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亡灵法师 人贩子 医生

    关于复活岛主，有一个广泛流传的故事。首发复活岛主棋艺精湛，有一天，一名同样爱好下棋的大富豪请求与他下棋，复活岛主答应了。

    “为何只有一个棋子？”大富豪问。

    “在这世上，谁不是孤军奋战？”

    复活岛主让大富豪先走，于是大富豪按照规矩推进了一步。接着，复活岛主直接飞过来把他吃了，宣布自己胜利。

    “这又是为什么？你不按规矩！”大富豪怒道。

    “因为你是普通人，而我是魔法师。”

    “这不公平！”

    “这何尝不是一种现实。更主要的是我很忙。”

    无论如何，大富豪最终都没有走出复活岛，而他的财产也成了复活岛主的囊中之物。

    在这个故事里面，伟大的复活岛主是多么嚣张跋扈，蛮不讲理，阴险狡诈，下流无耻。但没想到，他今天却是跪倒在我面前，狂抓自己的地中海，满脸狰狞，睚眦欲裂地指着我，颤抖地说，“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就为了这个微不足道、毫无价值的东西？”

    “我跟你借过的，可是你不肯，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抢了。第一次干这些事，没经验，可能太过分了点，不好意思哈。”我看他可怜，辩解道。

    “它不过是一张凳子！”

    “你不懂，这叫梦想。”

    什么是梦想？豁出去！哪怕是生命、情感和自由，都可以为了某件事情而豁出去！这便是孤绝梦想！

    ……

    当我写到这里时，朱丽叶终于忍不住赏了我的脑袋一个大板栗！她说，“小黑，你写回忆录可不可以认真点，正常点，逻辑点，飞来飞去很难抓住啊！”

    “你这种连毕业论文题目都有错别字的差生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横溢才华！”当然，这句话我也只是心里说说，毕竟这回忆录就是写给她看的啊，为了化解双方当初的误会。

    为了迁就她，我只好放弃了略过复活岛直接跳到天下论道去的念头，跟她好好讲讲我是怎么成为亡灵教父的。

    离开了昼血家族的领地后，我一路北上，来到了铁血城，这里有售卖去复活岛的船票。复活岛在西陆的北边，接壤着无人岛海域，终年被一层死气笼罩，真可谓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南迁的龙族都没心思搭理它。但如果说罗马是魔法师的荣耀，长安是帝国的宫殿，巴比伦是史前的遗嘱，那么复活岛无可非议乃亡灵的故乡。

    要成为亡灵法师，首先要成为亡灵。人们不会忘记第一个出现在大陆的亡灵法师是谁，他实在太诡异了，总是在夜里学青蛙叫，厌恶阳光与新鲜空气，爱吃生肉与血液。人们把他绑在了阳光下的大理石柱上，一个月后他被晒成了肉干，却还是没死，轻轻松松从原本很紧的绳子中溜了出来。

    接下来好几天，当地人再没睡过安稳觉，一方面是恐惧，另一方面是那个亡灵法师在作怪，他召集了孤魂野鬼，专门骚扰人们的睡眠。最终，奥古斯都家族听到了被夸大的谣言，以为又是一名走火入魔的亚神在发疯，于是派了一支由传奇强者带领的魔法军队来捉拿那个亡灵法师。

    结果让人啼笑皆非，那个亡灵法师被一名小小的士兵用火球干掉了。统领魔法军队的传奇强者根本来不及见他一面。后来，陆续从海上飘来了几位亡灵法师，都被简简单单制服了，人们发现亡灵法师根本就是三流的魔法师而已，只会一些目眩、骨刺、招魂之类欺负普通人的魔法，且身体孱弱。

    所有人都开始轻视亡灵法师，把他们当作饭桌上的笑谈，编入市民的喜剧里头去，直到东方的铁蹄开始践踏罗马帝国，众多传奇强者流落四方、曝尸荒野，亡灵法师们才扬眉吐气。他们用那些奄奄一息的强者借尸还魂，以蟑螂般的生命特质活了过来，继承了传奇的力量，也炼制了不少强大的亡灵仆从。那个时代，简直是亡灵法师的黄金时代！此消彼长下大有亡灵天下的味道。

