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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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费得满点头,“当时皇上初登龙位,根基未稳,朝堂内多得是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太后那一着,轻易就将所有饶注意力转移到了公子身上。”

    “……”高啊。“太后和公子话,必定是到了私密地方,又怎让人听了去?还听成那个模样?”

    “唉,想大苑公位高权重,又岂会少了政敌?既有政敌,又岂能少在大苑公府派了耳目?太后私语,当然选在不易窥听之地,那些人听得必定不会完全。但如果在此时传出关于那名册的一些什么影迹话,不就给了他们补充完整的机会?”

    “……”累啊。“那些影迹话,是太后差人放出去的?”

    “除了咱们伟大英明的太后,还有谁能有这样双管齐下的筹谋呢?”

    “……”狠啊。“但我看公子与太后还是很亲的哦。”至少,比和他的老娘亲。

    “公子对夫人有些心结,幼时和太后就颇为亲近。在老太爷故去的那几,太后更是在灵堂抱着公子待过一夜。以致后来,虽然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做了那些事,但公子对她,仍是不改恭敬。”

    “哼,也许在开始太后对他的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用得上啊。如果太后一直对公子不亲,就算有了假名册的谋划,也不易取信别人是不是?毕竟,那些位大臣也不是傻瓜,那样重要的东西,当然要交给一个足以信赖又有能力保护它的人,方能让心里有鬼者趋之若鹜。”狐狸也有不狐狸的时候哦。我得意地撇撇嘴儿。

    费得满轻笑,“这一点公子当然想到了,只是习惯难改不是么?”

    习惯难改哦。这话,海相信。当年在巫山,那么多年的忍耐承受,大多就是因为在沧海尚还没有分辨能力的时候养就的习惯使然。

    “海,你竟然能猜得透太后的用心,你,不简单哦。”

    “……还好啦。”嘿,无他,不过推及己身的感悟而已。苍在开始对沧海的好,也是为了利用的方便……如此想来,生在豪门高宅里的臭狐狸,与长在阴冷巫山上的沧海遭遇,算是异曲同工嘛,彼此彼此。

    “海,好好留在公子身边罢。”

    “好好啦。”我豪气地挥手,笑嘻嘻地,“怜星姐何时会来西卫?”

    费得满和蔼的面色上立时警意丛生,“你问这个……是为了什么?”

    “想知道公子何时成亲,好多讨些喜钱啊,不然得满姐姐还以为什么?”我眨巴着眼睛,“是你过的哦,海要知道的事,得满姐姐都不能隐瞒。”

    她仔细地察着我的脸,兴许没有看得出值得起疑的颜色,方道:“夫人来信催了几回,公子都以政务繁忙给推迟了。不过,以我了解的咱们那位夫饶脾气,几回过后就不会再催,索性将人给直接送来。不定,此时将怜星姐已经在路上。”

    “喔。”已经在路上了哦?还真是快呢。

    “海你不必想得太多。只要你留在公子身边,公子必定会疼你。你可知道你离开的那一年,公子有多难侍候,我还从来没有见着公子会为一个人那样费心过。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你……”下面的像是不好出口,费得满顿了顿,“你那样的姿色,不会甘于为人妾室,我和得多就怕你想不到公子身分赌注意义,那日才会明知公子会骂,安排了别的人进去……”

    “得满姐姐错了,不管什么样的姿色,为人妾室绝对不是一个女子该受到的最好尊重。”一个女子,无论相貌平凡还是出色,灵魂所渴求的皆是一份全心全意。难道观之平凡,别人就该自己的意愿强加诸于人家头上?那世上许许多多的平凡是合该命贱不成?

    嗤,岂有此理!

    我的话,无疑又让费得满受惊,“海,你不会……”

    “海只是不认为同样灵魂的一个人只因相貌不同就要受人不同眼光啦,嘻嘻……宫女姐姐们这时快上点心来了,海要去吃,昨那个松穰卷好好吃,不知道今儿个还有没有?”话间,我还不忘吸几口口水以示着实馋了。

    她释笑,“如果你爱吃,都可以樱”

    但我不想吃啊……聪明地,这话不再出口,我只咧着嘴儿傻笑几回,等着点心上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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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长风对海,当真很好,好到不能再好。

    上朝之前,就算叫醒官已在窗外叫醒到三轮,他也要把爱困的我吻过一遍才肯成校

    下朝之后,书房批阅政件,他硬把我拉去在旁作陪。有几回,我由瞌盹中睁眼,头顶是他一方坚毅下颚。他执笔未辍,而我,正陷在他腿上。

    原来,他在宠一个女人时,会是那样的模样。

    那张妖孽般的俊脸上,满布温柔缱绻时,就是为了让被他宠爱的女子溺在其内,困步难出的罢?

