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后，管定你了

    2010年的夏天，名侦探柯南正大肆横行，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席卷校园，穿着笨拙厚校服的同学互相见面问的第一件事不是有没有吃饭，而是看了没。

    “无聊！”我踢椅子，专注于桌箱中的大罗大陆。

    我虽然成绩不好，但可能是处于不想辜负我父母给我起了这个么牛逼哄哄的名字的原因。我很喜欢看书，上到资治通鉴，世界文学名著，下到低俗笑话，网络小白文，全部照单全收。至今家里还有整整两书柜的文学名著，至于网络，更是多不胜数。

    对于同学之间热追名侦探柯南，我感到极为不理解。因为，我非常不喜欢剧中那名带着眼镜的小正太，就像不喜欢卯雪女王。

    原因无他，柯南是灾难的名词诠释，走到哪里都会有凶杀案发生，而卯雪则是每一次站到讲台，都预示一班又将起风澜。

    “最新消息，下星期开始整个高二要重新军训一次！”卯雪站在讲台，借着下课休息的时间声情并茂的传达又一道‘命令’。

    命令传达，班上顿时一片质疑，同学们都忘记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望着手搭在下巴上的卯雪。

    好吧，看来我们平时以冷血荣登女王宝座的卯雪女王，和无数少女一样，抵挡不住柯南的魅力。

    “搞什么鬼！”关键翘着二郎腿扮酷。

    关键同样爱看名侦探柯南，家住距离学校不远的九化，喜欢说大话和扮酷，经常用拙劣的笑话和举动吸引女孩子的注意，是班上最不受欢迎的男生，没有之一。

    “军训？”姚灿问。

    “军训！”卯雪已经换成双手抱在脑袋后的柯南经典动作……

    “高一不是军训过了么！”我说。

    “为了打造良好的集体感和良好的学习氛围，校领导决定下星期高二的学生再进行一次为期十天的军训”卯雪眼睛圆睁成半圆形，冷笑。

    “靠！”同学们哀嚎。

    “对了，以后一中实行月考制度，王老板可说了，成绩最后的几名会很惨，所以大家努力念书吧！”卯雪拍着讲台，将班上的骚动压下。

    月考啊……关我屁事。

    虽说不关我屁事，但是我读的是高二一班，这里的一，是数词加名词，在中国五千年的浩瀚的文化中一直表示这最厉害，最独特。所以我们班上成绩好，会读书的好学生特别多。

    于是我向讲台上圆睁着眼睛的卯雪一竖中指，注意力仍然在课桌中的斗罗大陆上。

    随着习惯性的抖脚（我看书的时候的坏习惯），让课桌跟着我的震动，而后彼伏的向着远处蔓延，那种感觉倍爽。

    “田文浩！”季凡梦叫我。

    “啊？”我继续埋头斗罗大陆。

    “你这样子抖脚很幼稚诶，而且会影响到其他同学学习！”季凡梦侧了个身，面对着我。

    “放心吧，不是快要月考了么，到时候就不会影响到你了啊！”我将斗罗大陆翻了一个新章节。

    “为什么？”季凡梦疑惑。

    “你刚转班所以不知道，王老板对于成绩最后几名的惩罚，无外乎换位置！”我扭头，脑袋压在课桌边缘的地方很不舒服。

    “真的？”季凡梦好奇的问。

    “真的，珍珠都没这么真！”我点头，桌沿压的脑袋更疼。

    “那么，你希望换位置？”季凡梦直视着我。

    有人说，女生的心思，是这个世界最难解的数学题，当时年轻的我并不明白，即将摆脱我这种班级毒瘤的困扰季凡梦，为何会用那样的语气询问我，直到现在，我仍然有些想不明白。

    “so？请问成绩好的季凡梦同学，对于即将摆脱人生噩梦有何感想？”我拿起自来水笔当做麦克风，装模作样的放在季凡梦面前。

    “你不要经常这样作怪好不好！”季凡梦轻轻将已到面前的自来水笔挡开。

    “……”我一下子觉得没趣，不由将自来水笔放下，拿起了《斗罗大陆》。

    真是太混账了。

    我越来越相信，一定是上天后悔给我弄了可聪明到无可救药的脑袋，所以现在后悔了，才将季凡梦派下来克制我。

    将我克的死死的。

    如果季凡梦像刚才一样说我打扰到她，我便可以哈哈大笑，然后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就是坏，坏到骨子里了，但这是我的自由，关你屁事啊？

