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花意浓淡

    云开休望飞鸿影，身即天涯一断鸿。首发

    大黑豹奔跑地极快，足以追赶天上的鸿雁。那可以淹没人的野草在大黑豹的脚下仿佛水花一般往两边分开。强风灌进我的喉咙，使我不敢说话。花小北紧紧拥抱着我，她一定害怕掉下去。

    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候，而大黑豹也停在了一处戈壁，这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流动。放眼望去，使人想起东方的诗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晚云似海，残阳如血。

    “那里是我之前的家。”花小北指着河对岸的一处废墟说道，只是语气中也没有太多悲伤，看来蛮族女子也很习惯接受残酷的现实。

    她的村子已经被火烧光了，只留下一根大木柱高高耸立，上面隐约可见血色的图腾，挂着数不尽的骷颅头。那些骷髅头的种类不只是野兽，还有人。这也许在外人眼里会觉得野蛮，但是对于荒原的部落来说，这是一种信仰的仪式。

    大黑豹的游水能力也极强，它三两下就带我们渡了过去。但是在村子的废墟前，花小北并没有让它停留。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我忍不住问道。

    花小北伸手拍了拍大黑豹的身子，让大黑豹停了下来。“小北已经无依无靠，只能跟着罗大哥了。罗大哥嫌弃我吗？”我感觉她快哭了。

    一个美丽的姑娘居然说要跟随我，这算什么？老天爷终于把馅饼投到我身上了吗？

    “跟我去铁血城吧，到那里再想办法给你一个安身处。”我当然不可能扔下她一个人。

    “等等，有动静。”花小北忽然严肃道，接着驱使着大黑豹朝身旁一座耸立的石山爬去。

    我们从野兽身上跳下，站在戈壁的制高点上观察四周动静。众多石头山像木桩插在戈壁上，彼此被拉长的影子像一根根黑棍。只见夕阳的方向漫起一阵滚滚尘埃，由于光线的问题，看不清那飘扬旗帜上的图案，只估计得出那支队伍有一千多人。

    那一千多人的队伍嘴里不知道喊着些什么，冲在最前面的人迅速拉开巨弓朝我们射来！

    这弓箭比冰艾伦和丽·亚瑟射出的快得多！

    要不是花小北将我扑倒，我已经被穿透而过了！

    我闻到压在我身上的花小北身上双子花的味道浓郁了起来，也透过她柔软的胸部感受到了那加速的心跳。“小北你没事吧？”我担心道。

    花小北抬起头，额头上渗出难受的冷汗，脸色苍白。那对棕色双眸已经丢失了之前的水汪汪，变得仿佛刀锋一般锐利。这一刻，你不可能再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的娇柔，我简直怀疑压在我身上的是一头野兽。

    “哦······我没事。”花小北凝固的肃杀被我吓醒，眨眼恢复了娇弱，双臂不支趴了下来，柔若无骨。

    这变化堪比从魔鬼到天使，我敲敲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罗大哥，快跑！”花小北拉我起身，她虎口的茧提醒着我刚刚的那一幕也许不是幻觉。但现在不是探究美女性格的时候，逃命要紧！

    我刚站起身，另一支箭好似闪电般袭来！

    幸亏大黑豹咬住了我的衣服，敏捷地跳下了山崖。我们没有时间停下来，危急关头，我也只能忍住胃里的翻滚，任大黑豹如此粗鲁的行为。

    大黑豹咬着我奔跑。有好几次，我差点就撞到地上的石头了。我不断大喊着让花小北管管大黑豹，真怕无辜地死在自己人手里！

    在我的大叫里，大黑豹越过了一座又一座柱子山的阴影，从明到暗，我的头已经快要晕爆了。所以当它终于停了下来时，我已经忘记有敌人追击这件事，再也不能忍耐这种差之毫厘就被爆头的恐怖。“快放我下来。”我扯着大黑豹的胡子，有气无力。

    大黑豹还真听话，立马松开了牙齿，我整个人摔在戈壁地里，搅起的尘埃进入鼻孔，使我我打起了喷嚏。

    破音响起，我只感觉天上一道黑影朝我袭来！幸亏另一道闪亮的刀锋擦过我的鼻子，将那黑影弹了出去。这时候，我又闻到了浓郁的花香，接着是花小北的咳嗽，我甚至见到有血珠从她掩嘴的指缝里流了出来，滴在大黑豹油黑的毛皮上。我在揣摩着她的一种情况，是否她每次使力便会引发身体不适？

