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谜底

    “即便一生都不会被揭穿，谎言依旧是谎言。”——林娅

    其实，早在三战爆发之前，无论是克苏鲁、基辅罗斯还是华夏，新生的科技都已经足够强大了。各国间的纷争随着军事力量的提升也在增长，为了领土、资源而开展的冷战或者暗杀行动层出不穷。所以，在其他国家都专注于研究军事化机械设备的时候，有三个国家开始另辟蹊径。

    与国军十分要好的基辅罗斯军团与国军共同选择了在人工智能和人造人上花下血本，不过后期两国因为发展方向出现分歧而各自发展。几乎在同时，克苏鲁掌握了这两国情报，私下开始研发人造生物。

    而基辅罗斯共享给国军的则是克苏鲁关于“基因改造计划”的大部分文件。在得到消息后，两国联合发展该计划并建立“基因通道”来运输相关资源、文件。

    而宋傲所苦苦寻觅的基因钥匙，就是白修体内那所谓的“thekey002”基因。

    在周臣的任务之前，基辅罗斯政府其实是有意无意地在保护着fatear的基辅罗斯分部的，因为fatear在发展自己的产业的同时也给基辅罗斯分享了不少珍贵的生物研究成果。不过这次行动却是fatear内部的秘密行动，所以当国军厉声质问的时候，基辅罗斯一脸委屈是正常的。

    真是可笑。从刀刃转变为子弹，战争的怒火何时不曾灼烧炙烤着大地，然而现在，武器却回归了最原始的、最粗暴的方式。人类开始着手于神的工作，创造并改造着生命这一精密复杂的非物质，让它们为欲望而战。

    白修再次清醒的时候，他第一眼望见的是乔拉那银色的头发。乔拉俯在他的床旁，伏在他身上熟睡着，她精致的脸庞此刻更显得文静漂亮。

    白修觉得自己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用眼睛瞟向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里，头边的床头柜上，玻璃花瓶里插着一簇新鲜的铃兰。

    白修嚅了嚅自己干燥的嘴唇，半晌憋出一个字:

    “喂。”

    无奈乔拉平时虽然像座冰山一样高冷，但是睡着后她就和一只小香猪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做着美梦。

    “……”白修懒得再尝试什么，索性眯着眼小憩起来，他的脑海回放着之前那场惊人的战斗，努力搜索着每一个细节。

    “为什么后面突然联系不上你了？”“怎么？你还没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吗？”……

    “张肃仇，现在换我问你，”白修在心里暗念，“你到底是谁？”

    白修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如同渐渐冷却的流星一般:“还有……我……到底是谁？”

    乔拉眉梢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

    “醒了？”乔拉揉了揉眼睛。

    白修憋了半天又憋出一个“水”字，乔拉从旁边倒来水，她把白修扶起来小心地喂着。喂完水后，乔拉按了一下床侧面的一个按钮。

    “你可差点就没命了。”乔拉的语气有些埋怨的意思。

    白修静静望着她，一种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

    不久后房门被打开，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军官，他看起来很沉稳，留着一头不算短的头发。军官踏着军靴走到白修床前，跟在他身后的是林娅，林娅手里还拎着一个像是医药箱的东西。

    “乔拉，他怎么样？”军官问乔拉。

    “苏九生上校。”乔拉站起身来敬了个礼，“他刚刚醒了，不过说话都挺困难的。”

    “他能从死亡线上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以他目前的状态，恢复速度肯定比正常人快。”苏九生松了口气。

    比“正常人”快？白修听到这心里一惊。

    “大家先回去吧，我再观察一下他的情况。”林娅一边从医药箱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说。

    “那就拜托你了。”苏九生微微颔首道。

    待乔拉和苏九生离开后，林娅迅速把门锁上，然后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支内有液体的电子注射器，熟练地将液体注入了白修的手臂。

    随着药物一点点推进，白修感觉自己的身体舒服了很多，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几乎完全恢复了。

    “不用惊讶，之前我趁其他人不注意时给你注射了神经毒素，所以你才会连话都说不出来。”林娅把注射器放入了医药箱。

    “为什么？”

    “怕你乱说话。”林娅冷静地说。

    白修愣了一下，问:“……发生了什么？”

    林娅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这里是国军的秘密生化基地。你昏迷在外城后不久，国军就找到了我们并且把我们接到了这里来。”

    林娅顿了顿，接着说:“你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我作为生物学家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他们似乎很关注你。”林娅加重了语气。

    “我？关注我？”白修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林娅用棕色的瞳凝视着白修:“他们认为你是‘钥匙’，你可能是开启人类新进化的钥匙。”

    “钥匙？”白修十分不解，“进化的钥匙？”

    “你体内的基因非常特殊，据说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巨耳公司似乎从一开始就锁定了你。”

