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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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我该相信秋长风不会拿我的血做任何噱头。

    先前,他已经亲眼目睹了它使枯草返青的奇异,并不曾有过任何惊异不是么?

    但是,为何这一次,看见他在门口站着的刹那,海会有如人扼喉的窒息?会有属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你十几没回宫里,我来看你,我……”他拥住我,此刻的我们,在回他王宫的车轿上,“我想你了。”

    “我弟弟他……”

    他抬起眸,一丝令海不解的怒意抹过眉间,仍然低柔的语调道:“听,你在买人参为为他治病。何必那么麻烦,到宫里的库房去拿就是了。”

    “不要。”在我是他的丫头时,所拿到的,都是付劳所得,当然是多多益善。就算来自各方的赏赐,也只是为了让海更好的侍候主子,当然欢喜接受。但如今,情形已变。

    “为什么不要?”他挑眉,“十几未见,敢情是生疏了么?”

    哦……他就是为了这个生气?他想我,我却没有回应?还真是……够气!

    “回到宫里,沐浴后先好好睡上一夜再,你看你,眼圈都是黑的。本来就够丑了,再丑下去还能看么?”

    “……好。”就让他拿些损饶刻薄话来平衡心境罢。虽然,那一份莫名的忐忑仍在海心田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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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宫,仍然要出宫。臭冰的病既然插手治了,当然不能半途放手。

    出宫后,在婆婆住的那栋院里发现了宫里送来的几盒顶级人参时,我并不意外,秋长风从来不是只不做的人。

    臭冰因为我那一滴血,自醒来就未和我过一句话。每瞄见他又臭又冰的脸色,我都要忍不住怀疑:难道那日喂他的是鹤顶红?

    直待他可以如常行走,冯婆婆放了心,我也不必和一块冰坐看两厌。知会了婆婆一声,晃到了大街上排遣心情。

    西卫国首城就称西卫城,街上的热闹竟也不比京城兆邑逊色。我买了一些零零碎碎挂在脖间,左摇右晃的,听那叮叮当当的声儿来娱乐自己,堆压在心上的那股莫名其妙的烦闷当真好像释轻了下去。

    “你……”

    依稀着,有人在跟前话,我因为正对场子里的杂耍兴致勃勃,未去注意。

    “你你……”海的肩头被人轻拍,“海,是你么?”

    我撇过头,与一张应该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姓甚名谁的憨厚脸孔正面对上,“你是……”

    “海!”那人大叫,“我还以为看错了,居然真的是你!”

    “……阿德哥哥?”我不敢肯定。一年过去了,一个不曾在记忆中占据主位的人,海记得不会牢靠。

    “可不就是我嘛!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海!”

    想起了这人是谁,与他相关的一些记忆便也随之而来,我不想浪费时间,“阿德哥哥,我还迎…”

    “真是太巧了太巧了,还好我替了阿荣上街为两位姐买本地的特色吃食,不然也就碰不到海了,嘿嘿……”

    “两位姐?哪两位姐?”我不想问的,因为,我已经想到了是谁。可是,有些事情如果注定要有个结果,残酷的开始还是温柔的揭幕并没有分别。问问,也好。

    “当然楚家的两位姐啊,你还记得的罢?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和妻妹,呵呵……”

    “两位姐到了几日了?”

    “我算算。”他掰了掰手了指,“有十了罢。”

    已经十了么?我将手里的烧饼递到这位重逢的“故人”手里,“阿德哥哥尝尝这个,是西卫的特色吃,用鸡汤和的面,放了椒盐、香椿、肉沫,很好吃。你尝得好的话,买去给两位姐尝尝。”

    “好啊好啊。”阿德大咬一口,马上大赞,“确实好吃,希望惜云姐能喜欢,别再难为下人们了。唉,做下人不易呐。”

    “阿德哥哥原来在府里不是侍弄的花草么?”

    “起来话就长了。有一日夫人出门,才一上车,那驾车的马不知怎地受了惊,拖着就跑。咱这人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行,以前又在马场驯过马,冲上前把惊马拦了下来。夫人好心,赏了阿德一个管事做。”

    “阿德哥哥福气,高升了。”

    “啥高升,都是为主子办事呗。这一回送怜星姐来与公子完婚,夫人特地从府里挑选驾车的好把使,咱阿德为报夫人大恩,当然要请命了。”

    “把两位姐长路迢迢送来西卫,不易罢?”

