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谄媚与卑贱

    1谄媚与卑贱

    符文历379年，英雄联盟成立前11年，艾欧尼亚国都普雷希典，凛冬初至。

    或许是因为艾欧尼亚是个北地的岛国，所以这里的冬天总有些让人不舒服，清晨的寒霜混杂在潮湿的空气中，有的时候还会凝结成雾，走不了两步，衣服上总会变得湿漉漉的。

    但池染不会在意这些——他可是去过弗雷尔卓德的人，比起那里深入骨髓的极寒冻气，这些滑腻腻的薄雾，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他打了个哈欠，呼出一口白蒙蒙的雾气，今天起得太早了，事实上现在也很早，抬头望去，太阳还在地平线的那头——当然，若是想看到地平线，得先绕过不远处那棵遮天蔽日的宏伟巨树，可绕开宏伟巨树，这显然是愚蠢的选择。

    那树立于普雷希典一角，是整个艾欧尼亚的象征，前世英雄联盟这款游戏里，艾欧尼亚的标志上，就是这棵树。它实在是太大了，普雷希典虽算不上什么大城，可人口也有个七八十万，占据这样一个城市四分之一面积的树，得有多大？

    前世的‘阿里山神木’在它面前，估计也就能算棵小草。

    可惜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来这儿，还能在火焰节的时候看到树上挂满祈福卷轴的样子——不过这也就是奢望吧？池染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是看不到这样的场面了。

    今天这事儿结束后，他就会成为最不受艾欧尼亚欢迎的人吧？

    环绕着宏伟巨树，那一大片青石板铺就的区域，便是艾欧尼亚大名鼎鼎的宁静花园，这是瓦洛兰最大的花园，额，与其说是‘花园’，我倒更愿意称它为‘广场’。

    宁静花园是普雷希典的商业中心，也就是……人最多的地方。

    池染的目的地便是那儿。

    搓了搓僵麻的手指，裹紧身上的大衣，池染快速走进宁静花园，他的时间很紧，天还没亮的时候，他趁着汉娜还没醒溜了出来，把事情安排妥当后，他还得快点儿赶回去。

    虽然汉娜不会过问他的私事，也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可这事儿要让汉娜知道了，她显然是不会同意的，况且，眼下这个节骨眼，他还是觉得最好看着这个死脑筋的笨女人。

    他皱了皱眉，前方不远处，有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个约德尔人……准确说是站着个约德尔人，抱歉，那家伙实在是太矮了，坐和站，恐怕没有什么区别。

    约德尔人正在马车上蹦跶，看起来暴跳如雷。

    那是他的马车，那是他的约德尔人，可车前围的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他快步走了过去，那几个家伙正在和他的约德尔人争吵，恩，他们的胸口别着徽章，看起来像是某个官方机构的执法者。

    这是城卫军？不对，没穿军装啊。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他从那几人身后探出脑袋，小心的问道。

    “你是……”

    “哦，这车是我的。”

    池染指了指马车，然后又指了指那个约德尔人:

    “人也是我的。”

    “你？”

    领头那家伙皱了皱眉，一副疑惑的样子——池染今年十五岁了，可看起来不大，当然，看起来也不小。

    该怎么说呢？

    额，一个看起来介于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年人，指着一辆马车和一个约德尔人说‘这是我的’。

    要知道，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破旧的毛呢大衣，看起来可不像什么贵公子富二代之类的。

    更何况……

    领头那人指了指马车上那个巨大的车厢:

    “这里面装的什么？”

    池染的心中咯噔一跳，手悄悄的摸上了大衣里的剑柄，这里面装的东西嘛……难道被发现了？

    不对，要是被发现了，来的就不是这几个武器都不带的普通人了，而是武装到牙齿的城卫军。

    “这里面嘛……”

    池染故作迟疑，他挠了挠脑袋，然后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

    “我不告诉你，父亲说不能告诉别人，这可是赚钱的秘方！”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陷入了某种错愕，眼前这个少年笑得人畜无害，那样子淳朴得就像是来自艾欧尼亚北部某个落后小山村的土著。

