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死灰中的余烬(七)
111死灰中的余烬(七)
十一岁那年,缇娜卡拜入均衡教派,那时藏还不是暮光之眼,他扮演的角色和今天慎扮演的角色如出一辙。首发
均衡的大殿前,藏从人群深处找到了这个衣衫褴褛饿得两眼发直的女孩儿,尽管她并不识字,但根骨绝佳。
‘修经。’
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就此决定了缇娜卡的命运。
在那之后的十五年里,她与青灯古卷为伴。
这样苦修者的生活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而言有些难以承受,可对于缇娜卡而言……这很好。
艾欧尼亚的两极分化太严重了,南方人富得流油,北方人穷得对泔水垂涎欲滴。
她来自北境的大山,家里养不起两个孩子,特别是养不起一个女孩儿,总有一个要被放到山里自生自灭。
在父母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长老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因古雷布‘那里,是你的活路。’
她穿越千山万水来此,不是为了成为什么暗影之拳,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均衡给了她新的生命,所以此身献予均衡。
二十六岁,缇娜卡继承了暗影之拳,因为她是所有修经人中最优秀的那个。
第一个任务往往很艰难,不是因为‘难’——对于暗影之拳而言,没有什么任务是无法完成的。
而是因为‘难以跨越’。
她得下山寻找一个叫做‘德克斯德’的人——这家伙似乎是一个蛊墟的高层人物,总是暗中与均衡作对,他的实力很强悍,执法队拿他根本没辙。
所以,暗影之拳出马了。
在背着忍镰下山的时候,她很平静。
可当真正握着凶器闷头扎入尘世后,她终于发现,自己的人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是一段漫长的追杀之旅,德克斯德带着她几乎绕着艾欧尼亚转了一圈,这过程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兽灵教的包庇’,比如‘狂暴之心的帮助’,比如‘手抖得握不住忍镰’……
但不管怎么说,一回生二回熟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事情。
杀人亦是如此。
所以这一刻,那斩向穆托斯的镰刃没有丝毫迟疑——顺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那女人闪烁的身姿如同幽影中的鬼魅。
穆托斯看着已经割到面前的锋刃,一时间竟然被吓傻了,照理来说像他这种活了一百二十几岁的老油子是不应被任何东西唬住的——暗影之拳除外。
六年前,正是这样一柄镰刃破门而入!
然后便是血雨腥风。
‘你为何杀我门人!’
‘奉均衡之命。’
这便是世间最不容质疑的理由。
在暗影之拳的世界里,黑白分明,她的任务是诛杀德克斯德,那么窝藏者,便与其同罪!
“休要伤我蛇灵大人!”
那些环绕在穆托斯身侧的兽行者一齐扑向了缇娜卡——她只有两把忍镰,但视野中所见的一切,都是长矛和利牙!
穆托斯幡然惊醒,他的两眼一瞪,竖起了拐杖,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怎么明白会暗影之拳的可怕?
在‘她’没有赶到之前,我们只需要围着拖时间,不需要做任何挑衅之举!
“不……”
他扯着嗓子……但已经来不及了。
血花飞溅——溅得无声无息。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一十三具尸体轰然倒地。
失去主人的虎豹奔逃咆哮,蠢蠢欲动的兽行者目瞪口呆,唯有那锋锐的镰刃依旧不偏不斜的斩下!
血,溅满全身,可她从不动摇!
‘铛!’
镰刃磕在拐杖上,发出金铁交加的响声。
穆托斯双目赤红,他都快老得动弹不得了,可这一刻仍旧是如此愤怒!
是的,是他们夜袭在先,可就算是被缚住双脚的兔子也会嘶吼咆哮,他从未见过这般暴虐冷酷的猎物,甚至没有丝言片语,张嘴就咬!
她知道我们是来杀她的?
不,她不知道!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均衡一脉从未把三原教当做人来看待!
拖延时间等‘她’来?不!这是个笑话!
暗影之拳不会和你有任何言语,她的回答永远只有手中的镰刃!
“为何杀我门人!”
穆托斯咆哮而出,这句话当然是一句废话,并不是因为他们夜袭在先,而是因为他曾问过无数次,但总会得到同样的回答:
“奉均衡之命!”
那忍镰冰冷无情,再斩而下!