    “所以说，病毒爆发、被困、然后到现在我们解围……这一切都是为了……为了得到我？”白修指了指自己惊愕地说。

    “这还不至于。如果只是为了找到你，巨耳何苦要费尽心血来制造这场声势浩大的生化危机？国军似乎也猜不透巨耳公司的目的。”林娅皱了皱眉。

    林娅思忖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巨耳在外城的这次行动的失败是国军意料之中的，这个生化基地似乎很早就注意到巨耳的阴谋了。据说你在死亡城里时巨耳就派过人在暗中观察你。”

    白修闻言一愣，他想起了什么:“张肃仇……”

    “什么？”林娅没听清。

    “让我去见张肃仇！”白修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娅被怔住了:“……他现在在苏九生上校那儿，有些情报就是他告诉我们的。”

    白修从床上一跃而起:“告诉我他具体在哪！”

    “你先别动！你还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林娅突然伸出手按住了白修的肩膀。

    不稳定的状态？白修的心猛然一沉，他试着缓缓活动了手脚，觉得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你体内的那种特殊基因没有表现出来，好像它是在保护你。因为有它，你的身体才能恢复得如此迅速。”林娅见白修不再乱动，才长吁一口气。

    保护我？我的基因在保护我？白修抬头望见床正对的那面镜子里，自己的瞳色果然有些泛青。

    “你要是想见张肃仇，我们可以把他喊过来。不过他现在是重要的证人。”

    半个小时后，白修和张肃仇被安排在了一间审讯室里。苏九生把双手交抱在胸前，与林娅、乔拉一同在审讯室外聆听白修他们的谈话。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张肃仇依然戴着那副墨镜，语气有些无力。

    “你是谁。”白修在问完这句话之后，他明显察觉到张肃仇的表情泛起一丝苦涩。

    “……我是巨耳的成员，周臣让我找到你并监视你。”张肃仇轻声说。

    “监视……我？”白修想起了周臣向张肃仇开枪时说过的话。

    白修的心一沉，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了。白修盯着张肃仇，问道:“那么，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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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流火

    “时间没有温度，却能冻结人心。”——张肃仇

    时间回溯到在安氏集团的实验室那一晚，那几只被感染的白鼠一跃而起，疯狂撕咬着实验员。尽管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可是鲜血和人肉的甜美还是很快就被这群怪物品尝到了。

    “快！放毒气！”生化组组长焦急地喝道。

    “可是……小李还在里面啊……”操作台前的实验员哆嗦着说。

    就在这时，一只变异鼠用头狠狠撞向玻璃，只听“咔嚓”一声，玻璃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再这样下去都得完蛋！”说完，组长推开操作台旁的实验员，毫不犹豫地解锁了毒气释放装置。

    “嗤——”随着毒气喷雾的释放，已经血肉模糊的小李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实验室的的地上满是鲜血，几道细长血红的爪印让人不寒而栗。

    小李在最后望向组长的眼神里充斥着不解、怨恨和恐惧。他死死盯住组长，仿佛想要刺穿这个男人的灵魂。

    毒气渐渐消散，可是几只变异鼠却并没有难受的意思，它们抽着鼻头狰狞地盯着玻璃上的裂口，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很快，变异鼠的头开始流血，可是它们依然在疯狂冲撞着玻璃门，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在众人的惊愕声中，玻璃幕墙终于被撞碎开一个裂口，一只变异鼠趁机一跃跳出了裂口。

    时间的速度再次变慢，人们惊恐的表情在慢动作镜头下显得不堪入目。变异鼠膨胀的身体在空中腾出一条曲线，它的尖齿和牙龈已经暴露在外，唾液从它的嘴角溢出，在空中缓缓落下。

    下一秒，下一秒钟这些白鼠的利齿就会深深刺入另一个实验员的身体。

    “嘭！”一颗子弹在慢镜头下掠过，子弹贴着呆立在门口的安崇明的耳朵擦过，笔直地射向变异鼠的脑袋。虽然变异鼠那血红的瞳孔已经迅速转向了这枚子弹，可是它的身体根本不能在空中做出任何有用的规避。

    时间恢复它应有的速度，变异鼠一声哀嚎，粘稠的脑浆喷溅在空中。

    “快跑！”张肃仇举着枪喊到。

    霎时间实验室里的人们都回过神来，他们尖叫着从张肃仇身边跑过，推搡着挤出白修身后的门向外逃去。

    安崇明木讷地矗在门前，眼看着另一只变异鼠就要逃出来了。

    “快走啊！”张肃仇猛地一拉安崇明，他对着变异鼠的脑袋开了一枪，可是这一枪并没有打中。

    安崇明一下坐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呃啊！”鲜血从安崇明的脖子上的伤口中汩汩流出。