    那个吊在山崖上的弓箭手径直从数百米高处跳了下来，双脚并没有陷入土地，反而砸出了一个大坑。他长得和绑架我的大叔同样壮硕，也赤裸着图腾密布的上身。最特别的是我见不到他的头发，也许他是个光头，也许他的头发被那个用剑齿虎脑袋制作的帽子包住了。

    “你宁愿选择这种弱者也不选我！”他嘴里说出的是西伯利亚上蛮族间交易用的语言，幸亏我还是跟父亲学过的。

    “痴人做梦！”花小北身上浓郁的花香还未散，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冷酷。

    “我杀了他！”

    “你敢！”

    不管花小北语气多么吓人，他已经挥舞拳头朝我脑袋砸来！

    我仿佛面对一块滚落的大石头，那力量使我下意识便使用了《虚空之遗》，六方灭却光暗剑！

    六把飞舞光剑居然都无法挡住他的拳头！不仅如此，他口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吼叫，使得以拳头为起点，爆发出猛烈的狂风来，将六把光剑卷进了风的轨迹，与他的擦身而过！

    那狂风也把我吹了起来，但我飞出去的速度不及敌人，眼看着拳头已经离我仅仅一人距离！

    花小北从天而降！

    在空中，她双手拔出腰间的弯刀，交叉于身前，花香扑鼻，硬抗了蛮人的拳头。

    蛮人尽力收手，却依旧止不住身子，拳头和刀刃碰撞，发出金铁交击的响声。花小北双刀脱手，高高飞上了天，也带走了一部分敌人的拳劲。但是她依旧口吐鲜血，踉跄着倒在了我怀里。随着眉毛的弯曲，她身上的花香也淡了，恢复了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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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9 荒野流离常思夜

    “我乌思夜得不到的女人，其他人也休想得到！”乌思夜狰狞地再次跳跃而起，挥出了拳头。这一次，他一开始便用上了全力，打算把花小北和我一起打成肉饼。狂风朝大地压来，尘埃朝着四面八方滚动。花小北推了我一下，喊破了声音让我快跑，同时我感觉花香又开始浓郁了起来。

    她还想拼命吗？

    我从后紧紧抱住花小北，转身用背去迎击乌思夜的拳头。无论如何，我可不能当一个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罗大哥不要！”花小北撕心裂肺的声音。

    力碎大地。

    法术归无！

    乌思夜被反冲的力量弹飞了出去，撞在了最近的柱子山石壁上。但我很明白，这一拳还没完！

    在碎石的下落声中，我的背上爆开了一个风环！归无法术已经失效，一股暗劲袭入五脏六腑，使我忍不住喷出血来，更是无力再支撑身体。倒在地上后，我好不容易才撑起双手，免得压着花小北难受。

    我嘴里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感到万分抱歉，连忙抬手去擦掉。“幸好及时把他弄开，只爆发了一道风环，不然休想英雄救美了。”我在心底庆幸。

    “罗大哥你真傻！”花小北眼里的泪水流个不停。“明明那么弱，不怕死吗？”

    “难道你就不会死了吗？”我怒道。

    她被我吓得肩膀一缩。

    我只好放下脸色，对她说，“答应我，别再勉强自己了，我很清楚你的身体不好。这是男人的战争，女孩在一边加油就够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到我此刻的背影肯定很伟岸，不得不说心底还有一丝虚荣的快感。想当年在北极，也发生过类似的场面。而就为了一旁夜人部落众美女眼中亮起的小星星，我挡在了巨龙面前，救出了女魔兽。

    当然，也有一把声音一直在提醒我，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强大的‘飓风乌罗’了！你被自己的母亲剥夺了夜人部落的姓氏，更被封印了骄傲的魔力，空剩一副皮囊。你这样子是在找死！

    这真的是作死吗？那可不一定！

    我看着乌思夜从碎石堆里跳了出来，心跳忍不住加速，因为从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当年挥舞狂风的自己。乌思夜只受了一点皮肉伤，但我却打击了他战士的尊严。只怕如今他已不顾花小北了，只想把我碎尸万段！

    《虚空之遗》亮起光芒，流光百绣汇成飘带绕着我的双手游动。“除了女魔兽和我姐，我还从没在夜人手里败过呢！来吧，让哥哥给你个教训，‘夜风狂流’不是你这么用的！”