    领头那人无奈的摇摇头，他觉得自己是明白了——自从五十年前南三省开放港口贸易以来，艾欧尼亚的经济水平一直在稳步上升，那些来自皮城和祖安的稀罕玩意儿让所有人红了眼……

    这种从北方大山里蹦出来的土鳖，就像是韭菜一样割一茬涨一茬，总以为背着一背篓兽皮就能在普雷希典发一笔横财。

    “我们是普雷希典城市管理行政执法署的。”

    他拿出一个黄色的小本本，看样子是证件，却没有打开——无数次经验告诉他，指望这些土鳖识字，不如指望约德尔人长到一米六。

    “根据条例，你不能在未取得许可的情况下在宁静花园进行贩卖活动。”

    “如果你想在这里贩卖你的货物，就得先去贸易公会登记，办理入市手续。”

    “还有……你这里面究竟装的什么？我得先检查检查，如果是违禁品那可不行……”

    那人扬着头，几乎是把鼻孔对准了池染，他很不耐烦——从午班被调到早班也就算了，还得和这些臭烘烘的土包子打交道，这实在是难以忍受。

    池染愣愣的听着他的话，城市管理行政执法署？这……不就是城管！？

    呵！这还真是有趣，这十五年来跟着汉娜跑遍了整个瓦洛兰，去过德玛西亚的荣耀城，也去过诺克萨斯的战争堡垒，可没有哪个地方是有城管的——从昨天进入普雷希典开始，他算是见识到了这座传奇之城，的确和其它地方不一样。

    不过么……既然是城管，那就只是小问题。

    只是一个低头间，他的脸上便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看那样子似乎就是震慑于这几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署’的名头一样，他拉着那个领头人走到一旁。

    “大哥，其实车上装的，就是些泔水……”

    “泔水？”

    池染肯定的点头:“就是泔水，我和父亲从北部的努卡卡村来，母亲身体不太好，前两年治病花了不少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也是没办法，父亲才带着我来普雷希典，想着找点儿赚钱的门路……”——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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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欺瞒之牙

    2欺瞒之牙

    “但您也知道，贸易公会的手续哪儿有那么好办，况且我和父亲也不会打猎，所以啊，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您看到那些餐馆了么？”

    池染指着宁静花园那头的那一排排房子——既然是商业中心，当然也就少不了吃东西的地方，实际上，离宏伟巨树稍远的那条街，几乎就是一条餐饮街。

    “只要支付微薄的费用，我和父亲就会帮他们处理那些无处倾倒的泔水……今年雨水不太好，城外那些村子正发愁没有喂猪的猪草呢，父亲说这是两头拿钱的无本买卖，虽然利薄一点儿……”

    城管头子有些不耐烦，他可没心情听这小子扯些什么泔水不泔水的事情，这种刚从山上下来的土猴子他每天在宁静花园会抓到很多，要是人人都网开一面，他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他正想打断池染的絮絮叨叨，却看见这小子把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个东西，小心翼翼的塞了过来。

    “嘿嘿嘿”

    池染满脸‘卑贱’的样子，压低声音，可怜兮兮的讨好道:

    “大哥，您可得给我保密啊……”

    那东西已经到了手里，城管头子一捏，恩，是个坚硬的六边形，抬头间余光一瞟，紫色的。

    这是一枚紫符文。（符文，瓦洛兰货币）

    哟这土鳖不土啊，挺懂事儿的，城管头子一下感觉心情舒畅得多。

    池染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心中暗道，成了。

    他拉着城管头子向那马车走去，嘴里依旧唠叨个不停:

    “我不骗您，大哥，这车上装的都是昨晚的新货，唉，你们城里人也真是浪费，味道挺不错的东西，怎么就倒了呢？”

    他拉开车厢的一角:

    “您瞅瞅，瞅瞅，这多好的东西啊……”

    一股恶臭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城管头子急忙捂着自己的鼻子，连退两步，皱了皱眉，可手里的那枚紫符文又让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摆了摆手:

    “我看到了，看到了。”

    “恩……”

