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敬业寺的地道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道:“这个人的本来名字叫魏道真，他之所以假扮我是任务需要，其实我昨天才回的长安，他今天过来是跟你道别的。”

    四儿流着眼泪，她埋头在木桌上哭了起来，她边哭边骂:“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魏道真望着哭泣的四儿显得有点慌乱:“对不起啊四儿，我不是有心这样的，请你不要见怪才好！”

    四儿抬起泪眼对我们怒吼:“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魏道真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沮丧，他低垂着头，走出了酒肆，他茫然地经过酒帘，甚至连掀开都忘记了。我对四儿道:“他今天就要离开了，你去送送他吧！”

    四儿再次抬起头，她红着眼睛对我吼:“你滚！你跟我滚得越远越好！”

    我走出酒肆的时候，发现魏道真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走着，一时间我才明白到什么是行尸走肉的含义，魏道真是喜欢四儿的，这点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没有点穿他，我之所以在四儿面前暴露他的身份，是不想让魏道真留下永世的遗憾，因为有的事情一旦经过就无法回头，有的事情你一旦错过就没办法弥补了。

    我走上前去问他的想法，魏道真苦笑着道:“我明白你的好意，但你揭穿我的身份也没有用，她喜欢的毕竟是你而不是我，这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我给魏道真摆了一桌告别的酒席，吃喝完毕之后，我就送他上路出长安，在临别之时，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四儿急匆匆地骑着马追上了我们，彼时我已经将魏道真送出了城门，也不知道四儿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踪迹，四儿下了马，她连眼角也没有看我，只是红着眼问那魏道真:“你能不能留下来？”

    魏道真摇了摇头，他苦笑着望向我，然后低声道:“你还是跟刘使君过吧，我不适合你。”

    四儿虽然眼眶里蓄着泪，但她硬是咬着唇不让泪水流下来:“既然你不在长安，我也不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呆若木鸡，没料到四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正要问她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她却骑马绝尘而去，剩下我和魏道真木雕泥塑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魏道真还是走了，他走的时候嘱咐我要爱惜四儿，但我还能对他保证什么呢？其实我有点后悔，要是我不暴露魏道真身份的话，也许四儿就不走了。

    就在魏道真离开长安的第二天，四儿果然也悄无声息地走了，这天下了白雪，面对着人去屋空的酒肆我感到又悲凉又空虚，那种人去楼空的伤痛冰冷地蔓延在心头，那种感觉非常的难受。

    既然四儿离开了，魏道真也辞行，眼下我就要开展行动，对玄悲进行毁灭性打击，在这几天功夫里我没有闲着，一方面我派人调查了敬业寺，派人守住了敬业寺的所有进出口，二方面我禀告杜官爷敬业寺有妖孽出没，我很顺利得到了杜官爷文书批示和支持，事实上在长安执行这些事务根本费不了多大的周折，这次魏道真帮我打掩护打得不错，杜官爷对我的奏请连看都不看就准了。

    敬业寺被我们的人把守出入口之后，不得出入的禁令使寺庙前门可罗雀根本没有了香火收入，里面的僧人怨声载道，不过面对我们的威胁他们只能含恨龟缩，我之所以在禁令下达几天之后再动手，就是为了给玄悲一个下马威，不过让人蹊跷的是，经过我的搜查之后，意外地发现玄悲这厮居然不在寺庙里，听那些小僧说他已经出去云游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甘心让这老贼太平生活，还有一点是，鉴于长安的那些传闻，罗刹的据点肯定就在这地方，它们肯定隐藏在敬业寺地下的某个角落，就好像大智和尚的地宫一般是个巨型的隐秘存在。

    虽然这个地方的地下构建一个巨型地宫不太现实，但有了大智的参照，这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于是我命令武候找到几百名工匠，准备对庞大的敬业寺进行挖掘，我想我这样做的确过份了一点，不过为了逼出玄悲，我这也是无奈。

    不过工程刚刚开始就被朝廷的人阻止下来，搞得我无比懊丧，看来这罗刹的能量超出了我的预期，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有办法，我抓了一大批敬业寺的和尚关了起来，由于临时监狱不多，我还利用了长安一些空置房屋关押这些家伙，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为之沸腾，我就是要把事情搞大，即便他们有能量阻止我破坏敬业寺，我也会让他们不得安生。

