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光暗之战（补）
165光暗之战（补）
池染看到了一个繁盛的王朝，一位自负而无私的王。
‘战争才是检验真王的唯一标准。’
赤裸裸的狼群法则么？以这样方式挑选继承人不是没有先例，就如前世的匈奴王朝一样——不，的确是没有先例的，先王几乎完全放权让子嗣去斗，这样的烈度已经威胁到了‘王’自身的存在，这是在玩火。
诚然，这样的挑选机制几乎杜绝了后继者是庸碌之辈的可能，但若是皇子过分强于他的父亲会发生什么？
历史上有无数这样的例子。
从日记中可知，这个叫做斯克利普的王在他的臣民中享有近乎神一般的威望，在此前提下不管他的两位皇子怎么闹腾，培植多少党羽，囤积多少军队，只要他们拿不出真真实实的‘战绩’，积淀不出像父亲一样声威，永远都跳不出斯克利普的掌握——这里是存在极端个人力量的瓦洛兰，一位享有赫赫威名的雄主，本身就是统治的力量。
他们之间的所有斗争都将在斯克利普的掌握之中，败者尸骨无存，而胜者脱胎换骨。
可决出胜负的那一刻，也代表着新王崛起，仅有威望而失权的斯克利普将如何面对那个大权在握的胜者？退位么？这未免太无私了吧？你可曾见过历史上有哪个王是愿意退位的？他们就算死也要赖在王座上死！
况且这样的筛选机制，不是也有致命的弱点么？
优胜劣汰建立在绝对的法则上，这个法则即是斯克利普，一切都要他存在才行，他若是不存在，所谓的战争完全可以打到一定程度不打了——分裂。
你不承认我我也不承认你，可咱们都不需要对方的承认啊，大不了自立为王，大家划江而治，各自发展经济，什么时候你不行了我来咬上一口，反正我不急你也不急，急的是咱俩的老爹，他需要一个继承人而我们只要一圈江山，半个瓦洛兰足够大了。
池染又翻了一页，他很好奇这个曾一统瓦洛兰的帝国后来发生了什么，它又是如何走向衰亡的——从查普林日记的开头可知，后来帝都沦陷了，不是内乱，而是外敌。
但是，他没有看到，因为后面没有了。
并不是说查普林的日记就此而止，而是后面这一页是一种看不懂的东西。
‘齂傉棹爂瑅蔵鹅醲嬟钌垼呗敮褛猦矐琜湟媚栊鬃礑螼轹h 寭’
…………………
‘饛鳽 鴏幤豰雸郷璛帼铢慴蛕澟况稁酑碎虒歴靰桻釨?窌腼輍魱蓅捚稇鰿坬搱槲’
…………………
这是……乱码！？
对，应该就是乱码，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池染都认识，可它们连在一起风牛马不相及，没有丝毫意义。
别跟我开玩笑！异世界的电子系统还有乱码！！！？？？
池染迅速的翻页，却发现之后的几百页，全部都是这样的鬼玩意儿！
一直到最后一页，熟悉的文字才再次出现——
皇历700年-八月十八-水曜日
今天早上，研发部告诉我‘编号21534’的记忆植入已经成功——这代表着进行了14年的源计划终于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可我的心里没有丝毫喜悦，我让屯驻守卫把那些约德尔人全都撤离净土之地，然后中止了源计划，地底深处的军备仓库也全部封锁。
为时已晚，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昨天下午前线送来战报，左皇子杰夫瑞战死宏伟屏障，西海舰队在福光岛全军覆没，水陆两线全部崩溃，至于空军？（注:官设中的福光岛，也就是后来的暗影岛）
帝国最后的魔艇军团‘龙牙’早在一年前就被打散了。
昔日的右皇子，今天的伪王拉格伦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呢？这场内战打了14年，最后谁赢了？
可笑的光暗之争，殊不知在我们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那些异族的爪子又伸了回来。
大势已去，14年的内乱已经耗尽了帝国所有的力量，光裔暗裔死伤惨重，濒临崩溃的帝国已经无法再阻止起有效的反攻，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但以拉格伦的硬气，他宁死不降吧？帝都破城之日，便是光暗二裔的末日。
最近我常常在想，如果陛下健在，帝国还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吗？
我王斯克利普雄才大略，他掌握了一切，却唯独掌握不了自己的寿命。
若是我王健在，这场夺储之战如何能动摇帝国的根基？
若是我王健在，那些异族如何能登陆费罗尼草原？（注:费罗尼荒原是蛮王的故乡，官设中最初的费罗尼是个水草丰茂的地方）
若是我王健在，两位皇子如何能在抗击外敌这一性命攸关的问题上遮遮掩掩，以至于今日的一发不可收拾！？
可没有若是。
我王雄才大略，养虎为继，他是这两头虎身上唯一的枷锁，没有了他，这两头猛虎就变成了疯虎。
陛下临终前将北境戎卫军托付于我，并在这净土之地开启源计划，他很清楚两位皇子失去他的控制会发生什么，届时源计划便是帝国唯一的希望。
但我辜负了他的信任，14年来源计划毫无进展，如今光暗二裔已名存实亡，源计划没有了‘源’又有什么用？
明天早上我将集结帝国最后的力量，这支北境戎卫军会和我一同重返瓦洛兰，回到我们的故土。
这一战，有死无生。
现在我唯一还放不下的‘地上’那些人。
