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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丑雪人&美牵儿

    下午结束训练走出篮球馆的时候,闻野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地上落了一层很浅的白色。

    不知道是不是北衡太吵,太浮躁,闻野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在掌心,总觉得这会儿看到的雪好像不如那天在栗原看到的纯净。

    他从车棚推了车往学校北门走,临近大门口的时候,正巧姜慎也骑着车从他身后慢悠悠轧过来。

    两人的视线碰上,姜慎朝他略一勾嘴角:“初雪,适合约会,别浪费了,随便堆个雪人什么的就很浪漫。”

    闻野低头笑了下:“现在就去打工么?”

    “七点开始,我回家吃点东西。”姜慎说。

    闻野抬腕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请你吃碗面吧,来得及。”

    姜慎挑眉,意外了一下,然后往左边一撇头:“走,我知道一家面馆特别好吃。”

    出了学校北门一直向西走五百米左右会出现一个十字路口,对面是一个叫平西府的村子。因为已经被划分为拆迁区,所有的建筑物都没人再去特意修缮,显得破破旧旧的,路面看上去也很脏,就像污水渍无论怎么蒸发也还会留下黑乎乎的印子。

    主街两旁都是一些做生意的小店铺,一早一晚还能看到不少小吃车和卖菜的摊子。闻野回家的路是从那个路口往北拐,所以他每天下午都能隔着一条马路遥遥望见对面那条街挤满了归家的人,其中不乏穿着讲究的年轻人,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提着馒头和蔬菜淹没在人潮里。

    久而久之,闻野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经过这里总要多看几眼,然后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一遍,如果没有涂牵牵,他的归路也在对面。

    停在路口等红灯的空当,姜慎眯眼看着正前方的拥堵盛况,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脚下就是穷人区和富人区的分界线,无论向北还是向南,都是富人区,唯独向西,是穷人区。”

    他扭头朝着闻野笑了下:“去过对面么?”

    闻野摇了摇头。

    再抬眼,恰好红灯转绿,姜慎弯下腰,脚下轻轻一踩,骑着车冲到闻野前面去了:“我就住对面!”

    闻野骑车跟在姜慎后面过了马路,因为主街太挤,他们只能推着车很慢很慢地在人群里穿梭,绕过不知多少条胡同,水泥路也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姜慎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面前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刀削面店,姜慎把车子刹住,指着店门口问闻野:“介意么?”

    闻野没说话,直接跨下车,把车在姜慎的车旁撑好,才说:“太贵了我也请不起。”

    姜慎看他一眼,又笑了。

    他们落座后,姜慎直接点了两碗刀削面,自己去门口的塑料箱里拎了两瓶北冰洋,很随意地用牙咬开其中一瓶,到了闻野这里,他犹豫了下,还是去找老板要了起子。

    “怎么想的,说说吧。”姜慎捞过瓶子跟闻野的磕了下,一仰头就喝掉了大半瓶。

    “没怎么想,都听闯哥的。”闻野知道姜慎问的是分区赛面对安北队一换一的战术。

    “闯哥人不错的,”姜慎说,“他是为了你好,有时候的确是这样,你不被逼到走投无路,就摸索不出来一条新的路。”

    闻野淡淡“嗯”了声,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勾着那个北冰洋的瓶子转圈。

    “其实你这个习惯就算真的改不掉也没那么严重,”姜慎想了想,“毕竟全国有几个郭嘉予呢,一般人还是防不住你的,所以……”

    “我改。”闻野的声音低低的,透出一种冷静的坚决,“只是需要时间和一个契机,我会改。”

    “啧。”姜慎慢慢靠到椅背里,忍不住盯着他笑了,“野神,你这两年变化有点大。”

    哪里是这两年,是这短短四个月而已。闻野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一切以变成更好的自己为出发点的改变,他都会去努力,会去坚持,他会不停地奔跑和成长,会让自己强大到可以在面对涂牵牵时,有勇气去看她的眼睛,有勇气去直面自己内心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

    面馆老板端着两大碗热腾腾的刀削面上桌,姜慎从消毒柜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闻野一双,随口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起喊我一起吃饭了?”

