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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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73 蒙蔽的眼睛

    73蒙蔽的眼睛

    “你呢?十年自由结束之后你会怎么选择?”

    土灶前的男孩露出了艰难的表情,他沉吟许久,开口道: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是不会接受试炼吧。”

    “毕竟母亲还在山下,我现在就等着熬过这六年跟她团聚呢。”

    他架起土灶上的鹿腿,脸上喜滋滋的,一边大口大口的吹着气,一边拿小刀把肉剔下来。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贪嘴的农家男孩。

    “烤好了,你要再来一块么?”

    池染这才发现,鹿肉的香味,再次扑鼻了,可他却没有食欲。

    不是因为肚子饱了,而是因为他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慎,当然是接受了试炼的。

    “我不要了,你吃吧。”

    池染挥了挥手,他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唉早知道你吃不了多少,我抓只兔子回来也就是了。”

    慎满脸的无奈,自己抓起鹿肉就往嘴里送。

    “你以后就是教派的人了,教派的规矩父亲给你讲过么?”

    “这个还没有讲过。”

    “唔,教派里规矩很多,我还是给你讲讲吧……”

    慎嘴里嚼着肉,他本来是的确想给池染讲讲规矩的,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算了。”他摇了摇头:“你很特殊,这些东西还是等着父亲给你讲吧。”

    “我特殊?哪里特殊了?”

    池染一下子皱起了眉,这几天来他的确感觉到了藏似乎对他青眼有加,可究竟是为何?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么?”

    慎指了指自己的院子,继续道:

    “这里是三忍候选者的居所,当然,没有狂暴之心的,因为狂暴之心不存在候选人这种说法,这儿是我的,隔壁那个是暗影之拳的,前些年暗影之拳没有回来,所以雷利师叔住在那儿,现在那个小女孩儿回来了,却没有住进那个院子已经够奇怪了,父亲还把你安排在那儿,这更奇怪了。”

    “你总不可能是狂暴之心的候选者吧,你根本就没有见过雷利师叔。”

    雷利,想必就是这一代的狂暴之心了。

    慎表达的仅仅是他的疑惑,想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藏会对池染格外照顾。

    池染没有搭话,这些疑惑这几天他已经想得够多了,无谓的在想也没有丝毫意义,他脑子里其实还在想刚才慎说的那些话——他就这么看着慎,出神的想着,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更没有意义。

    “你很奇怪。”

    慎皱眉看着池染,因为后者一直都在看着他。

    “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他咀嚼着鹿肉,淡淡的道:

    “你现在是在可怜我,你觉得,我应该感到不幸么?”

    “嗯?”池染回过神来,他一下子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慎在说什么。

    不过在刚才的好几个瞬间,他的心中的确对这个大男孩怀有悲悯。

    慎耸了耸肩,看着土灶里升腾的火焰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你觉得我的家庭不完整,和父亲母亲的关系也很别扭,所以在你的眼中,我是很可怜的。”

    “但其实并非如此,用世俗的眼光换一个角度来看,我的父亲是世间强者,均衡教派的领袖,我生来就享有权势和地位,而我的母亲从小宠溺我,她全心全意的为我付出,为我一个人在山下守了整整十二年——我不是很幸运很幸福么?”

    “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完美的东西,我还过分的奢求什么?”

    男孩的角色猛然转换,这一刻他目光悠长而深邃,看起来就像个智者。

    可当这目光落到手中的鹿腿上时,他仍旧是个贪嘴的孩子:

    “你真的不再吃一点儿?我现在很少自己弄东西吃,下次想要品尝这样的美味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池染摇摇头,他哪儿还有心思吃东西,尽管从逻辑而言,慎说的很有道理,可……这其实就是歪理吧?

    诡辩的歪理。

    “这样不是很奇怪么?如果人人都照你这么想,那么家人存在的意义何在?十年的时光,十年的感情,一朝说断就断说斩就斩,这不是完全的违背人伦么?”

    慎对于池染的质疑并不搞到奇怪,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事实上慎自己也时常会这么想,可他总能在均衡之中找到答案。

    他笑了笑,又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摇了摇头:

    “你以为十年自由是为了什么?”

