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忍气吞声
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迫于压力，我不得不答应跟我妈一起去找葛大宝道歉，毕竟只有私了之后，我才能够保住学籍，虽然觉得委屈，但大丈夫能屈能伸，自我劝慰了一番之后也对这个结果能够面前接受了，尤其是看着我妈终于愿意站起来的时候。
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因为我平白无故遭受了辱骂，那我就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尽快让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看到冯晓雅的时候，其实我也想过，将这件事情告诉给社团里面的人，找兄弟为我报仇，但是冯晓雅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我这个念头。她靠在门口，笑着问:“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不找你们老大出来摆平这件事？”
“关你屁事！”
“诶，怎么说话？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冯晓雅走到我身边，一巴掌就把我给推倒在床上，“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你要答应我做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儿嘛，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又来这一套，是不是女人都喜欢这么套路人？
“哦。”
事实就是她给我解围了，我只好点头答应。
“我走了，你欠我的人情，我随时会取回来。”她招招手，大步走出病房。当时我并没有想过她怎么会这么蹊跷地出现，后来才知道，她早就盯上我了，原因却出乎我的想象。
我妈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松了口气，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面:“冲什么冲，刚刚。”
“我……对不起，妈。”我低下头。
在所有人面前我都可以耍横，但是唯独她不行，我生来就是对她有所亏欠的，尽管我偶尔混蛋一下，但是心里对这个道理却很是信服。
总算送走了那帮瘟神，我安安静静在医院住了半天，隔壁床的老头子中午的时候就被人接走了，还特意跟我打了个招呼，安慰我妈来着。作为一个路人来说，他的确很有人格魅力。我完全忘记了，放在裤兜里面的纸条。
下午，我妈去外面买了一大堆礼品，然后取了两万块钱带着，领着我去了葛大宝所在的病房。
葛大宝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我们来了，翻了一个白眼，等我妈低声下气地道歉之后，他嚷着要跟我单独聊聊。为了不让我妈的努力都白费，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病房一关，床帘一拉，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我跟葛大宝，而且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你现在应该跟我说什么？”葛大宝笑得很欠抽。
“对不起。”我低下头。
“没有诚意。”
我咬咬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一点:“对不起，跟你造成困扰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还是没有诚意。”葛大宝扔了个东西到我脸上，是个硬角的盒子之类的，“不如你给我跪下，学狗叫三声，我就把这事儿翻篇了，学校那边，我也不会再主动争取什么，怎么样？”
跪，还是不跪？
我没动，心里乱成了一团。
“妈的，快点，要不然我可又要改变想法了，就不是跪下这简单了。”葛大宝又扔了个东西到我身上。
真他么恶心，这副嘴脸。
“三，二——”他开始倒数，还有一秒。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故意把膝盖砸得很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转移我自尊心受到的伤害。
“还有学狗叫，赶紧的，是不是爷们儿，这么磨磨蹭蹭的？”
跪下，学狗叫。已经快到我忍耐的极限了。
但我不得不照做，我妈还在门口等着我回家，她或许还在一个劲儿地给葛大宝的父母道歉，接受那些无礼的谩骂。她为我吃了很多苦头，我也应该尽最大的努力挽回挽回。
“汪……”名为自尊的东西，被践踏在地。
“才一声，快点，别让我又来催你。”
我抬眼看向葛大宝，心里早已经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汪！汪！”
一连两声，我舍弃了一些东西，身体比挨了一顿揍都觉得累。
“哈哈哈，好样儿的。你可以滚了。”
我夺门而出，在我妈露出惊讶眼神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就往楼道口走。我走着，感觉眼睛有什么东西就要流出来，可我不能让它流出来。这个时候，哭了我就输了。
“唐重，我话还没说完，我们就这么走了，万一学校那边把你开除了怎么办？你让我再回去把话说清楚。”她不是很情愿地被我拖着，看不到走在前面的我表情有多丧。
“解决了，放心，我不会被学校开除。”
“哦。”
我想她一定是听出我的声音不对劲了，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安静下来，任由我拉着她走出住院部，然后打车回家。
刚回到家，我妈就接到了苏蓉的电话，说是让我明天照常去学校上学，经过老师的讨论决定暂时保留我的学籍，给我记一个大过，只要这一年不再学校继续惹事儿，就能够在毕业前消掉。
“好的，谢谢苏老师，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妈挂了电话，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给你做晚饭，待会儿你林阿姨要过来拿点东西。”
“嗯。”
我什么话都不想说，垂头丧气回到卧室，立马把脑袋捂在被子里面，无声咆哮起来。
葛大宝，这笔账我记下了！
屋子外，我妈似乎一直在不停地接电话，挂电话，时不时能够听见她拒绝一些牌局邀请的话，然后也有一段特别的严肃，说了些什么，还摔了东西。我怕她出意外，飞快开门过去看看她的状况，发现是她扔了个玻璃杯在地上。
“妈？”
“我没事。”她揉了揉眉心，“算了，今晚我们出去吃，你先换身衣服，我把这儿收拾了，下楼去接你林阿姨。”
“妈，你小心点。”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她还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来，莫名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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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学校的警告