    城管头领略一沉吟，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池染再一次不着痕迹的往城管头领塞了一枚紫符文。

    考虑结束了，城管头领的脸上一脸正色:

    “恩，这事儿，也不用去贸易公会办理什么入市手续，这本来就不是生意嘛，这是公益，这几年普雷希典的下水道也的确是不堪重负，有你们这样的人处理，倒还不错……”

    他拍拍池染的肩膀:

    “告诉你父亲，以后我会照顾你们的。”

    “我们走！”

    他一招手，领着那几个完全摸不到头脑的城管转身离去。

    “哦，对了……”

    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转身指着车上的约德尔人道:

    “那个猴子一样的约德尔人是怎么回事？”

    约德尔人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急了，他瞪着眼睛，脸上的毛几乎都要竖起来:

    “你才是猴……”

    池染急忙捂住他的嘴，朝着城管头子赔笑道:

    “来普雷希典的路上捡的，可能是哪家走失的宠物吧，哈哈，宠物宠物”

    “唔，这样啊。”

    城管头子点点头，他又觉得自己明白了。

    这些年来走出黑貂山脉来到瓦洛兰人类世界的约德尔人很多，不过他们往往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因为可爱的外表成为有钱人家的宠物，要么有一技之长成为像大发明家黑默丁格那样的名人。

    这小子穷得都鼓捣起潲水来了，还有心思养个约德尔人？

    也许是因为那两枚紫符文的原因，城管头子的心情大好，他越看池染越顺眼，心里寻思着提点提点这小子，他指着约德尔人继续道:

    “你家里要是缺钱，不如把这家伙卖了，虽然长得丑点儿，但也值几个钱。”

    城管们走了，池染毫不在意，这种事情在他瓦洛兰十五年的生活中，甚至连小插曲都算不上。

    卖个好脸，顺手扔枚紫符文而已，两枚紫符文，也就大致相当于前世两百块钱吧？

    这点儿钱只是小钱，比起进城的时候他打点城卫军的那些，不过九牛一毛。

    他松开了捂在约德尔人嘴上的手，那家伙一脱困马上就跳了起来，指着城管们离去的地方破口大……

    他没骂出来，因为池染正冷冷的看着他。

    这个少年在收起那一脸卑贱的时候，倒也有几分渗人的威势……——

    车厢里的确有两桶泔水，可也仅仅只有两桶。

    在那两桶泔水的后面，成堆成堆的褐色粉末被装在密封的箱子里，池染把箱子一个个打开，慢慢的清点——他有些庆幸，昨日进城的时候打点好了城卫军，本已是万事大吉，可谨慎的性格却又让他再添了一重伪装，想不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这些东西从班德尔城一路运到这里，历经了多少困难，废了他多少心思，到头来栽在几个城管手里，那就真是扯淡了。

    马车的车厢很大，可那些箱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可供活动的空间很狭小，池染和约德尔人就挤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靠门的那两桶泔水散发着恶臭，可谁都没有露出任何不耐之色。

    约德尔人有些崇拜的看着池染:

    “老板，你可真厉害，要是让那几个人发现咱们的宝贝了，矿山可就……”

    池染挥了挥手，他的时间很紧，没工夫扯那些东西，他指着那些再次密封好的箱子:

    “你确定这些炸药没问题？”

    约德尔人拍着自己的胸口:

    “绝对没问题，我昨晚花了一晚上亲手制作，配比很完美，不管多么坚硬的岩层，我保证，只要那么轰隆一声……”

    这约德尔人就像只喋喋不休的乌鸦，池染摆手打断他的话: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

    他拿出一张图纸摊在约德尔人面前，继续道:

    “这就是炸药的埋设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事儿，用不着这个，我可是专业的，就是开个矿山罢了，没有图纸我也……”

    约德尔人说着，眼光却还是落在了图纸上，本来没怎么在意，可越看，他的声音越小，到最后，完全停住了。

    “不对！这、这、这……这图纸上是宁静花园吧！”

    “咱们不是要去开矿山么！？怎么要把炸药埋在宁静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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