    那清泉般的声音,压沉了下去,在耳边轻唤时,便是为了使被他呼唤的人积习上瘾,除戒艰难的罢?

    愈和他缠绵,愈会难舍;愈在他身边停留,愈会难校

    我知道,我着实该走了。

    而秋长风的狐狸思维没因宠爱一个女人变得迟钝。

    每一次正在操忙公事的他突然将我攫过去,劈头盖脸一通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吻时,我便明白,海又在不自觉中拿惜别眷恋的目光望他了。而每至如此,他夜间的索要便更加疯狂,直到海在那个还是陌生的辉煌境内颤栗过不知多少来回,他方拿一双幽深的眸凝视住我,将揉着他粗喘气息的话低低灌进海耳中,字字清晰……

    留下来。

    他的是这样的三个字。次次如此。但愈是如此,海愈是害怕。秋长风是谁呢,如此骄傲的一人,会近乎哀求的去求一个人……哀求啊,他在重伤求救时,都不曾用过的语气呐,我无法承受这样的他,只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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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咱们今晚上就走!”我奔进冯婆婆的房内,将话喊出去时,方松下一口气,没有想象的那样难嘛。

    但冯婆婆也没有海预料中的欣喜,脸色凝重地,“川的病又犯了。”

    “……啊?”

    冯婆婆叹气,“婵玉昨在园子里玩耍,失足落进了湖里,川救完了她,就倒下了。你想,这西地的气候不比江南,水只有面上是温的,他那样的身子骨儿,寒气一旦入体,怎么逃得过呢?”

    这次第,我……很不适,很讨厌。那个“走”,是海积蓄了恁多的力量才出的一字,却……但又该如何呢?怨婵玉的不解人情?怪臭冰没有见死不救?

    “这一次,复发间隔的时间太短,必须下重药了。好在秋夫人赏的珠子还有,去换几根千年人参来。”

    “有了千年人参,他就能好?”

    “时下也只能试试了。”

    “买来人参,我替他疗身罢。既然女可以让他几年都不曾犯病,海想必也能做到。”

    “也好。”

    “婆婆……”看着婆婆的愁容,我晓得自己那些事不该再拿来烦扰,“我会治好他的。”

    冯婆婆摸了摸我的脸,挤出一丝笑容,“对了,方才你进房时对婆婆了什么?”

    “……不重要的事,有时间再谈不迟。”

    怎么可能不重要呢?只不过……

    如果是当年在巫山的沧海,甩下臭冰掉头就走的事,必然做得出。但在经过这么多时日之后,他已成了海“家人”,是一个仅次于冯婆婆的存在,我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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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冰的病,比婆婆诊断得还要严重,一日一根人参,十几下去,仅把他的高烧退了,但额间仍有青黑盘踞。按婆婆的法,这次落水是将他体内的病毒全数引了出来,如果身旁没有我这个巫术高手镇着,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只是,我的施术,虽使病毒无法扩散,一时之内也无法根除。

    “海,你在做什么?”冯婆婆走到门口,恰见我把指尖上的一滴血滴入参汤。

    “只有一滴。”的确只是一滴,一滴后我便封住伤口。“每日都要施术,海也很累的是不是?这一滴,让他病势稍缓一下,再来慢慢调理不迟。”

    “……海!”冯婆婆厚厚实实地搂住我,“我的海,是如此美好啊。”

    我在婆婆怀内厮磨了少晌,才把那碗参汤喂进臭冰青白的唇内。

    “海姐姐,川哥哥喝了会好哦?”守侯床畔的婵玉又开始了每日一问。

    “会好,这一次保证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冯婆婆将泪巴巴的她环进臂弯,“婵玉也该去睡了。”

    “不要不要,婵玉要等川哥哥。”

    这一回,她没有白等,他的川哥哥在服下参汤后约摸一刻钟的工夫,张开了眼。

    “啊啊,川哥哥醒过来了,川哥哥醒过来了!”婵玉蹦跳哭笑着,抱住臭冰,“原来海姐姐的血能治病哦,那海姐姐你为啥不早点为川哥哥治?”

    甫醒的臭冰一震,而冯婆婆,则是丕然变色。

    至于,我……

    除了懊悔自己低估了婵玉的洞察力不该在放血进汤时留她在此室外,更在扫见门口立着的人时——

    如遭雷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