    审讯室里，张肃仇重重地叹息了一下，低着头对白修说:“你是安崇明，安达的亲儿子，安氏血脉的继承人，同时也是这场灾难的导火索。”

    “而引爆这颗炸弹的人，是我。放任巨耳为了测试你的能力而以无辜性命作为诱饵的人，也是我。”此刻，张肃仇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norven全面爆发前三天，恐惧笼罩着整个安氏企业大楼，还剩下的四只变异鼠和被病毒感染的人员全部被封锁在了大楼最高的三层里。夜晚，当外面的世界灯火通明、人们享受着夜生活时，在安氏企业的最高处，血水取代了泪水。

    而安崇明被秘密安置在了特殊隔离病房，由张肃仇进行治疗。

    “我可以的！”张肃仇抱着头坐在椅子上喊着，而安达在他对面一身不吭地抽着烟，吞吐着淡蓝色的烟雾。

    “我知道怎么才能治好他！给我这个机会！不然他很快……很快就会变得和那群怪物一样！”张肃仇咬着牙。

    “张肃仇，我是来请求你……”安达的双眼闪烁着泪花，他的嘴在花白的胡子下嚅动，“杀掉我儿子的。”

    张肃仇怔怔地看着安达，他不能想象为什么安达会忍心杀掉自己唯一的儿子，安达老来得子，安崇明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如果被咬的是张怡可呢？张肃仇不敢继续想象下去。张肃仇明白，安氏集团对这种病毒根本不了解，甚至可以说在人类历史上都几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如果不能很好控制这种病毒的话，必然会引起世界性的恐慌。张肃仇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的克苏鲁“食脸男”事件，那次克鲁斯的军方实验室的生化意外差点造成世界人民的恐慌，而克苏鲁也是以牺牲了整个地区的人为代价才把消息完全封锁，最终成功地将所有感染者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

    张肃仇面前的这个男人老泪纵横，张肃仇似乎能感觉到安达内心的痛苦和绝决。

    “我知道你觉得我狠心，张肃仇，但是你可明白我内心的痛苦？”安达捂着心脏的位置，“这里，这里是在淌血的啊！”

    “我现在只想让更多的人安全。我儿子不会白白死掉的，总有人会为他的死负责。你现在杀掉的是安崇明，可是如果你不杀他，他以后就将成为一个隐患。任何一个感染者都将成为一枚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他会不会成为这次灾难的导火索。我不想因此让更多的人冒险，如果牺牲我儿子一个可以换来所有人的安全，我的选择是肯定的。安氏的血脉本就被命运所诅咒，或许这对于崇明而言是最好的解脱了。”

    张肃仇有些哽咽:“那如果我能治好他呢？”

    安达摇了摇头:“你我都应该心里有数了，这个炸药包是巨耳甩给我们的。我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这种病毒或许就是改写了我父亲命运的那种远古病毒，想必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异，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非生命体了。”

    张肃仇握紧了拳头，他以前曾以为科学的力量能战胜一切，甚至无视自然法则，然而此刻他却深刻体会到了人类的无助和渺小。

    房间的窗外，对面大厦的全息广告牌上一位身穿白衣的美女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科技，让未来更美好。”

    然而，谁都无法改变科学是把双刃剑这个事实。

    躺在床上的安崇明呼吸微弱、面色苍白，他的嘴唇已经变成绛紫色，黑色的血丝密密麻麻爬满了他的伤口附近。安崇明的心电图上波动已经微乎其微，可能轮不到张肃仇动手，安崇明自己就先死去了。

    此刻在安崇明的体内，他的脑神经细胞已经死亡殆尽，记忆几乎被全部清除掉。norven侵蚀着他的身体并利用他残存的活细胞进行二次分化，重建神经元和器官、组织，甚至斩断了dna的双螺旋链条进行再构建。

    如果科学家证实这种病毒的历史比恐龙还长的话，那么小行星撞击说很可能就此遭受挑战。

    按张肃仇的推论，安崇明应该会在整个身体彻底死亡后被重启，变成只有人类最原始本能的“异种”。可是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刚刚苏醒过来的病毒似乎在感染过程中的某些步骤出现了差错。人和老鼠的基因有99相似，如果这种奇特的病毒有“适应性”的话，按照它所“适应”的对于老鼠个体的“进攻流程”来切割人体dna的话，也许在第一次入侵时并不能那么准确地进攻到位。大自然孕育出无数光怪陆离的生物，对于这些变异起来如同家常便饭而言的病毒来说，出现某些特质并不是不可能的。

    安崇明的心电图上，波动越来越明显。

    张肃仇虽然答应了安达的请求，可是他还是没有忍心下手，当他发现安崇明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变异时，他深信是自己的推论出了错。