    可惜的是，他们后来遭到了全天下人的排斥，在与世界为敌的过程中，基本上强大的亡灵法师都陨落了，其余又龟缩回了复活岛，过着传统的日子。直到一个东方人的到来，复活岛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所谓入乡随俗，我这两天一直在听荷鲁斯讲述亡灵法师的历史，以免去了复活岛后被人笑话。但是荷鲁斯实在太多话了，为了不泄露身份，我不得不买了个魔法拉链装在他的嘴巴上，这样只有我把拉链拉开，他才有说话的机会，变得忧郁多了。

    再次来到铁血城，小五的鬼魂很兴奋，她拉着我到处游走，浑然不顾自己已经成了空荡荡的猩红嫁衣。可惜，每家店铺看到我腰间绑着丑陋的大脑袋、身边飘荡着鬼新娘，还真当我是一名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与人贩子及老鼠不得入内。”店铺保镖拉下一块告示板，撑着熊腰冷冷俯视我。由于我戴着墨镜，他也就看不到我无辜的眼神。接着，我拉小五去了各族摆地摊的街道，想着那里应该是个平等的地方吧。

    但是我们失望了，各族商贩一见到我就放狗咬我。可怜的小五为了保护我，弄得嫁衣裙摆上染了不少狗涎，空荡荡的衣袖在胡乱挥动着，显然是在发脾气，或是为我打抱不平。这使得路人都不敢靠近了。

    天大地大，就没有亡灵法师的欢迎之处吗？怪不得，每个亡灵法师都把复活岛当家一样热爱，拒绝一切非亡灵人类入内，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小五弯起衣袖托着不存在的下巴，坐在秋千上晃动，羡慕地看着一对对恋人手牵手。她自己，已经没有手了。而我坐在大脑袋荷鲁斯上，思考着要怎样才能让小五开心呢？

    对了！我们上次不是要去城墙上的吗？只不过因为囚犯破牢而出没有去成。我也不多说，拉着小五朝城楼奔去，像是拉着一面迎风飘荡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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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百万亡灵

    虽然铁血城的城墙也不欢迎亡灵法师，但无所谓，小五裹着我径直飘了上去，而那些魔法师的魔法都被猩红嫁衣免疫了。

    我拉着小五的衣袖，指着天边的一抹白跟她说，远方是蛮族游荡的西伯利亚，而左边幽蓝的大海之外，有众多岛屿，其中最大的那座叫做复活岛，南迁的龙族很快就要杀来了，到时候，恐怕这座千年不倒的铁血城也难幸免了。小五回头看着铁血城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多少人能幸存呢？她为此感到悲伤。

    我不再说话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被大海一样的亡灵所包围。这些亡灵是昔日保卫铁血城的战士，游荡在砖石的缝隙里，相隔千年。只见一个穿着金狮铁甲模样的老将军对我说，“小子，人人都忌讳我们，不敢在此谈论铁血城之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他的双眼射出红光，显然是要让我头晕目眩加脚软，并且在我脑袋里留下几个噩梦。亡灵也就这几个伎俩。

    “别瞎功夫了，我不是亡灵法师，你们杀不了我。但我能看见你们。”我坦白道，“你想想连我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奈何巨龙呢？”

    “你无视那些好儿郎吗？”他指着守卫铁血城的战士说道，其中一个还在打瞌睡

    “你们根本不了解龙族，这些弱者，塞牙缝差不多！”

    成千上万的亡灵战士对我发出了愤怒的诅咒，本来我该昏迷一会然后做上一辈子噩梦的，可是小五缠在我身上，把所有怨念都隔开了。

    “我跟你打一个赌。铁血城不会倒，你自刎此地抵过对我们的羞辱。否则，百万亡灵任你差遣！我以莱茵王的名义起誓！”

    以我的文化，当然知道莱茵狮子王的鼎鼎大名，他让蛮族在他有生之年绝了入侵的念头，也是唯一一个战胜过夜人部落战士的罗马将军。但那又如何，我又不是亡灵法师，跟亡灵有何瓜葛？我才懒得和死鬼一般见识，你有本事你去把龙族灭了啊！

