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孰是孰非

    我忍不住对她讥诮地道:“就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所以你才向小倩动手？”

    鱼玄机翻了我一个白眼:“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我恨恨地道:“你是跟我一起到安舍的，要是你把人家打出什么问题，我也会跟着受连累。”

    鱼玄机漫不经心地坐回火炉边，然后漠然地拣起地下的火钳，摆弄着火盆里的红炭:“你放心吧，假若戚三爷问起来，我就说不关你的事情就好。”

    我看她一脸可恨的装死样，心里恨得巴不得冲上去给她两巴掌:“鱼玄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鱼玄机抬起头，木然地望着我道:“不干什么，只是我在这里呆得厌倦了，我想回长安！”

    我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发出嗡嗡的回音:“什么？你要回长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朝廷缉拿你么？现在每个关卡驿道都有抓捕你的通缉图像，你这样回去不是找死么？”

    鱼玄机又震怒起来，她把火钳往火盆里一扔，恶狠狠地对我吼道:“对！我就是故意要回去让他们抓我，让他们把我杀了，这关你什么事情？老子告诉你，现在老子已经活腻了！不想再活在你这样的骗子手里了！老子就是要回去明明白白的死，也好过在你这里糊糊涂涂的活！”

    望着她疯疯癫癜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过:“到底是谁跟你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鱼玄机怒道:“怎么？难道别人说了真话你就要把他杀了？刘使君，你可真是威猛啊！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长安做武侯做得这样成功了，你是不是灭了很多人的口啊？”

    望着她激动的样子，我认为跟她吵下去也是不理智的，因为这样闹下去没有任何结果，于是我转了身走出她的门，没料到我的肩膀一痛，回头一看，原来她把火钳砸到我的身上，我沉默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我背后的门被她关得震天响。

    坐在回去的铁索车上我就在想，到底是谁告诉她这一切，其实答案非常的明显了，在这安舍里，除了上官小倩之外，还有谁会知道我的秘密呢？想到这里我才惊觉过来，于是又坐着铁索车返回到鱼玄机那幢竹楼，我要把事情弄个明白，到底小倩给她说这些有什么用意？一时间我怒火冲天，实在无法想通小倩这样干的目的所在。

    当我把她的门敲得山响的时候，她在里面就恼了:“是谁啊？半夜三更还不让人睡觉了？”

    当她打开门看到我的时候，她的表情有点惊讶:“怎么会是你？你上来干什么？”

    我马着脸进了她的房间，坐在一张椅子之上，然后对她道:“是不是你跟鱼玄机说的那些事情？”

    小倩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跟她说了什么？你到底还是要说清楚些啊，还有你死着张脸干嘛？我又没得罪你！”

    小倩不满地望着我，我盯着她的眼睛道:“刚才我去找鱼玄机，结果她跟我说了很多话，这些话都是和我的回忆有关，我想在这里除了你之外，再没有人能够知道我的秘密了，所以不是你说的难道还有其他人说么？”

    小倩望着我，她的表情里充满了无辜:“刘使君，你可要搞清楚对象啊，今天我被你家鱼玄机揍了一顿，你这倒好，半夜三更跑过来问我的罪，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

    我冷冷地望着她:“我就问你一句，她跟我说的那些内容是不是你给她说的？”

    小倩迟疑了半天，然后点头道:“是她要看你的回忆，而且你也说过，你要帮她恢复记忆，所以我就帮了她的忙！”

    我一听，气得七窍生烟:“你怎么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让她看我的记忆？还有你是怎么干这事情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倩道:“要是经过你同意你能让她看么？其实我也是起一个好心，那天她突然找到我，问我可不可以看到你的记忆，我当时还有点吃惊，以为她的脑袋出了问题，结果那天认真扫视她的头颅之后，发现她的记忆区封锁已经缓解，所以我才让她进入到你的记忆，我这样做为了帮助她早点恢复，具体她看到了什么内容我怎么知道！”

    我急怒攻心:“你到底是怎么让她搜寻到我的记忆的？”

