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猎鹿男孩
71猎鹿男孩
池染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峭壁,它很高,抬头看去几乎看不到最顶峰……等等,似乎有些奇怪。
所谓峭壁,就是山体上陡直的断崖。
没错,这峭壁的背后的确是连着一座小山,可整座小山的走势很怪异,它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地方断开了,断面成为了这样一面光滑的峭壁,就像……就像一座完整的小山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切开了一样。
不过这面突兀的峭壁比起它身上刻着的那些文字,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池染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着那数都数不完的情诗。
别开玩笑了,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他的内心在抽搐,‘刻满情诗的峭壁’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均衡教派里实在是……
“这些都是我爷爷的爷爷写的。”
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池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你奶奶的奶奶还真是个幸福的……”
额,好像有什么不对?‘爷爷的爷爷’和‘奶奶的奶奶’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关系吧?
不对不对!这些诗的问题根本不在于写它们的人是谁,也不在于是它们是写给谁的,而是在于……
一个忍者的宗派里,一个以追求万物均衡为己任的地方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面刻满情诗的峭壁!?
池染转过了身,可在看到慎的一瞬间,他就皱起了眉。
“你怎么了?”
慎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似乎是剧烈运动过,气喘吁吁,身上沾了很多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脸上有不少血迹,当然,血迹最多的地方还是他的手,一滴滴血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池染提高了一些警惕,他甚至小心的后退了几步:
“不是说去拿点儿肉食么?怎么搞成这样?”
“是啊,我就是去弄点肉食。”
慎笑了笑,他喘着气,额上还在冒汗,侧身指了指土灶:
“后山有很多野味,就是比较难找。”
土灶旁躺着一头死去的斑鹿。
斑鹿的颈部有个大口子,汩汩流淌的鹿血还散发着些许温,看样子它死去不久。
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慎,池染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说的弄点儿肉食就是这个。
不过这似乎有些……额,我烘热糕点的这短短一小会儿,他竟然上山猎了一头鹿回来!?
慎走了过去,蹲下身来,他从灶旁抽出刀子,剥皮、开膛、切肉……动作很娴熟。
“今天你运气好,斑鹿可不常见,刚才差点儿就让它跑了。”
没花多少时间,他就把整条鹿腿‘拆’了下来,那样子就像个老练的屠夫。
鹿腿被架到了土灶上熏烤,慎从怀里抱着的那个盒子拿出了油和香料,他很专注,在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脸上看到这般专注的神情倒是很少见,蘸满香料的刷子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支素描笔,仔仔细细的刷遍整条鹿腿。
伴随着滋滋的炙烤声,鹿肉的香味四溢而出。
值得一提的慎怀里的那个盒子——那是个和糕点盒一模一样的盒子。
“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慎向着呆立原地的池染招手,他又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瓶中装着某种液体。
他把这液体小心的倒进了一个小杯子中:
“尝尝我的宝贝。”
池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学着慎的样子盘坐在土灶面前,他接过慎手中的杯子。
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杯中的液体荡漾着琥珀色的流光。
“尝尝。”
慎笑眯眯的看着池染,他脸上的鹿血还未干涸,额上依旧冒着汗珠——从池染走进他的院子开始,虽然他并未多说什么,可却一直在忙碌,那样子完全就是个殷勤好客的主人。
这当然不会是一顿单纯的夜宵,一开始的时候池染以为慎是想和他谈谈,可现在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小子,为什么感觉起来是在‘讨好’?‘巴结’?
池染缓缓把杯子靠近了唇边,小小的抿了一口。
这是……酒?
不完全是,度数很低,甜兮兮的,应该是某种果酒,或者说是果味饮料更准确一些。
“好喝吗?”
“恩,味道不错。”
池染点了点头,慎又从那些烘热的糕点里拿出一块递了过来:
“尝尝这个,要和黄葚酒一起吃味道才好。”
额……虽然很疑惑慎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这么热情,可池染还是接了过来。
糕点入口很干,但在饮了一口黄葚酒之后迅速融化,照理说酒和糕点都是甜的,吃起来应该会有味觉冲突,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两者一起吃的时候反而相辅相成,糕点不腻了,黄葚酒不涩了。
这是一种很惬意的美味。
土灶上的鹿腿滋滋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池染喝着果酒吃着甜点,而慎则坐在他对面眼巴巴的看着。
“你不来一杯么?”