    如果季凡梦恼羞成怒，向王老板提出调位置的申请，我会更加乐意，感谢她这样善良的举动。

    但，季凡梦偏偏季凡梦轻描淡写的用了“作怪”这个词语。

    姚灿对我说过作怪，死党王伟雪，王端也对我说过作怪，每一次我都哈哈大笑，很得意，唯又季凡梦的这一句轻描淡写的“作怪”！那种你在我眼中和用拙劣笑话逗女同学的关键一般无二的淡然，将我克制得死死的。

    靠。

    我皱眉，彻底失去了笑闹和看的心情，转而趴在课桌上装睡，然而下一秒，一阵剧痛从我手臂上传来，痛得我不得不大惊坐起，怒视着课桌那边的季凡梦。

    “靠，很痛诶，掐这么用力要死！”我抱怨，真的很痛，而且被掐过的地方第二天会变淤青，丑丑的，就像大海中的小丑鱼。

    “我说话的时候，不许睡觉！”季凡梦收回作恶的九阴白骨爪，霸道的出声，眼中没有一丝愧疚。

    “原来你除了啰嗦，像个欧巴桑，还霸道！”我揉着发红的手臂。

    “其实你很聪明，为什么就不好好用工读书？”季凡梦又将话题带回那个我们争论过好几次，我极为讨厌的问题。

    靠，还真是霸道加答非所问啊！

    “这不是废话吗？我可是有一颗聪明到无可救药的脑袋！”我点着自己的额头，顶了回去。

    “那就好好用功啊，我看好你！”季凡梦做出加油的动作，开始解数学集上的难题。

    “哼，我要是用功，怕你们这些成绩好的学生到时候没脸见人！”我咧嘴，一点也不谦虚。

    “那就证明给我看！”季凡梦抬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我。

    说真的，季凡梦那双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是我这辈子看过最好看的眼睛，没有之一。

    “额……”我开始躲闪，目光游离到季凡梦绑着的马尾上。

    “我很期待你成绩超过我的那天！以后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季凡梦把数学集合上，自说自话。

    “为什么？”我疑惑的饶头，季凡梦突然的转变让我感到极不自在。

    “就当是还你的人情，从此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啊！”季凡梦一把拿过我课桌中的斗罗大陆，看了一眼上面精美的封面，而后一扬手。

    “啊！”我痛哼，眼睁睁望着自己最心爱的从打开的窗户飞出，在十五米的高空画出完美的抛物线，掉进孔子书院一楼突出的飞檐。

    “要好好学习的话，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受到的诱惑！”季凡梦拍手，无辜的望着我。

    靠，要不要这么霸道，我还没答应，就给我做出了决定。

    “那么，我等着你来问我问题哟，为了还掉你的人情，你的学习，我可是管定了！”季凡梦说。

    我心疼的看着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斗罗大陆》尸体，脑子飞快转动，寻思着如何为“遇难”的好友报仇。

    急于还掉人情的季凡梦，苦思报仇计策的我都不知道，你情我愿，两不相欠！那是台湾狗血剧才会有的桥段。

    生活中没有绝对的两不相欠，越是想着划开界限，拼命远离彼此，命运总是会嘲讽的在两人间牵起无数因果的线，剪不断，理还乱，密密匝匝将我们缠绕。

    “一定要用功读书，我很想看到看到你超过我的那天！”季凡梦挑衅。

    麻蛋，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婶婶能忍，我也不能忍，我是谁？我可是一班的噩梦存在，桀骜不驯可是我的代名词，我怎么能看着季凡梦在我眼前如此猖狂。

    “妖孽休得猖狂，等老夫道法大成之日，便是你灰飞烟灭之时，你且等着！”我说。

    季凡梦没有说话，只是一扬手中刚换上的英语试卷，干净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矛盾而特立独行。