    “只有入世,才能出世。”

    “没有经历尘缘,如何斩断尘缘。”

    “十年自由,本就是塔卡奴试炼的一部分。”

    “暮光之眼可以在人生最黄金的岁月拥有最完美的人生,但相应的,这人生划上句点之后……他得淡然的接受所有结果,不管是欢喜还是伤痛。”

    “从成为暮光之眼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绝对客观绝对公正的观察者和裁决者,我们驱逐杂念,摒弃欲望,事物分正反,天地存阴阳,一切都有其平衡点,而我们的职责就是恪敬本心,不管再怎么困难,我们都必须看破重重迷雾,于冥冥之中找到那个维系世间万物的点,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会受到一切干扰,也不会干扰一切。”

    “十年自由的目的是让候选者站到均衡的对立面——刚刚结束十年自由的候选者身上必定是充满极端的,塔卡奴试炼则是让这一切重归均衡,不接受或者做不到都是失败。”

    “均衡的裁决者,其本身必须也是均衡的,如果不能随时随刻平衡自己身上的极端,如何去裁决外在的极端?”

    池染一时间哑口无言,慎用了很多语言给他讲了一个‘不求则智,无欲则刚’的道理。

    这种理念在前世的很多宗教中都有,可都没有均衡教派的这么……极端。

    说白了,暮光之眼裁决均衡,可谁来裁决暮光之眼的均衡?

    所谓均衡,不过就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当然,池染不打算和慎争论这些东西,事实上他很怀疑自己能否争论得过。

    他也在怀疑慎所说的‘我应该不会接受试炼’,短短数言不难看出,这个外表淳朴的男孩,已经在‘均衡’的歪理中陷得很深了,六年之后,他是否还会怀有现在的这点儿淳朴呢?

    还有一点很奇怪……每每自己心中有了疑惑,他似乎总能抓住这些疑惑予以解答。

    就像是他能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一样,如果坐在这儿的是藏,池染倒不觉得有何怪异,可坐在这里的,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

    慎再一次看出了池染的疑惑。

    第二只鹿腿上的肉已经被他吃得差不多了,他这一瞬看起来有几分像他的面瘫父亲,唯一的区别可能只剩下脸上的笑容。

    “你知道我从小学的是什么吗?”

    “我其实很少习武,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经楼里读书——三忍的候选者都是如此,我们在修炼技艺之前都得学会很多东西。”

    “我要学会理解,理解一切,别人和自己,朋友和敌人,只要是世上存在的,我都需要去理解,说来玄奥,但若是放在人身上,其实就是简单的冷读术和心理揣摩罢了。”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传统,既是智慧。”

    “虽然我还不是非常理解那些书,可既然所有的书里都这么写,想必也不会有错吧?”

    池染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慎的话解决了他心里的问题,是从小的教育铸就了这样的思想——可这个答案带来了更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唯一的问题,可它一直以来被池染下意识的忽视了。

    不管是暮光之眼还是暗影之拳乃至狂暴之心,甚至是均衡教派里的任何一个人。

    或许他们真的是悲哀的。

    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悲哀,恰恰相反,他们乐在其中。

    你要是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比你还能讲,而且讲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不管均衡的教义是正是邪,有一点可以确定——它的洗脑能力很强。

    这样好么?

    信仰和理想固然强大无比,它们可以无限度的充实你的精神世界,可有一些东西是无可替代的。

    那些东西,都是一旦抛弃了就再也找不回来的。

    不论蒙蔽双眼的东西再如何光芒万丈,终有一日它将散去,那个时候,在你眼前的那个世界,是你所期望看到的么?

    我亲身体验的答案是——不是。

    “好了,我也吃饱了。”

    慎拍了怕衣服站了起来,池染也把最后一口黄葚酒饮尽。

    “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这些么?”

    池染指着土灶和一旁还剩下一大半的斑鹿问道。

    “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慎熄了火,扛起斑鹿朝后山走去,他浑身鹿血满脸灶灰,哪儿有半点之前侃侃而谈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乡下小农民。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池染说道:

    “那个……如果你有机会下山,来跟我说一声,帮我带点儿野味给母亲,恩,还有几封信。”

    “我挺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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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黑庙

    74黑庙

    山上的清晨很冷,池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呵出一口白雾,搓了搓手。

    这已经是来到均衡教派的第四天了——在那天晚上告别慎之后,他度过了平静得索然无味的三天,这三天里他几乎没有走出过自己的院子,也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藏再也没有出现过,慎每天早出晚归,缇娜卡和阿卡丽则住在山那边的西苑。

    那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把他遗忘了,可每每到饭点的时候,总有人把吃食送到他的门口,当然池染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出去走走,可一出门走不了几步,总会有两个忍者凑上来‘我刚好没事,小兄弟你需不需要向导’。

    呵呵,向导?这根本就是监视吧!

