她身上费工夫，只是这人自从到了这凰锦宫，所表现出的态度语气实在不像个初见的生人，这才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本国师失礼了，还望阁主见谅。”初霜淡漠地说道。

    “无碍，只是望国师能掂量好你我的身份，切莫越了界限惹人不快。”胜邪低着嗓音冷哼了一声，故作恼怒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原本胜邪是打算即刻回房休息，免得被这人察觉更多的东西，然而她还没走出几步，初霜便瞬间移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胜邪抬眸扫了他一眼，问道:“国师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倒算不上，只不过本国师有点好奇，昨夜阁主为何早早地便遣走了东殿所有的下人，还特地让红烛给我传话，不得踏入东殿一步？”初霜平静地说了句，深邃的瞳孔中带着一抹悠闲之色，明明是这样逼迫的语气，却好似闲聊一般。

    胜邪闻言轻笑了一声，说道:“本阁主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况且这些人又都是西唐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都是生面孔，本阁主瞧见了心烦，而且昨夜我的确也乏了，便早早地将他们打发了，怎么？如今这东殿是我的住所，难道我连遣走几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遣走下人的权利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为何又再让红烛来我这传令呢？虽说如今的东殿是你的地方，可你别忘了，这个凰锦宫一直都是我的寝殿，其中也包括了你的东殿，可你却下令让我不得踏足此地？我思想去辗转了一夜，也实在没明白过来这个道理，不如阁主同我说说理由？”

    对于初霜的话胜邪倒是平静得很，只见她心情甚好地抬眉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明媚的笑意，说道:“既然国师都这样问了的话，在下也只好如实同你说说，之前我听红烛说起过，国师大人最近夜里总是睡不好，总会来这东殿的院子里看着这一院的花草才能安神，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也看见了，在下的寝殿离这院子这样近，国师来往之间难免会惊扰到在下，再者说了，虽说你我二人皆是男子，可如今这世道断袖之癖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在下的样貌虽是平庸，可这黑灯瞎火的，闭上眼也就没什么差别了，在下向来洁身自好，这才刚到了西唐，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想法子保保身吧？”

    初霜显然没想到胜邪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顿时神色便僵了起来，眼底甚至闪过了一丝迷茫，然而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周身都弥漫起了一股子寒意，胜邪感受着空气中突然泛起的冷气，顿时觉得有些刺骨，不过这自然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她倒并没有怎么在意，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玩味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说本国师有断袖之癖？”过了半晌，初霜才终于吐出了这么几个字，眼底的神色更是阴冷得吓人，他原本只是想要故意为难这人，谁知他竟这般大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国师大人多虑了，在下怎么会认为堂堂西唐国师会是断袖呢，只不过我听说啊，这夜里总是失眠的人精神头都不是很好，时间久了更是会影响其神智，而且国师您是为何而失眠这恐怕不用在下多言吧？万一你一个思人不成，晃了眼神儿将在下看做了其他人，那可就不好了，在下这也只是以防万一，还望国师见谅。”

    胜邪故作歉意地笑了笑，明媚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然而初霜此时的心情可就没这么好了，虽然被说成断袖让他很是恼怒，可这人说的话却让他连怒气都不好发作，只得不断释放着自己的杀意，阴冷的瞪着这人。

    “这次便这样作罢了，只是本国师还是要奉劝阁主，日后不要想些多余的事情，毕竟这还是在西唐。”话一说完，初霜便冷着一双眸子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偌大的院子里瞬间便只剩下了胜邪一个，胜邪双手环胸优哉游哉地看着初霜离开的背影，面具之下的嘴角高高扬起。

    那国师刚一走，红烛便带着东殿的几名宫女走了进来，胜邪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便悠闲地躺在了摇椅上看着院子里的风景，红烛大步走到了胜邪身边，脸上还带着一丝担忧的神色:“阁主，国师大人方才同您交谈了许久，您没事吧？”

    “我看上去像有事的样子吗？”胜邪笑着问道。(!≈

    “嗯——不太像。”

    “那不就得了。”

    红烛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又说道:“原本今日一早奴婢便想着赶紧来伺候阁主的，谁知刚一到便同国师大人撞见了，大人让我们一直在外守着，没有他的命令不能进来，奴婢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的。”