    为了不落人口实，我并没有对他们严刑逼供，不过我自有自己的方法让他们说出玄悲的下落，我找到那些和尚犯了案的亲戚，一一对他们进行了残酷的折磨，不过我这招还真的有效，知道自己亲人被我折磨的消息之后，那些死不开口的和尚开始动摇了。

    不过奇怪的是，就在他们即将对我说出玄悲线索的时候，这些家伙无一例外的当场暴毙，死的方式也非常奇怪，尸体全身青紫，宛如被雷电击杀而亡，我又是愤怒又是沮丧，看来眼下这步棋真不知道如何去下了。

    因为这些和尚暴毙的缘故，其他和尚更是得到了教训，无论我使出什么手段，他们都死活不肯开口。面对这妖孽的罗刹我真的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虽然敬业寺已经得到朝廷的恩宠不准我开挖，但并不能阻止我的封禁，我仍然将敬业寺出入口把住不让人出入，而且也没有释放那些僧人，时间一长，坊间那些百姓对我也是极为不满，他们居然给杜大人上了万民书，让我释放那些僧人和解禁敬业寺，看来我的情况不妙，我还得抓紧时间去调查这个鬼祟所在，我要尽快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堵塞这些悠悠之口！

    为了让调查进行得顺利些，我还找到了牛化龙帮我的忙，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是个瘸子无法使用武力，但他的脑袋是够用的，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牛化龙果然是个好帮手，经过仔细的勘察之后，牛化龙认为敬业寺的秘密很有可能就在地道中！

    长安的地道错综复杂，几乎像蜘蛛网般纵横了整个长安城，因为这个网络过于复杂和庞大，加上里面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所以长安早早就结束了对地道的探查，毕竟那次牛魈事件就足以使人闻风丧胆。

    牛化龙的理论是这样的；敬业寺下面不可能存在巨大的建筑，首先地理位置就不可能，因为敬业寺土质酥松，而且地势低洼，要是有巨型地下建筑的话，光是每年的雨水就够它喝一杯的了，所以这地方不可能有地下宫殿。

    但那个地道却极有可能通往罗刹的机密要地，因为那地道之庞大繁密简直是匪夷所思旷古未闻，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制造得出来的。所以这极有可能是罗刹鬼的杰作，倘若从这方面入手的话，肯定会有发现。经过牛化龙的探查，我们果然在敬业寺里找到了五条地道的入口。

    这些入口都比较隐秘，不注意根本就觉察不到，让人兴奋的是，这些入口看起来经常有人出入，因为那遮掩的木板已经被人摸得起了光亮，而且在地道隐藏处根本没有灰尘，这些迹象表明玄悲和尚极有可能利用了地道和罗刹鬼联络。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我找对了牛化龙，原来我一直努力的方向居然是错的，得到了这个关键的线索之后我立即上报，杜官爷的态度非常生硬，他要我在十日之内必须拿出一个结果，否则他就要罢了我的职，给那些上告的百姓一个交代。面对杜官爷的威严马脸，我只好低头应声。

    我将武候分成十组，每一组四个人，然后彼此绳索相连，以免误入歧途之中，这十组人分成两班，两班轮流休息，然后我还派出了供给食物饮水的杂役，让他们在探索地道的时候不至于饥渴，我知道这肯定有风险，但时间已经不等人，外面那些家伙还等着我的笑话看，我必须要拿出一个结果！

    和原来我听闻的那些讲述差不多，地道纵横交错，有的入口竟然有四个，而且四个入口都用玄武朱雀来代表方向，看到这些斑驳的图案，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身上的甲胄，它们也是用这些命名，难道也和这地道有一定的关联？不过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即便有什么关联也不重要了，现在要紧的是得赶紧找到罗刹的据点救出鱼玄机才是正经。

    行动进行得非常的艰难，前四天根本没有一点进展，有的地道还因为年代太久的缘故坍塌，根本无法前进，还有的甚至完全沉浸在臭水里，那些臭水来源于长安那些破损的地下管道，那里面什么玩意都有，有死婴死老鼠还有无数黏糊糊的粪便。不要说前行，光是站在那里久了都要被那臭气熏死。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有的地道还是完好的，牛化龙命令那些武候放弃所有损坏的地道，只朝完好的地方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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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打上门来的燕宜城