    “对了，我刚才的样子，像不像小兰（名侦探柯南里面的人物！）”季凡梦兴冲冲的转移了话题，那种度，快到我无法招架。

    “切，哪里像了！”我摸着额头，纳闷一向聪明成熟的季凡梦怎么也会去看那样白痴的动漫。

    “不像么？我觉得很像啊！”季凡梦笑。

    “季凡梦同学，你有时间看动漫，那请问你一天花多少时间学习！”我反击。

    “可是名侦探真的很好看啊，里面很多推理的思路能开阔人的思维！”季凡梦毫不在意我不爽的语气。

    靠，我无语，别人看名侦探是娱乐，感情落到季凡梦这里，变成了学习的一部分。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看一看，真的很不错呢！”季凡梦建议。

    难道，名侦探柯南真有这么好看？

    第一次，聪明到无可救药的我对自己的观点产生了质疑。

    第一次，我抛却了精彩纷呈的，把心交给了一部叫做名侦探柯南的动漫，然后很多年不能自拔。

    也是从那天看是，我知道了季凡梦除了学习好，人长得漂亮一点外，和其他的女生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会八卦，一样喜欢最虐人可以虐到死的狗血剧，也一样，会为了动漫里自己喜欢的角色死亡而哭泣。

    也是那一天开始，我和季凡梦说话渐渐多了起来，课桌上那条笔直的三八线似乎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

    常常我会一边狼狈的啃着冒着热气额糯米饭，一边看着季凡梦说话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和季凡梦这样学习好，人又漂亮的好学生说话，似乎感觉也不赖。

    季凡梦是个话唠，将欧巴桑这个名词演绎得淋漓尽致，而我是个很好的听众，当然，有时候我也会说一两句，随着时间的持续，我说的话也越来越多，最后演变成季凡梦一句，我一句。

    而我们聊天的范畴极为广泛，从老吴上课时滑稽的手势聊到王老板地理课上习惯性的耶字发音，从神秘的北纬30度线聊到是否有外星人的存在，包罗万象。

    和季凡梦聊天，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成绩好的学生，都有着不少的特权，纪律委员某某某当然不会把季凡梦的名字记在本子上，连带着，我也不会被记。

    当然，季凡梦也没有忘记当初她说过的话，每天放学之后，她都会塞给我一张试卷，都是她利用课余时间给我出的。有时是英语、有时是数学让我晚自习的时候写完，交给她批改，有时候会让我记忆单词，第二天默写，而我，则是扎堆到一堆习题中，找各种难题为难季凡梦，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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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军训开始

    “田文浩，这道题你从哪里找来的？”季凡梦从解题中抬头，望着我。

    “对于你这样的，不拿点真材实料怎么能行？”我摸着课桌上的奥数题汇总笑。

    和季凡梦‘宣战’后，我总是会在上交昨晚的任务时分，丢给一道找来的超难题给季凡梦解，后者每次接过后每次都会认真解答，无一例外，这些题从来没难倒过季凡梦。

    “可是我已经解出来了呢！下次可要加油，别让我有做出来了！”季凡梦侧身，小大人似的拍我肩膀。

    “可是，你今天用的时间是昨天的两倍哟！”我翻开奥数题汇总，绞尽脑汁思考该选哪一题作为明天给季凡梦的‘礼物’。

    “不管，反正我解出来了，所以今天还是你输！”季凡梦刷刷在笔记本上记下数十个单词，递给我。

    “这么多？你是想我今晚上通宵背单词？”我懊恼饶头。

    “失败者就该有失败者的觉悟！”季凡梦伸手，做出九阴白骨爪的攻击样。

    我笑，接过季凡梦写好的单词，投入到苦逼而快乐的背单词中。

    似乎就在不久前，自己的日子还被无聊的课程沿着直线切割成大小均一的块面，苍白而无力，稳稳当当地码在每个地方。上面见不着神，见不着南天的星座，见不着盛放的玫瑰或是流金的宫殿，生命中流淌的，唯有无聊二字。

    幸好，这样的日子随着季凡梦强势的侵入渐行渐远，每次出题解题的小把戏，我俩每次都玩得乐此不疲。

    只是，这样互相出招拆招的相处模式，很快便被一件卯雪宣读的‘命令’打破。

    第二次军训，在同学间的怨声载道中，姗姗来临。

    所谓军训，就是脱下厚重的校服，换上另一件厚重的衣服，一想到刚进高一军训时的酸爽，我不寒而栗。好在军训的时间只有十天，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早自修结束，卯雪便让我排成一队，前往足球运动场上迎接教官，即将和我们‘亲密’接触十天的教官。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我们也懒洋洋的站在那里。

