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

    329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

    这一记灭魂让修收回了七成力道，池染也因此保住性命。

    就在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修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要怎么做，对他来说，留池染一命无妨，一爪下去要他死也行，换句话说池染是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转，活还是不活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以修的角度来说，的确如此。

    但也正因为收手所用的刹那功夫，雷利跑了——以修的角度来看，就是这样。

    他要追回那株三色海棠。

    四百年前白袍先知告诉他，留这一株三色海棠是瑟兰琳卡复生的关键，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他要自己留下它是因为他知道，四百年后有另一个人需要它。

    三色海棠对修没有意义，只有念想。

    活到现在，他也只剩念想了，以修的角度来想——理当如此。

    但将这些东西换一个角度，就全都变了。

    池染靠着铜门，从怀里掏出了三色海棠。

    他只和雷利靠近了一瞬间，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在修的眼皮底下要把三色海棠给他是不可能的，况且就算雷利真的拿到了三色海棠也不一定能从这里逃脱。

    现在的问题是……他看着自己脚上的链子，陷入了沉思。

    他不可能被困死在这里，因为白袍先知的存在已经告诉了池染他一生或许会身陷险境，但最终难免逃出生天。

    如果换一种更加乐观的想法，白袍先知已经无数次回到过去，以此来改变他自己的未来，将他所有的未来都篡改为最理想最完美的未来。

    那么池染这一生应该顺风顺水，啊不，顺风顺水这个形容词太小儿科了，准确说应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王霸之气一振，天下宝物美女尽入囊中’。

    可目前来看并不是这样的，白袍先知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一个崎岖坎坷的命运呢？

    你开着修改器，不把自己改得像终极boss一样强大就算了，反而把一路上的怪物改得强悍无匹，这不是自虐？

    是因为‘某人的顺利代表着某人的不顺’么？

    不知为何池染的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白袍先知的确可以篡改未来，但他不能无中生有，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须符合基本逻辑，就好比他给未来的自己十块钱，但这十块钱不能使凭空冒出来的，总得有源头——你的命中多了十块钱，就代表某人的命中少了十块钱。

    修改器不是一个好东西，虽然它保障你玩得再烂也能打通游戏，但如果滥用它所产生的蝴蝶效应将掀起可怕的波澜。

    如此一来为什么白袍先知没有将过去的自己改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可以解释了。

    不对，还是不对，这是我在给自己强行解释，白袍先知做的很多事情仍旧是一个迷，比如为什么，他没有拯救汉娜的生命……

    池染被困在了这里，他手里拿着三色海棠却送不出去，照理说他现在应该想想怎么逃出去，而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可道理就这么简单，这里是均衡禁地，脚上的锁链是传说中用来锁住神明的日之锁……

    从这里出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来救他——那就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是了，那个来救他的人如果五分钟后来就是五分钟后来，急也没有用。

    要么是自己找到方法出去，可在池染已知的情报中是没有出去的办法的，如果这是白袍先知安排好的，那么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一定有暗道、钥匙、开门的咒语什么的——什么都不用做，白袍先知既然安排好了，那么这个安排一定会在一个最恰当的时间以一种最恰当的方式出现。你想从这里把他的安排找出来？那不是你找到的，那是他‘安排’你找到的。

    我们正常人不会有这样古怪的逻辑，因为不会有一个未来的你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知道未来，这本就很可怕，因为它意味着未来已经失去了意义。

    就像现在这样，你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所以哪怕身陷绝境也无所谓，因为你不可能死，在你需要的时候那个未来的你一定会有所安排，你只要心意一动，那扇逢凶化吉之门就会打开……它，打开了。

    那扇古旧的铜门，缓缓打开了。

    池染沉静地看着门后的光芒，黑庙是均衡的禁地，可为什么它是禁地？池染不知道，这里只有一个囚犯一张棋盘以及一扇门，囚犯是四百年前的均衡毁灭者，与禁地无关，棋盘是暮光之眼修习离心术的工具，与禁地无关，那么剩下的只有这扇门了。