他们是我王斯克利普所做的最后准备，一旦我们真的亡国了，他们将是光暗二裔复兴的希望。
陛下的想法是好的，可这样真的有用吗？
失去了苍穹之光的光裔和没有了深渊之暗的暗裔，他们还算是‘光’与‘暗’吗？
陛下的想法总是好的，可不也会失败吗？就如这养虎为继的储位抉择一般，最终不是超出陛下的控制了吗？
这一切，但凭天意——
没了，结束了。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章，写于皇历700年，距离乱码之前的内容间隔了18年。
池染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为什么最关键的内容‘源计划’偏偏就乱码了呢！他花了接近一个钟头的时间，完全就是读了一个故事，一段王朝的兴衰史，这和他的目的相差甚远。
往下再翻一页。
‘研究日志-代号:源计划’
皇历686年-五月十三-火耀日
编号1、编号2……
骨架设计……
烁金附着……
记忆植入……
…………
…………
下面的内容是真正的研究日志，用古代约德尔文字书写，编码代号数据图纸什么的成堆成堆，池染完全看不懂。
算算时间应该是要天亮了，再看是来不及了，也不知塔雷辛他们逃出去没有，他说好了在外面碰头，因古雷布还有一堆事，昨夜塔雷辛直接打晕了守卫把自己带出来……
池染拍了拍自己的脸，他感觉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因古雷布那边有没有发现守卫被打晕自己失踪了，若是要回去还先得找到塔雷辛，把他一起拉上山才能解释——可话说回来现在回去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这偌大一个源计划摆在这里不管？
天杀的，为什么我突然间变得这么忙碌！
“那个……老板……你怎么了？”
吉格斯看到池染被憋得火急火燎的样子小心问出了声。
恩？吉格斯？
池染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起约德尔人把他提到了操控台上，指着屏幕上的那些数据道:“这些东西你能搞明白么？”
“额……”吉格斯看了看，迟疑的摇了摇头:“图和数据我能看懂，但是字……”
“这好办。”池染一拍吉格斯:“回去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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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无穷的麻烦
166无穷的麻烦
池染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是因古雷布上摆着成堆的事情，而偌大一个源计划却在这时摆在了面前。
他分身乏术。
但如果有了吉格斯就不一样了，先把他带回因古雷布，花点时间教会他古代约德尔文字，再把万能钥匙交给他让他回到这里——要知道，一个科学素养极高的约德尔天才，绝对能把这地方的秘密挖得一干二净。
当然，源计划什么的，就算再好，现在对于池染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卷入了三原教和均衡教派这场错综复杂的恩怨，池染的麻烦是一环扣着一环，解决了这个就照顾不了那个，解决了那个后面还有一串。
可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一样一样慢慢来。
第一个要解决也必须要解决的是塞纳尼迪那个奸细。
他如今就藏在因古雷布，也不知道三原教有没有再和他联系。
若是没有，他现在应该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看着阿卡丽——袭杀暗影之拳失败并不代表他们的计划失败，阿卡丽才是这一切的核心。
若是有，那么我的安全就成问题了——前天晚上在那个红衣女人面前暴露了黑庙的事情，一旦她和塞纳尼迪联系上，那么三原教的重心就会从阿卡丽那里转移到我身上。
不管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这个‘前经楼长老’都不能活着。
所以池染刚才才会向塔雷辛提出那个要求——‘替我杀一个人’。
该死……塔雷辛……
也不知道他逃出去没有，如果没有，那一切皆休。
如果逃了，那么还有两个摆在眼前的问题。
先得让他想办法把吉格斯以正当的手段带上因古雷布，毕竟我要教他古代约德尔文字，这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总不可能把他藏我床底下吧？
然后得让他跟均衡教派解释清楚为什么半夜三更打晕守卫把我掳下山——当然不能说真话，可撒个什么谎能让大家都接受这又是第三个问题。
天啊，我头都要炸了。
活动门缓缓飘行在炽白的通道里，池染一直抓着头发，想方设法理清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尽管没啥用。
吉格斯一直小心的看着他，其实对于这个老板吉格斯并没抱有太多的希望，在他十四岁的人生中一直如此，孤儿嘛，抱有希望又有什么用？