    “大家分成四排，男女各两排，快点排好队形！”卯雪在烈日下指挥。

    卯雪女王平日里积攒的淫威在这一刻全面爆发，高压之下，我们不情愿的蠕动，稀稀拉拉的站成四排。

    曾经给军训想了一千个，一万个形容词；当再一次穿着厚实到可以笨拙的军装出现在操场，我脑海中只有一个词，汗游蛇身！

    指缝太宽，时光太窄，高中时期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成为黑白焦距的胶卷，但是，就算忘记了军训期间发生的大部分事情，我想，我一定还会记得第二次军训第一天的情况，历历在目。

    那天，天热得发了狂。地上已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这鬼天气军训，是要让学生死的节奏吗？”我软绵绵中指朝天空的太阳比划。

    吼！这该死的鬼天气，还要不要人活了，这里可是贵州，号称避暑之都的地方。

    “你抱怨也没用，难道能让学校领导收回成命？”王伟雪踢石子，他倒是挺乐观的。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让校领导收回成命的能力，所以虽然满心不愿，也只能和同学一起等教官过来。

    “一会教官来了以后，你们我们表现好好一点，要给教官留下一个好印象！”卯雪在进行军训前的而最后教育。我很怀疑，唠叨这种习惯是不是会在女生中间传染，不然为何现在的的卯雪，怎么看都向季凡梦的翻版。

    于是，站在第三排第一个的我不由自主的向着第二排中间位置看去，那里，是季凡梦的位置。

    天气炎热的关系，又穿着不透风的军训服，此刻季凡梦的额角微微见汗，一小撮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不过此刻的后者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正以一种我极为敬佩的，标准的军姿站着。

    “看看你们现在，站不成站样，待会教官来了会作何感想？”卯雪继续在演讲。

    靠，这无聊的等待。哥这样有着聪明到无可救药大脑的人，时间应该花在精彩的书中（当然是了），而不是在这枯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现的见鬼教官。

    是的，我的青春，就该飞扬跋扈！

    恰好在这时，我眼角余光扑捉到身边的龙云也满脸不耐烦的神游天外，我们相视一笑。

    “嘿，我说，那劳么子教官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我们等这么久，我们是不是该……”我眼珠子急速转动，用唇语进行沟通。

    “用绳子拌他？”龙云出馊主意。

    “我觉得，说邓佳喜欢他，然后把邓佳推出去，我想他的表情一定会精彩！”王伟雪也凑了过来。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弄了！”我卖关子。

    “说说啊！”一大波男生顿时目光聚集过来，就连不少女生也跃跃欲试，感情一副不参与的架势原来都是装的。

    “想知道？那就过来！”我勾手指，除了季凡梦几个文静的女生，一大群人无视卯雪杀人的眼神，围拢过来。

    “等教官来了，你们就……”我笑。

    哼，老夫是谁，可是连王老板和教导主任新哥都只能无奈耸肩的人，作弄人的方法，那还不是收到擒来。

    “这样，真的有用么？会不会教官老羞成怒，体罚我们！”王波抓头。他是班上除了关健，第二个不受同学待见的人。

    “安了，我是谁，我可是聪明到无可救药的田文浩！”我伸手，狠狠在王波宽阔的后脑勺上来一下。

    “靠！”王波比中指。

    “好了，差不多就这些，应该能让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我说。

    “如果不行，那怎么办？”龙云担忧的说。

    “如果还不行，那老夫就使出杀手锏！”我信誓旦旦的保证，然后聚在一起的众人开始商讨恶整未谋面的教官的详细步骤。

    “差不多了，大家站回去，一会看我眼色行事！”当眼角瞥见三俩吉普开进学校的门卫岗，我急忙挥手。

    一群人急忙站回去，比卯雪唠叨时站得还迅速整齐。而那三辆吉普，也缓缓的停在升旗台钱，一群穿着军装的大兵，踏着正步出现。

    吼！来吧，亲爱的教官，迎接我们给你准备好的礼物吧！

    我向着远处踏着正步缓缓走来的教官队伍必出中指，然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摆出一个这辈子最笔挺的标准军训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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