    “哼！你口中的龙恐怕也没那么强大，昨日才有一头黑龙藏进了莱茵湖中，狼狈不堪！”莱茵王指着铁血城外以他名号命名的大湖轻蔑道。

    “不会这么巧吧？”我心里一激灵，想起一个老熟人。不再搭理这些老亡灵，我让小五带我去了莱茵湖。刚下到地面，就有一个头顶地中海发型的老男人扑上来抱住我的大腿，口里大喊着“老大！老大！你是我的老大！我还从没见过哪个亡灵法师敢这样跟铁血城亡灵说话的！连我的爱人都不行！我以后就跟您后头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把他一脚踢得远远的。让小五带我飘到了莱茵湖畔。湖水澄澈，只是不见了飞鸟跟游鱼，仿佛在躲避着食物链的命运。“老家伙，我知道你藏在里面，传音给我，不然我就把你当通缉犯举报，拿奖金去了！”我大喊着。

    “小子，无耻！”

    “我不跟你废话，我问你，我的好妹妹们晨中六影怎么了？”我是代小五问出这些话的。

    “她们被家族的十三杰利用，当了该隐之牙的容器，自相残杀了，剩下的那个将成为夜之女王。”

    我把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了小五。她拉着我要离开。

    “你在跟谁说话？你不会暴露我的行踪了吧！”黑龙朱鸣怒道，使得湖水都起了波澜。

    “放心吧，你很安全。”我安慰他，“如果你真想活命，劝你去北极找夜人部落，他们尊重强者，或者你跟他们说你是我夜人飓风罗密欧的仇人，他们肯定很高兴。”开完这个玩笑，我也就打算走了。

    但是朱鸣突然传音，“你不想知道朱丽叶的事情？”

    “说。”我停下脚步。

    “先帮我两个忙。”

    ……

    朱鸣的要求并不高，他让我给长安的长公主寄一封信，用的是他的魔法签名。说起长安的长公主，那还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咧！我的父亲正是她的老师，教她识字以及多种语言。那小丫头聪明极了，加上父亲这个良师的教导，七岁就能和儒门弟子对答如流，被称为长安冰雪，冰雪聪明的冰雪。只是我还记得她最怕别人摸她耳朵，而我最爱以此作乐，每次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便去抓她耳朵，弄得她酥软无力，浑身发痒。

    真是怀念那段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童年生活。但是霸王毁了我的一切，幸而长公主带我从地道溜出皇宫，我才能去投靠夜人部落……

    从回忆中醒来，我还得去完成朱鸣的第二个请求，帮他找到解毒的方法。可是鬼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啊？朱鸣于是把一瓶血浮了上来，让我去找铁血城的鬼医。你没听说过铁血城鬼医？那只能说明你丫的在这世界没什么地位！

    当今时代，亡灵法师通常兼职人贩子。为什么？因为哪怕是魔法师也抵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一到老年就五感衰弱，心肺不行的。而复活岛主看到了这个问题，把复活岛变成了大陆器官黑市的中心。好比朱鸣这家伙，本来早就该死了，他的心脏、肺和眼角膜都是靠铁血城鬼医换的，代价是一对龙角。这些可是朱鸣告诉我的，当作确认鬼医身份的暗号。

    “明明能成为人见人爱的医生，偏偏喜欢干些阴暗憎恶之事，真不知道这帮亡灵法师的脑袋里装着什么狗屎！”我不解地吐槽着。

    “老大说的极是！”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把我吓得一跳。原来是那个地中海！他一直跟在我后头，比狗皮膏药还黏。我威胁他说，再来就把他卖给鬼医当标本。可他不仅不怕，还赔笑说我就是鬼医啊！

    我的天！

    这可太让我惊讶了，就你这猥琐的地中海糟老头，也配得上鬼医的称号？

    “唉！这是我的亡灵魔法症，叫做地中海脱发征，每用一次亡灵魔法，就要掉一根头发，我处理的尸体太多了，才成了地中海的。”他沮丧道，倒是毫不愧疚。

    听到这解释，我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人命味道，不得不小心提防起来，万一他看中我身体的某一部分怎么办？为了确认他的身份，我问他认不认识黑龙朱鸣。想不到这地中海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细细地描述当初是怎么帮那老家伙换心脏、换肺、换眼角膜，而那心、肺、眼角膜又分别来自哪个靓仔的，浪费了多少材料，描绘地历历在目，让人忍不住有想呕吐的感觉。

    我打断他诉说光辉事迹，“你不怕被人道毁灭吗？”

    “有本事那些高唱人道的东西别来找我延年益寿！”地中海轻蔑一笑，“没有买卖，哪来杀害啊，老大。”

    “你可千万别再这么叫我，你不怕我怕啊，大爷！”

    “是。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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