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主命

    有了这些钱，郁乔就可以马上做手术了，等她好起来，也许我就可以离开凤凰台，离开这灯红酒绿的生活。我的姐姐就可以陪着我，嫁人，生子，过普通平淡的生活。

    那样的一切，该是多么的美好。

    可是……，脑中划过沈流深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

    我想也许我根本不配拥有的这样的生活。

    那个肥硕的男人在我发呆的片刻把我再次压在身下，为所欲为，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抓到茶几上的一个酒杯，用力的，用力的朝他的头上砸去！

    他尖叫着从我身上起来，血顺着那张恶心的脸流下来，我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夺门而逃。

    躲在洗手间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夹着烟的手都是发抖的。冷静下来以后说不怕那是假的，我没有那么无畏。而且，古古说那个畜生报了警，眼下杜姐正跟警察交涉。

    我知道杜姐会尽量摆平这件事，因为一旦我被警察带走，凤凰台的生意会受到影响，可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杜姐还会不会让我留在凤凰台。

    而一旦失去这份工作，有可能我就会失去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当时，为什么就不能忍耐一下？

    也许是我还对这个世界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吧！

    古古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抽了整整一盒烟，如今只有尼古丁的味道才能让我稍微平静一些。

    “没事了小舞，没事了，警察已经走了。”古古拍着我的背说。

    “走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走了。听说是陈少出面了，那个姓李的也不敢在多说。现在杜姐找你，你快去，多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杜姐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波动，上下打量了我片刻，她才开口:“你来的时间不短了，凤凰台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对不起杜姐，是我太冲动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他想强暴我！”

    “强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你如果连这个都放不下，我劝你换份工作。”

    “不，杜姐，我需要钱，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保证没有下次！”

    杜姐冷笑一声:“傍上陈少这样有身份的人，你还愁没有工作？”

    我心里一惊:“杜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陈少已经包了你一年的台，这你不知道？”

    想起陈遇，我心里稍微安定了片刻，他肯开口，杜姐应该没那么容易赶我走。

    杜姐目光灼灼，片刻后，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就算了，不过要是再有下次，后果你知道。还有，我在提醒你一句小舞，豁不出去，就不要做这行！我们这行，清高和尊严是最没用的东西！你自己好自为之。”

    保住了饭碗，我再三谢过杜姐，然后请了假，回到我和古古合租的房子里，古古跟客人出台了，晚上应该不会回来。我躺在床上，精疲力尽。

    古古比我小两岁，是我在凤凰台唯一的朋友。她是出台的小姐，每天流连在各种各样的男人身边，但古古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家境不好，下面还有上大学弟弟，她必须赚到钱她的弟弟才能够毕业。尽管每天混迹在乌七八糟的生活里，她却从未放弃过对未来的憧憬，好多次她醉眼惺忪的跟我说，等她弟弟毕业了，她要如何如何过正常人的日子。

    而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无数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点一颗烟，看着窗外日渐发白的天空无法入睡。这座城市的生存规则是那么的清晰，人情冷暖，弱肉强食。身体，情感，尊严，在生活面前，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晚上一夜无眠，第二天白天睡了整整一天，黄昏时分下着雨，空气沉闷。

    到凤凰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古古早就到了，正在化妆。琪琪正和其他的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着什么，见我进门，她鼻孔里哼了两声。

    “有些人啊，就是假清高，空有个公主病，却没公主命。装什么装……”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但我不想理她。夏虫不可与冰，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计较的，明明都已经没有尊严了，还要在拿下来踏两脚吗？

    “你别理她。”古古拉我坐下，一面给我化妆一面说。“昨天你请假走了，陈少没找到你就带琪琪出去了。听说给她买了包包和首饰，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子。”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让她尽情的嘚瑟好了。”我说，“你昨天怎么样，你一晚上没回家呀。”