    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开？

    当然是白袍先知安排它打开的，事实上，他就站在门后。

    轰隆隆的开阖声渐渐远去，腐朽的巨门已经完全敞开，门后的光芒也开始熄灭。

    池染已经作好了看到任何东西的心理准备，照理说他该是波澜不惊的，可是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那扇门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还是一马平川的原野？亦或者是浩瀚无垠的大海？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奇异空间中站满了人。

    站满了，池染。

    一个、一百个、一万个、一百万个、一百万亿个……

    他们有着不同的形态，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着不同的年龄，唯一相同的是面孔，那些面孔或青稚或苍老，却都一模一样。

    你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你，目光与无数的目光交汇，却又像是看着同一个人，事实上，那就是同一个人。

    池染向那门里伸出手，他有些不可思议，想要触摸，却摸不到，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又仿佛亿万里之遥。

    他迈出了步子，想要走进那门里，可怎么走都原地不动。

    “不用试了，你过不来的。”门里的人说，亿万张嘴，同一个声音。

    “你，你们就是未来的我？”池染犹疑不定。

    “我就是你。”他们说:“时间行者，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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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0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二）

    330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二）

    当一枚苹果闯入棋盘开始横冲直撞的时候，这个故事就开始了。

    池染就是那枚苹果。

    作为一个根本就不该存在的穿越者，他降临在瓦洛兰世界的前十六年一直安安分分地扮演着苹果的角色，他对这里没有多少归属感，更别说什么追求，浑浑噩噩度过一天又一天。

    往前看，第四次符文战争已经结束了四百年，这不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代，该有的都有了，人们安居乐业，旧日的传奇早已成为了真正的传奇，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褪色，被世人所遗忘。

    往后看，英雄联盟的时代还未到来，未来的传奇仍在酝酿之中，那些注定青史留名的英雄有的已经在和平的浮世中摸爬滚打，有的却还躺在父母的怀抱中咿呀学语。

    这里还不是英雄崛起的地方，池染也不想成为英雄，他默默的跟在汉娜身后，走过瓦洛兰的每个地方，在她的照拂下活得很好。

    生命就这么龟速前行。

    但沉默并不是放弃，他从那个女人身上汲取力量，学会坚韧和仁慈，在潜移默化中，他得到了再一次站起来的力量。

    胸中之血，从未冷却。

    死灰中的余烬总会复燃，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可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找寻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汉娜是他在瓦洛兰混吃等死的依仗，当这棵护佑平安的大树轰然倒塌时，树上落下的那枚苹果，不可避免的开始横冲直撞了。

    “阿瓦罗萨，我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你说什么？”池染有些疑惑。

    “我在说你的未来。”门里的人道——

    入均衡，这是白袍先知篡改后的命运。

    原本的进程中，池染在普雷希典城逃出了弗格森的手掌，然后按照汉娜的安排，他一路前行，赶往灵幻森林寻找索拉卡。

    在这里，弗格森擅自动用马约里斯秘术中心投影魔法的事情败露，他被赶来的雷吉纳德亲手斩杀……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入均衡从来就不是池染的未来。

    他在灵幻森林待了一个月，塔雷辛找到了他，然后遵从汉娜的遗嘱送往弗雷尔卓德。

    五年，弗雷尔卓德的那五年很平静，五年不长，但足够一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完成原始的资本积淀。

    艾希是个好女孩儿，汉娜还曾和池染开玩笑说要让玛芙乐公主把她嫁给池染，当时他拒绝了，因为心中对联盟英雄总是怀着些莫名的敬畏，可当你真的与那些故事中的人朝夕相处后才会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或许终有一天，这个女孩会加冕为冰雪之国的女王，可那时她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所以当母亲离世时，她并没有表现得像女王那样坚强，她很脆弱，稚嫩的肩膀也担不起阿瓦罗萨的重担。

    池染看在眼里，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玛芙乐公主死于谋杀，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寒冰三姐妹的故事早已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阿瓦罗萨希望弗雷尔卓德能够脱离冰霜守卫的控制走向新的明天，所以玛芙乐必须死，只有她的死亡才能遏制三族一统的趋势，年轻的艾希会继承她的遗志，但注定没有她的能力，她无法控制同样年轻的瑟庄妮，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的战争会让弗雷尔卓德重归混乱。