池染奇怪的晃着手中的杯子。
慎耸了耸肩膀,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瓶:
“这是最后一点儿了,不够两个人分。”
说完这句话,他侧过了身,翻烤土灶上的鹿腿。
额……池染一下子停住了,他尴尬的放下酒杯,但相比起尴尬,更多的是心中的疑惑。
古怪,真的非常古怪。
他把目光投向了土灶上的鹿腿,对,没错,慎邀请我吃宵夜,他让我把凯茜的糕点烘热,然后自己去准备肉食,可结果呢?结果他竟然弄了一整头鹿回来。
要知道,这可是一头鹿啊,而且是一头野生的鹿。你见过谁家吃烧烤是杀鹿的?而且是上山现抓?更别提……池染看了看满脸是血的慎,为了吃夜宵搞得这么狼狈?可能么?
再加上这仅剩一杯的黄葚酒……世上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招待客人当然可以把好东西拿出来,但绝对不可能拿出‘孤品’来,再好的东西,如果只有一个人的份,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客人,都是很尴尬的事情。
只有送礼求人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池染更是心里欠欠。
收凯茜一个蛋糕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喝慎一杯酒……我想多了吧,十二岁的男孩,耍得出什么心机来?
“你怎么不吃了啊?我这里马上就就要烤好了。”
慎奇怪的看着停下的池染,土灶的烟灰一直在往他身上扑,可因为烤鹿腿的缘故他不能避开,所以现在看去他的脸上不仅是红的,还是黑的,鹿血和烟灰交织其中,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池染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任何东西。
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停下了手中翻烤的工作,顿了顿,开口道:
“我得谢谢你。”
他指着那些烘烤好的糕点:
“谢谢你把这盒子带给我,但是抱歉……”
他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那样子开朗而憨厚:
“这里不像普雷希典,我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他很客气,隐约间有几分男孩特有的羞涩。
池染一下子明白了,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感觉啼笑皆非——我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会把简单的事情想得这么复杂?
这家伙就是个小孩儿罢了,他的想法很简单。
虽然是个话唠,可他其实根本就不善表达吧?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明明只要一句简单的谢谢就能解决一切,偏偏要搞得这么郑重其事,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恍然间池染想起了什么,他问道:
“凯茜,是你的母亲?”
“嗯。”慎点了点头,他转身继续翻烤土灶上的鹿腿:“我已经半年没见过她了。”
“为什么半年没见呢?”
“以前她常常上山,我也可以偶尔下去看看她,但是现在不行了,教派的规矩,我十二岁就得接受训练,她不准上来,我也不准下去。”
慎的情绪有些低落。
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均衡教派就是这样的风格,事实上,十二岁之前凯茜和慎能够相见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想那些寻常教徒,一旦入了均衡的大门,就是出不去的。
“一直都这样么?嗯,我是说,你以后都不许见她么?”
“也不是。”慎摇了摇头:“训练有六年,等到了十八岁我就自由了,到时候去哪儿都可以。”
池染端起了酒杯,他笑了笑宽慰道:
“那也很快的,六年一晃就过去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她了。”
“或许吧。”
慎翻烤着鹿腿淡淡应了一句。
几句话过后,气氛一下子有些冷,池染和慎不算是一路人,大家并不熟悉,心理年龄差距也很大。
土灶里的火焰滋滋啦啦,鹿腿的表面开始变得焦黄,香味更加诱人了。
“烤好了。”
慎突然把鹿腿取了下来,用小刀割了一块递给池染。
“哦,谢谢。”
池染接过鹿腿,如慎所说,味道真的很不错,特别是在搭配上甜兮兮的黄葚酒后,更是让人回味。
“怎么样,好吃么?”
“唔,是很美味。”
“那当然了,这是跟母亲学的,味道当然棒。”
慎指着糕点继续道:
“以前母亲上山的时候都会带一盒这样的糕点和一瓶黄葚酒,我就到后山去弄点儿野味。”
他的脸上有笑容,看起来一副轻松的样子,可这样的表情配上那一脸的鹿血和烟灰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池染看着他,短短一顿夜宵的功夫,他对这个未来的暮光之眼有了不少的好感,和记忆中那个严肃冰冷的暮光之眼完全不一样,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儿罢了。
他很开朗,很活泼,很憨厚……
一杯仅剩的果酒,一盒母亲的糕点,一头亲手从山中猎回的鹿——这便是他所能拿出的全部谢意。
这样的感谢方式让人一时难以接受,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十二岁男孩最为诚挚的感谢。
慎吃东西的样子比起池染来更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人——他从鹿腿上割下了好大一块肉,两只手抱着啃,吃得满嘴都是油。
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其辞的跟池染说着话——他一下子又恢复了话唠的本性。
“母亲的手艺可好了,以前天天给我变着花样做,不过可惜……”
他一副痛惜万分的样子:
“这么些年,我就只学会了怎么烤。”
“那个时候总是想着去山上多弄点儿野味回来,她要教我,但我每次都是把火一升就溜了。”
“但我可不是偷懒!我去山上都是有成果的!这山上有些什么我一清二楚,兔子山鸡斑鹿,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诶……我跟你说……”
他抹了抹嘴上的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了过来,小声道:
“有一回我遇到了一头熊!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弄回来,熊掌你吃过么?那滋味……啧啧!”
