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他会杀了我?
“沈流深没有告诉过你吗?”陆斐的表情充满惊诧。
我摇摇头,原本不想回答他,但还是说了一句,“没有。”
陆斐在我前的脚踏上坐下来,隔着一段距离,我看到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忽明忽暗。有些格外遥远的记忆突然间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久远的像是我的前世今生。
“当初去拍卖会拍这串项链并不是要送给郁棠,送给郁棠,只是一个幌子,主要是为了顾忌我妈的面子。”陆斐叹了一口气缓缓说,“是我爸让我去的,我爸当时给我的原话是,不惜一切代价,不管多少钱,一定要我拍到它。”
“陆叔叔?”我惊讶道。
“对,这条项链的出自沈家的矿山,是沈家给沈流深的姑姑准备的陪嫁。唯一……多美好的名字。如果当时我爸娶了沈流深的姑姑……。”
如果陆老爷子当时娶了沈心月,应该也算得上是c城的一桩美谈。也不会有后来的是非种种,甚至,也不会有陆斐。也可能我青葱岁月中第一个遇到的男人会是沈流深。
那该是多么的美好的一件事。可惜,陆老爷子的背后藏着一颗狼心,爱她,却把她亲手推进深渊里,不得不说,他们父子两人的手法还真的是像……
这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对过去的事情做假设。
我冷笑了两声,“所以,陆叔叔让你把这几颗没有温度的钻石拍回去,是想藉由它们忏悔的吗?”
“当时我已经出生,我爸……菲菲,我们没有权利评判上一辈人的恩怨,而且我爸对沈励做的还不够吗?我从小生活在他身边,事事顺从他的心意,到最后都比不过沈励在他心里的位置。这还不够吗?”陆斐激动的站起来,眼睛直直望着我。
我呆呆看了他一分钟才开口,我说,“你说的对,我们没有权利评判上一辈人的恩怨。这个我收下了,现在我可以休息了吗?”
原本我准备了一肚子愤慨的话,只不过,我在顷刻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是被陆斐挟持来的,如果陆斐要对我做什么,我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帮我,所以,没有必要逞口舌之快,我必须学会保护我自己。
陆斐失魂落魄的从我房间里离开。
我把那串项链放在枕头下面,我做了梦,梦中是曾经的郁家别墅,我和沈流深的家。沈流深跟小鱼在院子里玩耍,笑声一串一串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这样美好的日子,已经许久不曾有了。
陆斐似乎有在庄园里长久住下去的打算,一连好多天都没有要走的迹象。每过一天,我心里的焦虑就增加一天。但,即便是我心里焦灼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也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陆斐带我出去的那一天,我的手都是发颤的。
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机会,可惜,我太高估了我自己。
吃饭散步的时候没有机会,去洗手间的时候艾玛跟着我,寸步不离。虽说是离开了庄园,但我找不到一点机会,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这蹩脚的英文,根本无法与当地人进行愉快的沟通。
从洗手间出来重新坐在餐桌前的时候,我心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的破灭。
“菲菲,吃完以后我带你去个地方。”陆斐突然说了一句。
我抬头,“哪里?”
“想给你一个惊喜。”陆斐说。
我无瑕去顾及陆斐眸中的炙热,心里原本即将熄灭的小火苗此时此刻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伦敦依旧下着雨,车窗外的天气雾蒙蒙的,街上的人非常少。司机开着车拐了好几条街才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
这家店外面看着不起眼,却是内里乾坤。
进门便有侍应生过来招呼,陆斐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领着我们往里走,拐过一道走廊,然后进入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里水晶灯的光芒格外闪耀,照着大厅中央一排绚丽的华裳。
正在忙碌的那个英国男人丢下手里的皮尺朝我们走过来,他跟陆斐简单交谈以后然后看向我,“能为这位美丽的小姐设计婚纱是我的荣幸。”
他说的是英文,但是我听懂了。
为我设计婚纱……我刹那间明白陆斐的意思,心里顿时慌起来。他想让我跟他结婚,在英国!