    然而计划并没有想像中顺利，即便是在那些完好畅通的地道里行进，也是非常的麻烦。这个地道之庞大繁密简直超出了我的想像，即便我筛选出最安全最畅通的地道去搜查，一时之间也无法完成这个巨大的工程，这四十个武候下去根本就是无济于事，更让人担心的是，有几名武候在搜索当中神秘地失踪，这才是让人揪心的事情，搜不出结果或者进度缓慢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些武候的失踪这事情就非常麻烦，这还是刚开始，假若到后来失踪的人更多，到时候杜官爷肯定要问我的责，到时候这搜索不但要停止，而且到时候肯定就搜不到鱼玄机了，这不就是功亏一篑么？

    牛化龙的建议是让我暂时放弃搜索，只专注于那几个失踪武候的的方向，也许那些武候的失踪正是罗刹引起，牛化龙的提示使我茅塞顿开，我也是被搞晕了，怎么没想到这个，于是我将全面搜索的行动暂时搁置下来，转而将重点放到那失踪的事件上，为了防止不测，由我和牛化龙亲自带队去探查那些武候失踪的地道位置。

    那几名武候探查地道已经非常深入，从他们调查的位置看来，他们已经到了鬼方坊下面，那个坊基本就是个荒废的空坊，里面的居民只是剩下不到三百户，而且这些居民大都是老弱病残，虽然长安富庶，但在富庶的地方总是有贫穷的角落，鬼方坊就是光明中的黑暗，白粥里的老鼠屎。

    为什么鬼方坊会这样凄凉凋敝，我想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很多，第一就是这地方长年发生凶案，而且这些凶案都发生得莫名其妙，有的甚至成为无法侦破的死案，这是其一，第二就是这地方不利生长，很多家庭生的孩子莫名其妙的都是怪胎，而且这些儿童大都活不到三岁都夭折了，这些儿童大都奇形怪状，不要说他们短命夭亡，即便是长大成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他们的相貌实在不像正常人，倒像是地狱的魔鬼，很多道士与僧人都在此坊间做过法事，试图超度游荡在坊间的亡魂，以求消灾弥祸，但都没有结果。

    其三就是这里的地理位置不好，很多风水师都说过这地方是煞方，只能做为阴地尚可，但住人肯定有灾祸，当然，如果是普通的风水师说的倒也罢了，关键这话还是鼎鼎有名的李淳风先生说的，这事情就铁板上钉钉，成为了一个确凿的事实。

    估计这话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鬼方坊由是就这样的荒凉下来，除了那些流浪汉和老弱病残，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留住在这里，这个坊就成了长安爹不疼妈不爱的位置，不过有一点却是不同的，那就是鬼方坊里有大量的坟墓。如果这些武候是在这位置失踪的话，那这事情倒有些根据，因为鬼方坊除了不干净之外，还盛产一种东西，那东西就是妖孽！

    长安虽然是世间最大的城市，虽然是世间最为富庶伟大的城市，但在伟大富庶的城市之中必然会有妖孽，这已经成为一个必然的事实了。我和牛化龙举着油灯，仔细地观察着地道的四周，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鬼方坊的入口之处。

    和其他地道别无二致的是，这地方也是有出口的，我和牛化龙虽然没有去过鬼方坊，但牛化龙上次跟马长海调查过长安的地道，这个地方他们也是来过的，而且他记得非常清楚，鬼方坊的地道入口一共有三个，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三个地道入口非常的怪异，一直到现在都萦绕在他心头，有时候甚至还会莫名其妙的进入到牛化龙的梦中。

    地道入口和地道的距离有点高，所以都有很长的台阶，第一个入口是在一棵巨大的树洞中，那是一株树龄已有三百多年的老槐，树干非常粗大，有一间小屋之巨，这槐树的树洞大约有一人高，里面堆积了很多枯萎的叶子，很多叶子已经化为腐泥，那厚厚的腐泥将地道入口的木板给盖得非常严实，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掀开，身上还被那腐泥给弄脏了。

    第二个入口是在一户废弃房屋的床铺下面，那入口倒保存得非常完好，除了灰尘和霉臭，没有给我们造成大的麻烦，第三个入口居然是在坊间的一个假山群中，我们爬出来的时候还遭遇了一条虎视眈眈的竹叶青毒蛇，差点被那东西咬中。