小朋友要吹嘘吹嘘自己的战史,池染当然得配合,他一副惊讶的样子:
“真的么!?你一个人猎杀了一头熊!?”
“可不是么!那时候我才十岁!”
“凯茜肯定特别高兴,她表扬你了么?”
“没。”
慎耸耸肩,摊开手:
“她抱着我哭了好一会儿。”
池染一下子愣住了,他仿佛能够看到那一幕——在他眼中,猎杀一头熊对于大名鼎鼎的暮光之眼而言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可对一个母亲而言,十岁的儿子浑身是血拖了一头熊回家,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嘴里的黄葚酒一下子变得有些苦涩,不知为何,池染突然间有种冲动。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冲动什么,他只是开口:
“你为什么不下山去看她呢?我是说……偷偷的的那种。”
ps:慎这一段昨天就写好了,但是改了好久……我总担心写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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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十年自由
72十年自由
池染本以为提到‘偷偷下山看母亲’这个话题会让慎不高兴,起码变得低落起来,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大男孩一如常态,依旧从容的撕扯着手里的鹿肉,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抹了抹满是油的嘴:
“为什么我要偷偷下山去看她呢?”
“她是你的母亲啊,你难道不想她么?”
“当然想啊,可是为什么想就要去看她呢?”
“因为……”
思念自己的母亲,所以要下山去看她,这种事情还需要问‘为什么’!?
“即便我去看她,也不过是给彼此一个慰藉罢了,如果被发现了,我不仅会受到严重的惩罚,甚至她也会被驱逐出费舍村,这反而得不偿失吧?”
“我知道她就在山下,每每抬头仰望因古雷布的时候都会展露笑容,而她知道我就在山上,吃得好睡得好,地位崇高受人尊重,她的心里还有期望,她还怀有念想,所以虽然孤单一人,但也并不寂寞。”
“我当然是想她的,但我不能因为想她就去触犯禁忌。”
“不能相见虽然难受,可如果我在她面前被人抓了回去,这会让她担心落泪吧?”
“不能相见,起码不会让她落泪。”
男孩一手抓着自己亲手烤的鹿肉,一手抓着母亲做的糕点,他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他很平常,非常非常的平常,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看得出对美食的享受。
如果忽略他说的话,这就是个很平常的大男孩罢了。
池染一时间竟然哑口了,他甚至完全呆住了。
因为慎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从客观的角度而言,母子分离这已是既定的事实,偶然的探望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若是因此贸然做出禁忌的行为,反而会招来真正的悲伤。
可这样的觉悟,不是一个十二岁男孩该有的吧!?
即便是有,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做到吧!?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如何去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
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慎,池染莫名的感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这个男孩,将会成为暮光之眼。
初见时他恭恭敬敬的站在均衡的大门下,沉稳而干练,待人接物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可在离开人群后他瞬间化身鼓噪的乌鸦喋喋不休,几分钟前他独自一人上山猎鹿,就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谢意,淳朴得就像是乡间未经尘世的农家少年,而现在,他满嘴油光,甚至面含笑容,从容的诉说着一件明明是很悲伤的事情。
他的身上集聚着太多相互矛盾的东西,可这些东西放在他身上,却又有了一种……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
‘均衡’,对,就是‘均衡’。
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可猛的一瞬间,你又感觉他像是个活了一甲子的智者。
他很简单,他很复杂。
“你不吃么?多吃点儿吧,吃完我还得处理痕迹呢,教派里是不允许自己生火的。”
慎把另一条鹿腿架在了土灶上,他的脸上满是男孩特有的淳朴笑容:
“咱俩当然是吃不完的,但也没办法,规矩就是这样,母亲常常跟我说浪费不好,可以前她在的时候我们也经常浪费。”
这一瞬,他是个真正的孩子。
池染一开始就没有多饿,当然,现在他也是没有多少食欲的。
“那你的父亲呢?他也……也从来不关心一下凯茜么?他们之间是夫妻吧?可在山下的时候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感情。”
他突然开口问道。
“感情么……”
慎淡然的往鹿腿上刷着香料:
“可能以前是有的吧,但现在是绝对没有了。”
他缓缓解释道:
“暮光之眼要接受塔卡奴试炼,通过试炼,意味着斩断过往的尘缘,这样才能真正的成为暮光之眼,真正的做到客观与公正,历代以来,暮光之眼的候选人都会在十八岁的时候下山,拥有十年的自由之身。”
“在这十年中,候选人会得到绝对的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教派不仅不会干预,还会给予最大的支持和援助,可十年之期一满,候选人就得回到教派,进行塔卡奴试炼,没通过的都死在了试炼里,而通过的从此了却前缘,一心投身均衡。”
“父亲就是在那十年中遇到母亲的,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暮光之眼都会在十年自由中成家。”
“父亲通过了塔卡奴试炼,他和母亲的缘分也就尽了。”
原来是这样,暮光之眼并不是一开始就有一张僵尸脸,而是通过塔卡奴试炼变成了这样,如此以来,在山下的时候为什么藏和凯茜看上去完全是两个陌生人也就可以解释了,但是这样……问题就更多了啊。
“既然你的母亲曾经和你的父亲相爱,那为什么她会同意你父亲回到教派接受试炼呢?”