    小倩一脸的无辜:“就在你睡梦之中啊，我可以引导她的梦境进入到你的回忆之中，可没想到这姑子第二天就恩将仇报揍我一顿，我现在都没想通呢，你倒冲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我怒冲冲地坐在她房间里想了半天，但实在拿小倩没有办法，因为她只是出于好心，而且她只是让鱼玄机看我的记忆，并没有主观地营造出假的东西欺骗她，要是我冲着小倩发火的话，这就说明我实在太懦弱了太狭隘了。于是我狐疑地问她:“你当真不知道她看到了些什么？”

    小倩摊开手，对我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我怎么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你脑袋里装的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让我看我也不想看呢。”

    看来她真是不知道，于是我叹息一声，垂头丧气地对她道:“你可把我害苦了！她今天都跟我大吵了一架。”

    小倩眼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她俯身下来问我:“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我抬起头，恶狠狠地对她道:“你觉得你还害得我不够惨么？是不是还想插我一刀？”

    小倩嘿嘿地笑了起来，她捂着嘴笑得有点邪恶:“其实使君是个很坏很坏的郎君，这事情我早早就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觉得没必要再和她说下去了，于是就对她道:“鱼玄机对你无礼，在这里我替她给你道歉了。”

    小倩道:“本来我想戚三爷无非是想跟他诉诉苦，想不到他居然把事情给你说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他讲了，其实也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姐妹间哪里会不闹点矛盾的？”

    我想想她说得也对，于是就点点头道:“难得你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

    小倩送我到门口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她:“小倩，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可以下潜到深水但又不畏严寒的东西？”

    小倩狐疑地望着我道:“使君问这个干嘛？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吗？”

    我笑了笑，摇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用途，我只是问问，要是这世上有这样的东西，那可就真是太美妙了。”

    其实我也是脑袋出了问题，干嘛要问小倩呢？要知道小倩是个鬼精灵，要是她把这事情告诉戚三怎么办？我越想越是担心，不过后来我又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因为我想到了别的办法，虽然这办法还是无法让我达到目的，不过这方法却让我验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戚三钓鱼根本就是个伪装，他在进行着一个神秘的计划。

    我的方法是启用了焰火楼的监视系统，通过和那些岗哨聊天，我也经常到控制室去玩，没事就跟他们吹牛，然后学习到了怎么掌握系统的方法。乘着他们吃饭或偷懒的时候，我悄悄浏览了关于戚三行踪的内容，在那些影像里我证明了自己的推断没有错，戚三钓鱼之行的确有问题，因为我在湖岸的监视镜面里看到了他挖出掩埋的东西，那是个巨大的包裹，每次他钓鱼的时候都会把包裹挖出来放在船舶之上，这就说明，那个包裹里有着很重要的工具。

    每天戚三都是早出晚归，大家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息，事实上鲁夫子对他的钓鱼也有成见，他找戚三谈过几次，但每次都被他给搞得哭笑不得，看起来鲁夫子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了，鲁夫子估计是对戚三失望，所以他每天加紧了对法力武器的制作，而且他还对烈火组成员进行了另外的训练方式，说起来这老东西还真是有领导才能，他把安舍上下整理得井井有条，连戚三也叹息说自己不适合做头目，还是鲁夫子可以领袖群雄呀。

    戚三说这些话的时候，鲁夫子脸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其实他也知道，安舍真正的头目是戚三，虽然他看起来吊二浪当，有时候甚至还心慈手软，但是大家都喜欢他，包括我在内。

    其实我很想把他埋下的包裹挖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是我不敢，也没有机会，因为他埋东西的位置恰好是在监视系统之下，要是我去挖肯定会在系统里留下痕迹，那些守卫也告诉过我，这奇妙的系统还能够留存影像，所以我不敢擅自去妄动，即便我蒙了脸也不行，要是被戚三发现有人动过他的东西，也许他就会中止他的计划，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我的跟踪计划就陷入僵局，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纯洁那厮居然找到了我，他眉飞色舞地告诉我，说那深水下潜的东西有着落了。

    我心里很激动，但我不想表现出来，我很镇定地问他:“是不是你已经找到了鲛人衣？”

    纯洁神秘地摇头道:“不是，不过这东西也不比鲛人衣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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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一章下潜的试验

