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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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181 迷离之道

    181迷离之道

    池染抓住桌子的手指节发白。

    如果,如果这山上的人还有那么哪怕一丁点儿的恻隐之心,他们不会让那母女两人相对而泣。

    规矩归规矩,良知归良知。

    不管缇娜卡有何罪过,惩罚她一人足够了,先辈的过错不该牵扯到幼小的孩子,她是无辜的——没错,没人将缇娜卡的过错归咎到阿卡丽的身上,可这又有什么分别呢?

    在女孩的眼前杖责她的母亲,这又有何分别呢?

    那哭声代表了什么?于你们而言,那哭声代表了什么?

    或许什么都不代表,于你们而言那哭声没有任何意义。

    但对我有意义。

    千万种念头自池染的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的天人交战,他明白自己做不了什么,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但是……

    “你确定要在这个场面下掀桌子?”

    有人在身后轻轻的按住了他,那是格尔维斯,他小声的在池染耳边道:

    “那可不是明智之选。”

    几乎冲上脑门的热血一下子被堵了回去,我们常常会冲动,但所谓冲动,即是它可以轻易被阻拦。

    池染终究是没能拍案而起。

    是的,格尔维斯说得对,这不是明智之选,这愚蠢至极。

    或许在私底下他可以同慎称兄道弟,或许在私底下他可以对藏恶语相向,但这里不行,这里有几万双眼睛看着,任何的僭越都是挑战均衡的权威,殊不见卡瑞娜‘三朝元老’,仍旧在质疑暮光之眼后遭到了均衡执法队的斥责。

    “安分点,小兄弟,你帮不了她,别一不留神把自己也卷入这个烂泥塘里。”格尔维斯漠然的轻声道。

    “你觉得我们就这样看着?”池染明白那些道理,可仍旧是不忿。

    “那还能怎么办?”格尔维斯反问,他森然一笑:“你要是能真的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我无所谓,啧啧,想想可激动人心,少年勇者孤身一人在均衡的盛会上救出一对苦命的母女,飒飒然绝尘而去,震惊四座可问题是,你有那能力么?”

    池染沉默了。

    他还能怎么着呢?除了沉默他还能怎么着呢?

    如果你想改变那些让人不忍目睹的事情,首先得有那能力,若是没有,你除了不忿的叫嚣之外还能做什么?

    不,你甚至连叫嚣都做不到,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它从未改变。

    池染扒开格尔维斯按住他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格尔维斯皱了皱眉。

    “回去睡觉。”池染如是道。

    他不能改变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他可以选择不看,道理就是如此简单。

    “祝好梦。”格尔维斯笑着让开了路。

    好梦吗?我倒希望真有好梦。

    起身、离座,走出大殿,殿外均衡的教徒整齐并列,成千上万的眼睛注视着刑柱上受刑的女人,没人会在意一个小人物的离去。

    穿越人海时,池染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无助啜泣的女孩儿。

    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呢?——

    “老板!你回来……”

    开门的吉格斯惊喜的大喊,可马上他就察觉了什么,声音越来越低。

    “你,你怎么了,老板。”

    “没怎么。”

    池染本想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可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在吉格斯的眼中,这个人的身上布满了阴翳,他想开口询问,可想来想去,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昨天教你的学得怎么样了?”池染问。

    “很,很好啊,我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吉格斯回答:“我觉得您今天可以多教我一些。”

    当然,你肯定学得很好,毕竟你是如此聪明,又是如此努力——昨夜他一个人研习到很晚才睡。

    原来在我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努力,池染恍然间意识到,或许弱小和无能的根本原因并非天资与际遇,而是努力与否。

    心中的低沉一扫而空,对,与其继续低落,不如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来,我今天多教你一些。”

    池染将吉格斯唤到了室内,他从未像现在一般热衷于教授吉格斯古代约德尔文字,他早一日掌握这种文字,就能早一日看懂地宫里的那些资料——这代表着机遇。

    得抓住一切有可能抓住的机会,池染心中如是对自己道。

    “那个……”

    吉格斯似乎想说什么,可他很犹豫,支支吾吾。

    “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个老板……我们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么?”