    不过也好,其实对于池染而言,院子里的诱惑比院子外要大得多。

    要知道,他可是拥有半顶‘帽子’。

    这三天来,他一直在研究那块高度疑似灭世法帽的破布,可并没有什么成果,白天的时候这就是一块超级普通的布,在某次池染把它放进火里结果差点儿烧掉后,他就放弃了白天的探索。

    而一到了晚上,那些银色的纹路就会出现,可坏消息总是接踵而来,昨天晚上的时候池染再也没有看见那些银纹。

    它们似乎只有在满月之夜才会显形。

    不过就算那些银纹一直都在也没什么意义吧?反正看不懂。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这块布尝试些魔法实验,这可以最直观的得出它对于魔法是否真的有增幅作用——就如刺死弗格森的那一剑。

    可问题是,池染不会任何魔法,他只懂一堆理论。

    三天来沉浸于对帽子的探索中,让他暂时放下了均衡教派的种种古怪行径,可现在研究也进行不下去了,他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现实——现在的感觉,我就像是一个囚犯,又像是一个客人。

    藏把我安排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不对我作出任何限制,可也不对我作出任何要求,真特么像某个富家翁买了只昂贵的宠物回家养着,可一转眼又遗忘了。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池染沉不住气了。

    他洗漱完毕——不得不说因古雷布早上没有热水这是个非常操蛋的设定,天啊,这可是大冬天。

    甩着因为冰水而僵麻的手指,池染站在院门口不断跺脚,今天他决定出去走走,去中心区域的大殿和经楼看看,特别是经楼,那儿或许能找到些关于魔法入门的典籍,要是有老师就更好了。

    但他又不打算一个人去,事实上,他顶多走到东苑的那个小桥时,就会有人凑上来问他需不需要向导——他当然不需要,或者说,他已经有了向导的人选。

    不多时,慎从隔壁的院子里走了出来,他看见像个兔子般上蹿下跳的池染。

    “你在这儿干什么?”

    “冷啊,出来活动活动,这几天太无聊了。”

    不愧是从小研究心理学的怪胎,跟慎这种人说话从来不需要废多少口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池染的意思。

    “今天是宗门测试的最后一天,你要无聊就跟我去看看吧。”

    走过东苑小桥的时候,有两个忍者把目光投向了池染,可在看到一旁的慎后,就没有凑上来。

    “你这几天都在忙那个测试的事情么?”

    “恩,今年的新弟子很多,这都三天了还没弄完。”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时候是池染问,慎答。

    这个本性活泼好动的男孩儿破天荒的话很少,不过转念想想这才是正常的吧?

    他是去主持测试的,这是正事,在忙正事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个成年人的样子,就如那天晚上在教派门口一样。

    大概半个钟头的时间,两人接近了教派的核心区域,远远看去,高耸的经楼和雄伟的大殿依稀可见。

    大殿下整齐的站着很多孩子,看来就是今年新收的弟子了。

    恩,那是什么?

    核心区域是一片很平坦的广场,没有花没有草没有任何装饰,完完全全就是一块平地,一眼望去这广场就只有大殿和经楼……恩,其实还有一个玩意儿。

    那是一座……漆黑的庙宇。

    庙宇破旧而矮小,没有围墙没有立柱,周围也没有任何香炉经幡之类的装饰,四壁上布满灰尘,看起来就像是很多年没有人打扫……额,它的确是很多年没人打扫了吧。

    广场上只有大殿经楼和庙宇这三个建筑物,构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虽然那庙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既然能和大殿经楼三足鼎立,想必也是不凡的存在吧。

    或许,池染已经知道这庙是什么地方了。

    再走近了一些,庙门前有一块低矮的石碑,上书血红的四个大字:

    ‘入者皆死’

    “那是什么地方?”