不!这绝不可能!我的心弦顿时绷紧,我再盘算,如果这个时候我冲出去能走多远?能不能找到人为我打电话给沈流深亦或是报警?
我身上没有钱,我甚至没有护照,更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即便我去了警察局,陆斐完全可以用他一套我有间歇性精神病的说辞骗过警察。
一旦我重新回到庄园,他还会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他会不会……
一瞬间我的脑子转了很多圈,直到侍应生走到我身边,打断我的出神,他说了一句什么,我听的不是很明白。
我茫然的去看陆斐,陆斐说,“跟着她走,她需要为你量一下尺寸。”
“好的。”我把脑子里的想法勉强压下去。
艾玛自然跟着我,她想要陪着我进更衣室,不过她被那个侍应生给拦下了。
进了更衣室,我的一颗心紧张的狂跳不止。侍应生帮我量胸围的时候,我用不太流利的英文问她,“你可以相信我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当然,美丽的小姐。”
我咬着下嘴唇,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豁出去了!
“我被外面那个男人挟持到英国,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我要打给我的家人。”我的发音非常不准确,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听懂。
“你被你的丈夫挟持?”她看着我,蓝色的瞳孔全是疑惑。
“不不不,他不是我的丈夫,他只是……只是……我可以借你的电话打给我的丈夫吗?我有丈夫,有孩子,我不能嫁给他。你……能明白吗?”
几秒钟后,她从裤兜里掏出她的iphone递给我。
我颤巍巍的接过来。很快,我的欣喜被电话中的一串根本听不懂的英文打击的一点也不剩。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来——是艾玛。
手机被抽走重新赛回裤兜里,侍应生打开门,艾玛怀疑的视线扫过房间,她虚伪的笑笑,“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我没说话,侍应生对她道,“很快就好,请稍等一下。”
门重新关上,我拿起她记尺寸的笔在纸上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对她乞求道,“求你帮我打电话给我的家人并且告诉他们我在哪里。我会感谢你的。”
侍应生摇着头对我笑,她并不愿意帮我,我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回到庄园以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陆斐以为我在生气,其实不是。我只是在懊恼,今天险些就要成功了,只要那个电话打出去,沈流深就能找到我。
可是我忘了,这里是英国,不是任何一部电话都能找到那个我要找的人。或者,我身上应该带点值钱的首饰,即便没有钱,首饰也是好的。
我准备去翻首饰盒的时候陆斐推门进来了,我抓起床头的枕头朝着他扔过去,厉声道:“滚出去!”
陆斐的视线牢牢盯着我,眸光复杂纠结,“你生气了菲菲。因为我要你嫁给我,所以你生气了?”
“我已经结婚了!”我冲他叫嚷,“我不可能嫁给你。”
“你原本应该是我的!”陆斐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他顿了一下,然后软下去,“菲菲,你忘了吗?从前你说过,你会嫁给我,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忘。”我冷声说。
他的眼神微暖,朝着我走过来。我咬着牙,把声音放到最冷,“我更没有忘的是,你是怎么把我送到沈流深床上的!”
陆斐脸上的暖意立刻褪去,转而换上的是一副阴鸷凶狠的神色,仿佛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跟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一阵后怕,身体不由得开始向后缩。
陆斐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同时我也退到了墙角。我瞪着他,浑身上下充满戒备。
“你不用怕。”半天陆斐才开口,语调里夹杂着阴冷,“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重新爱上我。如果你再也无法爱上我了……”
他突然停住,森然的笑,“菲菲,这个世界上我得不到的东西有很多,我并不觉得遗憾。你不一样,如果我得不到你,也绝不可能让沈流深得到你!”
陆斐语气中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一个寒战,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转头看我,“菲菲,你还记得小米吗?”
我吓呆了,小米……我当然记得小米,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会杀了我?