    一条船上的人?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当然算。”池染道。

    “等我学会古代约德尔文字时候,你是不是要再回到那天晚上的那个地方,到时候我……”

    吉格斯没有把话说完,他畏畏缩缩的看着池染。

    池染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堪称奇遇,在那之后吉格斯什么都没有提起过,一开始是因为他过于大条的神经——这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

    可他终究是个聪明人,几天过去他想必也明白了很多东西,如此之下就有了很多问题。

    不仅仅是那个地方,还有他自己,以及我今后会如何处置他——说得确切点,他多半在顾虑我会不会卸磨杀驴什么的。

    面对未知的恐惧,这是所有人的共性。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吉格斯,你得明白这一点。”

    池染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他相信聪明的吉格斯会明白的。

    这堂‘识字课’一直进行到很晚,夜幕降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喧闹声,想必是赏罚日结束了,这个均衡一年一度的盛会终于散场了。

    池染不关心这些,事实上这所谓的盛会他只看到了一个开头。

    后面的事情他没兴趣知道,均衡这个地方,也就那样吧,这些时日来,池染对它终于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结束授课之后已经是晚上,腹中饥饿,但无心进食。

    有的时候,闲下来是一种让人抓狂的事情,那个时候你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

    思考是一种酷刑,因为很多时候它求不得又放不下。

    屋外的灯光还亮着,今夜它依旧会亮到很晚,吉格斯对于知识的执着让人汗颜,池染悄悄看了一眼前厅里苦读的约德尔人,轻轻的关上了门,他走到床前,从床底下摸出了几本书。

    几天前他将《暗影密卷》放回了床底,而今天,他只留下了这本石册。

    扉页上的那句话如今看来有了另一种感触,他轻轻的念出了那句话,不,应该说,是念出了那句通向暗影的咒语:

    “不要畏惧,迷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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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2 均衡往事

    182均衡往事

    黑暗中有朦胧的微光,微光照不亮黑暗。

    黑庙就是如此一个怪异的地方,但如今的池染已经弄清楚了它怪异的原因——影石散发的光芒并非真正的光,它更像是某种幻觉,你以为看到了光,其实根本没有。

    穿越长廊来到那个广阔的空间,地面上纵横交错的线条织就了大得吓人的棋盘,棋盘的那一头,黑猫如人一般盘膝而坐,碧绿的瞳仁闪烁着真正的微光。

    池染本以为他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起码短期内不会,可他为什么来了呢?

    原因有很多……

    “如果你想学体术篇的第二阶段,我得说声抱歉。”黑猫沙哑的声音道出了他最根本的目的。

    “我可不想学那东西。”池染当然不会承认。

    “哦?”黑猫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笑容,它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池染:“那你是为什么回来呢?别告诉我你是想找我这个老人家谈谈心。”

    “的确就是谈心。”

    黑猫的脸上挂上了某种戏谑,碧绿的眼珠子扫过池染的脸,它一招手,棋盘那头的棋盅滑到了池染面前:

    “边下边谈。”

    “我不想下棋。”

    “别这样,小朋友,我一个老人家整天很无聊的,难得有个棋友……”

    “你和三原教是什么关系。”

    池染打断了黑猫的牢骚,他直接发问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失去了耐心,这些问题该不该问,问出来会有些什么后果,他已经不在乎了,黑猫说过,在这棋盘上它无法对任何人出手,既然安全得到了保障,那就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事到如今,这些问题已经忍不住了。

    “三原教?不认识。”

    “我不相信。”

    “我有必要骗你么?或者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黑猫反问道。

    有没有必要骗我,那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池染心里嘟囔,嘴上继续问道:

    “蛊墟、兽灵教、血荆圣堂,这三个地方你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这一次黑猫点了头:“这是曾经的一百零七教,我明白了,原来现在它们叫做三原教。”

    “一百零七教?那是什么?”

    黑猫愣了一瞬,莞尔它又摇头笑了笑:

    “原来如此,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知道它们了,那可说来话长了。”

    “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讲。”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黑猫狐疑的看着池染。

    “这和你无关。”

    “但你的态度可不像是求教的态度。”

    “要是你不说,就送我回去吧。”

    这一次池染一点儿也不服软了,这些日子来想了很久之后他算是明白了,黑庙里的这只猫,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虽然有时他不得不被这只黑猫所‘胁迫’,但归根究底,它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一方。

    “好吧,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谁叫你是我的棋友呢?”

