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唔……”我差点直接吐血。

    大概是屋子里的动静有点大，门外有人敲门。

    壮汉把我扔在一边，气冲冲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之前神问我的大胡茬，往我这儿瞥了两眼，开口劝说:“行了你，下手每个轻重，再打下去就该出人命了，他妈妈赶过来了，说要交保释金把人带走。”

    “放心，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专门挑的隐蔽部位下手，就算他妈来了也不顶用，看不出来。再说了，这小子我还没教训够，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说人暂时不能保释出去不就得了，今晚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说着，壮汉就要关门。

    我看大胡茬不像是硬心肠的人，又见他面色犹豫，心想这是个好机会，赶紧冲到门边，抓着大胡茬的胳膊不放，哭着说:“叔叔，你们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对不对，我没有捅伤葛大宝，绝对没有，这个叔叔要打死我，他再打下去，我真的会死在这里，求求你救我出去，我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果然，被我的哭喊弄得心软的大胡茬，又向壮汉提醒:“万一事情闹大了，咱们面子山都过不去，你何必跟个小孩子计较这么多，他妈已经在外面了，我就是怕这里动静太大，被她发现才过来提醒你。”

    “哼，他妈就是发现了又能怎样！”

    我看壮汉还要对我动手，立马紧紧抱着大胡茬的手，往审讯室外面蹭:“救命啊，警察打人了！救命啊！”

    我妈听到了我的呼喊，也从外面硬闯了进来。

    “算了吧，再闹下去，我们都不好交代。”大胡茬把我拉了出去，对壮汉劝解说，“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终于从审讯室里面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正要跟我妈解释这一切来龙去脉，结果我刚走到她的面前，就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妈……”我想我的语气一定是委屈极了的那种，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她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打我。

    不是很疼，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声音格外的清脆，我觉得很难堪。

    打了我之后，我妈的眼睛又红了。

    “走吧，我们回家。”她走在前面，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那个背影单薄瘦弱，叫人心疼。

    我忽然很想上前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好几次开口到了最后都变成了无声的抱歉。

    已经很晚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出租车都少得可怜。看我妈的样子，是打算直接走回去，我这才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我熟悉的东街地段，而是相对比较陌生的西街，难怪刚刚我被带过来的时候感觉坐了很久的车。

    看样子，壮汉警察的势力范围还没有到东街。

    好样的葛大宝！

    居然敢把诬陷我，还把个人恩怨告状给大人听，既然你要动我，我也就不会跟你客气了，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想什么，还不快走？”我妈回过头来催我，她已经走出了四五米远。

    夜风很凉，她穿得很单薄，回过头看我的时候神色落寞，好像收了很大的打击，我以为她是在担心我真的“故意杀人”的事情，所以尽快追上去，解释:“妈，这都是葛大宝那个混蛋故意冤枉我，他根本就没有被捅伤，刚刚那些警察是他的亲戚，故意找我茬儿，我是被诬陷了。”

    “闭嘴！”

    她继续往前走，并且加快了脚步。

    我想追上去，但是脚步不听话，越来越没有力气——刚刚那两脚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这一天下来我被弄得伤痕累累，这会儿还要迎着夜风走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我走不动了。”说完之后，我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到再醒过来，已经是在医院里面，天亮了，我妈就趴在床头的位置，似乎刚刚睡着，黑眼圈特别的明显。

    心里升起一丝丝愧疚，我不禁看向她的白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有了好几根白发，格外地扎眼。

    “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早饭吃。”她很快就醒了过来，急匆匆地站起来，抹了把脸就问我要不要吃早饭。她似乎并不需要得到我的回答，就自顾自地出去了。

    同病房隔壁床住着的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看到这个场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

    最开始我都选择性地忽视他的眼神，但是他丝毫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我被看得心里发毛，就转头问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小伙子是被人打伤的？”他指了指我的脸。

    我默认了。

    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很怂，老头子也很不客气地嘲笑了我一顿。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笑什么笑！”

    “现在的年轻人呐，就是脾气不太好，对谁都带着敌意。”老头子很是感慨地说，还配合着摇头的动作，“一点也不尊老爱幼，对我一个老头子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把你打成这幅鬼样子的。”

    我看到了他还吊着的打着石膏的左脚，心想这老头子管得还挺宽。

    “你还未成年吧，在学校跟人起了冲突？”他还是一副笑脸，“你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你母亲接了几通电话，是学校打来的，你小子啊，要被退学了。”

    哪儿有人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儿表示看热闹的态度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忍着痛下了床，走到他的病床边上，作凶狠状:“要你管！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管好自己吧，别万一哪天走着走着就挂了。”

    “唐重，你怎么跟老人说话呢？”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妈会因为忘记带钱包了，这个时候倒回来一趟，正好听到我的这些“狠话”。有点尴尬，但我还是强装镇定，慢悠悠爬回了自个儿的病床待着。

    “不碍事的，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老头子还在笑，“童言无忌嘛。”

    “陈老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平时还是挺有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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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人善被人欺