    这是丽桑卓的阴谋，或许很多年之后人们才能解开往日的谜团，可在池染心中什么都一清二楚。

    他喜欢艾希这个小姑娘，可要如何帮她？把丽桑卓的阴谋公诸于世？

    这会提前挑起寒冰血脉的大战，年幼的艾希和瑟庄妮不可能战胜活了上千年的丽桑卓。

    什么都不做，让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下去？

    那么几年后斯维因就将领着他的远征军来到这里，弗雷尔卓德诸族不得不团结在一起，丽桑卓躲在她嚎哭深渊的要塞里什么都不管，瑟庄妮联合了熊人，艾希向雪人许诺让他们在弗雷尔卓德中拥有自己的地位——可这些还不够，衰老的冰雪王国无法抵御瓦洛兰最强的战争机器，他们需要更多的盟友。

    蛮族，从费罗尼荒原迁徙至此的蛮族，他们是从第四次符文战争中存续下来的强悍部族，虽已遭受重创但仍旧不可小憩，他们的力量会改变这场战争的结局，但要如何才能拉拢他们？

    联姻。

    千年之后人们会传颂冰雪王国的女王和国王，向你讲述他们并肩作战的英姿，但绝不会告诉你在艾希十七岁的时候，泰达米尔已经三十二岁了，他们压根就不认识，跟别谈什么感情，或许未来会有的，但最初……是没有的。

    阴谋家会说——‘哦，艾希啊，那个阿瓦罗萨的女王？那就是个碧池啊，她打不过诺克萨斯人就忽悠了泰达米尔，可怜的蛮族，本来就不剩几个人了，还全都成了心机婊的炮灰。’

    这就是传奇故事在褪去所有光华璀璨的修辞手法后的真相。

    这就是，穿越者的烦恼。

    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也有着自己的立场，但那是真真实实的现实世界啊，你真以为知晓未来就是开了挂就什么都能随心所欲？

    要解决这问题何其简单啊，杀进极冰要塞灭了丽桑卓，顺带把嚎哭深渊里的寒冰守卫也全都抹干净，回头再把瑟庄妮打趴下，扶持艾希成为弗雷尔卓德唯一的女王，集三族之力把诺克萨斯人挡在铁脊山脉以东——可你要真的有这能力，为何不干脆灭了诺克萨斯？

    “所以呢，你是怎么做的？”池染沉静如水，他和艾希只有一面之缘，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流着鼻涕的黄毛丫头在白袍先知的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他不知道，因为那些事情他从未经历过。

    “我找到了泰达米尔。”门后亿万张面孔扯出了难看的笑容:“和他成为了好兄弟。”

    “这没有用，你和蛮族之王的私交再好，也不可能让整个部族陪你打仗。”

    “我知道没有用，但我和艾希也是朋友，所以我介绍朋友认识了朋友——在一切都还未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我那时没有能力去改变结果，但我可以改变过程，他们比历史中早认识了三年，在我的撮合之下，他们顺理成章的结合了，成婚之时，斯维因还陷在诺克萨斯的内斗中，北伐根本就是还不存在的东西，而当斯维因从内斗中胜出开始掌权的时候，我已经在班德尔城和约德尔人进行谈判，收购他们的先进武器，北伐的概念还没有在斯维因的脑子里出现，但我已经悄悄的为整个弗雷尔卓德作好了应对诺克萨斯的准备。”

    池染说不出来自己心中的感觉是什么，他知道门对面的那些人就是自己，可又不敢相信，他们所说的事情，真的是自己做的？

    他像是一个英雄，凭借自己的先知先觉暗中操纵未来的走向，他做到了，虽然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气，可他真的做到了，但是……没人会知道他做了什么，就算他说出来人们也不会明白，他的确是个英雄，但他只是自己的英雄。

    “你……”池染的嗓子很干，他在犹豫中问道:“你喜欢艾希？”

    “这不重要。”门后的人平静的笑着:“重要的是她活着，而且活得很开心，她和泰达米尔之间的结合是一场自由恋爱的结果，政治目的只是附属产物，并肩作战是夫妻情深，而非心机婊和她的傀儡，终她一生，幸福美满。”——

    ps:我似乎又找到感觉了！签到吧诸位！（亢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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