不,我还想再给沈流深生一个女儿,我还想亲眼看着小鱼长大,我还希望继续做宋瑶的经纪人,陪着她拍戏,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我不想死……
陆斐走了,门被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我摊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后背冷汗涔涔。
沈流深,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201章 对爱情过敏
我被陆斐阴鸷凶狠的样子吓到了,我想起了小米恐怖的死状。
事到如今,我实在不觉得我在陆斐心中还有什么特殊的地位,更加不会愚蠢的认为,他对我下不了手。再这么下去,我怕我真的会死在这陌生的异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艾玛每天准时把饭送进我的房间里,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我这么安静的待着是她非常乐意看到的,毕竟她也可以省下很多力气。
第三天,陆斐推开我房间的门,他站在门口跟我说,“难得今天有太阳,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没有拒绝,这里的雨的确下的我要发霉了。
陆斐一直不停的和我说话,说的都是我们过去的事情,那些久远的几乎都要被我忘记的事情。他的神态恢复了往日面对我的柔和,好像那天晚上的阴狠只是我的幻觉。
我静静听着,没有搭话。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我深深吸着气。
“婚纱的设计手稿明天会送过来,我让他们加急做,最开也要一个月。婚礼的场地……就在那片草坪上好不好?如果你喜欢教堂的话……”陆斐的话题转移到了婚礼上,他喋喋不休的畅想着婚礼的细节,并指着不远处那片草坪给我看。
我仍旧静静的听着不搭腔。
“菲菲。”终于,他的脚步停下,侧身叫我,他的眸中有种莫名的狂热,好像是兴奋,又好像不是……复杂我根本看不清楚。
我也不打算搞清楚,我答应了一声,然后把视线放到远处,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陆斐直勾勾的盯着我,他说,“你想不想知道这两天我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我侧眸。
“我给郁棠喂了堕胎的药。”陆斐淡声说,语气就像刚才跟我说今天有太阳那样的随意。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巴,“郁棠她、她、她怀孕了?”
陆斐并不想跟我聊郁棠,他对我笑了笑,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因为他问我,“菲菲,为了你,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你高兴不高兴?”
“你疯了!”我尖叫一声。
“菲菲……”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触电一般弹开。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人让我无比的恐惧,他根本不是陆斐,他是魔鬼!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郁棠跟了他那么多年,就算他不爱她,起码也有一丝亲情吧?他居然……
“郁棠她……也在英国吗?你把她怎么样了?”我的声音惊惶不定。
“她在医院里修养,如果你想见她,我带你去好不好?”
我点点头,接着又重重摇了摇头。我去见她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什么也改变不了。
脑子有点混乱,我忍不住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跟了你那么多年?那是你们的孩子……”
陆斐伸手撩我的一缕头发,我惊慌的躲开,他怔了怔,“我是为了你啊,菲菲。我说过只要你能再次回到我身边,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不要说是一个孩子!况且,她们曾经那么对你。”
为了我……
如果真的是为了我,那我还真的是……罪孽深重!
“菲菲,以后你会为我生很多孩子的对不对?”陆斐凑近我,他身上的气息窜进我的鼻腔里,我极度不适应,胃里翻腾着想吐。
他凑到我身边时,我终于没有忍住,蹲在路边剧烈的吐了起来。
也许是我几乎把心肝脾胃都要吐出来的样子大煞风景,陆斐结束了这场散步。我重新回到房间,把头埋进枕头里,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这时候我多希望沈流深在我身边,我只需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别的什么都不需要管。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困境,我觉得……我要崩溃了。
冷静。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陆斐对我的耐心不会支撑太久,等他耐心耗尽,吃亏的人只会是我。在此之前,我必须想办法让他放松对我的防备我才有可能离开这里。看来,我只能赌一次了……
傍晚时分有月亮,但天气很冷,我披了件大衣下楼去找吃的。
艾玛跟着我,她在我身后用英文跟我说,“饭马上就好,请您稍等一下。”
“该不会又是烤牛肉和蘑菇汤吧?”