    我妈瞪了我一眼之后就拿着钱包出去了。

    我看向老头子，心里气不过，最近真是诸事不顺，总是遇到一些麻烦。

    烦躁地搓了搓自己的头发，牵动到脸上的伤口，疼得我抽了口气。一旁的拉投资听见我的动静，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小伙子，打不过人家还敢去打架，勇气可嘉啊。”

    “卧槽，你别以为自己是老人，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嘴巴能不能积点德？”我更加烦躁了，拿出手机故意把音乐放到最大声，气得我不行，偏偏理智告诉我现在绝对不能再闯祸，不能再让我妈失望。

    她看起来很疲惫，我很心疼。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做。我老了，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较开，所以说话习惯性要笑，你也别放在心上。”老头子在枕头底下摸了许久，忽然拿出张纸条来，叫我拿过去看看。

    我没理他。

    “诶，男子汉大丈夫这么记仇可不太好。”他坚持要我接过纸条。

    我转过身，勉为其难地接过纸条看了看，上面是个地址，看起来有点奇怪，不过我并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在哪儿，看样子应该是北街的一个地方吧。我刚想问老头子这到底什么意思，他就示意我安静。

    “有人来了，这个纸条你收好，有空过来坐坐，跟我喝喝茶。”老头子笑笑，然后转了一面，面朝窗户开始装睡。

    奇怪，奇怪。

    我满不在乎地把纸条随手放到裤兜里面。

    没一会儿，一群警察冲了进来，神色严肃地站在我的面前:“受害人家属要求见面，关于昨天的案情调查，麻烦你配合我们。”

    没看到大胡茬也没有壮汉警察的身影，但我还是条件反射地感到害怕，心想我是傻了才会主动跟你们走。

    “不好意思，各位警官，麻烦让一让。”我妈拎着餐盒从外面挤了进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还会出现，十分淡定地说，“我儿子已经申请了保释，而且现在还有医院的证明可以表明他的腹部遭到了重创，我有理由怀疑昨晚你们滥用私刑。”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不是软柿子，请不要看我们好欺负。

    这一刻，我妈的形象在我心里无限放大。

    话音刚落，又从一堆警察身后挤进来一对夫妻，看起来跟我妈年龄差不多，一进来就指着我妈的鼻子大骂:“就是你这个臭娘们儿，才教出来这么个没教养的杀人犯，把我儿子捅伤了，还敢在这儿强词夺理，不要脸！”

    “卧槽，你说什么！”

    他们可以辱骂我，我心里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受他们当着我的面指责辱骂我妈，做错事情的人是我，不关她的事，更何况葛大宝根本就没有被我捅伤，这一家人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故意找茬儿。

    我闹着要下病床，跟他们干一架，但是被我妈给拦住了。

    她犹豫了两三秒，忽然朝那对夫妻笔直跪下:“对不起，是我儿子不懂事，给你们造成困扰了，那个……医药费用我们会全权负责，还有你们的精神损失费，只要你们给我个具体数目，我会尽量弥补。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儿，出了点事故只能说士意外，也不能全怪唐重，希望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私下解决，让学校那边从轻发落。”

    “妈！你做什么啊！”我跳下病床，打算把她扶起来，但是这次她显得格外的坚决，死活不起来，于是我也着急了，“您这样跟他们求情，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显得我真的做错了一样，我根本就没有捅人，为什么要我承担责任！”

    屋子里的回声很大，我的心狠难受。

    “你给我闭嘴！”

    我妈回头瞪了我一眼，让我不许再多说一句话。一时间，气氛，委屈和心疼难过同时掀起惊涛巨浪，把我的胸腔占满。

    “哼……”贵妇人看起来像是葛大宝的妈，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踩着高跟鞋走到我妈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我跟你们说清楚，我家宝贝都受伤住院了，你们也休想好过。”

    他妈的，谁要谁不好过还说不准！

    我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但我妈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的暗示我当然能够感受得打，绝对不能当着警察的面儿闹事。可我不想承认这项罪名，我明明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还要连累我妈跟着被对方侮辱。

    我妈还在跪着。

    有警察可能觉得她一个女人带我也不容易，有点心软，上前劝了葛大宝的父母几句，他们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行了，起来吧，跪着给谁看呐。”葛大宝他爸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昂着脑袋走了。

    留下的警察坚持要带我走。

    我妈当然不愿意，双方僵持着。

    “师兄，你们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卧槽，这不是冯晓雅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我跟她实在是太有缘，这样也能遇上。

    她走了进来，仍旧穿着一身便服，牛仔裤和宽松t恤儿让她看起来跟学生差不多。

    “哟，又是你？一天不犯事儿就手痒是不是。”冯晓雅调侃我之后又问了问旁边的几个警察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解之后，笑着说，“别开玩笑了，就他这怂样还敢拿刀子捅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葛大宝是李队的侄子？”

    终于来了个明白人，偏偏还是我曾经得罪过的人，我手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等待着冯晓雅究竟会站在哪一方。

    “算了吧师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咱们都心知肚明，改天我请你和李队吃个饭，这事儿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冯晓雅很是大方地说，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没想到关键时刻，出面为我说话的人，居然会是她。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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