    纯洁给我找的那玩意其实就是一件笨重的黄色羊皮衣，那衣服是用几张羊皮缝制而成的，缝制的丝线还是用的是羊肠线，据说这样才不会漏水。那件衣服看起来很丑陋，不仅黄色斑驳爬满皱褶，而且穿到身上也难看，最奇怪的是，在那衣服上端还有根细细的柔软的管子，我不知道那管子有什么用途，但纯洁却神秘地给我眨眼道:“这东西最管用的便是这管子了。”

    为了验证他这东西的作用，我们特别找了一个时间悄悄溜到湖边，这事情我特别给纯洁嘱咐过，不能告诉任何人，纯洁也答应下来。我得到他的保证之后，然后才告诉了他这个秘密，纯洁听了也很是兴奋，他也想跟着我去看看戚三爷是不是发现了那个深水之下的神秘物体。

    其实我告诉他这个秘密也是反复斟酌再三的，既然已经让他知道了潜水的东西，这就已经等于是告诉他了，假若再隐瞒下去也不现实，再说了穿这衣服需要有人配合帮助，所以我只能跟他分享这个秘密。

    我们找的这个时间段刚刚是戚三回家的时候，乘着这个机会，我就和纯洁装着散步去了湖边，东西我们早早就埋在那些监视系统看不到的隐蔽地点，在湖边穿那东西的时候，我忍不住问纯洁是怎么找到这玩意的，纯洁笑嘻嘻地道:“这衣服还是湖边的武士兄弟给的，他说这玩意是那些采珠人留下的，已经很多年没用了，那天我给他提到潜水的事情，他就随手把这衣服给我了。”

    我警觉地问他:“你有没有告诉他这个事情？”

    纯洁忙道:“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个天大的秘密要是被人发现，再让三爷知道的话，我的脑袋都得丢了。”

    这天下潜的时候，天上仍然飘着雪花，湖面上空蒙一片，弥漫着白色的雾气，天气有点冷，望着那深沉的湖水，站在湖边的我有点迟疑。彼时我已经穿好了那个鼓鼓囊囊的东西，而且还把那管子可笑地在地上理直了，纯洁跟我说过，其实这衣服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这根管子，下潜的时候就靠着这管子呼吸。

    那根管子的原理是这样的；当我下潜的时候，管子的一端有着悬浮的浮漂，可以将空气一直贯通到我穿着的衣服里，而我的嘴巴鼻子这部分就连接着那管子，连接的那部分那是块羊皮缝制的面具，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会被羊皮紧密地贴合起来，那根管子里的空气就会源源不断的从上而下往里输送，这样我才能够在水下呼吸。

    我面对着冰冷的湖水，迟疑了半天才慢慢的走了下去，湖水果然非常冷，冷得刺骨，虽然在羊皮衣里裹了厚厚的棉花，但是那层棉花却无法抵挡那刺骨的寒意，湖水慢慢的沉浸过我的头顶，我慢慢的镇定自己，一点点地下潜进入了湖水之下。

    湖水下一片深蓝清澈，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越往下走越是深邃，湖岸就是一个大大的缓坡，越往下走湖水越深，看到的景物也就越多。

    开始的时候我只看到鹅卵石和沙子后来我看到了碧绿水草和亮闪闪的游鱼，湖面的天光折射到水底有种别样的美丽，那种美丽销魂而深沉，宛如里面蕴藏着神话和梦境，看到这样的美景，我感觉到自己呼吸艰难，我慢慢地向前游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管子的长度，我生怕一不小心将它给拉断了，但幸运的是那柔软的管子非常长，长得让我非常意外。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我实在受不了水下的寒冷而折返，湖岸边的纯洁却等得有些焦急了，当他看到我从水下冒起来的时候，他惊喜得有点要哭的样子，看到他的样子，我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同情，这小子实在太过单纯，不过我喜欢他。

    有了这个东西，跟踪行动可以完美的开始了，现在不仅仅有了设备，而且我还有了一个搭档，看来破解戚三爷秘密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我踌躇满志，充满着看破他秘密的期待感，而戚三对此一无所知。

    安舍里的事情仍然一切照旧，只是那几天鲁夫子提出要出趟门，他要回老家去祭拜他的兄弟，戚三准了他的请求，并发给他不少的路费。

    按道理来说，出入安舍都是重大的事情，这会牵涉到大家的安全问题，可戚三爷居然把他放走，这事情让大家有点想不通，但戚三说，鲁夫子是组织最忠诚的老将，他跟着大智已经十多年，是绝对不会出卖组织的，而且戚三还说了，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回家一趟，去老家坟头祭拜他的兄弟。