    昨日她听从阁主的话特地去西殿传令，果不其然，她的话刚一说完国师的脸色就黑了，显然是怒了的，还以为今日会出什么大事，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阁主，凤锦公主来了，正在外边等着呢。”突然，一个小宫女焦急地走到了胜邪的身边，怯怯懦懦地说了句。

    胜邪疑惑地抬眸，这个时候凤锦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哦，奴婢想起来了，其实之前凤锦公主就已经到了，只是那时您和国师大人在说话，凤锦公主便又回去了，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红烛说道。

    胜邪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一个刚走现在又来了一个，果然深宫这样的地方她着实不喜欢:“罢了，红烛，你将凤锦公主带进来吧。”

    202谁的情意

    红烛听见命令立马退了出去，虽说不是很喜欢这个骄纵的小公主，可谁让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儿呢，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脸上可不能让人看出半点儿不喜的模样。

    “大清早的阁主真是好忙活，本公主要见你都得等这样久。”

    人未到声先到，说的估计就是这小公主了，胜邪闻声无奈地笑了笑，依旧躺在她的摇椅上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没过一会儿凤锦便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裙出现在了她面前。

    胜邪半眯着眼看着这人，阳光直直地照射过来稍微有些刺眼，却在凤锦的身上渡上了一层金光，让这原本骄傲的人更添了一丝神圣的意味，忽的胜邪不禁感叹了一声，暗道这人同自己长得还真是像，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会看晃眼，若不是她之前已经试验过，还真以为这人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阁主的架势还真是大的，见到本公主居然不起身行礼？”凤锦此时的心情显然是不大好的，胜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人，按理来说她和玉阁阁主总共也就见过几次，话都没说上几句呢，哪里来的这样大的火气。

    “在下最近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适，望公主殿下恕罪。”胜邪依旧好脾气地说道。

    “哼，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身子不适，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些娇弱的女子呢。”突然凤锦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随即便让人搬了张一模一样的摇椅到胜邪的身边，也跟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胜邪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自己的确是女子，而且此时也却是比常人要娇弱，凤锦这句话倒是出奇地没毛病，又问道:“听公主殿下这句话的意思，想来是还有旁的人身子不适？”

    谁知凤锦一听见胜邪的问话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精致的小脸上不知为何闪过了一丝红晕，也不知这人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过了半晌，凤锦才不情不愿地说道:“阁主，你为了救胜邪而得罪林威的事本公主已经听说了，你既然肯废这样大的功夫来西唐救他，想来你们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吧？”

    听见自己突然被谈及到，胜邪倒是不由得一愣，平静地点了点头:“自幼相熟的友人，怎么？公主殿下想从我这里问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前两天胜邪回到一山书院后，我就总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一天到晚似乎很忙一样，我都见不着他几回，好像是在故意躲我一般，以前他明明不会这样的，有的时候我都觉得现在的胜邪好像是假的一样，可他的一举一动和言谈举止又跟以前一模一样，阁主你既然跟那人相熟，你可瞧出了什么不对劲？”

    胜邪闻言强忍住自己的笑意，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样子她猜得不错，花叶的确不太会应付凤锦，以至于只得一个劲儿地躲着，只是这一躲却愈发让这人产生了怀疑，说起来这个凤锦对自己还真是挺上心啊，这次回宫只怕也是因为自己吧。

    “那在公主殿下的眼里，胜邪是个什么样的人？”突然，胜邪饶有兴趣地反问了一句。

    凤锦闻声稍微愣了一瞬，眼神不自觉地有些飘忽，没过一会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立刻变得闪躲起来，脸上的红晕却是愈发地明显了，此时的凤锦俨然就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哪里还找到的之前那傲气凌人的样子，胜邪瞧见她的反应立刻就来了兴趣，单手撑着下巴等着对方的回答。

    “胜邪······他，他很温柔，就好像寒冬里的暖阳，看着他的眼睛就仿佛看见了晴朗的天空，虽然身边有不少的人也对我很温柔，可是这种感觉却是不一样的，胜邪他是唯一一个能带给我温暖的人，他的眼睛很干净，不带一点儿杂质，从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到浓郁的情谊，每次只要他一出现，我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像是灵魂的牵引一般。”凤锦慢慢地说着，刚开始脸上还有些迟疑，可是到后面她的神色却愈发地轻松温和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一般。!