    “她不在家。”闻野往面里加了一点醋,这么回了一句。

    姜慎正要挑面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筷子放下了:“我说,大哥你起码撒个谎骗我一下行不行?合着你是单纯地不想一个人吃饭才喊我的?”

    “都是成年人了,”闻野把面搅了搅,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机会脆弱了。”

    “欸。”姜慎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回这事儿还是别喊我了,其实我今年才十七岁。”

    闻野:“…………”

    吃完面出来的时候,雪花已经落得很密集了,砸在羽绒服上可以听到细微的摩擦声。那条主街终于不再拥堵,闻野和姜慎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原本十二三分钟的路程,闻野故意骑得很慢,用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家。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平铺着熨帖绵软的一层雪,丝毫看不出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涂牵牵还没回来。

    这么想着,闻野又觉得自己应该把车骑得再慢一点的。

    腻腻应该是带着员工离开很久了,客厅的灯全熄着,整栋房子都冷清得厉害。闻野进门后把背包放下,正要换拖鞋,脑海里忽然又闪过姜慎在学校门口调侃自己的那句话,然后他想了一下,又转身关门出去了。

    既然回房间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堆一个雪人送给涂牵牵吧。

    ——

    涂牵牵从甬路把车开到院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少年正半蹲在地上认真地把车厘子嵌进一个圆滚滚的雪球。他身上裹着一件长款的纯黑色羽绒服,原本应该隐于黑夜的身影,此刻却因为一地洁白而变得无比醒目,巧妙地生出了一种直击心脏的碰撞。

    那么干净的雪,那么纯粹美好的少年。

    车灯的光晕打上他后背,闻野的反应像是慢了半拍,他转身看过来,随手把头上那个笨重的帽子拉下去,透过挡风玻璃准确找到她的眼睛,然后毫不吝啬地露出一个笑。

    应该是看不清的,因为视线整个都是模糊的,无论是他嘴边呼吸时的白色雾气,窗外还在纷纷洒洒的雪,还是自己本就潮湿的眼睛,但她分明又看到了他唇线下那颗若隐若现的小虎牙。

    几乎是自动的,这一幕与脑海里的另一个画面奇怪地发生了重叠。那天在超市拍外景,因为桃子的一句赞美,她佯装生气地说不许他笑了,他立马慌了,想都没想就应下来,说,我听你的,我不笑了。

    涂牵牵还在晃神,而闻野已经大步走过来,脚步停在驾驶室的门外,帮她把车门拉开。

    冷空气瞬间窜进车厢,涂牵牵跳下车,第一件事先去抓他的手腕:“手冷不冷?你都几岁了还堆雪人?”

    闻野愣了下,在她的指尖刚触上自己皮肤的瞬间,下意识把手抽回去,抄进了口袋里:“不冷。”

    这个动作不知怎的,把涂牵牵心里梗了一路的那个结一下子就压垮了。

    她抬头看向闻野,隔着夜色和飘雪,眼泪不受控地,突然就淌了下来。

    涂牵牵哭得太安静,完全是毫无征兆的,所以闻野先是愣了两秒钟才慌了神,也顾不得自己冻得冰凉凉的手指,弯下腰胡乱地给她抹掉脸上的泪珠:“怎么了?跟雪容姐吵架了吗?”

    “对,吵架了,”涂牵牵像是被他的指腹冰醒,终于哭出了声音,“都要绝交的那种。”

    离得近了,闻野这才注意到她已经被泪水浸到通红的一双眼睛,都不用去想,也知道她应该是一路哭着把车开回来的。

    闻野叹了口气,温声说:“先回房间吧。”

    “不想回房间,”涂牵牵摇摇头,呜呜地小声在哭,“想在外面疯。”

    闻野:“…………”

    他沉默了下:“怎么疯?”

    涂牵牵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兀自绕过他走到那个简陋的,还没完工的雪人雏形面前蹲下,对着那颗刚嵌进去的樱桃看了几秒钟,很委屈地指着雪人的肚子扭头问闻野:“这是我吗?”