    黑猫眨了眨眼,轻轻一跃,坐到了棋盅上。

    “四百年前,在第四次符文战争还未发生的时候,以因古雷布为中心,有一百零七个均衡教派附属宗派,这一百零七个宗派,即是一百零七教。”

    “那是均衡教派最鼎盛的时候,因古雷布及其方圆百里的范围繁荣至极,堪称一国之都,中心的均衡教派强者辈出,而围绕着均衡的一百零七教也不乏惊才之辈,在艾欧尼亚的土地上,均衡的信条大行其道,甚至可以这么说,在那时,均衡教派就是艾欧尼亚,侍奉均衡被看做是无上的荣耀,而忤逆均衡,则意味着死路一条。”

    “那么后来呢?这一百零七教去哪里了?”池染问道。

    “后来爆发了第四次符文战争。”黑猫缓缓讲述:“这场战争席卷整个符文之地,即便是远离瓦洛兰的艾欧尼亚也无法幸免,均衡被迫参战,作为均衡侍奉者的一百零七教是先头部队,第一批投入战场。”

    “这场战争历时十三年,宏伟屏障以南彻底变成废墟,而最先陷入战场的一百零七教死伤惨重,这换来了因古雷布不被战火所波及,它们中有很多宗门因此精锐尽丧几近灭绝,隐患也由此埋下。”

    “隐患?什么隐患?”池染又问。

    黑猫看了池染一眼,吐出了两个字:

    “怨恨。”

    “战争结束后,一百零七教中有很多人认为是均衡教派顾惜己身,把他们当做炮灰,以此换得均衡自身的存续。”

    “可事实并非如此,一百零七教最先投入战场,并不意味着他们遭到了最大的打击,均衡教派其实非常公允,他们从未刻意牺牲一百零七教保全自身,在十三年的大战中,均衡同样损伤惨重,中坚力量刑堂执法队几乎崩溃,而作为领袖的暮光之眼更是战死沙场。”

    这段往事池染隐约听慎提起过一些,经楼里那些《暮光密卷》就是因为暮光之眼断了传承而无人再能看懂。

    “区别在于底蕴。”黑猫继续道:“均衡教派绵延千年,这世上几乎没有哪一个宗派比它更古老,所以同样的打击,对于均衡来说可以承受,对于一百零七教而言就是灭顶之灾,但在那个时候,还有几个人会认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就算认识到了,也不愿意接受。”

    池染可以明白这个,人总是有红眼病和嫉妒心的,看到别人比自己好,这难以接受——臣服并不代表忠诚,有的时候离心需要的只是一个引子。

    “所以一百零七教和均衡教派有了隔阂?”

    “对,就是这样。”黑猫点头道。

    “可它们后来去哪儿了?现在因古雷布周边一片荒芜,根本是寸草不生,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它们死绝了。”黑猫摇了摇头,它的脸上带着某种嘲讽:“又过了五十年,昔日符文战争所带来的隐患愈加凸显,这一次不是一百零七教,而是均衡教派自身。”

    “什么隐患?”池染奇怪的问。

    “衰败。”

    “均衡教派虽然不至于被符文战争所击溃,但那场大战所带来的伤痕是弥足长远的,战争对所有人造成了创伤,人才出现了断代,对一百零七教是如此,对均衡教派也是如此,但是……”

    “但是什么?”

    “巅峰的均衡教派可以统御巅峰的一百零七教,但衰败的均衡教派却难以掌控同样衰败的一百零七教。”

    池染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黑猫的意思,是的,所谓臣服者,是必须屈从于统治者的,不管它多强还是多弱都没有区别,因为对于那个统治者,它是永远无法企及的。

    可是统治者,是强大至极的代名词,它必须强大到了极限,若是弱上一分半分,就不再是统治者,因为有人伸出手,似乎可以摸到他——不管那是不是错觉——

    ps:补更的最后!我可以求一发签到了!(自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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