    然而胜邪听着她的话脸色却忽的停滞了一瞬，恍惚间又听见了宫止之前对她说的话。

    离凤锦远一些。

    “其实我自己的名声我心里都很清楚，所以不管我的身份有多么尊贵，旁人看我的眼神里依旧带着些许厌恶和怀疑，大多看我的样子都是畏惧，就连舅舅和皇奶奶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遗憾，因为他们一直都只是想从我的身上看到我母亲的影子，然而我除了这张脸却没有一点与母亲相似的地方，我很厌恶旁人将我们联系在一起，也厌恶他们看我的眼神，但是胜邪不一样，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儿遗憾和厌恶，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给我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笑容都只是因为我，只是因为这个叫凤锦的人，跟所谓的长公主没有丝毫关系，我喜欢被这样的人看着，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也是为一个这样对待我的人。”

    凤锦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的神色，胜邪握在手里的茶水已经滑落到了地上，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她的耳中一直围绕着凤锦刚才说的话，她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此时是戴着面具的，否则就算是她恐怕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克制自己的表情。

    “公主殿下莫非······喜欢胜邪？”过了半晌，胜邪才试探性地问了句。(!≈

    凤锦闻言脸色唰地红了起来，连着耳根子也变得粉粉的，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扭动着，眼神也有些闪烁:“本，本公主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弟子，我连他的家世住所都不知道，你可别胡说。”

    我倒是希望我这是胡说的。

    胜邪犹豫地张了张嘴，却好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算凤锦否定，可从她的话语和神色中已经能看出来了，是啊，这人不是一直用那样闪烁的眼神看她的吗？自己居然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注意到？果真是近墨者黑么？

    “万一，胜邪已经成婚了呢？公主殿下打算怎么办？”

    “我······他有没有成婚关本公主什么事！算了，本公主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到你这儿转转罢了，现在我要回去了！”话音一落凤锦便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还在椅子上撞了一下，胜邪看着她有些笨拙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

    是啊，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一旦说了，她便无法不在意了。

    “公主殿下还是早些回书院吧，听说一山书院向来严格，弟子是不能离开书院太久的。”胜邪站起身来平淡地说道。

    “哼！本公主想在宫里待多久就待多久，书院的规矩什么时候对本公主有效了，而且我的事你操什么心。”

    “呵在下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公主殿下不必在意。”

    凤锦闻言轻哼了一声，转身扫了胜邪一眼，然而过了半晌，她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胜邪被她这样露骨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在下脸上有东西？”

    “东西倒是没有，只不过，我总觉得你的眼睛跟胜邪的很像。”

    “······”

    “呵呵，公主殿下说笑了，在下同胜邪相处多年，彼此之前太过熟悉，可能会残留着对方的影子吧。”胜邪干笑了一声，随意地笑道。

    “是吗？”凤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终于收回了目光，脸上又恢复了原本那高傲的模样:“今日本公主累了，要回去休息休息，等过段时间本公主再来找你。”

    “那在下只好在这东殿里恭候大驾了。”

    ······

    胜邪不知道凤锦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人坐了多久，从凤锦离开后她便将红烛等人都遣走了，只留下自己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这满园的梨花，只是她的瞳孔中却并没有这些美好的景物。

    “你已经这样坐了很久了，这个时候的风有些凉，别感染风寒了。”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边，胜邪闻声一惊，抬眸看去去发现凤决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看这样子估计已经出现了有一会儿了，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

    “你怎么来了？”

    “我如今这幅模样无法在书院待太久，与其一直藏在温南那儿，倒不如过来看看你，或许能帮到你什么。”凤决略带笑意说道。

    胜邪闻言倒是没有在意，抬手为他沏了壶茶，淡漠地问道:“书院内怎么样了？梁涵和梁玉可有了什么动作？”

    “他们昨日进蛊窟了。”

    “什么？”

    胜邪的动作猛地停住，清澈的眸子异常冷冽，虽说她知道那两人的目标就是蛊窟，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