    她手指指的那里有一个痕迹很轻的“T”,是闻野堆第一个雪球的时候写完,又临时擦掉,但是没擦特别干净,涂牵牵居然发现了。

    闻野抿着嘴没吭声,有种被当事人撞破隐私的尴尬。

    涂牵牵又指着上面那个只嵌了一颗樱桃的小雪球说:“我有这么丑吗?”

    “……”闻野无奈地说,“你比它好看。”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好看很多。”

    “那好,你拿手机给我拍几张照片。”涂牵牵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闻野,“纪念一下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雪人。”

    她说完,还拿食指在那个“T”上重重地描了两笔。

    然后闻野看着涂牵牵把自己头上那顶酒红色的针织帽摘下来戴到小雪人光秃秃的头上,随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屁股坐到雪地上,两只胳膊虚虚揽住小雪人的身体,脑袋往那边一歪,然后就又开始哭。

    闻野蹲在地上举着手机半晌,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按下拍照键。

    “拍了吗?”涂牵牵拿手背擦了下眼睛,哽咽着说,“拍得越惨越好,回头我还得拿给陈雪容看,让她也跟着一起内疚,你都不知道,我回来的路上自责得差点没去撞树。”

    闻野:“…………”

    他觉得他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涂牵牵和陈雪容即便现在吵架了,冷战了,出现了很严重的意见分歧,应该也还会和好如初。

    “好。”闻野于是连拍了五六张照片。画面里是用尽全身力气、哭得毫无形象的涂牵牵,和一个丑丑的、戴着酒红色针织帽、只长了一只眼睛的小雪人。

    这副搭配莫名滑稽,可细看,又呈现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和谐感。

    闻野把手机递给她,那只手没再收回来:“地上凉,先起来。”

    涂牵牵抓着他的手腕站起来,自己拍了拍羽绒服上沾的雪:“你吃饭了吗?”

    闻野点点头:“吃了,我在外面吃完回来的。”

    “那我还没吃饭怎么办?”涂牵牵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哭饿了。”

    “我去给你做。”闻野差点笑出来。

    “不用给我做,”涂牵牵偏头打了个喷嚏,点开手机里的订餐软件,“你陪我吃就行。”

    ——

    闻野上楼洗了个热水澡,换完衣服再下来的时候就见餐桌上摆了一大堆用锡纸包着的烧烤,涂牵牵刚抱了几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瓶已经起开的红酒。

    闻野下楼的步伐顿了顿,忽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会喝酒吗?”涂牵牵撕开锡纸把烤串分门别类放进盘子里,抽空说,“我酒品很好的,喝多了就是睡觉,不哭也不闹,你放心,我最多就是喜欢碎碎念一大堆废话,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拉倒。”

    “我只喝过啤酒。”闻野在她对面落座,如实说。

    涂牵牵指了指他身后的冰箱:“里面有,自己拿,六罐,全都拿出来。”

    闻野:“…………”

    涂牵牵三下五除二把所有的烧烤都装进了盘子里,然后自顾自倒了两杯红酒,推到闻野那边一杯,二话不说捞起自己这杯一仰头就干了。

    闻野继续:“…………”

    他拿起一串烤土豆片递给涂牵牵:“你先吃点东西再喝,别喝这么猛。”

    涂牵牵蹙着眉砸了咂嘴,像是回味了下刚刚那杯红酒的口感。她没接闻野递来的土豆片,转而又捞过来一罐啤酒打开拉环:“红酒还要醒会儿,我们先喝啤的。”

    她说完一抬手又要往嘴边送啤酒,闻野及时攥住她手腕把她拦下了,生硬地拿过那罐啤酒,把签子塞到她手里:“先吃东西,慢慢喝,不着急,我陪你。”

    “好。”涂牵牵咬下一片土豆,一边吃一边看他,“我现在一肚子话想讲,但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头。”

    “想到哪里说哪里。”闻野又拿起一串烤五花递给她,“我不会哄人,但我可以听你说,说什么都行。”

    说什么?涂牵牵头疼地想,怎么说呢?说他们两个现在的相处模式在其他人眼里是在谈恋爱?说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好像一直混淆了自己对他那种自以为“姐姐”对“邻家小弟”的喜欢和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最通俗的喜欢?还是说她其实到了现在也没很确定地分清楚这两种喜欢?

    以及,闻野对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