艾玛没有否认。
我对她摆手,大叫道,“no!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东西!我要吃中餐,没有中餐泡面也可以,总之,我不会再吃那些东西!”
艾玛嘴里说着ok,试图让我冷静。这时女佣端着晚餐的餐盘过来,我越发激动,打翻了食物,不停的对着艾玛吼叫。艾玛对那个女佣说道,“她犯病了!”
我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艾玛连忙给我倒水,我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
“好一点了吗?”艾玛问我,声音温柔了许多。
我点点头,对她说抱歉,“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艾玛说,“要吃一些什么,让她们再去做。”
夜色已经弥漫上来,陆斐并不在这里。
凝神想了半天我才对艾玛说,“我想吃玫瑰饼,红烧鱼,红烧肉……”
艾玛一脸茫然,她根本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想吃有玫瑰味道的东西。”
“没有玫瑰味的实物,有玫瑰红茶,可以吗?”艾玛问。
“玫瑰红茶。”喃声重复了一遍,我对艾玛笑了笑,“可以,我想要浓一些,我是说,玫瑰的味道浓一些。另外,如果没有中餐,请帮我泡一碗泡面。”
女佣去了厨房,艾玛继续陪着我。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艾玛。
这是我第一次问艾玛陆斐的行踪。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陪伴,艾玛或多或少对我放松了一些警惕。又或许是因为沉默的气氛太过压抑,她也想找个人聊聊天,而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个间歇性精神病人。
艾玛说,“陆先生好像去医院了,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去医院?那极有可能就是去陪郁棠了。
我不禁就想冷笑,因为陆斐他实在是太可笑!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我杀了他的孩子,鬼才会相信他是为了我!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他只会为他自己。
晚餐按照我的要求重新端上来,一大杯玫瑰红茶,上面飘着一层粉色的玫瑰花瓣。玫瑰花的香气飘过来,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忍住喷嚏。
我天生对玫瑰过敏,连味道都闻不得,只要闻到就喷嚏不止,更不要说吃到肚子里了。但是现在,我被囚禁在这里不得自由,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茶凉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屏住呼吸,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味道不错。”我对艾玛笑笑,然后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我没有吃泡面,站起身来往楼上走。我的头是懵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手上,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艾玛……”我想叫艾玛,嗓子发不出声音。
直到我一头栽倒在楼梯上,我听到艾玛尖叫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电话声,各种混乱的声音。
……
我在医院里醒过来,手上扎着针,医生正在为我治疗,身边没有其他的人。
医生是个年轻的亚裔,我不确定他是哪个国家的人。
看到我醒来,他露出一个笑容,“感谢上帝,你醒过来了。你知道自己对玫瑰过敏吗?喝了那么大一杯,过敏性休克,差点挂掉。”
“我知道。”我说,说的中文。
“上帝,知道你还喝?是准备去见上帝吗?”他听懂了我的话,用中文回答我,“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对玫瑰过敏的女孩子,要知道,玫瑰代表的可是爱情。换句话说,你这算是对爱情过敏。”
我牵着嘴角微笑,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一个词语,绝处逢生!
“外面是否有人在等我?”
年轻的医生记录着仪器的数据,抽空抬眸看了我一眼,“对,你的……男朋友正在外面焦急的等待,不用着急,过一会儿他可以进来看你。”
“不!”我激动的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不要让他进来!”
“好的好的。”医生按住我,“请不要激动,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对他说你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但你现在正在治疗。”
没有丝毫犹豫,我抬手抓住医生的衣服,“我是被外面那个男人绑架到英国的,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医生看着我,眼神充满困惑。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在国内,我已经失踪快三个月,现在他们一定非常着急。我能不能求你,求你把我的消息告诉我的家人?”我几乎是在祈求。
医生沉默着,仿佛在思考我说的这些话的可信程度。
“我从小对玫瑰过敏,连味道都闻不得。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非常爱我的丈夫,在我被绑架到这里之前,我们原本打算去度蜜月的。他现在一定在满世界的找我……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这个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