“母亲是德玛西亚一户寻常人家的女儿,那个时候她已经怀了我,她知道这些,反对也是没有用的,她知道我一生下来就要被带走,所以她最后的要求就是在山脚的费舍村有一间自己的酒楼,这样可以时常上山看看我,其实历代以来,暮光之眼的妻子都会有类似的要求,这算是暮光之眼十年自由中最后的要求,所以教派都会答应并支持。”
说到这里,慎指了指那面刻满情诗的峭壁:
“看到那石壁了么?”
“壁上的诗,是我高祖母的要求,据说当时她当时要求高祖父在一天内为她写一万首情诗,要不然就不同意高祖父回到教派接受试炼。”
慎翻烤着鹿腿,满脸无奈的道:
“其实自古以来,让教派头疼的问题不是候选者在十年自由中做了什么,而是如何修正他在这十年中做的事情,候选者要斩断尘缘,可别人不一定愿意,毕竟十年的事情会发生很多事情,候选者会有朋友、爱人……诸如此类的东西,一般来说普通人是无法违抗教派的,但无独有偶,总有几个人对教派的规矩不管不顾,我高祖母就是如此,高祖父当然不可能在一天内写完一万首情诗,石壁上只有1127首,所以她怎么都不同意高祖父接受试炼,也不愿意把孩子交出来。”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池染追问道。
“不知道,这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谁能说得清楚,可猜也能猜到两分吧。”
慎耸了耸肩,斜了一眼,缓缓道:
“你以为,暗影之拳是做什么的?”
池染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没错,三百年前的事情的究竟如何的确是没人知道了,可结局不难猜测。
这种事情,闹得再大又如何?顶天也就是刀兵相向,违逆均衡罢了。
而一旦违逆均衡,不管是谁,都会死在暗影之拳的镰下。
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池染一直都知道,均衡教派虽然是个很怪异的地方,但教义还算是正派,可单单是暮光之眼的这个传统,就简直让人可以把它定义为‘邪教’!
这叫什么事儿!?
十八岁下山祸害一堆人,塔卡奴试炼之后留下一个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美其名曰‘献身均衡’。
而这个烂摊子,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还得接受!
心里一下子有了些许激愤和悲凉,但更多的还是不解,深深的不解,他继续开口问道:
“那候选者呢!十年自由,整整十年啊,这会积累多么深厚的感情,这么简简单单的说放下就放下么!?难道就从来没有人拒绝试炼么!”
慎点了点头:
“当然有,但是历史上,极少出现这样的例子,即便是我高祖父那样的人,最后还不是回来了?”
“那拒绝试炼的那些人怎么办?难道强制执行?”
“怎么可能强制执行,十年自由就是对暮光之眼的第一个考验,如果自身拒绝了试炼,强制执行也不可能通过,这其实很简单,若是十年之后候选者没有回到因古雷布,教派就会培养新的暮光之眼,第二个也拒绝就培养第三个,一直培养到有人接受为止,不过教派的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连续两任候选者都拒绝试炼的情况。”
“虽然十年自由会给候选者奠定很多深刻的感情,但你要知道,在十年自由之前,我们都是在教派里修行了十八年的,十八年的修行,为的就是恪守均衡之道,暮光之眼一生都将是均衡的观察者和裁决者,要做出很多艰难的抉择,十年自由和十八年修行这是第一个抉择,如果连这个都克服不了,还算什么暮光之眼?”
慎的解释让池染心里平缓了一些,这样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信仰这个东西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宗教的狂信徒做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可是再看一眼眼前这个坐在土灶前烤肉的男孩,这个憨厚淳朴的男孩,池染的心里一下子又怪异起来。
六年之后,他将获得十年自由。
下山,结识朋友,邂逅爱情,风里来雨里去,经历那些他在山上从来没有经历的东西,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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