    实际上谁都希望这是个美丽的错误，然后就是这个念头，才酿成了之后更残酷的悲剧。

    张肃仇在没有验证过的情况下擅自打开了顶楼三层的门，为了寻找变异鼠从而获得更多样本。

    而norven从那一刻才真正地，从封印中苏醒了过来。

    张肃仇打开的那扇门，正是人类毁灭之路上的最后一道大门。

    以后的日子里，张肃仇背负了沉重的枷锁，他带着张怡可和何艾四处躲藏，而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也被诺芬感染了。在这之后，张肃仇疯狂地给自己注射不同的药物，其中有些甚至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从未实验过的药。这些药物的胡乱配合却阴差阳错地抑制住了张肃仇体内的病毒。

    命运再次为他打开了另一扇门，张肃仇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具有了特殊能力——控制自身骨骼生长的能力。这曾经让张肃仇欣喜若狂，他更是将自己作为了试验品，不顾妻子女儿的反对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那个“能力”。然而，这份能力并不是不需要代价的。

    那段时间，也正是张怡可和何艾被抓走的时间，张肃仇的脑海里无数次重复那段回忆，那些痛苦的梦魇折磨着他、蚕食着他、像影子一样跟随着他。每每夜深时，可儿的笑声和何艾的容颜就会浮现在张肃仇脑中，她们被抓时的尖叫声和无助的呐喊也充斥在他耳边。张肃仇多少次用老虎钳硬生生扯掉自己的指甲，只为了让这种痛苦去取代那些钻心的痛——那些触摸不到的痛。

    再次见到安崇明时，张怡可和艾已经遇难了。巨耳贿赂天启市政府，秘密地将她们和其余被抓的感染者像对待小白鼠一样进行药物试验、解剖。

    张肃仇说，每次想象张怡可和何艾在手术台上的情景时，他就恨不得用手术尖刀刺入自己的心脏，他发誓要让巨耳和腐败的政府尝到死亡的滋味，要让这群禽兽痛不欲生。

    “你无法体会我的痛苦，因为你不认识我所爱的人，你就无法体会我爱她们到底有多深。我再也听不见女儿的呢喃、再也嗅不到妻子的发香，亲人们也接连消失在了这场灾难之中。如今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之所以苟且到现在，就是为了复仇。”

    张肃仇再次见到的安崇明的地方是在安达的尸体旁，已经十六岁的安崇明智商却仅仅如同三四岁的孩子般，他伏在安达的尸体旁用微弱的声音喊着爸爸，在他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群异种的尸体。安达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打光了子弹的手枪，他的身边躺着两个跟随他多年的保镖，其中一个保镖的整个右肩被活生生撕扯了下来，虽然还没有断气，但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张哥……这孩子是你的……命数……”那个保镖用左手扯着张肃仇的裤脚吃力地说完这句话后，眼眸里依稀的亮光就熄灭了。

    然而当时的张肃仇复仇心切，他迫切地寻找巨耳的行踪。在安崇明沉沉睡去时，张肃仇留下了一包武器和一包食物后，便默默离开了。

    “巨耳为了测试我的能力不惜引诱异种来攻击我，如果你当时没有把我抛弃，或许我身边的人就不会死。”白修咬着牙，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张肃仇，你的心中除了你自己，还有别人吗？你替你的仇人做事，不会感到羞耻和罪恶吗！”

    无数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向张肃仇的脑海中涌来。张肃仇沉着脸说:“不错，我的眼里只有我自己，如果牺牲我这条肮脏的生命能换回我所珍视的东西，我绝不会犹豫。”

    “崇明，你既然说到了罪恶感，那你知道我是背负着怎样的罪恶感活过来的吗？”张肃仇摘下墨镜，露出了因为基因反噬而变成了金黄色的双眸。

    张肃仇的眼眶中涌起浑浊的泪水，他紧攥着双拳，身体微微颤抖着:“告诉我，心死了的人还能算是活着的人吗？”

    白修看着张肃仇的双眼，那是他见过的最无神最黯淡的眼睛。

    “现在从我眼里流出来的，是透明的血啊！”张肃仇闭上眼，任凭泪水疯狂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到地砖上。

    “崇明，对不起！虽然我明白事已至此，道歉是如此的苍白。”张肃仇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声音疯狂地颤抖着，“你或许不会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而会答应巨耳帮他们监视你……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好受一些，就请你动手吧，我的生命早在可儿和艾离我而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结束了。”

    “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债，地狱早已近在我眼前。”张肃仇轻声说。

    白修的心突然一阵绞痛，他看着无比痛苦的张肃仇，他的喉间明明充斥着无数怨言，却突然哽住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缄默片刻后，白修深深叹了口气，他扶起张肃仇问道:“老张，你有想过属于你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吗？”

    “我只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会是一场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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