    当纯洁问鲁夫子兄弟是怎么死的时候，戚三不经意地望了我一眼，说是十年前鲁夫子的兄弟死于长安武候的一次抓捕行动中。戚三还对我道:“这事情使君也肯定有印象的。”

    我问戚三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捕，戚三便黯然地说那次抓捕是玉碗被盗事件导致，他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次玉碗被盗之后，我们奉命抓捕那些在长安四处流浪的野和尚，在抓捕过程中，的确遇到过有暴徒反抗拒捕事件，当时就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战斗结束得很快，那些反抗的暴徒全被诛杀，不过这事件没有发生在我这个组，所以当时大家也只是当笑话听了。

    当时全长安的武候分成八个小组进行搜捕，发生战斗的是燕微雨那个组，所以具体情况我们不得而知，根据戚三的讲述，鲁夫子的兄弟大约也在其中被杀了，这也难怪他对他从来都是轻蔑愤恨的表情，看来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其实不光是鲁夫子提出要回去，鱼玄机也跟着闹了一手，她找戚三请求要回长安，当时戚三就尴尬了，于是就敷衍了她，然后找到我问情况，这情况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我直接给戚三爷说，现在鱼玄机的记忆恢复，她想要回到长安去，戚三呆若木鸡地道:“她是不是傻了啊？现在长安她还回得去吗？”

    对于戚三的疑问我只能表示无奈，我对戚三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困住她，那就是死活不让她离开，要是她一意孤行，那就直接就把她关起来。”

    戚三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把她关起来你舍得么？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吧，鱼炼师是我们的客人，我们要对她以礼相待，你这样对她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哦。”

    我冷冷地对戚三道:“要是她逃跑呢？”

    戚三笑道:“使君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安舍固若金汤，不要说外面的人进不来，就是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你还是好好和鱼炼师攀谈下吧，你已经很久没有陪她聊天了，本来呆在这里就很闷，你再不跟她说说话她肯定会烦躁的。”

    我没料到戚三会这样想，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下来。既然戚三已经发了话，我就不得不去跟鱼玄机谈谈心了，其实我也想去找她聊聊的，但就是鼓不起勇气，还有就是我高傲的自尊心不肯屈就，现在既然戚三发了话，我就可以奉他的命令去厚颜无耻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就要做两件事情，于是我白天就跟踪戚三爷，晚上就找鱼玄机聊天，这样一来倒也没有耽误，但是有一个人却对我起了疑心，这个人就是小倩。

    假若鲁夫子没有走的话，他就会神经质一般的对安舍的安防反复的检查和设置，这其中就包括了制作武器和训练组员，还有对安舍出入口巡视以及监控系统的维护管理，甚至还有对物资渠道的整理和盘算，安舍上下几百号人的确是需要点脑筋去管理的，不过现在还不是农忙的时候，要是到了农忙，鲁夫子还得去经营那些田野，要知道安舍上下吃得喝的可不是空穴来风，光是靠着长安的经费就得等死了。

    鲁夫子一走，整个安舍就松懈了下来，本来纯洁和小倩被研制武器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但鲁夫子离开之后，他们就落得清闲，但人是不能闲下来的，一闲下来就会出问题，纯洁倒是因为我的跟踪行动而忙碌了，但小倩却空闲了，她一空闲就想找我聊天，但是我哪有时间跟她聊，所以我想尽办法回避她，而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要去做鱼玄机的思想工作，于是这样一来，在她心里就产生了很多想法，不过愚蠢如我，居然没有把这事情看穿。

    其实除了小倩，还有一个人是闲着的，这个人就是谢思慕，她一天没事就到处乱转，本来鲁夫子临行之前就督促过她，让她监督训练烈火组员的任务，可鲁夫子一走，她根本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加上戚三天天钓鱼，于是整个安舍就散漫起来。

    我也没有重视这个事情，在我看来，假若戚三爷都不管的话，我就没必要操这个心，不过有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假若怕麻烦的话，麻烦就一定会找到你，后来安舍出事，鲁夫子的谨慎就证明了这一点，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个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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