我的一身伤自然在吃饭的时候引起了我妈牌友林阿姨的注意，她一边吃饭一边往我这儿瞟，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问我妈:“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我妈早料到她会问，淡定地回应:“在学校跟人打群架弄出来的，我现在已经管不住他了，翅膀硬了我也没办法，不提这个，先吃饭，你难得主动过来一趟。”
听说这位林阿姨生活环境听优越的，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看得出来，身上穿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名牌货，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十分有品位的，说是跟我妈年龄差不多，但是看起来却尤其的年轻。
说法的方式也跟我妈不太一样，显得格外豪爽自在。
真不明白，明明是两个不同阶层的人，是怎么变成闺蜜的，而且还老是约在一起打麻将。
“小孩子就是年轻气盛，你也别生气，好好教育一顿就行。”林阿姨给我夹了一些肉，“是不是在学校受了欺负？”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能够感觉得到我妈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我不想再在她的心上造成二次伤害。幸好，见我们都不怎么说话，林阿姨基本上也能察觉得到尴尬，立马转移了话题，吐槽自己最近遇到一个牌品特别不好的人。
等到饭吃完了之后，我妈去了一趟洗手间，饭桌上只剩下我跟林阿姨，她瞬间垮下脸，冷冷地盯着我，那一瞬间，我感觉后背一凉，像是被猎鹰盯上的弱小动物似的，明明她上一秒还在努力跟我妈开玩笑逗她开心来着。
“唐重。”她的声音也跟放到冰箱冻过一样，让我听到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你已经上高三了是吧，而且也差不多快成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我……”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
她的严肃超乎了我的想象，那种压迫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中年女人能够刻意演出来的。
我愣了愣，还真的乖乖闭嘴，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责难。
“我跟你妈认识很多年了，她从来都不会跟我们抱怨你多没有出息或者没有志向什么的，从来都觉得只要你们娘儿俩小日子慢慢悠悠地过着就行，要求也不多，没有露出过以你为荣的骄傲，但是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明显地难过，这只能说明你这次闯的祸不是一般的祸。”
林阿姨放下了筷子，砸在瓷碗上面发出清脆声响。
我瞥了她一眼，心虚得很，又迅速把目光给收回来，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似的。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这种压迫感，真还是我第一次感受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你妈开心起来，还有，下次再惹事儿，兜不住之前先来找我，最好不熬让你妈知道。她一个人带你，也不容易。”林阿姨朝我伸出手，四十几岁的女人手上的皮肤却没有半点皱纹，“手机拿来。”
把手机递给她，我看着她按了一串，存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我的号码存好了，以后有事联系。这段时间好好表现，别再让你妈失望了。”
话音刚落，我妈正好回来，看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就招呼着我们离开店里，这之后她们两个人单独散心去了，我想她一定是真的伤心了，所以就待在家里乖乖等着她回来，再好好跟她聊聊。
这一等，没等到她回来，反而接到了老大的电话，让我立马去社团总部一趟，但我哪里有这个心情，只能婉言拒绝，还好他也没有很强硬地非要我过去，随意问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身上的伤还有点痛，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盯着老爸的遗照看了许久，心里边空落落的，看着看着，不禁又想起在医院给葛大宝下跪学狗叫的场景。
“他娘的！老子早晚让你跪回来！”我烦躁地搓着头发，恨不得直接将头皮直接扯下来，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这天晚上我妈很晚才回来，我没开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又从我卧室门前经过，一口气梗在胸口。
该来的总会来，第二天我在她的带领下去了学校，在办公室被年级主任教育了大概三十分钟之后，我终于得以解脱出来被允许回教室，留下我妈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继续听他的碎碎念。
走出年级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苏蓉就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我，她看到我的时候立马就迎了上来:“走吧，跟我回去。”
“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教室。”
“是是是，你当然找得到，是我不放心你总可以了吧。老师好不容易才保住你，以后在学习上你可千万要给我争口气，让咱们班上的同学和老师都对你刮目相看。要不然都对不起我在校长面前的信誓旦旦。”苏蓉看我已经被骂蔫儿气了，半开着玩笑带我往教室的方向走。
其实我知道她是好意，但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
闻言，苏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我:“唐重你不是小孩子了，成熟点。”
“为什么你们都在要求我懂事、成熟、稳重，就是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件事情本身谁对谁错？”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声音太大，传回到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面，立马听到他大吼:“外面那个，还想不想留在学校了？不回去上课就给我滚！”
然后是我妈道歉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卑微。
这一切都是我的造成的，愧疚变成了愤怒，我冲气加快了速度把苏蓉远远甩在身后，然后从后门进了教室坐下，几乎在一瞬间，就收到了来自全班“问候”的眼神。
“看什么看！”我吼了一句，自认为气势十足。
讲台上正在奋笔疾书的数学老师立刻回过头来:“吵什么，还听不听课了？”
我……
虽然心中有气，但也只能闭嘴。
这种日子过得真他么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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