穆托斯目眦欲裂,灰麻的斗篷一扬,露出一只布满幽绿色鳞片的手,那手健壮而粗实,抓向了镰刃!
没有抓中,因为有人比他更早。
自远处屋檐的阴影中,一只粗鄙而丑陋的触手激射而至,死死的缠住了缇娜卡手中的忍镰。
健壮的中年人自阴影中走出,他有着海藻一般卷曲的头发,那左手竟然,那左手——竟然是一只蠕动的虫子!
虫子的身躯柔软而绵长,一直衍伸到忍镰之上。
缇娜卡在看清那人之后瞪大了眼睛:
“德克斯德!你竟然没死!”
“拜你所赐,我终于找到了鸠硫香的解药!”
德克斯德发出桀桀的笑声,那声音沙哑而破碎,就像是几万只爬虫在嘶拱。
‘虫状’的左手一拉,他整个人都冲向了缇娜卡,而他的身后,悉悉索索的爬行声响了起来,蛊墟的御虫人驱使着那些千奇百怪的虫子涌了过来!
四面八方,喊杀的声音爆发开来。
‘杀死暗影之拳!’
‘杀死暗影之拳!’
房檐上有奔涌的猛兽,房檐下有蠕动的异虫,而更远的地方,那个遮天蔽日的树阵层层推来!
狼群,早已围住了它们的猎物!
可那猎物并不是一只温顺的小羊,而是一头暴虐的雄狮!
“奉均衡之命,诛杀尔等逆贼!”
那女人发出尖锐的喊声,另一只手中的忍镰一扬,斩断虫手,冲向了所有逆反之贼!
她如影随形,穿越重重暗影!
“奉均衡之命,诛杀尔等逆贼!”
“奉均衡之命,诛杀尔等逆贼!”
“奉均衡之命,诛杀尔等逆贼!”
在她的身后,许多张嘴异口同声,整齐得就像演练过无数次。
忤逆均衡者,唯死路一条!
这场三原教精心预谋的夜袭,终于变成了一场战争——它由暗影之拳冷酷的锋刃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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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死灰中的余烬(八)
112死灰中的余烬(八)
自三百年前那场透天的大火之后,历代暗影之拳每隔几年就会下山寻找三原教,总有那么几次,她会杀人——杀的都是一些颇有实力的强者。
这个道理三原教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均衡教派不会对三原教赶尽杀绝,但他们不会容许三原教坐大,就像是家门口的观赏树,有哪根枝桠太粗壮挡住了门,就把它削掉。
所以在缇娜卡找上德克斯德时,他很平静。
死亡的理由是‘你无故袭击均衡教徒’,可德克斯德很想问一句‘就算我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你会放过我吗’?
他没能问出来,因为暗影的镰刃已经割到了脸上。
足足三个月,他带着缇娜卡几乎沿着艾欧尼亚海岸线绕了一圈,以一直手臂的代价活了下来——他或许不是第一个逃出艾欧尼亚的三原教徒,但他一定是第一个重返艾欧尼亚的三原教徒。
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仓皇逃窜,除非他是在等待什么,可对于大多数三原教徒而言,他们等不到那一天。
一个月前,当德克斯德从冥渊号的甲板上跳进大海时——他仿佛听到了‘魅影’文森特气急败坏的骂娘声:“老子的死神之女呢!?把她推上来!老子要轰死这个白眼狼!”(注)
德克斯德不是白眼狼,起码他自己认为不是。
尽管他整日和这些浑身鱼腥臭的海盗厮混在一起,但他从没觉得他自己也是海盗。
朗姆酒无法浇灭一个复仇者心中的怒火,只会让它烧得更加炽烈。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信鸢带来了一张碧绿的卡片:
‘清算的时候到了。’
短短七个字,却让德克斯德的双手颤抖,因为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
六年了,自从六年前被那个疯女人追杀得走投无路选择投海之后,已经六年了!
这六年来他栖身于最臭名昭著的海盗船冥渊号上,不仅仅是因为比尔吉沃特这个地方混乱一片,均衡的大手摸不到这里,更因为这里有瓦洛兰最繁荣的港口,最顶盛的黑市。
在这个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一切的地方,他一定能找到鸠硫香的解药。
这本该是引领蛊墟走向繁盛的造物,不该导致蛊墟的衰亡!