    池染指着破庙问道。

    慎顺着他的手臂看去,哦了一声,淡淡道:

    “那是黑庙,教派的禁地。”

    果然啊,池染心里暗自点头,这就是前世影流之主背景故事中的‘禁忌之庙’。

    若干年后,均衡教派将迎来一个天资横溢的弟子‘劫’,他入门很晚,可在短短的数年之内就超越了所有同辈。

    他最后的对手也是他的师兄,他的挚友‘慎’。

    可事情很简单,不管他的天资在如何优秀,又怎么可能超越暮光之眼的儿子,拥有‘小灶’和‘特殊辅导’的慎呢?

    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对决。

    一次次的较量,一次次的败北,最好的战绩也不过是平手。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劫擅入禁忌之庙,从中得到了均衡教派尘封的禁典《暗影密卷》,凭借禁术击败了慎,可他也因此被逐出均衡。

    又过了很多年,这个昔日的均衡弃徒带着他的暗影军团回到了因古雷布。

    均衡从此毁于一旦。

    池染看着那座孤零零的黑庙,面容很平静,心里的想法也很简单。

    那个黑庙里,有一本《暗影密卷》。

    要知道,劫不过是凭借《暗影密卷》的残篇就在短短的十数年间成为了世间顶级强者,还开宗立派,缔造出一个比均衡教派还要可怕的庞然大物。

    “既然是禁地,为什么没有人看守呢?而且你看,它连门都没有锁。”

    池染又一次指着黑庙,这一次距离很近了,可以清楚的看见,破烂的大门完全是虚掩的,别说是锁,就连插销都没有一个。

    “这个门只是幻影。”

    “幻影?”

    “对,不仅仅是门,整座庙都是幻影,你等会儿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你可以直接从黑庙‘里’走过去。”

    池染一下子明白了:

    “哦,你的意思就是黑庙根本就不在那儿,我们看到的只是幻影,那地方其实就是一片空地对吧?”

    慎摇了摇头:

    “不,庙的确在那儿,可只有三忍摸得到它。”

    “额,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没人看守,因为根本就没有看守的必要,可这样一来,劫又是怎么进去的?他可不是三忍啊。

    两人离大殿已经越来越近了,慎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像他的面瘫父亲。

    大殿下,那群孩子翘首以盼,通过了今天的测试,他们就正式是均衡的一员了,这在父母的形容中是无上的荣光。

    池染心里还想着黑庙和《暗影密卷》,他突然开口:

    “那庙里有什么?”

    慎停了一下脚,指着庙门‘入者皆死’的石碑道:

    “没看到那四个字么?”

    “知道庙里有什么东西的人都死了。”

    所谓的测试其实很简单,就是回答问题,检查身体,然后做几个动作。

    以这种方式来区分弟子适合习武还是读书,又或者‘生娇体弱,愚笨驽钝’。

    适合习武的会被发到北苑跟随暗影之拳习武,适合读书的会被发到西苑跟随暮光之眼读书,什么都不适合的,就去南苑做杂役。

    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均衡教派是个非常公平的地方,虽然根据弟子的资质做出了区分,可并没有硬性规定。

    你只要做完了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去学习其他的东西,北苑的人跟着暗影之拳练完了功夫,随时可以去西苑读书,西苑的人背诵完暮光之眼指定的典籍,随时可以去北苑习武,至于那些杂役,其实更为自由,均衡教派没有那么多的杂事需要做,他们在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着的,干啥都行。

    当然,其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叫做‘修经人’。

    大部分修经人是自己选择的,而有一小部分修经人由教派挑选出来的,这部分修经人往往都是非常优秀的那种,不仅根骨绝佳而且聪慧灵光,他们在测试中脱颖而出,所以被教派特指为修经人。

    修经人不跟随任何人,他们不允许习武,直接就住在经楼里,心无旁骛,几乎半辈子都是在研修均衡的典籍。

    听完了慎的解释,池染算是对这个测试的真面目有了个认识,可疑问也随之而来:

    “奇怪啊,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连一个修经人都没选出来?”

    没错,早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那些等候测试的弟子也剩下的不多了,可修经人一个也没选出来,池染一直看着的,虽然说修经人的要求比较高,可刚才那么多人里,的确也有两个是符合要求的,但慎直接让他们去了西苑读书。

    “现在已经没有修经这种说法了,事实上,我们已经四年没有挑选过修经人了。”

    ps:一天三更万字有木有!!!!这是不是可以拿出来吹嘘一番!?

    额……考虑到前两天断更了,算了……我还是不吹了,免得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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