    大黑豹已经把花小北叼走，爬上了悬崖。“罗大哥，加油！我相信你！”花小北还真是听话地帮我鼓起士气来。

    你的眼光很不错！我多想回应这么一句。但是乌思夜已经大踏步朝我冲来，像战场上隆隆作响的战车！

    他挥出了拳头——夜风狂流！

    但在风涌那一刻，我驱使流光百绣像灵蛇一般从几处风障的弱眼钻了过去，落在了乌思夜脚下。流光百绣卷成光圈，而乌思夜自投罗网，右脚踏了进去。

    爆！

    狂风和光圈在同一时刻爆发。乌思夜重心不稳，朝一边踉跄下去。而我侧开身子，只是胸前的衣服和皮肤被擦破了而已。

    但是乌思夜连忙蓄力，欲爆发风环。

    该隐影动！

    影子先一步站起，硬生生将乌思夜轰飞出去。风环依旧爆发了，却离我太远，只在他落地时炸起了大片泥土。尘埃漫天，我们谁都看不到谁。

    只感觉背后传来淡淡花香，大黑豹再次咬住我的衣服，狂奔而去。

    乌思夜循着声音冲出尘雾时，已经见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只留有一排大黑豹的脚印。他发出了愤恨的呐喊。这时候，大部队终于赶到了战斗的地方，为首那名长得与他七分相像的年长首领责怪他，连一个受伤的女子都抓不住。

    “有个小子很熟悉我的招式，而且那只黑豹也在，我追不上！”

    “住嘴！身为一名战士，你没有资格找借口！”乌思夜的父亲——扎克流离，狠狠地挥出了一条马鞭，打在乌思夜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而且除了夜人部落，谁还能看穿你的拳头，你当夜人的本领是烂大街的吗？他有没有说自己的身份。”

    “他是个东方人！还戴着一副奇怪的眼镜，黑色的！”乌思夜一边骑上为他准备的战狼，一边描述着那个家伙的面貌。“还有，战斗的时候他胸前的衣服被我弄烂了，我见到他心口上有一个天狗食月的纹身。”

    “你确定那是天狗食月？”扎克流离用惊讶的语气询问。

    “和母亲小时候跟我描绘的一模一样。”乌思夜如实回答。

    扎克流离把头转向了北方，他仿佛听到了极北之地传来蛮荒的号角，战士们刀口舔血，朝着命运冲锋！他没忘记过爱妻生前常常颂唱的战歌——我不在乎世人如何论我，或善或恶，孤独而又放浪形骸······

    “撤退！”扎克流离抬起拳头大喝一声。

    “为什么？”乌思夜不解。

    扎克流离没跟自己儿子解释什么，他只是摸了摸儿子的头，那意思显然代表着类似“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之类的宠溺。

    “那家伙的命途是有多恐怖，居然配得上天狗食月的封印！”扎克流离心道。“无论如何，离得越远越好！”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儿子乌思夜已经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他的视线去把那家伙干掉！乌思夜仗着夜人血脉的天赋，从小到大，那些和他交手的人没一个能潇洒离去的，要么当场被他干掉，要么日后死在他手里，而那家伙又怎能例外？更何况，那家伙还抢了他看中的女人！

    扎克流离看自己儿子倔强的臭脸，也猜出了他不会善罢甘休。“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扎克流离对乌思夜道。

    “可是我不明白，西伯利亚不乏与巨龙一样强大的蛮荒巨兽，我们为何要千里迢迢跑来铁血城？”

    “这是你母亲部落的规矩！成年后要杀一头巨龙证明自己有资格接过祭祀打造的刀剑，披荆斩棘，征战蛮荒。我答应过你阿妈会让你回归夜人部落······”

    “你闭嘴！”乌思夜怒喝，打断扎克流离的煽情回忆。

    “你没有资格谈论阿妈，别忘了她的脑袋是谁亲手砍下来的！你骗不了我，你落刀的角度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扎克流离狠狠的用腿踢了一下身下的战狼，加快速度离开了扎克流离身边。

    乌思夜不会理解扎克流离在他身后抬起又落下，只能摸到空气的大手。那只手本来牵着自己的爱妻风雨同舟，但自从有了乌思夜，他便成了独自背负苦难与委屈的丧犬。

    “我是个失败的丈夫，不能再当一个失败的父亲。”扎克流离就这样放纵自己儿子的无礼。但是乌思夜会明白他的苦心吗？除非，扎克流离肯告诉他过去的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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