六年来跟着这些粗鄙的海盗劈波斩浪,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杀人!越货!痛饮朗姆酒!文森特很赏识他,分给他大笔的钱财,可这些钱都被他用以购买那些珍稀的香料和药草——我要找到鸠硫香的解药,这是他坠入大海那一刻的誓言!
披星戴月,风雨兼程。
每当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手臂,就会想到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名字——‘暗影之拳缇娜卡!’
昔日的均衡守门人,终于成为了复仇者——
那柄出现在他噩梦中无数次的镰刃劈向了穆托斯——那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者。
似乎晚了一会儿?
看来是那个叫做塔雷辛的怪客耽误了我太多时间——这该死的混蛋跑得太快了。
“拜你所赐,我终于找到了鸠硫香的解药!”
这句话在心中酝酿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被斩断的虫臂瞬间再生,德克斯德怒吼着扑向了缇娜卡。
兽吼虫嘶!在那二层小楼的四周,无数的人影扑向了挥舞双镰的女人!
“奉均衡之命!诛杀尔等逆贼!”
均衡的执法队要捍卫他们胜利的女神,要捍卫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
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炸了开来!
断刃!残肢!怒吼!哀嚎!
两个强者间的战斗都是眼花缭乱神乎其技,可两群强者间的战斗和小孩子大家没有什么区别。
无非你来我往!无非拳肉相撞!无非刀斧交击!
但这看起来更像是一面倒的屠杀——如果忽略三原教让人头皮发麻的人数。
这个场景和塔雷辛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半只执法队是近乎可以攻城略地的力量,精锐程度完全碾压三原教,他们围绕在暗影之拳的身边,个个以一当十!
凯茜的小店是这风暴的中心——绞肉机一般的风暴。
任何撞上来的人,都将在惨嚎中洒下他们滚滚的热血!
短短几分钟,这些三原教徒几乎筑起了一面尸墙!
池染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四溅的鲜血、刺眼的刀光,以及那萦绕于鼻间的血腥味。
均衡执法队分出了足够的人手把店里的四人围了起来,这些坚定的忍者就像墙一样死死挡在了他们面前,偶有几个冲上来的三原教门徒,瞬间就会死于忍刀与镰鼬之下。
他们这是为什么呢?他们这是为什么呢?
店前修罗场一般的长街让池染感觉反胃,可他怎么都吐不出来——他想不明白,为何实力差距这么大,这些三原教徒还硬要往刀尖上撞呢!?
以缇娜卡为首——她一个人就挡住了穆托斯和德克斯德,看起来还有不少余力,这两个三原教的顶级强者让她压得节节败退。
而围在她身侧的黑衣忍者甚至比她还可怕!这完完全全就是暴力的碾压!
这真的是一场围杀么?根本就是反围杀吧!
只要这群人动起来,怕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吧?
她又是在想什么呢?这个暗影之拳究竟在想什么!?
她选择据守,莫不是……想要把这些三原教的人全都吃掉!?
但这根本就不可能吧?
就算是蝼蚁也能堆死大象,均衡执法队凭借着压倒性的精锐可以一时碾压三原教,可他们有多少力气?
就算现在完全占据了上风,可这么一直杀下去……池染看向远方源源不断涌来的人影——浴血奋战也该有个限度。
“池染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啊?”
阿卡丽想要拉开池染一直捂在她眼睛上的手,可没能成功,池染把她的眼睛捂得更严实了。
“没,没发生什么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池染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一直在打颤——作为一个来自和平年代的人,他能在如此修罗场面前不失声尖叫就算不错了。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来。”
慎朝他招了招手——不知何时,凯茜已经退到了厨房里。
也好,池染回头看了一眼血肉横飞的战场,这里我帮不上什么忙,躲进那个全封闭的厨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顺带也能解放几个看护我们的忍者,毕竟人数本来就少,多一点儿力量都是好的。
他抱着阿卡丽跟着慎走进了厨房,但眼前的场景却和他上一次看到的完全不同。
那面墙上本该立着一个装满糕点的大柜子,可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是一条密道?——
注:‘魅影’文森特,是官设中‘海洋之灾’普朗克的父亲,普朗克掌权前,文森特才是比尔吉沃特的霸主。
ps:我太敬业了!找了个网吧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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