    虽然我们知道了这些出入通道的位置，但那些迹象表明，失踪的武候并没有进入鬼方坊，我们仔细地在地道里将鬼方坊那一带搜寻了一遍，但仍然没有丝毫的进展，眼看着我们的搜索又陷入了泥沼之中。距离杜官爷给我们的限期只有三天了。不过意外的麻烦又出现了，那个燕宜城居然出现在长安，而且他居然还找到我的住处，整日里骚扰蒋桃，搞得蒋桃连门也不敢出。

    这段时间我已经将纯洁安排到了酋阳坊的寺庙里，这也是为了避嫌，毕竟他是一个出家人，和蒋桃住在一起并不好，加上我白日里又要去敬业寺探查那些地道，所以根本无暇回去，我可不想他们再发生其他事情，虽然纯洁这厮并不是什么坏人，但他毕竟不是真和尚，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如果长时间跟蒋桃呆在一个屋檐下，到时候搞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再说，我把他安排到寺庙也是怕被大得的人发现，先将他隐藏起来是最好的。

    白日里我忙于公务，根本无暇顾及到蒋桃的生活，所以就给她留了些钱银，让她去置办生活，结果这小娘子还真是把我的居所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照常维持着魏道真的好习惯，每日打扫卫生，整理饭食，每天我回去之后都能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要的就是那种惬意平凡的生活，这生活充满了安详和满足，而这事情与身体欲望毫无关联，有时候我甚至还想，要是鱼玄机能够成为我的娘子就好了，她肯定也是如此这般的贤淑吧？不过想到蒋桃，我心里就无来由地涌起一阵冰冷，这娘子以后该怎么办呢？

    麻烦还是来了，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巷子里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彼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沮丧走回酋阳坊，一脑袋的混沌昏聩，心里的深处浮现着杜官爷给我的期限和他威严的嘴脸，还有长安人那些谴责愤怒的表情，我的心里就很是焦躁，要是再没有结果，我的搜索就要停止了，到时候是不是会影响到探查地道的行动？

    刚走到巷子口，买糖人的董老丈还没收摊，他紧张地望着我道:“不得了啦使君，有人打上门来了，他是要找你麻烦的呢，他还嚷嚷说你抢走了他家的娘子要找你算账！”

    我急忙推开那些人群往里走，挤开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我看到家门口果然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家伙，那厮满身散发着臭味，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垂挂下来，身上的衣衫破损多处，肩膀上的血迹沾染着灰尘泥土形成怪异的斑驳。这厮正是燕宜城，他疯狂地捶打着院门，大声地叫嚷道:“桃子你快开门啊！桃子你这是疯了吗？你跟着这淫贼在一起有什么好下场啊！他迟早会害了你的啊！”

    看到燕宜城，我的头立刻就痛了起来，没想到这个狗东西居然会追到长安来了！我厉声吼道:“你这混帐！居然敢来咆哮本官爷，你不是找死么？”

    燕宜城转身看到我，他立刻嚎叫起来:“你们快来看啊！就是这淫贼他抢走了我家桃子！现在我家桃子被他关在这房屋里，他这是要侮辱她啊，你们怎么坐视不管啊？你们还算是天子脚下的子民么？”

    那些围观的百姓立刻对我投来蔑视和怀疑的眼神，我对着他们道:“这个人是我路上遇见的疯子，他一路上疯疯癫癫的跟着我闹到这里来，大家千万不要误会啊！”

    有人就嚷了起来:“刘使君，你家最近的确来了个娘子啊，如果真没什么问题的话，你让那小娘子自己出来说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说得对说得对，让那小娘子出来澄清一下，要不然我们就要报官了。”

    有人开始冷嘲热讽:“报什么官啊，他连鱼玄机都搞了，还怕去搞那些小娘子么？”

    有人躲在暗处高声骂了一句:“淫贼！你不说清楚我们就要去大理寺告发你！”

    那燕宜城一看这么多人支持他，他越发来劲，于是怒冲冲地冲上来抓住我的衣襟，我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差点呕吐，我望着这歇斯底里的家伙，冷冷地对他道:“你快把手给我放开！要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燕宜城脖子上的青筋都挣了起来:“我就是不放！除非你放了我家桃子！”

    我傲慢地望着他道:“倘若我就是不放呢？你又要将我如何？”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抓住了横刀的刀柄，这次回来，我在武候铺换了一把标准的横刀，我还是喜欢用横刀，我喜欢它的重量。如果燕宜城这厮真是不知好歹的话，今日我就用刀背好好教训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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