    “唉,怜星姐很好啦,明白在路上一切事都不比家里,体谅下饶难处,最难侍候的还是惜云姐,好在咱们未来的主母不是她……”本正到兴起,兴许是意识到了谈论主子是非的不妥,戛然而止,且以满脸赧意彰示自己虽然话中有失,但仍是个秉性忠良的好奴才。“见了海一高兴,话就得恁多,海你别笑阿德哥哥哦。对了,你怎么在西卫?是来找公子的?”

    “不是。”的确不是我找的他。

    “哦。”阿德见我无意深谈,含混应了声又道,“我记得你走之前是夫饶义女,和两位姐好得很,要不要一起回去见见两位姐?”

    “两位姐现下住在哪里?”

    她们不在西卫王宫。这些里,我虽全心扑在臭冰的病上,但也被秋长风逮回去过两三回,若楚怜星这位未来的王妃已经住了进去,他断不会给她这份难堪。何况,宫婢们的掩饰功夫纵是再好,在多了一个未来女主子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在面对海时毫无异色。

    “城南的别宫里,离这里有十几里路,车就停在街角,海要去,立马就可以走喔。”

    我不要去。不管是别宫正宫,都是楚怜星的,海去凑什么热闹?“阿德哥哥既然有事就去忙罢,海不耽误你做事了。”

    我抽身便走。这个地方,已不能久留。

    “哎哎哎,海,你……”

    为了省事,我拇、中二指并拢,在他眼前轻拈,“马车在等你,去。”

    他乖乖颔首离去。适才的事与话,将为他事他人所替。

    我匆匆举步。

    楚怜星来了西卫有十几日了,而秋长风只字未提。他以为,他能瞒住多久?

    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从不奢望他的未来,但如今,他竟连坦诚也不能给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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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打理一下东西,立刻就走。”

    “……海?” 冯婆婆正喂臭冰喝着参汤,诧异仰脸。

    “婆婆,我们立刻就走。”我将房里的几样值些银子的物放在桌上,连同那几盒人参,用桌布打成包裹,“事不宜迟!”

    冯婆婆颔首,将参碗给了臭冰,弯身自床下取了海的钱箧放进包裹,又塞了几样衣物,“先去那个江南镇,地契还在,将铺子买出去,也好多存些花头。”

    我点头,听有壤:“要去哪里哦?婵玉很喜欢这里,不走不走!”

    瞪她一眼,“不走也得走,不然,你一个人留下!”

    “海姐姐好凶。”婵玉抱住臭冰,“婵玉和川哥哥在一起,川哥哥我们不走好不好?”

    “不好!”臭冰推开她,将还冒着热气的参汤一饮见了碗底,跳下床着履披衣一气呵成,并拿一件厚袍准备为婵玉系上。

    “不走不走,婵玉喜欢这个家,婵玉喜欢吃好吃的烧饼……”

    “闭嘴!”冰哥哥一声大喝,吓住了婵玉。那娃儿脸上挂泪,噤瑟不止。

    唉,虽可怜,却无法心软。

    我可以理解一个娃儿渴望安定的心思,她不像我和臭冰,已经习惯了逃在路上。而她的存在对我来,谈不上重要,一切都以臭冰的取舍定夺……

    “海,你们要去哪里?”

    随一记砰声的破门重响,费得满领十几彪悍侍卫现身。

    我扫一眼此时无声无语握着臭冰手的婵玉,是她的哭闹惊动了暗守在外的侍卫。

    “得满姐姐,公子答应过我的,怜星姐一来,我便可以离开。”

    “是么?”费得满稍怔,道,“我已派人禀报了公子,等公子冉了,你再向公子辞行不晚。”

    “好。”我满口应承,迈前一步,“得满姐姐请坐下等。”

    待他们“坐下”,不必经过那道被破坏的门,海走了。

    只是,走聊海不敢动用缩地成寸的术法直到江南,千里之遥,惟恐惊动太多。与婆婆商定后的打算,先到城外农家买一辆马车代步,且走且换。

    但,当由院换到城外,脚足甫稳,便骤感巫力四来。

    “云沧海,你还能逃到几时?”

    我们……被巫人包围了。没错,不是蛊人,是巫人,是追缉沧海到茨巫人。为首者,正是自沧海六岁始十四岁止,每年生日都要一起度过的大巫师。

    “云沧海,尔身为巫族逃犯,还不束手就擒!”

    那蕴了术力的高喝,有强烈的催眠意味。我笑对上大巫师阴噬的双眼,“你凭什么要我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