吉格斯的想法很简单，老板能帮我做到那些我做不到的事情，他能给我一个机会——而我则尽我所能给他帮助。
“那个……老板？”
活动门行进了很久，一直安安静静的吉格斯突然小声开口。
“恩？什么事？”池染看着他。
“是……是那个……”吉格斯缩了缩脖子:“约德尔工程学院新一轮的招生是明年四月份。”
池染愣了楞，然后哑然。
说真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对吉格斯许下的承诺，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认为有谁还能记住一个压根儿就可以算是莫须有的承诺。
这个小不点儿明明拿了足够他花上小半辈子的钱，却又跑回来找我这个黑心老板？
经历了这么多，目睹了这一切，他却仍旧相信一个半哄半骗把他忽悠出班德尔城的骗子？
就在几分钟前他看的是什么？是一堆可以造就人间兵器的设计图。那个约德尔工程学院里恐怕也没有这样的东西吧？
傻得聪明绝顶——
塔雷辛和格尔维斯已经在山洞里等了接近两个钟头，洞外天边已经蒙白。
两人在那条影石大道上找到了出口——就如前夜池染在地图上看到的那般，荼宫里的出口很多。
按照约定在外面汇合，这个所谓的‘外面’，当然就是塔雷辛挖出的洞。
格尔维斯看了看泛白的天色，摇了摇头:“我不觉得那两个小不点能活下来。”
塔雷辛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个研究所里，合金战士暴动的一幕犹在眼前，塔雷辛清楚的记得玻璃墙后那些人形装甲数之不尽，牢房只有一个出口，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池染和吉格斯要怎么从洪潮一般的机械军团中走出来，如果不是那第一波激光射击全都违背常理的绕过了池染，塔雷辛是决计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的。
此番艾欧尼亚之行延伸了很多枝节，可归根究底塔雷辛的目的只有一个——履行汉娜的遗嘱。
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紧迫了，不容人多加思考。
‘几百束激光不可能全部绕开他，既然这事发生了，那就一定有其原因。’
这是他几小时前扔下池染的理由，也是现在继续等待的希望。
骤的，洞里传来了滴答声，那是靴子踩在合金地板上的声音。
塔雷辛猛的站了起来，他探出头，然后抛下绳子——池染和吉格斯的身影出现在了洞里。
“你怎么逃出来的？”
格尔维斯看着被塔雷辛拉上来的池染，皱起了眉。
这小子毫发无损，甚至连汗都没出一滴，自己比起他来可狼狈多了——这说不过去，那么多的装甲战士，他没道理能逃出来。
“都靠他。”池染指了指吉格斯:“这下面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合金战士不袭击约德尔人，我和他混在一起，很轻松就走出来了。”
他当然不会提及万能钥匙和源计划，并不是不能说，而是最好不说。
格尔维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话可信度实在太低，而塔雷辛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把那个洞盖了起来。
不是可信度低，而是压根就在撒谎——塔雷辛心中是这么想的。
但他没问，谁没有点儿秘密？可既然是汉娜所托，那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得快点儿回去。”池染对着塔雷辛道:
“你得跟我一起，咱们还得合计合计，这一连串的问题要怎么跟藏解释，前天晚上三原教的事情你揽了下来，以你佩斯林的身份从某个神秘渠道得知这场阴谋还算是情理之中，但今晚你不经均衡教派的同意把我强掳下来，这就难解释了。还有他……”
池染指向了吉格斯:“帮我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身份，我得让他在因古雷布陪我。”
“好，我知道。”塔雷辛点了点头，一把提起地上的吉格斯背到背上。
“我们兵分两路，格尔维斯送你回去，我直接去找藏，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到时候你的小伙计直接来找你，我还有事情要办，得离开几天，另外……我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这两天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均衡教派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会考虑的……恩？你要走？”
池染挑了挑眉毛:“答应我的事情可还没做呢。”
“杀人的事情交给他。”塔雷辛指着格尔维斯:“他是行家。”
格尔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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