    “别提了。”古古伸伸腰，声音还有些哑:“他妈的那就是一个变态，快把老娘给折腾死了，给多少钱下次也不接。妈的！”

    第5章 不算晚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古古。

    “哟，你还挑人呀，有客人能看上你就不错了，还有的你挑！像陈少这种客人，也不是人人都看的上的！有些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琪琪备着那个刚买的lv包包炫耀着。

    “这个包真好看。”我说。

    琪琪白了我一眼:“当然，这可是lv新款！”

    “就是配你有点可惜了。”我继续说。

    “你……”琪琪脸青一阵白一阵，正要还击，杜姐突然出现在门口。

    “小舞，楼上7号包厢。”杜姐叫我。

    琪琪原本有点难看的脸色现在更加难看了，七号包厢可是陈遇的专属包厢，除了他和他的朋友，其他人一般是去不了的。

    “哎呀，是陈少又来找你了，还不快上去，别人陈少等着了。有些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古古白了琪琪一眼，立刻笑着推我，“晚上陈少要是给你买了包包和首饰，记得请我吃饭喔。”

    我整理了一下准备上楼，不知道为什么却在楼梯口被绊了一下，心里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7号包厢里一片昏暗，我推门进去，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一个人笼罩在灯光的阴影里，见我进来，他抬眸淡淡看了我一眼，声音充满戏谑和玩味的叫了我一声:“郁菲。”

    我一怔，强忍住心中转身离开的冲动。我很清楚，若我再次得罪了沈流深，杜姐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赶出凤凰台。

    “是沈先生呀，吓了人家一跳。”我娇笑着说，“刚才听您叫菲菲呢，沈先生是要找菲菲吗，小舞去帮您叫。”

    “过来。”他对我招招手。

    我硬着头皮过去，坐在他身边。他放下酒杯侧身来看着我，锐利的眸光恨不得将我一片一片撕碎，半晌他才开口:“怎么？连郁菲这个名字也忘记了？”

    “您认错人了呢。”我说，企图蒙混过关。

    我宁愿就此沉沦，也不愿再与过往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很显然，是我太天真。

    “是吗？”他冷笑一声，一只手已经扼上我的脖子，他的眼神冰冷，似乎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掐死我。

    “你觉得你会认错一个给你一刀的人吗？”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而我已经接近窒息，我想说话，但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的血液上涌，我想也许他真的会杀了我，而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死在这里。

    我很害怕，想起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郁乔，想起了还在狱中服刑的爸爸，想起了种种的过去，当然，也包括沈流深。

    “是……是你先毁了我。”我拼着最后的力气，对他说。

    他又家中了力道，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他倏然放开了我，我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莫名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只想说，活着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他的眼神凌厉狠决，我很确定，他是真的动了要杀我的心。我向后瑟缩着，尽可能的离他远一些。

    “倒酒吧。”诡异的沉默过后，沈流深说。

    我愣了一下，他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我说让你倒酒，你听不懂吗？”

    他已经重新坐好，表情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我连忙给他倒满酒，勉强挤一个笑容:“沈先生。”

    他看着我，薄唇中吐出一个字:“喝。”

    “好。”我咬着牙，毫不犹豫的喝下，只求今天以后，和这个人再无交集。

    但他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酒一杯接着一杯，胃里翻江倒海，头也昏昏沉沉。直到我忍不住要吐，他才有要停下的意思。

    “多年不见，看来你不止脾气还和从前一样，酒量也见长呢。”

    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终于提到了当年，是要和我清算了吗？

    那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夜晚，是我一生梦魇的开始。

    他是我梦魇中无法摆脱的魔鬼，如今他从梦魇中走出来，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却像下水道的老鼠突然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处可逃。

    我紧张起来，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比之三年之前更加锐利，也更加冰冷，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晚，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却比没有表情更加让我害怕。“三年前你做了什么，你应该没有忘吧，我可是记忆犹新呢！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三年前你没完成的事情，到今天，依然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